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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

“那你先忙,我不打扰你。”

识趣乖巧地挂断电话,傅揉云歪歪头,若有所思。

……有点不对劲。

岑雪那句反问有些太刻意了——以往如果在他有事的时候打过来,岑雪会直接说“我等会给你回话”,而不是“你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都心知肚明的,何必多问一嘴。

除非他觉得那个时候不想被打扰,也不想傅揉云出现。

神情正有点阴谋论起来,傅揉云的后脑勺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搁这挂脸干什么呢?”

路过的傅总不客气道,“搞清楚你的位置,你现在是追人家的,求人家看上你,懂不懂!”

傅揉云嗷了一声,眼神清澈了。

在岑雪不知道的时候,傅家经历过一次天崩地裂。

因为傅揉云回家的第一天就出柜了。

他很聪明,找的时机恰巧在傅总夫妻正心疼他不过是参加个选秀,回来就有些脱胎换骨——

身架子更加结实,主要还是婴儿肥消失一半有余。

朝夕相处的人会被视觉迷惑,可几个月没见的父母一眼就知晓。

虽然儿子早过了乖巧可爱的幼崽赏味期,不管怎么说,傅揉云在他们心中始终还是个宝宝,哪怕过三十年五十年,他们也比他大二十多岁,顿时嘘寒问暖一阵关心,堪称近十八年来最心软的时候。

然后他们心中的宝宝,就给他们展示成熟男人的一面。

傅揉云说:爸妈,我喜欢男人。

男上加男,实在是太阳刚了。

阳气逼人,傅总差点窒息。

但这崽子很会语言的艺术,一句比一句有重点,然后把前一句衬托得没那么严重。

傅揉云:我喜欢岑雪,暗恋他三年。

傅总抓住老公的手,颤巍巍地坐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岑雪倒大霉了。

也没什么原因,可能是不管怎么看怎么对比,温和明理的岑雪要更加像珍珠翡翠大白菜、干净纯洁小天鹅。

傅揉云的第三句话是:可是他不喜欢我,决定和我拉开距离,所以先不回傅家了。

傅总这口气总算是——没喘上来。

这个故事里,看似受伤的是被拒失恋的傅揉云。

实际上还有她!

她失去了一个准备重点培养的未来核心干将!

谁懂啊,本来是打算儿子成年后直接把这俩打包进公司培养接手的,结果两个人放出去回来只有一个人了。

岑雪要是不回来,今后至少十年的架构直接崩塌。

傅总左看右看,发财树舍不得砸,随手拿起桌上的镇纸怒发冲冠,“你信不信我揍你?!”

傅揉云闭眼:“你打吧!打死我也只喜欢男的!我就认定岑雪了!”

傅揉云他爸,一个入赘的柔弱中年美叔,在两人之间徒劳地:“消消气,消消气啊。”

傅总一扔,镇纸擦着傅揉云的腿重重摔在地上,噼里啪啦震耳欲聋。

“老子管你喜欢男的喜欢女的,给我把岑雪找回来!”

“我就是喜欢——”傅揉云梗着脖子半截反应过来,“妈你说啥?你不该生气我是个同性恋吗?”

“你以为你谁啊,难道不加同性恋这项欠我的还少吗?”傅总嫌弃道。

这是亲儿子亲妈。

某种意义上来说,商人是很会权衡的,而且她并不讨厌岑雪。

平日生意往来,也不是没接触过同道中人,傅总见过的风雨可海了去了。

“妈妈~”

傅揉云一秒变脸,犟种讨打的样子被装怪讨巧替代,宁折不弯的膝盖也软了,啪叽一声跪地上,提着膝盖就这样膝行哐哧哐哧冲过来。

然后谄媚地给她捶腿:“您教教我,怎么追人呗妈咪。”

“妈咪告诉你,没有事业不能自立的男人是没资格追人的,”傅总心狠手辣地捏住他的脸,用力往外扯,“后天交一个企划书给我。”

傅揉云:“……???”

这发展不对吧。

但无论如何,出柜后的傅揉云莫名踏上了立业之路。

一切正在有序进行,虽然有耳濡目染的基础,但他要学的还是有很多,忙着忙着,就没办法像以前那样黏着岑雪了。

这些岑雪都是不知道的。

但距离产生美,至少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傅揉云对岑雪的感情与日俱增,而岑雪也会……

在说谎后,感到些许的愧疚。

*

他掩饰的声音不大,陆雁昔刚好能听见。

陆雁昔满意了。

有时候不是他愿意的,是现实让他不得不学些东西。

岑雪挂掉电话转身后他就把那点得意收起来,续上刚才的做派,话里却带着笃定说:“你想喝点什么吗?”

意思是要岑雪再留下来了,至少一杯茶的时间。

岑雪若有所思地看着陆雁昔,笑了笑:“是茶的话就算了。”

“还有咖啡、牛奶,冰箱里有些水果,”陆雁昔起身,“奶昔怎么样?”

岑雪坐回沙发:“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做奶昔的人。”

“的确不会,”陆雁昔去冰箱左看右看,“不过它的步骤比较多,我只是想找个比较能表现我的机会。”

“哪种方面的机会?”

“比如——我在讨好你,阿雪。所以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做。”

岑雪撑在沙发一边扶手,发出意味不明的鼻音。

他轻声说:“的确感受到了。”

吃软不吃硬,大概是岑雪最为显著的一个弱点。

话又说回来,毕竟他的性向还是喜欢男人,当一个外形上趋于完美、世俗地位颇有名号的男人甘愿为你伏低做小时,心中很难不有几分舒适。

更别提陆雁昔是初恋,是岑雪性启蒙的那一款。

只不过接下来的晚上就没再对戏,而是聊了些剧组的事。

譬如其他主演的脾气、性格,还有导演的一些习惯,陆雁昔照网上的教程给他做了杯草莓奶昔,有点酸,后来放了个布丁要好些。

“不管怎么样,一切有我。”

陆雁昔适时展现自己在一个领域的掌控力,克制地保持触碰岑雪的边界。

“明天拍妆造刘贺要来,”陆雁昔透露说,“大家晚上一起吃个饭就准备进组了,他是个脾气不错的小老头。”

岑雪把奶昔喝光,上唇沾了点白色,顺手用小指指腹抹去,泛着水光的嘴唇被挼搓起波澜,陆雁昔眼疾手快,递给他一张纸。

于是他一边擦手,一边说:“脾气不错,但喜欢随时改剧本?喜好无常吧。”

陆雁昔深有同感:“工作模式,你懂的。”

想起他是个体验派,岑雪好奇:“那后期你会不会越来越像盛天阙了?”

“……应该是的。”

陆雁昔没法否认,他这么年轻就出成绩,所用的办法当然也伤身体。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安,当一个人完全染上另一种色彩时,就连自己也控制不了会发生什么,于是他特别道:“到时候我要做出什么不像我的事,你千万不要同意。”

岑雪:“不同意是指?”

陆雁昔:“头也不回地走掉,不要理我。”

岑雪带着玩笑说:“那我怕你又要哭了。”

*

翌日,造型拍摄。

因为是紧急上车,定妆和拍摄放在了一起。

岑雪见过刘贺就被推去化妆间,这个小老头果然很随和,只是看了看岑雪上下就拍他的手臂说:“挺好!赶紧准备吧,陆雁昔眼光不错。”

哑奴是生长在粗糙环境下的少年,位于客栈这个景所有角色中的最底层,但也正是弱小,让处他之上的人对他又有种护短的怜爱。

类似于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负,外人不可以的态度。

所以在第一幕被盛天阙针对时,其他店小二虽然会嫌弃他成事不足,但也会把他推远,远离盛天阙这个危险的个体。

妆造的第一点,就是肤色不能太白。

这要求岑雪起初就知道,近期没少去楼顶晒背,肤色稍微就小麦色了一点。

化妆师上了个偏黄的粉底稳固色调,眼下的脸颊做了看似开皴的粗糙感,阴影上把脸往圆了打,左看右看,满意道:“再配合灯光,能行。”

第二点,不能太整洁。

客栈不是个正经客栈,在这鸟不拉屎的大漠里来往的能有什么良家好人,作为唯一能接纳这些人歇脚的中心枢纽,是一种独特的标志。

混乱,又包容。

岑雪留的半长碎发减轻做发型的负担,能更好地衔接接发和发包,假发真发一并用玉米须板轻轻夹过,留出额发凌乱扫过额头脸颊,剩下的全给竖起来捆上高马尾。

发饰是和衣服布料相同的粗布。

大漠昼夜温差大,所以主要有两套造型,一套白天的薄衣,一套晚上加了个兽毛斗篷。

穿上斗篷时,岑雪用它把自己裹起来,抖擞几下,像是个真的什么狼虎养大的崽子。

……

陆雁昔和刘贺聊剧本的事,等岑雪出来。

忽然远处传来几分骚动,他们闻声抬头,看到被造型师护着的岑雪。

岑雪注意到他们,碍于还不太习惯妆造,局促道:“刘导……!”

小老头嗖得一下窜到他跟前,摸着胡子满意极了:“好,就这样,不用改。”

造型师发出下班的欢呼。

马上摄影棚要就位,选秀之后,岑雪久违地出现在镜头之下。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是自己了,呼吸之间代入角色,体态有些瑟缩起来,拟造大漠环境的昏黄暗调灯光打在他身上,仿佛整个人身处黄沙之间,被烈日的燥意所覆盖。

除了他的眼睛。

很奇妙,当浑身整洁白净清晰,岑雪的眼眸最为朦胧。

可当脸和其他地方被掩盖住,他的眼睛质感就突显出来了,忽然有种陌生的清澈。

连带他自身就赋予的脆弱和破碎也成倍渲染,再加入角色的特点——

仅仅一双眼睛,就演绎出那个在混乱戈壁下长大,因为弱小而易碎,又因被过度保护、心灵稚诚而对外界一切抱有好奇的哑奴。

鼓风机开始运作,又披上斗篷,风起了,胡乱的额发被吹起,露出脸庞,他的眼神出奇地透亮,比大漠的月色还要干净。

刘贺对身边的人说:“他的眼睛会说话,我喜欢这点。”

“……唉,真不想浪费,看来不能全都删掉了,”他可惜道,身边的人却迟迟没回应,“雁昔?你听见没?”

陆雁昔的视线已经无法从岑雪身上移开。

后知后觉刘贺在和自己说话,强使自己分出理智,回答道:“刘导,如果要加戏份,就往提名最佳男配的番位去加吧。”

刘导嚯嚯笑,不生气:“你也是真敢提啊。”

……因为岑雪值得。

如果可以,陆雁昔甚至想把自己的主演献出来给他作配。

这并非出于私人情感的偏颇,而是在同一领域共鸣升起的惺惺相惜。

*

现场除了拍摄定妆照的摄影,还有专门做宣发的工作成员。

没办法,全是李可意留下来的烂摊子——

可恶的跑路咖!连粉丝也疯得要命,说什么信什么,认为是剧组辜负了李可意,《大侠正月初十》天天被组团辱骂,逼他们给个说法。

剧组只好把岑雪的定妆流程现录现发,当宣传vlog,再配上茶言茶语的内涵文案,就算一个交代。

当天晚上,剧组官博发布了一个视频。

封面是被兽毛斗篷遮挡半张脸的少年,一双眼睛清澈发亮,昏黄暗调的主色下,眸子下有专门设计的冷色的反光。

并配文:

不能言语的他,眼底奔涌着月色的潮汐。

感谢帮忙填补空缺的@岑雪,命中注定的适配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角色的灵魂,欢迎进组啦[撒花][撒花][撒花]

这一晚,注定是全网的岑雪粉丝,以及三家大势cp粉的不眠夜——

睡什么睡啊,快起来备战了!

第42章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陆雪粉。

毕竟嗑这一对的,很多都是从陆雁昔那边过来的,自然对他的主演电影抱有关注。

看见官博艾特的人名,他们第一反应:啊?谁?谁来了?岑雪?

岑雪……?!!

卧槽,陆雁昔前脚说想二搭,后脚他就进组,绝对是早有预谋啊!

而且自那天热搜风云,岑雪上下各类渠道再也没露面过,三家cp粉看似停战,实则在赌他会先回应谁——或者谁都不回应,端水最好——苦苦夹在这之间的all雪与杂食发出微弱的呼吁。

此宣发一出,陆雪粉狂喜,呜呼,原来早就背着他们暗度陈仓辣!

