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吴铮谦逊的微笑：“只不过我……”

凯琳达一摆手：“我明白！索菲亚已经说明了情况。”侧身微微点头……辛西娅马上把怀里的笔记本横放在桌面上打开，一番操作后向吴铮摆正，很正式的后退了几大步。

“按照索菲亚的意思，”凯琳达解释道：“她需要你掌握一组地下金库的密码，另外一组则是由安保部经理掌管。”指了指电脑屏幕：“这是公司使用的独立密保软件，需要在我的授权下录入您的指纹，然后就会生成一组全新的密码信息，请您务必牢记在心，不能以任何形式落实到书面、记事本或者电脑邮箱里，也不能向任何人泄露，包括我和索菲亚小姐，明白吗？”

吴铮点点头，随即落座。这个流程他听弗兰克提起过，涉及到保密的业务范畴，越大的企业公司就规范的越严谨，容不得丝毫马虎大意，淡淡问道：“是不是我还需要签署一份补充协议？”

“那是之后的步骤。”凯琳达漠然回答，将食指轻触指纹采集区，屏幕上很快传来“嘟”的一声，显示识别正确，她马上也像辛西娅一样，大步退后回避，说道：“五秒钟后再弹出的指纹采集，需要你把右手食指摁上去……这个识别过程完毕，就会生出随机的新密码组，请务必牢牢记住。”

吴铮依言伸指，果然五秒钟后又是嘟的一声……屏幕上显示“采集结束”的字样，下方则弹出了一组红色数字。他定睛看去，心底隐隐紧张，新密码组多达十位数，而且毫无规律可言，对于他这个脑袋不太灵光的人而言，强行记忆的难度不小，马上集中精力、收摄心神，默默在心里重复n遍，勉强建立下了“根基”。

再过五秒，电脑突然进入蓝屏宕机状态，跟着悄然关闭……他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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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分形同气

“别担心，吴先生。”凯琳达近前一步，随手合上了笔记本盖子：“这是软件正常的运转程序，每生成一次完整的新密码，系统会进行自我保护，接着就是宕机……理论上来讲，这台笔记本永远不能正常启动了。但是这还不够，接下来要在我们三人的监督下，把它送往安保部进行物理销毁，才算完成整个程序。”

吴铮听得一愣一愣的，表情木讷。

“补充协议会在我的办公室签署。”凯琳达优雅的转身：“吴先生，请随我们来吧。”

辛西娅见到吴铮的表情，有点忍俊不禁，上前收起笔记本，悄声道：“吴先生？”

“啊？”吴铮茫然抬头。

“别走神，记住刚才的密码。”她掩住樱桃小口，乖巧的提示：“如果你忘了，还得浪费一台电脑！”

“噢！”吴铮如梦初醒，努力回忆刚才记住的十位密码，还好印象清晰，在心中又默念了几遍。

三人鱼贯走出办公室，绕下楼梯来到一层，凯琳达回头介绍：“吴先生，整个一层办公区都归安保部所属，您也知道我们经营的是珠宝黄金，所以他们工作压力很大，职权范围也很大……出于个人的善意提醒，我希望您轻易不要涉足这里；出于公司的规定章程，我要求你至少不能和这里的副经理以上职员有过多接触。”

她突然止住了脚步，脸色严肃：“尤其是……您和安保部经理肖恩·毕夏普先生，在公开和私下的任何场所见面，必须有一人马上回避，不得以任何方式联络、交往，或者委托中间人沟通，不能共同乘坐同一种交通工具，不吃同一顿饭菜甚至不喝同一种水，您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吴铮对这种严格的要求颇显吃惊，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要写在补充协议里的内容。”凯琳达看了看他，转身迈步。

吴铮随后跟上，心里思忖：这些要求的前半段很好理解，是怕自己和安保经理私通信息，泄露各自掌握的金库密码；但后面的性质就有些变化了，除了依然保有隔绝两人的意思，还隐隐透出安全层面的关联，“不能同时乘坐一种交通工具”“不吃同一顿饭”，岂不就是怕他们两人同时出意外，一起丧生？

凯琳达故意不把话说尽，只是表达出这样一种意境，看来里面的弯弯绕一定很多。吴铮暗暗皱眉，既感受到了压力又觉得麻烦。早知如此，就不该草率的答允索菲亚，至少也不能做这个投资经理。如今他掌握了密码，再签署完协议，等于是“上了贼船”，难不成劫匪老兄们一天不来光临，他就一天难以抽身？

但是反过来想，他又生出一股狠意：归根结底，这还得看自己的意愿！索菲亚再是“铁腕女王”吧，对别人施加压力可以；想逼他就范却难如登天。慢说两人之间还有“交情”，便算撕破了脸，老子拍拍屁股走人，说不干就不干，她又待怎样？

一念及此，突然又想到：索菲亚没那么笨，她明明知道自己神鬼莫测的能力，就不可能打这种愚蠢的算盘。那么问题反而简单了，也许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无非就是希望吴铮掌握住一组金库密码而已，而且寄托了十足的信任和信心，把他认定为了“自己人”。

相比于那名叫肖恩·毕夏普的安保经理，吴铮一旦掌握了另外一组密码，几乎就是铜打铁铸般的存在。这世界上可以有无数人撬动毕夏普的嘴，逼他吐露出信息；可谁想打吴经理的主意，无异于痴人说梦！非要说索菲亚打了什么如意算盘，就是窥准了这一点，在常规的“双保险”之上又加了一道“天险”。

