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1)

吴铮继续保持沉默,甩了甩头,把文件袋夹在腋下,开门下车,嘭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车窗垂落,弗兰克探过头:“无论你怎么打算,我都会尽全力缉拿戴安娜,这不属于交易的范畴了。”

吴铮狠狠的吸了口烟,随手弹飞……烟头砸在墙壁上,星火迸射。

……

半小时后,他走出一家银行。

弗兰克提供的身份真实有效,吴铮很顺利的办理了银行开户,还拿到了属于自己名下的第一张信用卡。

这种感觉本来应该很爽,可他的情绪却有些低落。

不可否认,弗兰克的话影响很大,吴铮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一个新的起点才刚刚开始,就出现了数个路口。应该说,他有行走的能力,但缺失了抉择能力。

从道德规范出发,很难评判弗兰克和戴安娜谁更邪恶,谁更应该得到惩罚。这两个人确实和“好”扯不上关系,不但和吴铮的交集从一开始就充满了不平等的侵犯和压迫,发展到现在,仍然隐藏着深深的利用。

也许戴安娜带给吴铮的伤害相对少了些,还很有诚意的主动献上两万美金,但归根结底,她始终在围绕着自己的利益打算盘,这种施舍和礼让都是廉价的。更何况当初劫走吴铮的20万,戴安娜可没设身处地的考虑过他的感受;在隧道内面对独自的逃生机会,也没流露出过多的犹豫和不舍。

所以在情感上讲,弗兰克和戴安娜都无法撼动吴铮的想法,他们就算本事再大、能力再强,还不如一个柳黛鳯来的份量重。吴铮犹豫的,只是该走哪个路口,更有利于对局势的掌控。

他有三个选择,第一是和戴安娜“同流合污”,全力以赴抢劫那两吨黄金,然后一夜暴富;

第二是他帮助弗兰克,把戴安娜团伙一网打尽,从而稳妥、快速的开启“从警之路”。

当然还有第三,就是吴铮什么都不做,任凭弗兰克和戴安娜斗个你死我活,两不相帮。反正有强大的异能在身,他终究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最多走点弯路,浪费点时间而已。

在一家小型的电讯店,吴铮又购得了一部不记名电话,匆匆出门。在美国,这种难以跟踪、用完即弃的一次性手机销量巨大,深受信用记录不良和急需电话的人青睐。吴铮虽然已经转正为干净的“良民”,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选择了这种低调、安全的手机,至少不会带来什么隐患。

他开启手机,拨给了柳黛鳯,很快话筒里传来留言信箱的回复,并没有人应答。

再打几遍,皆是如此。

吴铮摁断电话,静静的燃起一支烟,眉头微微皱起。

第二十四章巧偷豪夺

英格尔伍德,凯撒路。

柳黛鳯的出租屋沉寂苍凉,看不出有人居住的样子。

甚至那扇破碎狼藉、已经不能称之为“门板”的门板也保持着原貌,没有得到任何修缮。

吴铮静静的矗立在门口,有些发呆。

这里的时间好像在一天前他离开后就静止了,什么都没改变。柳黛鳯没回家,她去哪里了呢?

吴铮缓步走进房间,四下查找了一圈,果然没有人。那瓶烫伤膏和凌乱的纱布条还摆在茶几上,厨房里失去管道的下水口偶有几滴水珠坠下,发出寂寞的叮咚声。

他回到客厅,缓缓坐进了沙发。一阵微风从破败的门口吹进……已是初秋,天气渐凉。

柳黛鳯现在的人生和境遇,大概也像这秋风一样,萧瑟寂寥吧?

吴铮拿出电话打给了弗兰克:“给我查一下吕振邦这个人的底细,还有,他最近经常在哪里活动?”

“已经查过了。”弗兰克仿佛知道他会打这个电话,早有准备:“资料显示,吕振邦是美籍华人,十多年前来美国开始定居,现年36岁,社保号、医疗、出入境和信用记录都正常,没有案底。他登记的住所在南帕萨迪纳海湾大道168号,我派警员去了解过,附近的邻居说这栋房子常年空闲,很少见到有人出入。”

吴铮点燃了一支烟:“一个黑帮头目在美国混了十几年,居然没有案底?”

“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吧。”弗兰克道:“吕振邦的心机很重,为人谨慎,从不轻易留下和犯罪直接相关的证据……事实上,我也是才开始调查他,根据司法记录,这几年他倒是打过几场官司,靠一个叫‘朱颂麟’的华裔律师全部取得了胜诉,所以警局资料里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吴铮叹了口气。弗兰克主动做了工作难能可贵,也没撒谎,可起到的效果不大。究其原因比较讽刺,就是吕振邦这样不入流的黑帮头目,显然在警长先生那里是排不上号的。

洛杉矶鱼龙混杂、根牙磐错的势力团伙多如过江之鲫,弗兰克身为警署权力中心的高级官员,他所关注、留意的柙虎樊熊们,随便拉出哪一个可能都比吕振邦的名声更盛,影响力更大,突然针对这么个小人物,不但有嫌杀鸡用了牛刀,好像也无从下手。

可能他打听出现有的信息,也是勉强东拼西凑来的,表功的意图明显,可惜没什么猛料。

“除了蛇之眼酒吧,吕振邦还经常在哪里出没?”吴铮问。

“他名下有一家洗车场,位于奥克雷街口。”弗兰克道:“不过挂羊头卖狗肉的可能性大些,多半是用来洗黑钱的。此外就是……就是汉鼎大街的中邦物流了,那里应该是四海堂一个重要的据点。”

说到中邦物流的时候,他语气有点尴尬。吴铮在那里被吕振邦出卖,并且遭到警方的暗算,肯定不陌生。

“嗯。”吴铮倒不以为意:“这件事我自己来解决,不用你插手。有什么需要,我会联系你的。”

“知道了。”弗兰克道:“我这还有吕振邦的电话号码,一会发给你。”

吴铮挂断电话,掐灭了烟蒂。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如何整治吕振邦还在其次,要紧的是先找到柳黛鳯。他叮嘱弗兰克不要插手,就是很担心一件事:吕振邦会不会得到了风声,知道自己安然无恙,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

如果是这样,控制住柳黛鳯就非常必要。

吕振邦至少知道他和柳黛鳯之间的关系,无论是想掌控局势或者寻求自保,都会走这步棋。

所谓的自己人帮助自己人,这句四海堂的“祖训”根本就是个笑话,反正以吴铮的所见所闻,可没感受到一点点这种侠义气味。从骄狂跋扈的黎兆华到居心险恶的吕振邦,哪一个不是狼心狗肺、鸱目虎吻?

帮助自己人……他们不去伤害算计同胞手足,已经烧高香了。

柳黛鳯终究还是太天真,也太羸弱了,轻信了四海堂宣扬的神话,尊崇着吕振邦这位讳莫如深又道貌岸然的“大哥”,在无奈和苦难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经历这件事以后,也许她会有幡然悔悟的认知,却依然看不到光亮的前路。吴铮理解柳黛鳯的苦衷,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只身飘荡在异国他乡,即便给她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又有多少选择?

可能生活在四海堂的阴影下,已经是她最好的抉择。

仅仅是两天前,吴铮又何尝没挣扎在绝望的生活里?他拿什么来和残酷的现实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