从这家起,被牵扯到的另外两家闻讯而来,全都活了。

三家开始扯头花,要么嚣张炫耀,要么狂吃柠檬。

先是小小混战一番,但又很快被外面火力吸引。

原因无他,毕竟原定角色这事,又牵扯到跑路的李可意。

李可意也是爱豆出身,转电视剧上岸,演过几个大热剧的配角蹭了不少粉丝。

他公司很会玩固粉虐粉那一套,死忠特别多,早就有职粉大粉、各方小道消息暗示他要和陆雁昔搭戏。

在刻意引导下,粉丝本就以为是剧组把李可意排挤了出去,眼下新人空降,岑雪更是吸引了十足的火力。

从数量上讲,岑雪还是个新人,当然打不过。

但坏就坏在他从来不买水军,涨粉都是实打实的,活跃性非常强。

加之他没有签公司,本来大家都以为他要退隐成素人了,结果转头就有新饼,还是影帝班组的超级飞天无敌大饼,唯粉直接打起鸡血,把每一场当成岑雪最后一次工作来奋斗。

剩下三家就不说了,一旦出现外患,一至对外。

牵扯上两个顶流、和近期话题中心的富二代,这热搜排名是夸夸往上涨,很快来到前十。

某个日活超高的八卦论坛相关贴也在持续hot中。

【李涛,岑雪到底有没有抢李可意的角色?】

对两人都无感,但某家打滚撒泼实在太败路好,开个贴唠唠呗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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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都温良成啥样了还不准维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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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李可意粉速度真是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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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良?是指被你们屠过广场的a、造黄谣的b还有骂掉代言c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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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丝少少战绩不小哇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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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他们家都第一时间抵达现场的,真的由衷怀疑这群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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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蝙蝠侠,因为百特曼总是比所有人来的快[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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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是蟑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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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已经被挂进李可意反黑了,这才几楼啊,由此可见当你看到一个李可意粉丝时,就代表着阴暗角落里已经有了千千万万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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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鱼仅此一家蟑螂塑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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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举办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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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哈哈哈他家一说就玻璃心lz小心自己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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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那家没人来说道说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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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问我?不知道啊,本来以为自推都退圈了结果半夜塞一大饼,还在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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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咪喜欢做什么我们就支持什么[捂嘴笑]

反正行得端做得正,不像某家出道几年一朝变我们小素人下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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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太大了还没消化,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以基本纯素人的资历直接飞升电影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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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呗影帝给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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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走后门影帝都不可能走后门,你当他爹这个道德先锋是干白饭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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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觉得……听到说是潜规则影帝上位就没信……感觉陆逢均是会把自家人举报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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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上这么个爹蛮倒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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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那叫自带口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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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看陆雁昔公司咯?目前岑雪的个人资料还没更新

如果后续他签到陆公司去那其实也不用讲潜规则什么吧,就纯捧新人啊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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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剧组过河拆桥背刺我家还不准说了?岑雪不就是个给傅家少爷洗脚的吗有多高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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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里成分别演了装什么黄泉路人啊,有本事正大光明骂可意,你们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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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意大**我骂了

要知道上回要求我这样是傅雪99,人家给发红包你们态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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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意粉丝全网八成未成年可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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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未成年我就要开麦了

买自推杂志(自码)送李可意小卡,我出二手一未成年说要分12期拍下

特么一张卡才30啊都不够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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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可意哥哥昨天片场路透还在内涵拍摄环境,截图不谢

[李可意:演f4坐豪车体验当然很棒了,我觉得有时候也没必要没苦硬吃去喝沙.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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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有谁记得起初只是陆雪解的胜利结算吗?

……

起初的确是这样。

——在正主下场之前。

但这个正主嘛……不是岑雪,也不是陆雁昔。

当《大侠正月初十》此条vlog转发区中出现一个认证红V的转发时,所有人看着转发内容的“?”,发出一个问号。

不是,颜沛你在这干什么啊?

你跟这剧组有什么关系吗?

这时候有人就要开始嗑了:明显是抓到小咪和别的男人合作、一直被瞒在鼓里现在才知道惹。

不少人嘲讽回去:别什么事都扯上感情关系好吗!

万一也有可能是——觉得岑雪太不择手段、为李可意打抱不平呢?

根据李可意出道历史,在三年前二人曾共同出演过某地方卫视春晚,只不过不在一个节目,准确来说,一个是广告时间变魔术的托,一个是零点倒计时压大轴的重磅。

李可意粉丝觉得,一定是那次晚会让他们家哥哥和颜沛结了缘。

虽然很快颜沛转发的问号很快就删了,但还是有傻白甜跑到他的号底下感谢:

【谢谢颜沛哥哥为我们李可意说话!公道自在人心,明眼人都知道谁受了委屈,决定买一张颜沛哥哥的电子专辑友情支持![购买截图.jpg]】

吃瓜众人:……啊?

先不提这蹭着杆子往上爬的厚脸皮程度。

颜沛一张电子专也就十块钱,人家缺你那一张吗?

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前辈啦?

论李可意在乐坛的造诣,可以说和颜沛隔了有一万个个蝙蝠侠那么多。

再一刷新,好家伙,颜沛也回复了!

只见他无情扣下几个大字——

@颜沛回复@可意可以敲无敌:李刻意谁?没听过

众人:哦、豁。

没听过就算了,字也没写对!

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毫不放在眼里。

热搜词条也更新得很快:

#李可意蹭颜沛热度

#李可意粉丝白莲花

#颜沛:没听过李可意

……

很难说这一晚到底有哪家吵赢了。

最倒霉的就是李可意本人,毕竟这年头被自家粉丝送上众嘲境地的明星还是很少见的。

但有一个官方已经把话题度赚的盆满钵满——《大侠正月初十》宣传组乐得放香槟,太好啦,一次博文的阅读和互动量就达标好几个月的业绩,今年年终要翻番了!

*

另一边,颜沛表现得远不如线上扣一个问号那样云淡风轻。

他无视刘平几乎崩溃的唠叨,烦躁地翻动行程安排。

全满,几乎没有休息日。

看一眼就觉得扎眼睛得慌。

颜沛啧了一声:“上回说帮忙牵线那事怎么样了?”

“我说你一天天话多干脆开个小号得了……”刘平嘴巴刹不住,半截才反应过来,“啊?和谁牵线?”

“就小时候住大院儿的三代那个。”

“哦,他,”刘平记起来了,给在行程上指了一下,“约到这天的饭局了,人倒还挺喜欢听你的歌,你要结交关系记得别嘴贱嗷。”

颜沛挥挥手,“行,我知道。”

他低头点开手机通话记录,一看去电全都没接,更烦了。

不就是忙一阵行程的功夫……好么,结果陆雁昔就耍花招暗度陈仓!

该死的道貌岸然的样子,茶馆是说好的各凭本事呢?他的本事就是这个?!

呵,他看不起。

心中越发不忿,颜沛伸手把刘平扯回来:“把这天——到这天的全给我空出来。”

刘平一吓,这俩日期跨度快一周了,“你要干嘛?!”

“不干嘛,找灵感啊,”颜沛冒着坏水说,“给一部电影写主题曲,总要实地取取材吧。”

刘平吞吞口水:“我可不记得咱们有这个饼……”

颜沛:“那未来很快就有了,你最好明天就去谈。”

刘平:“哪部?”

问到这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点侥幸的。

然而颜沛不给他任何希望。

颜沛:“就那大侠,听说他们组最近缺资金,好谈。”

刘平:“……”

好家伙,这是赶着倒贴的架势去的。

虽然他真的很好奇岑雪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但是,此情此景,他真的很想跟着热搜问一句——

祖宗,到底是谁邀请你了?

你想在这干嘛?

*

外界的纷纷扰扰倒是与岑雪无关。

他明确拒绝过严子佼的好意,但也知道这个人不是自己拒绝就会真听的,自那次见面接送以后,每隔一段时间邮箱会收到类似于周报总结的文件,相当于不花分毫,就拿到众明星得靠人力物力去做去买才有的近期数据。

很快他和陆雁昔进组,当晚就召集主要角色开了试读会磨合,就无心再去关心剧组外的事。

中间还闹了个乌龙,因为岑雪的角色是哑巴,轮到他的台词,顿时不知道需不需要说出来——

犹豫地用手语完成了,但中间空缺的安静非常明显,打破了原有节奏。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哦,忘记哑奴不会说话了。”

大家顿时笑出声。

刘贺也嚯嚯嚯地笑,他对岑雪道:“没事,你照台词演,先说出来。”

然后让人用录音笔录下来。

这是刘贺的一个习惯,他对演员原声要求很高,几乎不用配音。

这段录音是他拿回去检查演员的准备状态的。

刘贺多少有个心理预期。

比如年轻时他就和陆逢均合作多次,算陆雁昔一个长辈,陆雁昔也不是第一次进他的组。

这里面最不用担心的就是他了。

可听见录音里盛天阙的声音,刘贺咦了一声。

不是觉得不行,而是一种疑惑。

半小时后,陆雁昔被叫过来:“刘导,有什么事?”

刘贺说:“你来听听这段。”

截取出来的片段播放完毕,刘贺点明:“这个台词情绪不对——”

“你对盛天阙的解读……原来他对哑奴是这样的情感么?”

小老头捋捋胡子,一针见血,“岑雪就是当年另一个小孩吧,他对你影响竟然有这么深啊。”

第43章

围读会结束后,拍摄按照现计划有序进行。

刘贺在片场与之前和善的样子截然不同,直接爆改压力怪。

好在岑雪易融入的天性让他很快适应这个节奏,虽然也有NG,但在总体上属于是表现比较好的那一批。

有些人的水土不服就此凸显出来。

被小老头用卷起来的剧本指着批评,大家也只能互相投去爱莫能助的眼神。

没办法,其实都知道能进这个剧组,就代表本质实力没问题,但人与人的悲欢不能相通,更别提哈姆雷特,对剧本的解读有偏差,就有一定天降刘导教你做人的概率。

除此之外,更少见的情况是“无法理解”。

……毕竟你不能要求一个连小学都没上过的孩子,去共鸣剧情里的爱恨情仇。

圆圆是整个剧组最小的演员,她只有四岁,饰演一方势力护送的重要人物。

从角色设计讲,她的妆造是最干净漂亮的。

但古装怎么着都没有现代服饰舒适,加之刘贺克制却也偶尔泄露几分的低气压,她的情绪有些不好。

监护人在的时候,姑且能乖巧安静地听从剧组调度。

可恰巧这次NG时监护人上厕所去了,她回头一看,其他大人演员都各回各的休息区,自己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心里一怕,嘴一瘪就哭了出来。

一声抽泣把高度进入状态的大家吓了一跳。

很快就不知所措。

“圆圆……圆圆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快快,她监护人呢?”

“哦宝宝不哭——”

“你离远点你吓着她了!”

一群人带着妆造把她围在中心。

本来这场戏坏角就多,各个妆造都不是好人的样子,更别提五官风格了,个别像是自带刑期三十年的,把这么个小不点团团围住,压迫感不是一般的高。

而且娱乐圈么普遍晚婚,在场没几个有小孩的,摸不到哄的章法。

小女孩一看,嚯,这下是放开嗓子嗷嗷哭了!

那叫一个响彻天地。

这场戏没有岑雪,但下场有,他做好妆造在休息区折叠椅上等着,小达还借宾馆厨房给他熬了雪梨水,说是润润嗓子。

岑雪:“……谢谢你哦。”

虽然也不知道没有台词的哑奴,嗓子消耗在哪里,不过雪梨水是真的好喝。

岑雪只意思意思喝了一杯,剩下全给潘潘包揽了,陆雁昔也分到大半——他为盛天阙量身定做了声线,要比本音更低更为沙哑,这么看来他才是需要润喉的那个。

刚把水杯放下,就听见圆圆的哭声。

岑雪担心地望过去,发现被剧组人员挡住,但哭声却越来越大,他就站起来跟小达说:“你在这等我,我过去看看。”

“麻烦——麻烦让让……!”

