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1 / 1)

被反锁上的造型室里。

只有岑雪和傅揉云两人在。

岑雪略微一低头,就能看见傅揉云的头顶,蓬松的头发被发胶定型,有几根不符规矩地翘了起来——他正半跪在裙边,虔诚地工作。

比如帮忙整理混乱的褶皱。

显然,傅揉云被分配到的cody是封面中心红裙旁边的黑色西装。

这套租借的西装没有傅家定制的合身,但他肩宽腰窄,天生的衣架子把它穿出高奢的味道,岑雪盯着他的发旋,莫名有几分错觉。

就好像他们正要去吃参加什么晚宴。

而穿着裙子的自己是他的女伴。

……是不是有点太荒唐。

岑雪的思绪刚触及这个想法,便吓得逃走了。

他晃晃头,确认脑子是不是坏掉才会运转错误,难道颜沛有毒,和他接吻就会被传染么?

傅揉云听到动静抬头:“怎么了?”

“……没什么,”岑雪愣住半秒,才想起这是好不容易破冰沉默的机会,“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

随着话题的提起,不久前的记忆更是萦绕在眼前。

此时岑雪正靠在造型台,腰部和半截尾骨卡在台沿借力,背对着化妆镜。

房间里冷气十足,他不由得抱住双臂,可稍微松懈一下弯弯腰,背后低腰露出的皮肤就会碰到冰凉的镜面,“嘶”了一声,又连忙坐直了。

“其实不管我也没关系吧。”岑雪故意转过头避开傅揉云的视线,吸了吸鼻子。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在镜子里有多漂亮,又显得有多脆弱。

环抱住自己,吸鼻子的时候肩膀会稍稍上耸,似乎在等待谁把他拥入怀里。

傅揉云按捺下那点冲动,低头继续抚平褶皱。

“难道哥的意思是——希望我站在颜沛那边吗。”

语气里还带着些许鼻音,有种说不出的委屈和撒娇。

当小狗帮人解决了困难,却得不到应有的奖励就会这样。傅家别墅隔壁养了一只小狗,经常帮他们捡来意外掉进邻居院子里的东西,但又不能随便喂食,所以小狗就老是对岑雪发出这样的声音,异曲同工。

所以岑雪瞬间明白傅揉云是装出来的,可那又如何呢。

现在傅揉云想做什么,他恐怕都会心软的。

*

十几分钟前,傅揉云撞见了颜沛和岑雪,前者说了些稀奇古怪的话来挑衅——

至少在岑雪耳朵里,和发癫没有区别。

不知内情的他,从未想过颜沛会把傅揉云视作竞争者,还脑补莫须有的关系。

这层尴尬加上在熟人面前被撞见私事,社会性死亡也不过于此了。

特别是傅揉云仔细打量他的视线,宛如实质扫在他身上,这让岑雪无所适从,被这仿若的审视强迫又回忆一遍刚才发生了什么。

散掉的头发、发热的嘴角,还有脖子上的吻痕。

走廊上有中央空调,一冷一热交替下,颜沛留下来的体温额外明显。

更别提……一定要有人撞见这一出的话,岑雪最不希望的人选就是傅揉云。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无从辩驳,带有怒意的眼眸刺向颜沛:“你把别人扯进来——!”

可傅揉云动作更快。

只见他快步越过,挡在颜沛和岑雪之间。

他的体格已经能被称之为成年且成熟的男性,与颜沛不相上下。

岑雪得抬头看着他。

他的背影挡住了颜沛恶劣玩味的针对,和从那小房间里涌出来的热气。

颜沛嗤笑说:“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把他和自己分开。”

然后岑雪就听见傅揉云冷静的声音——

“如果我是你,”听不出外露的情绪,可更叫人多想,脑补这之下的暗涌,“就不会把他的裙子弄皱。”

傅揉云继续说:“你这样会让他的拍摄很难做。”

岑雪瞪大了眼睛。

……

傅揉云默认了颜沛口中的那一层关系。

甚至百般袒护,没有一句质问。

这话让颜沛的脸色糟糕无比,预想中的混乱没出现,反而在格局上还被正主现任比了去,靠,他暗骂,傅揉云属什么的这么能忍?

顺带,看到岑雪和不是自己的人感情深厚,他更不爽。

“没意思。”

留下三个字,颜沛沉着一张脸走了。

毕竟摄影棚是别人地盘,再闹大就不好了。

也真是奇怪,颜沛骂骂咧咧,本来靠自己不借家中资源,想得就是以后少看脸色,没想到咖位越来越大,反而束缚的东西更多,他这些年到底在圈子里搞到了什么好处?

