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清也拖拖拉拉、慢慢悠悠地下?了楼梯,又觉得自?己?哭了一整晚脱水实在严重,走到冰箱前,想要接杯直饮水,翻来覆去?的,死活都找不到杯子。
她又打开冰箱,想拿一瓶矿泉水,忽听万俟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后,轻声说:“你先去?吃饭吧,我来给你接。”
卿清也低垂着眼,没理他,但是很?用力地甩上了冰箱门。
只是让她先过去?吃饭,这?也要生气吗?万俟延搞不懂。
他把水接完,给她端到餐桌。
落座后,万俟延就开始用餐,卿清也注视着对面的男人?,同?平常一致,他似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好?好?吃饭。
真没道?理。
似乎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也注意到她并没有拾起刀叉,万俟延停止用餐,然后跟她说:“我们谈谈吧?”
卿清也并不喜欢这?样的开头,她总觉得像是被通知家长前老师对她最后的话术,又像是一段关?系破灭前最后的挽救。
很?危险,也很?不吉利。
她绞尽脑子思考应当如?何应对,最后开始胡言乱语。
“你今天看起来不会?说好?话,我不想跟你吵架。”卿清也冷漠地盯着他。
万俟延也同?样看着她,顿了一下?才说:“我好?好?说话。”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为什么要说话?”卿清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一口回绝了他的请求,抓起桌上的刀叉,作出要吃饭的架势,并且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好?,那我不说了。”他很?快就顺着卿清也的意思不再说话,听话得令卿清也忍不住皱起眉头,像是困惑不解,又像是难以置信。
她的眼睛还是很?肿,足以见得她昨晚受到了怎样的伤害。
明明是很?久远很?久远的过去?,心上的伤口也早就成了疤,不去?碰就不会?疼,她应当能够很?好?地承受这?些回忆留给自?己?的后遗症。
可当事人?就坐在自?己?面前,连同?过去?都好?像一下?子被扯到了她眼前,卿清也便觉得这?事不再遥远,她仍旧会?变得难以面对,难以承受,想要落泪。
万俟延真的是一个很?讨厌很?讨厌很?讨厌的人?,可偏偏,她就是喜欢他。
万俟延也意识到了,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去?冰箱里取来冰块,递给卿清也,让她用来敷眼睛。
卿清也抿着唇,伸手接过,摁在眼睛上。
过了大概十?分钟,她放下?冰块,拿起刀叉,以为可以好?好?吃饭了,却听到万俟延再次出声,声音听来严肃而认真:“我还是不同?意你跟他合作,你给他打电话拒绝吧。为此造成的损失,我会?给予同?等或者是双倍的补偿。”
万俟延说完这?些话后,卿清也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视线落在他脸上,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万俟延以为她损失的是钱,可她损失的是爱啊,他拿什么来补给她?
卿清也气得牙都开始疼,疼得她又想哭,她将双手遮在眼睛上,强迫自?己?不要再在万俟延面前掉眼泪。
而万俟延不明白,甚至于不理解,也变得不高兴:“不让你跟他合作就让你这?么伤心吗?你为什么非要跟简行合作?”
卿清也觉得他的这?个说法非常奇怪,就好?像他们闹不愉快是因为简行要给她介绍客户一样。
她把手放下?来,因为眼眶通红,显得自?己?处于十?分弱势的地位,卿清也不自?觉地捏了捏拳。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非要让自?己?的前女友加入你的公司呢?”她的眼神变得异常凶狠。
万俟延其?实没有听明白,所以也就没有立刻接话,这?在卿清也的解读里就成了默认的意思。
卿清也的心开始变得冰冷,她讨厌万俟延,讨厌不给她回应的人?,她很?用力地切牛排,刀叉与盘子摩擦发出很?刺耳的声音,越刺耳,她越用力,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不耐烦。
卿清也一边切,一边恶狠狠地说:“我不明白有些人?为什么要这?样,明明已经结了婚,却和?前女友不清不楚,还把前女友招进自?己?的公司,光明正大的,生怕自?己?的妻子不知道?似的。既然那么放不下?,那你为什么不干脆跟她破镜重圆、重修旧好?呢?多好?的机会?啊,你为什么不珍惜?”
话落,万俟延仍旧没有听懂她的意思,瞥了眼被她当作泄愤工具的牛排,把她那盘牛排接过去?,替她一块一块切好?,再还给她。
而卿清也没有接,她像是没有耐心一般,冷冷地注视着对方:“你为什么不解释?是找不到理由了吗?”
万俟延的视线落在卿清也此刻气红了的脸上,过了大概一分钟,他才好?像终于理解了她的话,问她:“谁是我的前女友?”
“程允沫啊,难道?不是吗?”布满血丝的眼睛挑衅地看着他。
万俟延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她不是我的前女友。”
他不知道?卿清也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把她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害怕她又多想,万俟延赶忙接了一句:“我没有跟她在一起过,而且她刚毕业就结婚了,已经结婚好?几年。”
“原来是因为这?样,那还真是可惜。”卿清也说,几乎已经确定?万俟延是因为程允沫早就结婚才没有跟她在一起,她嘲讽地说,“那你没有好?好?把握时机,不然跟她结婚的就是你了。”
万俟延偏了偏头,冷着一双眼看卿清也。
他顿了顿,又忍了忍,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意图让自?己?的每个字都能钻入卿清也的耳朵里,使她清楚明白地理解他的意思:“我为什么要跟她结婚?我跟她从来都没有任何关?系,从始至终都没有。”
但卿清也仍旧不放弃:“怎么会?没有呢?你们以前经常在一块儿说话,说的话比跟我在一起还多。你还跟她一块儿出了国,她还向你表过白,这?样也叫没有关?系吗?”
“表过白就要在一起吗?”万俟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但还是坚持着解释,“她是跟我表过白,但我并没有接受。我跟她聊天,是因为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上竞赛班,我在同?她探讨数学竞赛题。至于一块儿出国这?件事,当时跟我一块儿出国的,还有班里其?他几名男生,包括她现在的丈夫。”
“但你也没有否认你不喜欢她啊。”卿清也吃了几块牛排,边嚼边看他。
“我不喜欢她,如?果喜欢,哪怕是只有一点儿,我都不会?放开她,让她嫁给其?他人?。”万俟延否认得特别彻底,希望卿清也能够全都听进去?,不要再把他和?对方联系在一起,因为这?对双方都不好?,“至于为什么会?把她招进我们公司,是因为程允沫是一位能力非常出色的人?。”
卿清也真是听不得一点儿万俟延对其?他人?的夸奖,脑子因为短暂地输入太多,一下?子乱成一团。
她觉得万俟延的话就像是她永远都解不明白的奥赛题,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解题步骤,但她还是坚持着想要去?寻求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既然你不喜欢她,那你喜欢我吗?”
卿清也隔着桌子看她,架势还挺足的,非常想要得到答案。
万俟延几乎毫不犹豫地回答:“喜欢。”
但因为回答得过于迅速,好?似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在卿清也看来就显得十?分没有诚意,她并不怎么相信:“你的回答太过敷衍,我可真是没有感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