岑雪护着他蓬松的马尾造型,钻到圆圆跟前。

说来也怪,当岑雪出现在众人前面时,她不哭了。

委屈地抽噎一下,圆圆朝他张开双手。

她像是看到唯一可信任接近的人:“我、我要猫猫哥哥。”

其实是毛毛哥哥。

因为他俩有一场戏,是晚上混战时被护送的小小姐被扔进哑奴怀里,晚上风大干冷,哑奴会穿上兽毛斗篷。他下意识把圆圆的角色抱着,像两颗无害脆弱的毛球在刀光剑影下发抖。

小孩喜欢玩他斗篷上的毛。

毛毛哥哥,加之正在哭,语调一没控制好就变成另一个词。

岑雪试着把她抱起来。

可以看出他动作不熟练,但小孩很会给自己找窝儿,有了借力点,就顺着杆子往上爬找好舒服的位置,头一埋,就不肯从岑雪怀里出来了。

岑雪嘴上却知道怎么哄一个孩子开心,他微微摇晃怀抱,像哄睡那样,温柔地带她远离棚下,回到休息区。

整个过程里,大家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直到岑雪坐下,刘贤用话筒道:“都站着干看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童话故事一样的温馨散去,恢复场景的恢复场景,补妆的补妆,确认剧本的继续。

只是心中都升起一些疑惑。

刚才岑雪……好像给哼着童谣一样的曲子。

哼了没两句,张口就来类似绘本的故事开头。

——好熟练啊。

要不是看他动作生疏,真会以为他自己是有孩子的。

不过有些人没想那么多,晚上放饭,就有人来八卦:“小岑,你该不会是已经结婚有娃了?不然怎么这么会哄,我要是有你这招,也不怕对付家里亲戚小孩了。”

也并非乱说。

岑雪中间有七年的素人生涯,不少明星忙到全国飞还有时间谈恋爱结婚呢,七年,够生个孩子上小学了!

万一当初没抓住入圈机会,就是因为这档子事呢?

还没立业,就先成家了。

想到这里,他们表情就有些揶揄起来。

岑雪不把他们的调侃当回事,只是说:“家里有亲戚的孩子,哄睡哄习惯了。”

几人笑了几声,懂的都懂,这说辞都不知道是哪个过时的版本了。

可嘴巴上仍然说着:“那是,有弟弟妹妹真幸福。”

岑雪笑了笑:“是啊。”

身后传来脚步的声响,一看是陆雁昔,那几个人打了个招呼就散了。

陆雁昔坐到岑雪身边,潘潘和小达领了盒饭,还帮忙打开掰了筷子放在跟前。

这时候大家已经很饿了,在刘贺的剧组就这样,体力脑子全给榨干净。

为了贴合盛天阙忙于赶路的形象,陆雁昔下巴有一圈胡茬,没显得有多丑,倒是有股更加成熟的韵味,如果未来保持这个颜值条件,未来几十年他都不愁戏拍了,只会越走越高。

而这么备受瞩目的年轻影帝,却在意另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他犹豫到仿佛打过无数次腹稿,结果就出来几个字:“阿雪,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弟弟妹妹”

本来就不该知道。

但他这么一问,还真多意外似的。

岑雪不等他,先看看盒饭的菜色——别的不提,比选秀吃得好多了,然后一边吃一边道:“随便说的,现在我家也只有我一个。”

陆雁昔松了口气。

他:“说的也是,我记得在《青春期》的时候你还托我带过几次盒饭。”

有时候剧组盒饭会有剩,很多人都想占这个便宜带回家抵第二顿。

当年和岑雪熟起来后的一天,他拜托陆雁昔能不能帮忙额外留几份。

陆雁昔当然答应,七年后他也在心里盘算,嗯,是三份。

这个数量没错,绝不会多一个莫须有的兄弟姐妹……或是真的孩子出来。

岑雪没再接话,当这个话题告一段落了。

陆雁昔不着痕迹观察他胃口怎么样,这才顾上自己。

他随意夹了几口菜,就有些食之无味起来——盛天阙这个角色的底色正在影响他,一个着急赶路找到求生之法的人,是没有耐心去满足口腹之欲的,但另一方,陆雁昔又在回想那天围读会后和刘贺的会面来。

刘贺把岑雪认出来了。

当年的事情,他算个半个知情人之一。

陆雁昔被陆逢均发现是个同性恋,后来强行隔断外界联系,然后打包送进当时刘贺的一个组里。

陆雁昔不知道刘贺对此的看法。

这个小老头谁都不得罪。

“岑雪就是当年另一个小孩吧,他对你影响竟然有这么深啊。”

已经很委婉了。

换句话说,就是你有些拎不清了。

怎么把个人色彩加到剧本角色里了?以你的演技水平,不应该啊。

陆雁昔在演戏和前辈前向来谦卑,本来以为他会道歉,结果刘贺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吭声。

像表达拒绝,同时也不能落了刘贺的面子,就变成沉默。

刘贺新奇道:“第一次见你这么不乖的。”

陆雁昔没奈,这说法,像是对个小孩子,:“刘导……”

“行了行了,”刘导挥手,“我也没说是不好啊,你放松点。”

小老头笑得一脸心机,“就这样保持吧。至于你爸,他管不了我这的。”

陆雁昔面露意外,这下更不知道刘贺是什么意思了。

到底是指戏里,还是戏外?

可刘贺只是说:“我只要我的电影出效果。”

电影不像电视剧,不必对每一个地方做出正式的解释。

由于岑雪这个变数,陆雁昔演绎出的盛天阙多了几分别的色彩,在刘贺眼里是更加立体丰富了——反正不明说,谁管他这丝色彩是从哪儿来的?

而且刘贺还未放弃最原本敲定的剧本。

他的名号在这里,陆逢均为了无聊的两袖清风要避嫌不投钱,有的是人想搭上线,只是都还在谈。

原定剧本里的哑奴可不是简单镶边的角色,看过剧本的陆雁昔心知肚明,刘贺也觉得可惜。

如果能按原计划进行的话——

那陆雁昔要吃点苦头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熟悉他入戏有多痴狂的刘贺暗中咂嘴,几乎能预见后期的不妙来。

*

盒饭吃完,还有些休息时间。

岑雪靠在折叠椅上假寐,听见旁边人走动的动静。

然后是潘潘小声地对陆雁昔说:“陆哥,替身也进组了,正在做妆造。”

嗯?替身?

陆雁昔这样对演戏精益求精的人,也会需要替身吗?

关键是替什么的。

岑雪虚虚睁开眼,带着些困意的朦胧,视野里陷入一个身形轮廓。

武替?可是他吊威亚功夫很不错,之前都亲自上阵。

还是远景替?不过不符合他敬业的理念。

……总不能是裸替吧。

被这想法逗笑了,岑雪自己都不信。

结果后面的戏来了个陌生的演员,造型、身形都与陆雁昔的盛天阙一模一样,披着轻薄斗篷一样的外套,等刘贺一叫,问:“替身到位了没?”

“到位了。”

那个演员脱下外套,露出精壮的光洁的上半身。

岑雪:“……”

居然还真是。

第44章

这一场盛天阙刚从客栈脱身,随意找了处地方换下衣服的戏。

第一世,客栈几方势力矛盾混战时,为了不惹上一身骚,他果断趁乱出走,并用随机拿到的衣衫改头换面,遮掉自己的形象标志以躲过后续针对。

盛天阙只剩最后一招,无意在此处就豁出底牌,其他人的纠葛,与他无关。

第一大侠就这样冷漠地离开那阵喧嚣。

他随手一抓,竟然还将一张毯子顺手牵羊了过来。

盛天阙第一次停顿,深深看了这张毯子一眼。

摊子不算新,边缘有毛边,但纹样精致,还有用金色颜料画的锁边,一看就很有地域特色——这不算是他的,但也可以算作是他的。

昨天晚上他借住在此处,不料天晚风急,没有足够御寒衣物的他靠墙打坐。

虽然不能使用内力,但五感的敏锐还在,很快他就发现有人进了他的房里。

盛天阙不动,也没睁开眼睛。

直到那人越来越近,似乎想对自己做什么,他才猛地一跃而起将其制住。

那人被自己掼在床铺上,抵住咽喉要害。

可盛天阙看清后却:“怎么是你?”

屋里没有点灯,依稀有月色进来,大漠戈壁的月色都不是泛着冷调的,别有一种金戈铁马的铜锈色,少年白日里看着粗糙,现在黑夜里眼睛却很亮。

亮得出奇,黑眼仁和白眼球泾渭分明,连红血丝都没有。

他手里攥了一张摊子,无声“啊啊”了一下,要献宝似的递给盛天阙。

然而别扭地摆了个“睡觉”“冷”的动作。

他已经知道盛天阙看不懂手语了。

盛天阙也不拒绝,反应过来是误会后起身坐到床边,他把毯子搭在腿上,等哑奴自己缓过气儿起来。

哑奴毫无差点命丧于此的危机感,还磨磨蹭蹭的。

这个客栈里的人……都太过度保护他,不然也不会让他连接待一类的活儿也不会,在大堂时,他就干点传菜的活路,偶尔擦擦桌子。

待哑奴也坐好了,盛天阙问:“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总不能是客栈的服务好。

这种地方,距离黑店也是一步之遥,全看会发生什么。

哑奴面露难色,这下有点困难了。

他先是做了个托着菜盘的动作,再假装有人在身后拉他衣服似的。

因为有些着急,还夹杂了几下手语,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盛天阙懂了。

他指的是白日里那个插曲。大堂桌椅很多,但兴许是同性相斥,唯有的几桌客人都散落在各处,中间隔了一段距离,像是划分好的地盘。

但总有擦枪走火的时候。

还未引起规模效应的小打小闹让盛天阙的身体紧绷起来,而眼侧闪过一个眼熟的身影,他下意识瞥了一眼——也就是这一眼,他把正准备上菜的哑奴给拦下了。

让哑奴走慢一步,避开了事件冲突中心。

没想到就这么随手的事,被人给记住了。

可盛天阙心里清楚,自己不过强弩之末,轻微的摩擦他能对付,就晚上那情况,走为上策。

这一次他没有管哑奴。

如果运气不好的话,估计会死在刀剑无眼下吧。

盛天阙摸了摸毯子,不得不承认,如果接下来找不到过夜的地方,他很需要这个。

回头看了客栈一眼,混乱声传不到这么远,木质结构的房子处于黄沙之中,难掩腐化的痕迹,他这一回头,身后所有都与他没了干系。

他的时间不够了,这里不允许他留,他要在正月初十之前抵达那个传说的地方。

*

碍于镜头调度的关系,陆雁昔和替身轮番上阵,交替工作。

岑雪在远边看着,心中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裸替的角度实在是太刁钻了。

一般来说这种,都是因为自身身材不好才找替身撑面子,但要说陆雁昔身材不好——?

不可能,虽然没见过他的身体,但这种肌肉、线条与骨架是能显化在外面的,岑雪甚至感觉陆雁昔的绝对比替身还要好。

可是剧组习以为常的样子,又似乎昭示着这并非新奇事。

岑雪看了会儿,去外面的地方转了转。

片场人杂,到处挤着,还有大功率的照灯打光,又闷又热。

刚到松活点的地方,他就看见之前吓哭圆圆、过来调侃他的那几个演员也在。

他们咖位不大,就是个配角,发布会也坐不上桌的那种。

远远的就听见他们咧着嘴侃大山。

耳朵捕捉到几个熟悉的字眼儿,岑雪面色微敛,站在他们的视线盲区不动了。

“你看见了吗,今天那替身来了。”

“那人我还挺眼熟的,好像上次和陆雁昔搭戏,也是他替。”

“你跟他上次……这得多久了啊!怕是有两三年了。”

“滚,说得像是我中间没戏拍似的。”

“哎你说陆雁昔为什么单独请个裸替呢?该不会身材很差吧。”

“我往前见的都是不想吃苦请武替的,但他那样不该很胖,难道还能胖我不成?”

那演员在自己肚子上捏出几层。

几人哄笑,猜测说:“那也可能是有纹身,大满背那种。”

“星二代从小家里有钱有名的,指不定玩得有多花。”

不过很快他们就噤声了。

因为潘潘正抱着从保姆车拿下的东西,从这条道上经过。

他们还是认得出来这是陆雁昔的助理。

不过收声得有些玩,潘潘可能还是听到个尾巴,路过他们时没有好脸色,还往另一个方向翻了个白眼。

“我一起搬吧。”

岑雪找了个机会出去帮忙。

他看潘潘为了翻那白眼,手里叠着东西都摇晃了一下,看着有些危险。

“……岑哥!”潘潘吓了吓,“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岑雪意有所指:“有谁正大光明听八卦的。”

又往前走了几步,潘潘后知后觉。

她烦躁地“哎呀”,心里已经完全把岑雪看做自己人了,拿出和朋友吐槽的架势:“岑哥,你千万别听他们乱说。”

岑雪添油加醋:“他们上次还说我像结婚了的呢。”

结婚?那怎么行!