靠。

几乎是颜沛转身的那一刻,傅揉云就不再关注他。

他多的什么也没说,带岑雪找到没人的造型室,帮他整理裙子和头发。

丝绸材质的布料麻烦得很,就地也没有熨烫的条件。

傅揉云找来一个喷雾瓶接满水,先用喷雾微微湿润表面,再用吹风吹干。

为了岑雪不被热风烫到,他把自己的手垫在丝绸之下,也就意味着手背会时不时贴到岑雪腿上的皮肤。

他听见岑雪说:“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那句话。”

那就是指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傅揉云没回答,转而问:“哥,你猜我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在想让你那样尴尬狼狈的男人可真差劲啊。”

“……”岑雪后知后觉,“等等,这话我听着好熟悉,你是不是已经好几次这样上过眼药了?”

如果可以,傅揉云希望“上眼药”的形容可以改成“枕边风”。

毕竟那身份可就不同了。

不过他本来就是故意让岑雪发现的——转移他的注意力什么的。

傅揉云嘿嘿一声,毫无悔改:“被你发现啦。”

岑雪被无赖惊住,半晌,才叹气道:“又不是什么好事。”

“我无所谓,也不介意,”傅揉云手上不停,“要是介意,早就不跟哥你玩了。”

说的也是。

对岑雪来说,他的性向和过去关系在傅揉云这,已经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察觉到刚才他的手背又若有若无碰到大腿根,再往上的话,那就是内衣的边缘……岑雪僵硬地调整姿势,但为了方便操作,怎样都不会太舒服。

傅揉云看在眼里,刻意不去提。

岑雪的眼神要比以往都还要湿润和柔软,他吃定了现在怎样都会被原谅,傅揉云从中采撷到了几分微妙的愉悦。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就算岑雪刻意避开不看他,他也会错过视线的,因为那样太容易让人心软了。

真想把所有好的都献给他。

傅揉云单膝跪在地上,挨得近了,会嗅到桃子汁水一样的微甜。

他们早上从同一个寝室出发,当然知道岑雪洗过澡,两队练习生分两辆车走,他看着岑雪湿者发梢、带着沁甜的水汽上了车。

而也许是刚才出过汗,桃子的甜味浸到了丝绸里。

原本干爽丝滑的布料增添了几分黏腻。

一时间二人又陷入沉默。

岑雪东张西望,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他在镜子的侧影望见脖子上发红紫的吻痕,刻印在雪白的皮肤上,像是烙印。

从一旁找来遮瑕,笨拙地遮掩。

但手法不对,全都白费,明明上了很厚,还是能看见依稀的轮廓,反倒把那一块弄的不自然。

“我来吧。”

这时傅揉云站起身,显然裙子已经完全被顺好了。

他不有分说拿走遮瑕,又找到其他诸如化妆刷一样的工具。

经过上一次还不到半小时,岑雪不得不又仰起下巴,把脖子展示给他人看。

对方的力度很轻,把遮瑕用化妆刷戳在上边,像是对待什么名贵的宝物,可越是这样小心翼翼,触感就越发隔靴搔痒。

岑雪下意识屏住呼吸,忍耐着。

“你会这个?”他缓和气氛说。

“化过那么多次妆,记住过手法啦,”傅揉云轻松说,“夸我吧?”

“夸你夸你。”

他抬眼瞧了一下岑雪。

眼神和语气截然相反。

他很在乎。这是岑雪得到的信息,也许很厌恶……这枚吻痕,如果能找个什么东西把它盖上去,第一选择绝对不是遮瑕膏。

停,别再想了。

岑雪的直觉阻止着。

可他不知道自己在此刻与傅揉云的脑中所想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能找个什么东西把他盖上去,那就制造一个更大的痕迹吧。’

——不行,要克制。

克制两个字,是他今天默念次数最多的一个词。

至少不能成为像颜沛那样的人。

毕竟他成为前任,还是有一定的道理。

傅揉云正从这方面吸取教训,把自己调整至岑雪最喜欢的状态。

如果要是冲动做出什么事,以后岑雪每回忆起这一天,就只能是满满的糟糕,这绝对不是傅揉云所期待的,他希望岑雪每一次最后都念到自己的好。

“哥。”

他突然道。

“如果还有下次,就把我搬出来吧。”

岑雪惊讶地看向他,明明是在提议的恳求,却有不容拒绝的意味。

傅揉云凑近他,近到两人的鼻尖都要触碰到一起。

也许是发胶喷得太多了,鼻尖萦绕着异常浓郁的香氛。

这让岑雪有些晕乎乎的。

傅揉云特别证明,他的语气里带有某种诱人的愉快,又或是只在岑雪面前才有的讨巧。

“哥,我很好用的。”

他黏黏糊糊地说。

岑雪总觉得,“好用”话里有话,似乎并非指字面意思。

可他思考不了太多,蓦地记起来邻居家的那条小狗,似乎是大型犬的品种。

现在已经能将他整个人都扑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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