他要是结婚,那她陆哥的幸福怎么办?

潘潘更带入了:“没戏拍没事做就只能说闲话了!哼哼,一群low比,和陆哥比简直就是癞蛤蟆和天鹅的区别。”

岑雪:“哦,听他们说,陆雁昔好像不是第一次用裸替了。”

“肯定呀,陆哥从出道就——”

忽然意识到自己越说越多,潘潘紧急闭嘴。

已知,陆雁昔的出道作是和岑雪一起拍过的《青春期》。

《青春期》有段戏是学校游泳课,可岑雪记得他没有请替身。

……那就是这部剧之后了。

岑雪好笑,故意追问:“从出道就怎么了呢?他为什么不愿意露出身体啊?该不会是有小肚子吧。”

“不可能,陆哥体脂率只有百分之几!八块腹肌,还有鲨鱼线。”

潘潘决定守护陆雁昔的尊严,并顺带推销一下。

“不过也、也不是纹身,”但越到关键,她越支吾,“这是机密,不让说。”

岑雪:“我不告诉别人。”

潘潘眼一闭:“张姐让签了保密协议的。”

岑雪:“……”

忽然想起一些由于身材名品而买了保险的事例来。

但话已至此,他也不好再刨根问底,只是将成倍的好奇按捺住,等待一个时机。

……

时机来的很快。

晚上下戏,是难得的休息时间,住宿里小达正在给岑雪整理明天要用的东西。

然后就接到潘潘的电话,大概是拜托他给陆雁昔买些生活用品。

这影视基地小巷子角落多,晚上他们一般不劳烦潘潘出门办事,小达也就答应下来。

结果刚挂电话——

岑雪拍拍他肩膀,“我去吧,刚好有事要和他说。你应该有陆雁昔的房卡?”

*

不久后,陆雁昔的房间前。

岑雪先是敲敲门,没人应。

他这才拿门卡刷了进去,像这种住宿,一般洗手间就会安置在进门的位置。陆雁昔不怎么搞特殊,为了方便剧组拍摄,没有选择更远条件更好的酒店,而是和大家一起住在这。

滴的一声推开门,岑雪僵了僵。

好明显的……淋浴的水声。

他来得不巧,陆雁昔正在洗澡。

就犹豫了那么一两秒,水声停下,应该是洗完了。

洗手间不大,而且一个人住的话会没那么有防备,独居的人都知道裸*奔有多爽。

岑雪闪躲不急,只堪堪往后退了几步,好让自己不被洗手间的门所打到。

一种诡异的预料之中,衬着水色的陆雁昔出现在岑雪面前。

他下意识抬头,完全没能预想到岑雪在这里。

“……阿雪?”

洗手间的灯比走廊亮,随着门打开,光从这么一个长方形的框里倾斜而出,又因为唯独高,水蒸气肉眼可见喷薄,尚未擦干的躯体上还散发着热意。

岑雪“唔”了一声。

陆雁昔的正面至少是没问题的。

和潘潘说的一样,八块腹肌,鲨鱼线。

水流顺着肌肉的沟壑,滑溜进围在腰、随手一掐的浴巾里,随着陆雁昔的呼吸起伏,浴巾与身体之间黑色的阴影正在微妙的变化。

扩大、缩小;缩小、扩大。

第45章

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展现没有破绽的一面,乃人之常情。

在第一次扫量过陆雁昔的上半身后,岑雪明显察觉到这个男人的呼吸变了,有些紧绷,随之身上的线条也更为深刻明显。

但他面子活路挺好,话头上还是那副猝不及防的样子。

“阿雪,你进来坐,等我一下。”

衣柜就在门对面,他手一捞,把浴袍拽进怀里又关上门。

岌岌可危的浴巾在关门的那一刻落下来,卡了半截在外面被门拦住,陆雁昔不得不又把门开一个缝把毛巾踹进去。

噼啪一声,衣柜落在地上。

一套连锁反应下来行云流水,让人沉默。

岑雪蹲下,把衣架重新挂上,走入陆雁昔的房间。

宾馆地盘不大,一览无余,床铺一角掀开来,上面放了几件干净衣服,应该是陆雁昔原本打算出来换上的,可惜有了岑雪突然拜访,他就只剩下那件浴袍守护自己了。

把潘潘拜托买的东西放在小茶几上,岑雪用指尖撇开窗帘,露出一条缝。

下面是灯火通明的街市夜色。

正面没有问题,那就是背面了。

陆雁昔的背上是什么呢?总不能是什么久治不愈的火疖子、大脓疮,岑雪被自己发散的给逗笑,这种东西太掉价,一点也不适配。

如果他直接问——

洗手间里的人出来了,浴袍裹得严严实实,细节到身上每一处水迹都擦得一干二净,走来的脚步里都没有湿腻的音色。

陆雁昔从冰箱里给他拿了一罐冷饮,噗嗤一下拉开拉环,放在小茶几前。

他:“下次我会多注意的。”

注意什么?

注意一定要先换好衣服在从浴室里出来?

这话说的,倒把岑雪这个不请自来的房客衬托得被冒犯了似的。

床上那堆衣物里有一块明显是内衣的布料。

岑雪知道陆雁昔现在挂了空档,更不自在的应该是他。

不过岑雪只在乎一件事——陆雁昔似乎不想说。

沉默蔓延了一会儿,陆雁昔等待岑雪开口,他没有用吹风,临时擦过的头发又凝上水珠,贴着脖颈半落不落,就显得有点儿委曲求全,等待唯一能支配他的人发落。

岑雪可不想害剧组扛大梁的主角生病,于是说:“为什么要请裸替?”

陆雁昔站着,斜靠在固定在墙上的桌板,“因为……有些累。”

岑雪:“说谎。”

陆雁昔神色不变,微微垂眸:“刘导的工作节奏你也看到了,今晚是最近唯一一次休息,阿雪,你可能不是很了解拍戏,像是这种替身能帮忙的,反而能节省我的精力……”

“那你怎么不叫武替呢。”

岑雪走过去,到陆雁昔身侧,他的指尖隔着浴袍带毛茬的料子陷入肩膀下的一块软肉里,摸不出什么,“你知道你每次想掩饰的时候,话都特别多么?”

陆雁昔闭上了嘴。

“你不愿意说的话,那就是和我有关系了。”

和聪明无关,这是岑雪捕捉到的一个等式,陆雁昔所想的一切无所遁形。

男人的嘴角又抿紧了一些。

那一瞬间岑雪恍惚了一下,以为看到了盛天阙。

一个沉默寡言、不好说话,仅凭心中最后一丝烛火燃烧苟活的男人。

陆雁昔越来越像他了。

包括高压下接连不断的工作,他无可避免瘦了,岑雪曾经觉得他是个由里到外都很温驯的人——因为他的五官总是有恰到好处的钝感,几乎不含锋利的线条,而当骨像逐渐突出,那些骨头冷硬的部分就开始上浮。

面目之间,笼上连风沙也浸染不了的冷色。

他们陷入了僵持,陆雁昔连常挂在嘴边的“对不起”也说不出来了。

岑雪有些不高兴。

*

今晚剧组里许多人还没休息。

刘贺的房间在最顶层,如果耳朵紧紧贴住门,能听见里面断断续续的商谈声。

过了一会儿,像是达成协议,里面传来笑声。

没过一会儿房门打开,刘贺把人送到门口。

“我年纪大了,就不送你下去,”他睁眼说瞎话,全剧组精力最旺盛的就是他,“他房间在四楼,要不给他多放半天假,你们叙叙旧。”

“不用,怎么好意思打扰剧组进度,”那人笑笑,语气轻快,“我等会给他打个电话,就今晚看能不能吃个夜宵。”

刘贺带了些对小辈的揶揄:“你能吃,他不能吃,明天脸上要是浮肿,我就来找你罚款。”

那人耸耸肩膀:“都交付几千万的罚款了……!你在这里面倒扣吧,刘导。”

刘贺嚯嚯笑:“那把岑雪吃成个大胖子也不够。”

寒暄几句,散了。

刘贺回屋,本来年纪大就是托词,他长舒一口气,畅快极了,毕竟刚谈下因李可意跑路缺的那笔投资,整个剧组顿时富了起来。

花钱,他脑子里出了好多前期因资金问题还没落实的操作,他要狠狠花钱!

第一步,就是把剧本改回来。

打电话给助理通知组编剧们,让他们上来开个会。

顿时,编剧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哀嚎,大魔王果然一刻都不消停!

而另一边,告别刘贺的男人进入电梯,按下四楼。

电梯老旧,没有信号,他早就知道目的地,走到门口时,电话才将将拨通。

于是他叩起食指敲了两下,对电话那头道:“哥,送你个惊喜,快开门——”

门适时打开,露出一张陌生且疑惑的脸。

傅揉云脸上的热切一下就收回去了,后退一步去看房号,没走错啊。

小达:“你……你找谁?”

岑雪的声音也从听筒出来:“我在别人这,你先进去等我。”

“好哦。”

得了指令,傅揉云不客气地擦着小达挤进去,所做的霸道与所说的乖巧完全是两个风格,他还记得把手机塞给小达,后者听了岑雪的话,顺势就离开了。

这地方太小了。

傅揉云左看右看,艰苦程度不亚于在选秀宿舍,他不想坐床上,穿着身上这套衣服风尘仆仆一天,总觉得有些脏,但唯一的椅子上又摆了些东西。

岑雪放的东西,他不会动的。

在房间里逛了几圈,也才一两分钟过去,傅揉云靠在门上听了会儿,确定外面没有脚步声,决定伸手向衣柜而去。

……

几分钟前。

又是不合时宜的一通电话。

铃声打破僵持,他们都先没动,只是神色闪烁几分。

这一幕实在是……太眼熟了。

陆雁昔也在想,为什么每次独处的时候,总要有个不识抬举的人来打扰?

而且还是同一个。

他牵动嘴角,却发现自己很僵硬。

他做不出与上次一样的可怜了,意识到这一点,陆雁昔的呼吸慌张起来。

见岑雪要有动作,只能匆忙捉住他的手腕,已经是计尽力穷。

岑雪侧了侧屏幕,傅揉云的名字清晰走入眼中。

“松手。”他冷了冷声音。

陆雁昔艰难地:“为什么每次都是——”

“反正你也不想说,”按下接听前,岑雪斜睨了他一眼,“那我凭什么要偏心。”

岑雪有意要逼一逼他,他有一种预感,自己已经挖掘到被深藏的一处秘密了。

这个秘密陆雁昔不说,那就逼他说,虽然也许说了,也不一定能更开心。

可岑雪仍然想知道——估计是陆雁昔七年前的不告而别,让他对这个人的一切有种莫名的掌控欲。

自己有些不对劲。

舌尖抵在牙齿上压了压,于是岑雪道:“想想你错哪儿吧。”

这下要挣脱陆雁昔的手就很容易了。

接电话的时候,岑雪还没完全出去,陆雁昔就这样维持手臂在半空中的姿势,自虐一样听岑雪用更软的音色对电话那头道——

“惊喜?什么惊喜?”

“……怎么来这了,我记得不是没跟你说过在哪拍么。”

“算了,你先进房间等我,我叫小达回去……嗯,几分钟的事,能有假?”

砰。

背影在门后消失。

陆雁昔捂住脸,烦乱地呼出一口气。

他搞砸了。

这样暗中联系的身份本来就是他求来的,是他太松懈,惹对方不高兴。

陆雁昔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从指缝之间露出的一半眉眼紧锁的样子,和白天在片场时盛天阙烦心时一模一样。

*

陆雁昔的房间在六楼,与四楼不远。

只是电梯运行得有些慢,又刚好错过一趟,岑雪多花了些时间。

之前有小达在,他就没有带房卡,不过现在有傅揉云,那更没关系了。

刚敲了一下,门锁就被扭开,岑雪被扑了个满怀,倒退几步。

“哥!”

傅揉云紧紧搂住他的腰,埋进岑雪的颈窝里,他的皮肤瞬间被激动的鼻息所染上灼热。

小狗的声音高兴到发抖了,一直在重复地:“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因为惯性,岑雪踉跄后角度变化,顺势就带傅揉云进到房间里面去。

他刚才有些被吓到。

“怎么把头发染回来了?”

差点没认出来。

在岑雪的印象里,傅揉云还是一头奶金色的头发,后面有几次要褪色,他都去做过补染。

结果一回傅家,就变回去了。

回归黑发的傅揉云这才舍得抬头,讨巧说:“不好看吗,不衬我吗?”

“……”

怎么看也是黑发更占生命比吧,又不是什么新奇的发色。

岑雪停顿几秒,还是哄着他:“还不错。”

继续问道:“你怎么想着来剧组了?探班?”

傅揉云摇头:“做正事呢。”

“正事?”

“是啊,”他松开岑雪,去房间里面拿了自己的包,献宝似的上供,“你看。”

“我现在是这部电影的投资商了,是我——不是傅家哦。”

傅揉云语气轻松,像是出门散步顺道买了包纸巾那么简单。

“哥,你想不想签我的公司?”

第46章

……谁的公司?

岑雪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没去接那叠资料,很有边界感:“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

老实说要不是傅揉云今天这通电话,他才反应过来自进组以后,二人有一阵没联系了。

傅揉云学得很乖,许久不见的兴奋消停下去后举手:“我慢慢讲好不好。”

岑雪抬抬下巴,示意他老实汇报。

“我妈离退位还早得很,她就把娱乐圈的活儿交给我了。”

准确来说是投资、培养艺人并行的子公司。真要论起步的话,得从《闪光革命》开始说起,现在这节目已经进入到尾声,不日就要举行演唱会规模的直播总决赛,这进度还是之前陈肖河告诉岑雪的——

他在第三轮公演惨遭淘汰,离出道只差临门一脚。

刚出村就赶紧关注了岑雪的账号,然后被各种热搜的瓜塞得满满的。

岑雪还记得陈肖河说:哥哥,这选秀和坐牢也没区别了,我不就进去几个月,怎么世界大变样!

提供了大部分大变样素材的岑雪:……你还是少看点吧。

“不过,果然还是要建立起自己的堡垒,哥说的话我也认真听进去了。”

傅揉云永远忘不了被陡然事发的热搜攻击、却没有落脚点去反击的无力。

由于没有人脉,回去后他被溜了许多弯弯绕绕才找到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闪光革命》某个同期退赛练习生的小公司,为了拉踩买了黑水军,但谁也没能料到陆雁昔和颜沛会下场,阴差阳错给扭转了风向。

不管是事先被盯上暗算,还是实打实的、由于太过弱小而无法掌控走向的例子,都给傅揉云深刻的体验。

他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堡垒,完善人情脉络,争夺一席之地。

台面上的永远受制于人,颜沛会扣问号又怎样,还不是没过多久就被公司操纵删了。

傅揉云要打定主意上桌,而不是做上桌的菜了。

而且目标是他想点什么菜,拍手就来,挥手即去。

“所以哥,签我的公司吧。我想永远能正大光明保护你,让你没有顾虑。”

“合同我拟好了,没有期限、没有违约金,分成是最优渥的,待遇也是对照最大娱乐公司最高规格,”他细数自己的优势,“公司有傅氏护航托底,这笔投资是他们批下来的,日常资金由我的信托基金维持运转……”

说来也巧,因为他成年了,依照当年傅总操作,手头上很是有钱。

但没有谁像他这样,对一个外人把所有家底全盘托出的,他偏就要,而且还要给予岑雪极大的权利与自由。

“哪天你要是烦了这儿,直接走也没关系,想回归普通人的生活的话,也能直接进傅家的总公司。”

傅揉云把一片赤诚全部献上来。

说这话时,黑发青年眼神坚毅极了,黑瞳仁惊人得发亮,驱散被电影拍摄入戏浸入骨髓的冷硬,岑雪觉得自己被一片柔软包裹住了。

连带刚才和陆雁昔的不愉快也扫走。

他叹了叹:“你对每一个想追的人都这样一点防备也没有啊。”

要炫耀竞争力,说前面就够了,哪有人把什么资金运转全揭底的。

傅揉云很有异议:“什么叫每一个?只有你一个!”

岑雪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给我看朋友圈,是害怕让我发现你喜欢过别的谁。”

怎么能这么说呢?傅揉云急了,但他确实是写了许多不能让岑雪看的东西。

少年心事无人谈,那不就是只能放进“仅自己可见”了么。

他吞吞吐吐,又急切又心虚:“那是——那是两码事。”

“哥,你是我的初恋呢,”小狗表明心迹,一心向明月,“喜欢你已经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了。”

傅揉云越来越放肆直接了。

岑雪也不知道这样好不好。他抱着双臂斜倚在墙边,故意不说话激得他着急打转,然后忍不住笑出来,对他伸出手。

傅揉云看不懂:“什么?”

“合作愉快啊,”勾勾手指,岑雪保持动作,“你和刘导谈完投资不握个手?”

傅揉云:“……!!!”

他饿虎扑食般把岑雪的手捉住,用力得很,生怕人要跑掉,随着紧张的呼吸狠狠握了几下,傅揉云晃了晃头,似乎是要自己清醒些,可最后还是依循本能。

朝自己方向一扯,把人拽进怀里。

这和刚开门时许久未见的欣喜不同,更多不可言说的激动。

岑雪差点没站稳,拍他的肩膀:“干什么?”

“就这样让我抱会儿,”傅揉云闷闷的声音传来,“我在要奖励。”

太高兴了,不限制下手脚,真怕自己做出什么真正冲动的事来。

他用下巴蹭蹭怀中人的后颈,粘人得牙疼。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应:“哥,合作愉快。”

岑雪闭眼,随着他的力道轻轻晃动,“合作愉快。”

傅揉云的变化其实不止是发色。

或许是经历了一些觉悟,他身上那股青涩的稚气被成熟所取代,比起年龄按部就班,从精神上到了“成人”的转变,让岑雪不得不拔高与他对视的角度,逐渐趋于水平线。

如果说这是追求人的手段——

该说不说,真是该死的讨人喜欢。

角度也很取巧,这公司原本就在傅家发展的计划之中,傅揉云也没有拿“这是为了你才创办”云云来施与压力,他仅仅是说:只为了能有维护你的立场。

岑雪拒绝严子佼,不就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么。

他是严子佼的谁,要享受这样的殊遇?

或者……岑雪心里知道,他只是不想先成为那个谁。

傅揉云的胸膛紧紧贴着他的,心跳的节奏开始趋同。

心里还念念不忘的影子似乎越来越远了,属于傅揉云自身的特质越发鲜明。

因为拍戏,岑雪已经很久没有戴过项链,银瓶挂坠被放在绒布袋里,压在枕头下。

他想等杀青后自己还是会去寻找一条新的、更结实的链绳穿上,但为什么眼下静下来的时候——

会有难以言喻的,犹同不舍一样的惆怅?

忍下叹气,岑雪提了提傅揉云身上的布料。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一开始就想问了。”

“为什么你穿的是我的衣服?”

现在两个人身上都有点桃子的味道了。

因为傅揉云身上的衣服是他的睡衣,沾上了之前沐浴露的气味,虽然说脏还不至于,是昨天刚换的,但总觉的有些奇怪。

还好是宽松款式,不然以傅揉云的体格,只会穿出辣眼的效果。

傅揉云眼睛一转,打起游击来:“你看,我也不能穿外面的脏衣服坐你床上是不是?”

哦,所以可以穿他换下的睡衣坐床上。

岑雪没好气道:“倒是找两件干净的啊,衣柜里没有么。”

岑雪不提还好,这一提,让傅揉云遐想起来。

也就是说,他的皮肤现在接触过的布料,也是岑雪碰过的地方……

傅揉云嘶了一声,弯弯腰。

睡衣布料薄又贴身,

果断推开人跑到洗手间,留下一句:“突然肚子疼!”

岑雪不明所以,追上敲敲门:“要不要吃药?藿香正气液?蒙脱石散?”

水土不服,倒也比较常见。

他刚来时也不舒服好几天,这些药都那时候小达给买的。

结果就听见傅揉云有些崩溃地说:“哥,你先去看合同吧!你去看合同吧!”

岑雪:“???”

……

有一说一,从没见过这么偏颇的合同。

比起他只差临门一脚的大厂三方协议,和傅家正儿八经的合同,在手里的这份,像是白日做梦的产物。

但白纸黑字,实实在在。

有些公司的条款多,是生怕被签的艺人找到一处破绽,傅揉云给的不一样,是怕岑雪千万不能在公司里横着走。

签完这份,岑雪的地位堪称傅氏娱乐太上皇。

提笔落字的时候,岑雪想,幸好他是个好人。

傅揉云在洗手间里折腾了十几分钟,出来了。

这点时间当然不够做有些事,他只不过——

岑雪:“……怎么把衣服换回来了,我睡衣呢。”

什么毛病。

因为是谈工作,傅揉云来时穿了一套休闲款西装,他面色不改,指指洗手间里面:“刚才洗手打湿了,我让洗衣机洗了。”

内置在洗手间的杂牌洗衣机,适时发出一声运作开始的轰鸣。

岑雪:“……”

不是,洗他衣服问主人意见了吗。

幸好他有两三套睡衣能够换用,不然今晚只能光着躺下了。

咳咳,傅揉云清清嗓子,过来检查岑雪的签字。

一式三份,明明白白,他满足地像是好不容易把一只猫给又骗回了家。

“哥,现在公司人员还在建构,我先把暂时的经纪人推给你,你有什么需要就找他。”

手机显示新消息,岑雪点击添加好友,感觉名字好熟悉。

他问:“这也是新手经纪人?”

“新手的话,培养成本太低啦,”傅揉云轻描淡写,已然有了些不差钱的豪横气派,“经纪人还是蛮重要的,所以直接挖走别的公司的老手,还能把一些资源带过来。”

好友申请通过很快。

对方应该早有准备,马上发来新消息自我介绍。

[你好岑雪,欢迎加入傅氏娱乐,我是你暂时的经纪人周航。目前主要负责男团这一块儿,不过演员经纪我也很熟,你放心,有事随时找我。]

[你最近在拍《大侠正月初十》是吧?需要重新签戏约合同吗,不过我的建议是可以补充协议,好进行责任和待遇划分。]

专业,太专业了。

这怎么会不专业呢。

岑雪终于记起“周航”这两个字在哪见过了,这不就是和张岩签代理合同那天——

她烦恼至极、口中想要跳槽的经纪人么!

从陆雁昔公司出来的经纪人,能力必不会差。

岑雪抬眼看了看傅揉云,心情复杂。

陆雁昔知道这回事吗?

不过管他怎么样,想必傅揉云是非常清楚的知道了。

讨喜欢的人开心、还不忘打击情敌的傅揉云:“?”

“哥,你再这么看我,我会以为你要喜欢上我了。”

岑雪:“……”

第47章

第二天,傅氏总公司官博发布一条动态。

一键长图,加盖公章,评论点赞第一条是对该长文内容的总结——

一,针对近期一些舆论做出正式回应。网传“岑雪为我司董事长家佣”为不实信息,岑雪是傅氏内部培养管理岗位;

二,子公司傅氏娱乐成立,缺人,上到管理层下到练习生,欢迎至此子公司邮箱投递简历;

三,祝贺岑雪加入傅氏娱乐,成为第一个签约艺人。

起初并没有太多人在意。

毕竟是商业账户,平日只在公司业绩、活动时拉出来溜溜,要么就是节假日祝贺,粉丝虽多,但大多只是友商、员工和僵尸粉,转发评论的数据连娱乐圈某些八卦零头都算不上。

但转发此条的账号自带流量。

岑雪、傅揉云就不用说了,正是粉丝还活跃的时候,但更瞩目的竟然是一个经纪人的转发。

@周航:

新的启航新的开始,欢迎加入傅氏娱乐大家庭~

(顺带一提,第一批练习生是我亲手带哦[献花][献花][献花])

周航是谁?

是燕嘉娱乐的金牌经纪人!一手撑起偶像部门的顶梁柱!

他手上可是出过三四个男团,极其会策划包装,而且很会挑人、慧眼独具,经他手出道的,十个里有七个红极一时,有两三个现在还是爱豆界大前辈顶流。

是陆雁昔和颜沛之外的赛道的权威。

周航在此圈已经是个招牌了,自带口碑,无数人做过被他瞧上然后一经出道就爆红的梦,但燕嘉娱乐门槛太高了,部门也趋于饱和,进不进得去另说,一进去,就得做好苦训几年的准备。

这次《闪光革命》燕嘉娱乐也塞了人,成绩都还不错,五个还剩三个,人气前十。

但谁也没想到,能稳稳在燕嘉养老的人,会选择跳槽!

还是一个新公司!

第一批发现的是爱屋及乌的粉丝,他们许多人对周航有感恩知遇情节,没有他,他们也碰不到自推。

第二批是还没找到门路进公司的素人,直接兴奋了,新公司缺人,还怕进不去么?

#傅氏娱乐创立

#真的boss直聘来了

#周航跳槽

#岑雪是嫡艺人

……

文娱榜当即就热闹起来。

不过点进去,就会发现话题都大差不差。

【啊?一觉起来变天了???】

【恭迎太子!太子现在也是霸总辣!】

【周航你背信弃义!你不得耗亖!你对得起我家哥哥吗!他前几天还发博祝你生日快乐!】

【好耶早就不爽燕嘉一家独大了,周航速速开启爱豆新纪元咯[撒花]】

【怎么会有人以为傅氏娱乐只是个暴发户?分享一下课件[傅氏逆天财运事业运锦集.jpg]】

【这年头连个公司都有成绩图了】

【感谢姐妹做图,以后可以拿这张去空瓶么?】

【???这年头还有公司粉】

【oh这怎么不算更高维度的家族饭呢……我看了一下因为傅氏在其他圈子口碑太好了,傅氏娱乐在官方几乎零差评还备受期待,还是傅氏集团的忙内呢】

【所以就我注意到这篇公告三分之二都是有关岑雪吗】

【太子妃名副其实hhhh】

【太子妃嫁到统统闪开!】

【其实专门发文就是为了给岑雪澄清吧……有点嗑到了】

【小傅真的,我哭死,如果这都不算爱】

【岑雪是第一个艺人,那算不算嫡员工?】

【真是嫡嫡道道啊】

【嘿嘿嗑一口总裁x艺人,一人血书求潜规则】

【都忘了傅揉云是执行董事了我草,岑雪的名字出现在这上面荒谬得像是公告结婚】

【揉揉雪饼怎么又来了,什么都能嗑上是吧】

【傅雪99】

【红包已到账。什么都嗑使我营养均衡】

【所以当时辱骂小咪给人做洗脚婢的人呢???】

【原来少爷去选秀真就是实地考察呗……我家xx考虑吗少爷,是大主舞哦】

……

“啧。”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天色将晚,随着手机主人的站定,胸前的项链晃了晃,吊坠砸在胸前。

随着抬头的动作,墨镜暗色的镜片划过天幕倒影,镜框被往下抽了抽,露出极具侵略性的眼睛,由于眉骨太过立体,阴影稍显压到眼角,这让他看起来不太友善。

拨通电话,颜沛以一种老子大驾光临的语气道:

“你猜我现在在哪儿?”

电话那头:“在哪?”

“这个游戏不是拿来反问的。”

他啧了一声。

事实上,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打这个电话,没想到岑雪会接通,而不是被拉入黑名单。

颜沛决定先不说话,但对面远比他有耐心得多。

五秒过去,他强撑说:“开门,我就在你们剧组门口。”

岑雪:“……恕我直言,我找不到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颜沛:“因为我是惊喜嘉宾。没人告诉你这部电影的主题曲交给我了么?”

他侧头看了看表,计算着:“也就——三分钟前吧,新鲜咨询哟。”

岑雪没说话。

颜沛笑道:“怎么,太惊喜了反应不过来了?”

“的确,”那边传来淡淡的声音,“因为今天剧组放假。”

颜沛:“……?”

万万没想到,来这第一个闭门羹竟然是物理意义上的进不去。

颜沛的表情有点维持不住。

他这次是以采风的名义来的——毕竟再不来,就要被两个不要脸的捷足先登了!

呵,口口声声公平竞争,结果呢,结果呢!

一个自诩大房的封建余孽,从茶馆出来转头就把人勾引进了剧组。

颜沛当时看见官宣就打了陆雁昔电话,这人居然设置了免打扰,全都转接了语音信箱!

他当即就骂了好几条过去。

另一个仗着是现任、毛都没长齐的崽子,怪说不得能放人进组,敢情是早和内部搭上线了,要按这么算,他还倒压陆雁昔一头。

不过么,颜沛自己也有些渠道和依仗,加之刘平(拼命)努力运作,以一个可以算是倒贴的价格,拿到了电影主题曲的饼。

再不去岑雪面前刷脸,恐怕地位岌岌可危。

虽然本来也没什么实质性地位就是了。

不慌,颜沛超乎其他二位的自信,是他精神立于不败之地的特质之一,比如张口就来让岑雪迎接自己驾到。

……看起来失败了。

但很快,岑雪又道:“今晚要和导演组和主编剧一起吃个饭,你要来么?”

丝毫没觉得他主动邀请是一件多么不正常的事,颜沛只会觉得自己难道还配不上一顿饭?

于是当即答应:“好啊,你把地址时间发我,我先去酒店。”

哼,这个男人脸上有有些得意,果然还是想他了,不然也不会这么迫不及待。

……

然后,直到今晚——

影视基地附近酒楼单独的包间里,被邀请的人都到齐了。

因为入住酒店花了点时间,颜沛来的最晚,座位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竭力克制住抽搐的眉毛,双手抱胸,对身旁左右二位避之不及——

不,应该是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仿佛碰上一点布料,就会沾染什么疾病。

刘贺坐在主位,他两边是制片人、副导演还有主编剧,小老头看人齐了,笑呵呵说:“小颜,今天雁昔做东请大家吃个饭。”

“说来也是正好啊,你和咱们新来的投资商都在,关键时刻剧组能得到两位助力,我也是感激不尽。”

“小颜,我听助理说你和傅总见过一面,应该不需要我介绍了,嚯嚯嚯。”

还嚯嚯嚯……笑个屁啊!

谁能知道陆雁昔和傅揉云,一个坐头一个坐尾,中间空了一个座位隔离。

而颜沛时运不济,光荣地夹生在二人之间。

这不应该是一山更比一山高的戏码么,他有点怀疑人生了,怎么机关算尽到最后——别人是“雁昔”“傅总”,自己反而退化成了“小颜”?!

因为要按捺住对情敌的相厌,还有对岑雪的控诉,颜沛干涩地把刘贺的话应付过去。

接受到颜沛目光的岑雪,默默喝了口茶。

他也没说没别人。

只是下午颜沛电话过来时,陆雁昔的信息适时也到了——

[阿雪,今晚我做东,带刘导他们还有傅揉云一起吃个便饭,你会来么?]

首次在陆雁昔这边看到傅揉云的名字,挺奇妙的。

傅揉云当然也接到邀请,他已经奔去洗手间了。

嘴里还喊着:不能输……不能输!

可能在忙着做发型吧。

两个都到了,还差第三个么,索性一起吃个饭,心中已经佛系躺平的岑雪带着些许恶劣,促成今晚的养蛊行为。

既然桌上大家都见过,也不用费心思寒暄了。

陆雁昔站起来,手里是酒杯,他做东,当然要主动带下节奏。

“一路走来,剧组真的很不容易,如果没有大家的帮忙和支持,《大侠》也不能坚持到现在,”陆雁昔说着场面话,“在座的都是朋友,都随意些,刘导前阵子体检指标不好,我先代他敬各位一杯。”

大家都颇有眼色地和陆雁昔碰杯,刘贺这样的可以不动,剩下捎带来的三位主演,都主动半站起来去碰他的杯沿,还要额外放低。

嘴上也不歇着,“哎呀还是要感谢刘导给的机会”“相信咱们剧组越来越好”云云。

社会上的规矩,岑雪还是懂的,他故意等在主演之后才去。

可杯子一举起,旁边伸出手把他拦下。

按理说,傅揉云也该坐在刘贺那边的,毕竟是金主爸爸。

但他和岑雪一同来,毫不在意地跟着岑雪坐,就这样排到了末尾。

傅揉云制止岑雪要去敬酒的动作,担忧道:“哥,你还是别喝了。”

“嗯?”岑雪猝不及防,“我吗?”

他好歹也是个成年人,酒量么,正常水平。

可傅揉云却道:“是啊,你不知道你上次几杯就醉了,还是我把你抱回去的。”

上次喝酒还是此人成人礼,完全断片压根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的岑雪:“……?”

这一插曲,成功把司空见惯的酒桌流程打断。

特别是“抱回去的”这几个字末尾,刚好全都安静下来了,显得尤为突出。

一时间身上集中了大部分视线的岑雪:“……”

有意思,要不是耳朵正常。

他差点以为陆雁昔刚才并不是举杯唱词,而是——

摔杯为号了。

岑雪露出一个朴实无华的微笑。

纷争开始了,这一炮是由傅揉云打响的。

“好啊。”

要打可以,但请不要把战火引到他身上来。

这么想着,看了看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关系、并故意春秋笔法的傅揉云,岑雪说:“那你替我敬你陆哥一杯吧。”

第48章

不知道谁在悄悄哇哦一声。

如果有个绝佳的位置能纵览整个包厢的话,就会发现在场除了他们四人,大家的视线都不约而同摆向不同的位置——甚至没有一双交错的。

因为真的很容易暴露溢于言表的八卦之心。

倒反天罡了,一个男配让金主爸爸代自己给别人敬酒,那个人还是男主角!

更深挖的话,男配还很有可能是金主家的佣人。

虽然这已经是上个版本,但就算换成员工支使老板,也很令人震撼啊。

听听,傅揉云一口一个“哥”的,他甚至……真的给陆雁昔敬酒了!

“陆哥确实是我前辈,以后也请多多指教啊。”

傅揉云笑着说,对他真的很尊敬似的。

陆雁昔不着痕迹皱皱眉,可惜在场还有其他人,就算听着夹生也要受着。

碰杯的时候,二人半站起来,上半身前倾靠近了些,然后他就听见傅揉云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音量道:“还得感谢你高抬贵手,不然我哪来的机会,是不是?”

“……”

一瞬太短,陆雁昔只来得及用官方表情,扯扯嘴角回应。

高抬贵手……放人么。

如果他想,他也不愿意放手的。

陆雁昔的心沉下几分,面上却无事发生。

能混娱乐圈的都是有心眼子情商的,平日里也没少和对家表面和气私下打架,有些人若有所思,从傅揉云那句“前辈”里品出点什么来。

前辈,什么前辈?

——唯一知道他意有所指的答案的颜沛,嘴角克制抽抽。

好么,这小子是打定主意要耀武扬威了。

颜沛也是不打算敬陆雁昔的。

以他的咖位,难道还真学着傅揉云阴阳怪气不成,岂不是从侧面向陆雁昔低头,那也太掉价了。

所以他只是趁人热闹时举了举杯子,权当走个过场。

傅揉云喝酒爱上脸,一杯也不过大半口,心许是太急,吞下去时脸颊上已经挂红了。

小狗一样圆润的眼睛像是朝岑雪讨要奖励似的:“哥,你看,喝完了。”

岑雪拍拍他的大腿:“坐下吃饭。”

傅揉云美滋滋地:“听你的。”

坐在岑雪另一边、爱混迹各种超话论坛的演员:“……”

瞧傅揉云被迷得七晕八素的样子。

不是有些人口嗨说傅氏的公告像宣布结婚么,别说结婚了……

如果岑雪说想要傅氏,看他的样子,也会拱手送上吧。

她感觉她不应该坐在这里,而是该在桌底。

由于所见所闻太过精彩,这演员一时间走神,视线毫无掩饰。

岑雪察觉转头,用眼神询问:“?”

被正主发现了——她好想死。只能讪笑着说:“啊,今天这盘烧肘子我超喜欢的。”

说完就想打自己嘴。肘子是香,可那是她一个减脂期的女演员能亵渎的么?

刘贺那边已经开始动筷了,岑雪听完点点头,出于对剧组同事的照顾,以为是她不好意思转桌,便伸手抵住玻璃转盘,朝他这个方向用力。

转盘开始转动。

这个动作不算隐蔽,有心之人迅速察觉岑雪的目的,并企图帮忙。

毕竟为了不玩飚速转盘,这个东西一般是自带阻尼的,还会很重。

但不妙的在于,有心之人的数量……有三个。

加上岑雪,四个人齐心往一个方向推动,结果可想而知。

烧肘子从他眼前悠然划走,在惯性的加持下,女演员面前的菜变成精致的罗马生菜沙拉,两百一份的那种。

岑雪:“……”

他尴尬道:“不好意思啊,没想到其他人也想转桌。”

嗯,总之和自己是绝对没关系的。

“没事没事,”女演员虚无说,“我命里该啃草,正在减肥呢。”

然而她内心已经是滔天骇浪,绝对没看错,另外那三个转盘的人!不就是网上闹得正腥风血雨的那三家吗?

本来这种严格上来说算拉郎的东西,都清楚哪怕cp粉嗑生嗑死,也改变不了正主淡如点头之交的事实,但眼下……她寻思,怎么也有点并非空穴来风呢?

难不成整天上网,真把脑子上坏了。

纵然默念如数次冷静,女演员还是好想说出那五个大字——

卧槽,魅魔啊!

岑雪毫无察觉地叹气,瞥了三个搞事的一眼,希望他们安生点。

由于过往案底,停留在颜沛身上时额外用力。

如果眼神里能带话,应该是这样的——

岑雪:你给我安分点。

颜沛撑着下巴挑眉回敬:怎么,久了没见我还想专门看我几眼?

如此牛头不对马嘴。

更别忘了中间还坐了个傅揉云。

原本还靠在椅背上,立马就坐直了,还要起身起夹最远的菜,胳膊一伸把颜沛挡了个严严实实。

“哥,这个好吃。”

岑雪:“……”

谢谢,要是刚才你们不添把劲的话,这菜不用伸那么远就能吃到。

旁边副导演还有制片几个主动拦起调节气氛的活儿,似有似无将这些涌动压下来,渐渐桌上也开始热闹。

他静下来专心吃饭,反正只是男四男五的番位,还没到要他也积极参与的必要。

可其他人不一定这么想。

只见酒过几巡,副导演带着荡漾的微醺说:“没想到啊,在座大家都这么年轻有为,关系也这么好。不过上次看到网上说小岑是颜老师的灵感……这也太夸张了——”

颜沛:“不是夸张。”

副导演卡住:“哦?哦……”

颜沛也喝了点酒,说话节奏有点慢了。

但他那得天独厚的嗓子,别人醉酒说话是恶心的大舌头,到他身上就不一样,别有一番深沉的……勾引。

特别是把“岑雪”这两个字放在嘴边时。

缠绵又暧昧,要用舌尖把它卷了又卷才肯放出来的霸占欲快摆在明面上了。

岑雪刚吃了七八分饱,蓦地站起来。

“麻烦借过。”

女演员:“哦哦好。”往前挪凳子给他腾出空位。

其实她不比纸片瘦了,仓促之下往前挪,能出来的宽度足够岑雪正面大步出去,他还是下意识一侧,腰身的布料扭转出好看掐挑的褶皱。

很快,颜沛也借接电话这个理由,跟了出去。

傅揉云的眼睛跟着岑雪转,从刚才起他就被喝醉的制片缠着聊了一侃又一侃,心里早就不耐烦了,一看颜沛都脱身,更是不甘落后。

可他才站起来——

“傅总,我在敬你一杯。你才是年少有为的翘楚啊。”

该死的醉鬼!

傅揉云咬牙一看,陆雁昔也是被缠住的那一个。

*

岑雪从洗手间出来,在公共区域洗手。

真的,他从未觉得有一桌饭局能这么难捱,托傅揉云的福,他也不好再喝酒了,与其他戒酒喝不了的一并喝茶,连让酒精麻痹一下感知的机会都没有。

喝茶,越喝脑子越清醒。

他想颜沛那几个是有些醉了,喝醉的人说的话,是没办法听的。

反复挤了几次洗手液洗干净,岑雪甩甩手,正要把水关掉——

横空岔来一只手,替他按住龙头的开关。

“刚进来就想说……”

来人一手支撑在水龙头,剩下的力全顺道卸在岑雪身上,揽住他的肩膀,像是含着他的耳垂说话。

“怎么拍个戏还晒黑了,嗯?”

啪,轻轻脆脆的一声,还渐着水花。

岑雪顺势就用手背挨上这个人——颜沛的脸,用没干的水冰一冰,好叫他更清醒些。

颜沛倒不生气,这力道还没上次挨的那下的零头,这个世界上也就岑雪能肆无忌惮往自己脸上招呼,他心里莫名浮了几分独一无二的荣幸来,虽然这正反关系是反的。

毕竟不能指望一个半醉的人有逻辑了。

他闷闷地笑了几声,胸膛的震动传递到岑雪那边。

然后蓦地把他往斜后方推了过去,按在墙边不准走了。

颜沛:“说说而已,怎么还发脾气。”

由于离得太近,岑雪能嗅到些许酒味。

今晚开的都是好酒,历久醇香,并不惹人厌。

只是度数高,容易醉。

他放浅呼吸,有种只凭着这点余韵都能微醺的错觉……不,也许体温的确在升高变热。

下巴被面前的男人拇指食指一捏,微微抬起。

岑雪:“干什么?”

“想干你,算不算?”真是喝醉了,语出惊人,也没得几个逻辑,“再不来刷刷脸,你恐怕都要忘记我了。挺滋润啊,左拥右抱的。”

岑雪带点不屑轻哼,听笑了:“如果不是参加选秀,我还真记不起你。”

使了点劲把他的手撇开,颜沛一贯不控制自己力气,岑雪的下巴都有点红了。

可一看他眼睛,能有半点清醒都算好了,岑雪和一个醉鬼较不起劲——

虽然的确有些事想要问。

毕竟这段时间来,除了网上那些破事,颜沛的动态实在有些摸不清楚。

按照惯例,颜沛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上次在茶馆口口声声说要弄明白岑雪的过去——然而电话联系方式到手,偏偏一次也没打来,那就很有问题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孩子放学回家不吃饭,那一定是路上别的小吃摊吃饱了。

岑雪愿意和他联系,那也是免得他闹出更多意外的幺蛾子,有电话不用,那不就正应对了岑雪的防范么。

然而颜沛似乎理解错意思,以为岑雪要跑。

当下控住他的腰,长腿一伸,欺进岑雪两腿之间。

岑雪嘶了一声,腰上这一下还有点疼。

双手抵住颜沛胸口,以防他要在这么人来人往的地方下嘴啃——

一语成谶,还真有人来了。

坏消息,是坐一桌的熟人。

好消息,这人不会把“震惊!年度歌王竟然把一小明星按在墙上亲!”这样的话透露给狗仔营销号。

颜沛闻声侧了侧:“呵,扫兴的来了。”

陆雁昔抓住他手臂便要往外带。

今晚喝过酒的似乎都有些冲动,除了拍戏,岑雪头一次见他脸上有那么明显的怒意。

“要丢人现眼,也别带上阿雪,”他咬牙愠怒,还记得克制声音不要太大,“大庭广众,你也好意思做得出来。”

“……”

颜沛抬抬眼皮,上下打量一番。

然后幸灾乐祸说:“我还以为你早出手了,原来是连点甜头都没吃到啊,嘴上谴责,其实很嫉妒我吧。”

紧接着他顽劣地对岑雪做出说悄悄话的姿势,可声音三人都能听见。

“我要告状,”他故意做作,调子像撒娇,“岑雪,陆雁昔他肯定心里没少这么想着对你。”

第49章

还是颜沛:“嘶……!”

岑雪一脚踹上他小腿,半点没留情。

“还要我多谢你吗?”岑雪双手抱胸。

颜沛的理智堪堪能负担忍住那股子痛,脸上不崩坏已是极限,他急促呼吸好几下,才以免在陆雁昔面前出丑。

实际上踉跄几步,还要装作“啊不痛啊我就是配合你演一下”的逞强,嘴唇内壁的肉都被咬得快出血了。

酒也醒了几分。

岑雪都给看笑了,不过也克制了一下,不然被颜沛看见,又要额外找事发作。

他把颜沛往洗手池那儿推推:“洗把脸再走。”

这里乱说没关系,等下回饭桌就要管好嘴。

可别又语出惊人。

挪动脚步,岑雪要走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他监督完颜沛的动作,身体已经向外侧了半边,头是最后才转过来——一吓。

陆雁昔什么时候到跟前来的!

太近了,差点撞上,岑雪皱皱眉。

……他和这人也没什么好说的,自那天酒店有了分歧,两人就陷入微妙的冷战。

在洗手间拖的时间也够久了。

外面洗手的公共区域开阔,陆雁昔一个人的身板再宽也挡不住,岑雪几乎没停下,强行往外与他擦肩而过。

陆雁昔沉默地停留在原地。

直到岑雪的脚步声渐远,他才望了望他离开的方向。

原来岑雪已经讨厌他到连面对面也不愿意,刚才经过,愣是留给他一个侧后的背影。

“这么哀怨做给谁看啊。”

颜沛嗤笑着,下巴还有刚洗过脸留下的水珠。

他甚至漱过口,连带浑身的本就发淡的酒味几近消失。

虽然喜提被踹,但在他的心里,俨然自己已经赢了。

就像上次在摄影基地一样,他要争,还要抢,不管爱恨,陆雁昔人杵在那只得到岑雪半个眼神,而他就不一样了。

百分之九十的反应都给了他。

要不是陆雁昔突然从中作梗,不然还能顺道偷个香。

“你没看见么,那小子今天嚣张的样子,”慢悠悠踱步到陆雁昔身侧,颜沛低声道,“真要论的话,我们两个都差不多,何必坏互相的好事。”

颜沛觉得有必要和陆雁昔认知到这一点,别整天抓着个什么初恋的破玩意儿头衔不放,关键他自己纠结就算了,还要扯上别人一起下水,纯属有病。

他带了点警告:“别把自己路走窄了。”

说白了都是都是撬墙角,分什么贵贱。

墙角要能撬得动,本来就是松活的。

在这么闹到处出警,等下直接水泥封心都没得吃。

……当然,这是傅揉云真的是岑雪现任的前提下。

这也不怪颜沛和陆雁昔深信不疑,因为傅揉云正宫作态真的很足啊!岑雪也是习惯他这么粘人了,对其他二人来说就是默认的态度。

拍拍陆雁昔肩膀,颜沛晃晃脑袋,把最后的不清醒给甩出去,想追在岑雪后面——

砰!

陆雁昔提着他的领口,重重往墙上一掼。

“所以你只在乎自己,”他咬牙用力地说,“阿雪的风评就是被你这样的人弄脏了。”

“咳、咳咳……!”

颜沛被突如其来的针对弄得倒呛自己一口,今晚他没吃口菜,胃里全是酒,被陆雁昔的拳头抵着往上涌,鼻子里反着辛辣,眼白的红血丝也给激出来了。

“你有病?!”

两人体格差不多,颜沛也就输在猝不及防。

他反手回敬,把陆雁昔逼得倒退几步。

这下是真给他整火了。

本以为今天一落地就能见到岑雪,连衣服都是精心搭配过的。

配饰一个没少,层层叠叠,毕竟潮的精髓就是叠穿,颜沛身上抖落两下便是稀里哗啦的碰撞声,精致的很。

刚刚陆雁昔那一拽,他体感链子都断了几根。

靠,他暗骂,链子太多都不知道断的在哪儿。

一想到岑雪也没对他装束有什么表示,顿时觉得白开屏了。

他不客气道:“脾气变这么差,怪说不得他都懒得鸟你。”

虽然这话由颜沛来说是有点荒诞,但他认知里自己可是正在改邪归正——跟岑雪说话前,心里都要默念几句医生朋友说的“顺着人家脾气来、投其所好”。

当然说出来效果都知道了,简直是他梦里的改邪归正。

但颜沛从不内耗,极致双标。

他继续攻击道:“反复无常还爱动武,我会告诉岑雪记得和你单独一起时随时准备报警的。”

见陆雁昔攥紧了拳头,颜沛侧侧脸。

“有本事朝这打啊,岑雪还没走远,你猜他会不会听见动静回来?”

*

岑雪回到包厢时,世界已经大变样了。

只能说走之前饭桌上的人都还能直愣愣坐着,正常喝酒吃菜,回来后有一半都倒了。

怎么,趁他上洗手间就对瓶吹吗。

怪说不得后来一步的陆雁昔看着就不对劲,原来真是喝多了。

那个女演员应该是最清醒的,毕竟生啃罗马生菜,半点油水没捞着。

岑雪一来,她就投向求救的目光,指了个方向。

傅揉云也喝醉了!

岑雪还没见过他喝醉的时候。

有些人会变得话多,有些人会更加沉默,没想到傅揉云的酒品虽然文气,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见他霸占了岑雪的位置,还是反坐的,两手一张抱住椅背。

脸贴在上面,压得都变形了。

任谁来,都劝不下去。

他一句话也不听:“我要我哥接我,你们都是陌生人。”

这是酒精一烧脑神经,串联到幼儿园放学剧本了。

这里人多眼杂的,又是影视基地,遍地游客狗仔,只要偶遇得够多,游客比狗仔还狗仔,这就是现在路人与狗仔的极限二象性。

也是怕后面吃完要连人带椅子拿走,别被从饭店一路被拍到酒店,他们几个酒鬼盘算了下。

“原来傅总头上还有个哥哥啊?”

“难怪去子公司了,正经继承还得是给嫡长子呗。”

“人手一挥就往剧组砸钱,也不见的不受宠呐。”

“那他哥是谁听过吗?我也没电话,私信傅氏官微试试?”

“嗐,他哥不跟我们一起吃的饭么,就岑雪,我亲口听见他叫岑雪哥哥的。”

“哦哦那为什么岑雪不姓傅,私生子?”

丝滑地牛头不对马嘴。

但得出正确答案。

女演员说:“导演让陆哥找你呢,你回来了,他人呢?”

岑雪:“啊。”

好问题。

他回头看了看,虽然身后空无一人。

陆雁昔和颜沛该不会又杠上了吧。

就算是没喝酒,岑雪莫名也觉得头疼起来。

所以傅揉云一开始为什么要阻止他喝酒啊!喝了一起发癫算了,为什么要独留他一个人清醒地承担一切。

“那……那岑雪,你看傅总这是?”

哦,不好意思,忘了还有个女演员同事。

“交给我吧。”

按按太阳穴,岑雪来到傅揉云面前。

女演员让了位置,拿起手机摆弄,估计是在和经纪人商量等会怎么回去。

岑雪拍拍傅揉云的胳膊:“醒醒,认不认得我是谁?”

第50章

今晚实在是太混乱了。

还好没人有空去注意……注意到的早就学会管好自己的嘴不乱说,没注意到的,想注意也爬不起来了,岑雪费好大力气把傅揉云架起来,才发现桌上好几种酒混着摆,怪说不得全倒下。

估摸着回去睡一觉,今晚上的记忆全七零八碎了。

确认两个女演员怎么回去——除去坐在岑雪旁边的那个,另一个也是喝醉的,前者说她俩房间挨着,正好经纪人一起接回去,岑雪也就放下心。

要出去时,正巧碰见陆雁昔回来。

他是结完账才回来的,见到岑雪,下意识侧了侧身。

然后解释道:“颜沛被经纪人先接走了。”

其实是颜沛太过着急,扔下刘平一个人先来到影视基地,刘平紧赶慢赶终于也跟上他,当然要把人领走开个批斗会。

“……”岑雪却奇怪,“你跟我解释他干什么。”

怕他误会对颜沛下手么?

他往后歪歪头,“我看刘导还能走,但制片和副导已经不行了,你看着办吧。”

陆雁昔叹气,他已经醉意过去,酒精发作开始头疼,也在暗烦莫名多嘴的一句。

后又跟着岑雪的方向看了看:“都交给我。”

岑雪也不客气,带着傅揉云出去。

他不知道陆雁昔站着原地一直没动,注视着两人的背影,哪怕已经消失在拐角,也对着面前一团空气发愣。

“陆、陆哥……”女演员也拉上好姐妹,“我们也走了哈。今天真的谢谢招待了。”

“慢走,注意安全。”陆雁昔这才回过神,把过道让出来。

能走的都走后,他把门关上。

这时背景音还是那些酒鬼“继续继续”的迷惑嘟囔,陆雁昔没管他们,几步跨过去,在岑雪的位置坐下。

他又叹息一声,头仰着被顶灯晃得目眩,伸手要挡——

却反应过来手上还有冲洗干净的划口。

不长,有点深,用力往外扒能看见粉色的肉,倒是已经止血了。

他还是克制了,没和颜沛动起手来。

只是等颜沛走后他独自冷静时碰伤的。

换另一只手捂过脸,就算不用别人来说,他也知道自己不对劲。

但他同时也很清楚这奇怪源自哪里——不就是每天朝夕相处的角色么。

现在投资到位,剧本比初版的内容和细节还要更上一层,陆雁昔原本就看过初版,对于还未公布的改动更是烦躁,甚至升起一些后悔。

……如果,当时没有冲动找岑雪接下这个角色就好了。

但一当这个念头清晰,就愈发恐慌。

仿佛当年昨日,一样未能尽到责任的自己。

那就只能演下去了。

*

第二天,傅揉云睁开眼睛时还没搞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确认环境确认方位确认摆件……等等,他他他他他在岑雪的床上?!

啊那不就意味着昨晚他们两个——

傅揉云长手长脚一张伸出被子外,抱着打滚。

“醒了?”坐在一旁茶几的人听见声音回头,“正好来吃早饭。”

岑雪坐在窗边,身形边缘还有晨曦勾勒的暖意。

掠过他雾霭般弥漫的眼眸,更是添加几分柔软。

傅揉云从床上起来,几乎看呆了。

下意识听从指令,裹着被子爬到床尾,刚扬起头想说些什么,就痛苦地倒下去。

岑雪吓一跳,还以为他被外面狙击中枪了——嘎嘣一下的架势确实像这么一回事,但本着对法治社会的信任以及对其宿醉的担忧,他赶紧起来看看怎么回事。

傅揉云是正面朝下倒的,膝盖支撑,前屈五体投地。

身上裹的被子像茧一样把他包裹,不得不说,要是颜色再焦黄点,那得是一个超大牛角包。

岑雪从“牛角包”尖角的空隙探过去,想找到傅揉云的头在哪里。

“……突袭!”

牛角包变五角星,把陷阱里的目标给一并逮进去。

岑雪晕头转向,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傅揉云一起照在被子里了。

青年晨起体温火热,不到几秒就让岑雪感到些许干燥。

随手拍拍,但不知道拍的是哪里,岑雪无奈说:“快让我起来,不嫌头疼了是吧?”

“刚才是真的疼。”

宿醉的疼,跟闪电劈过似的,不然也不会猛地倒地了,但后面完全是傅揉云故意的,这个他承认。

被子的昏暗里,窸窸窣窣,声音被放大,让人不自觉渐弱,出口来就同暧昧的呢喃似的。

傅揉云的声音出现在岑雪的耳后,紧贴着脖颈,“哥都把我带回家了,这不算表示嘛。”

“作为感谢,我也来回馈回馈你呀。”

这让岑雪想起那天在出租屋的沙发,后来他们把一片褶皱泥泞的沙发巾洗干净带走了,现在还搁置在陆雁昔楼下那个家的衣柜深处,和四件套一起。

骨架要更大、更硬的手从手臂游走而上,不容置疑地插入他的指缝十指相扣,略微用力,就把岑雪翻了过来。

吻仍然是从那天结束的地方开始的,傅揉云俨然是个记性很好的小狗,不管是记仇还是如何,也许被那一通电话打断起,他就在谋算要从哪里报复惩罚过去了。

如同小章鱼的触手吸附在皮肤上,然后被拔掉发出来的清脆的啵啵黏着声音,逐步细腻渐弱,由喉结到下颌线,然后试探地停留在嘴角。

岑雪不客气轻笑说:“怎么没动静了?”

“……”

傅揉云想,不是因为你没动静,所以犹豫么。

不过这招激将法很管用。

年上么,总是一副“看你要怎么办”的语气,但用多了也就免疫了,年下的胆子也给练出来了。

停顿一瞬,就在对方以为真的风平浪静时,蓦地更加侵略而来。

灵巧的舌尖撬开柔软的唇,央求一样舔舐着牙齿,似乎想要他主动献出里面的宝物。

岑雪尝到残余的牙膏味道,记起昨晚闹的一些荒唐来。

严格来说,傅揉云其实只睡了几个小时,他昨晚回去很活泼,到半夜也不睡。

要不是怕他一个人在房间里要是吐了怎么样出危险,岑雪真想把他关进去,什么也不管。

主要是这闹腾,光闹他身上了。

特别粘牙,扒都扒不下来,但还算听话,叫干什么干什么。

傅揉云今早醒来能这么清爽干净也是托半夜努力的福,在岑雪的指导下不仅洗了澡,还洗脸护肤刷牙……

不过刷牙差点没看住。岑雪那会儿在烧水,就这么水开的功夫,再去洗手间看他时,傅揉云已经吃了好几块牙膏下肚了。

还好查过吃牙膏没毒,不用洗胃,不然今早的热搜就是“震惊!傅家太子玩太嗨被躺着送出酒店!”。

这么一联想,再看眼前傅揉云无所察觉攻略自己的样子。

岑雪噗的一声,真没憋住笑。

这下是真把人给惹了,太煞风景,先是不忘趁这缝里溜进去大肆扫弄一番,把身下的岑雪弄出咕哝一样的闷哼,再退出来,咬住他的下嘴唇。

“过分……过分!”

傅揉云控诉,“不准笑话我。”

因为刚才那一下太深了,带出来粘稠的唾液丝挂在嘴角。

岑雪下意识用手去擦,也不准,被逮得死死的。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么。”

傅揉云不信:“说,刚才想到谁了!”

岑雪表情竟然还有点蠢蠢欲动,“真要我说?”

傅揉云放狠话:“不说就把你给办了……怎么还在笑!”

岑雪笑得都忍不住抖,一点儿旖旎全被煞走,没半点留念。

傅揉云一气,竟然去挠他痒痒。

“我说,我说,”岑雪招了,“你自己要听的,

然后傅揉云就听见岑雪娓娓道来——

“昨晚上你一直闹着要给我接水泡脚,酒店房间没有盆,你就全接在洗手池里蓄起来,还问我为什么这盆抱不走。”

“我反问你要接水干什么,你说你要给我讲小鸭子的故事。”

傅揉云:“……”

被子掀开了。

岑雪终于能坐起来。

还有很多没说呢:“你到底把《青春期》偷偷看过多少次?还抱着我哭,喊着‘小米、小米你别走——’‘小米你别跟陆雁昔玩了,来我家养你啊……’”

傅揉云沉默地坐到床边去。

小米是岑雪龙套角色的名字,他粉丝昵称的小咪就是由这演变来的。

“我那半管牙膏你也全吃了……”

傅揉云:“……”

岑雪见好就收。

他怕再说下去,傅揉云就不是坐在这里,而是移民出地球。

不过这下傅揉云应该不会再没头没脑喝醉酒了。

半途转换去喜剧频道,岑雪也深知这打击不小,以过来人的口吻宽慰道:“这次是时机不对,下回你再努努力。”

他态度够好了。

上回嘴他的颜沛,还挨了一巴掌。

但岑雪可不敢说,昨晚在洗手间门口那场还历历在目,真是怕他们连个巴掌都要争。

很难说清自己对傅揉云的想法。

之前接近是因为要通过他见想要见的人,以私心汲取安慰,而现在他想要撇去这种影响——毕竟人总不能沉沦在过去,死遁掉马的当头一棒也让他清醒不少——岑雪就试着更正眼看待属于傅揉云的本质,没想到另一种吸引出现,到头来距离还是一点没变。

甚至更亲密了。

感情真是个复杂的东西。

“怎么不说话?”岑雪坐到他身侧。

傅揉云撇过头,竟然在闹脾气似的躲他。

胸膛起伏几下,他蓦地又回头盯住岑雪,眼睛里竟然还有些湿润。

傅揉云脸全红了:“那是我的初吻。”

岑雪:“……啊。”

初吻,最不可辜负的。

“我现在就要努力,”傅揉云气不过,他是气自己掉链子,“把刚才那些全都覆盖掉!”

说完,他扑向岑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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