她之前含糊的表示过，假如只是店面遭遇了劫匪的光顾，还在“承受范围之内”，只有金库才是要紧之地，容不得半点闪失。劫匪们想进入金库，首先得需要两组密码；想有两组密码，就势必得控制住知晓密码的人，逼迫他们说出来……所以甭管肖恩·毕夏普表现如何，反正吴铮在的话，这事发生的几率就接近于零！

实际上，索菲亚委托他今夜飞往拉斯维加斯调查尖峰集团事宜，一方面是形势急需，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她的底线：吴铮在不在珠宝店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掌握密码就行了。哪怕远离个十万八千里，只要这个事实成立就高枕无忧。

最多劫匪们杀上门来，抢走若干珠宝金器；最多肖恩·毕夏普“倒戈变节”甚至出了意外，金库却始终能安如磐石、无懈可击。大不了再换个安保经理，从新生成一组密码，如此往返循环即可。

一层的安保部相对封闭，当值保安和行政职员都在工作岗位上，所以进出的人并不多，秩序井然。唯独墙角数个中央空调孔加足马力开启，呜呜吹出滚热的暖风，把走廊里的温度大幅提升，令人酷热难耐。

几名头戴鸭舌帽、身穿维修服的工人匆匆而过，抱着大捆的电线和施工梯。凯琳达兜了兜领口，不悦的问：“一场小雨而已，气温下降点，也不至于把空调搞这么热吧？”

“是中央控制板出了故障。”辛西娅陪着小心回答：“我紧急找来这些厂家的工人，一大早就开始维修了。他们的负责人说维修过程需要测试，所以得让空调始终运行，制冷制热功能都需要调控复位。”

凯琳达皱了皱眉：“那我们最好快点结束吧，我可不想一会冷一会热的遭罪，然后明天来场重感冒！”

三人向走廊里快步穿行，途经一间毫不起眼的房间，门前却站着两名威武高大的保安，向凯琳达微微躬身致意，随后打量后面的吴铮，投来警惕、陌生的目光。

“吴先生，”辛西娅跟在吴铮一侧，悄声解释：“稍后进行的会议上我们会公布您的身份，他们只是……”

“他们只是守护金库第一道门禁的保安。”走在前面的凯琳达头也不回：“认不认识你无所谓。”

吴铮登时露出讶异之色，回头瞥了一眼：“金库的入口……就设在安保部中心？”

“不然呢？”凯琳达轻笑：“还有哪里比这更安全？整座金库全都处于地下十五米，1982年始建时的总投资金额就超过了400万美元，由厚达7英尺的花岗岩360度围砌而成，几十年来内部又历经改造修缮，安装了先进的激光监控系统、声呐和温度报警系统，双重独立供电，三道门禁内外由专业的8人安保小组24小时轮班值守。”

她边说边推开一道沉重的铁门进入：“不夸张的讲，金库周围住着多少窝老鼠、它们每天吃多少食物、进行了什么活动……我们都掌握的一清二楚，30多年来，从没有人以非法途径进入过金库，这是盖蒂家族、也是我们柏镭珠宝的无上荣耀！”

吴铮听她滔滔不绝的介绍，起初还心存敬畏，后来忍不住暗暗腹诽：狗屁的30年荣耀，区区一座金库，在你眼里固若金汤；在我这里就是一蓬茅草屋罢了。要不是和你们老板关系交好，老子分分钟潜入进去便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看你还敢胡吹大气！

铁门后的房间是全封闭的，屋顶高悬数盏大瓦数白炽灯，照得四周亮如白昼。只因空调尚在维修，这里的温度也在极速飙升，热得像座蒸笼。两名保安员远远迎了过来，也是朝凯琳达恭谨的鞠躬，随后接过辛西娅递来的笔记本，一人将其放置于旁边高大的全钢工作台上，另一人取出摄像机，后退几步开始了摄录。

吴铮被人录像，感觉很不自在，侧头问道：“这都是流程？”

辛西娅紧忙点头：“这段影像会被存档，证明新的密码组已经出炉，金库的最后一道门禁同时接收电子指令，即刻生效。不过不会浪费您多少时间，等这台电脑……”话音未落，全钢工作台上方缓缓下探出一截液压的“铁锤”，大小和笔记本相仿，在一片噼里啪啦的破碎声中，直接将其碾成了“粉末饼”，又缓缓抬升。

吴铮吃了一惊，说道：“这就是所谓的物理粉碎？”

“是物理销毁。”旁边的凯琳达马上纠正，扬了扬眉。

“是的。”辛西娅跟着解释：“这台笔记本不同于普通产品，它是制造商根据我们的门禁电子系统专门定制的，既不能上网，也没有预装任何系统，唯一的使命就是生成新的密码组，然后自行关闭……现在我们再用物理方式彻底粉碎它的硬盘和零件，之前的数据就永远不能恢复了。”

“这相当于……”凯琳达突然朝吴铮眨了眨眼，表情怪异：“把一个脑死亡的患者推进焚化炉。”

“噗……”吴铮被她生动的比喻逗笑了。

“每一次授权我都在场。”凯琳达耸了耸肩：“但是这种别出心裁的说法却出自于辛西娅，我很喜欢她！”

吴铮听出她这句话并非做作，而且脸上浮起祖母看向晚辈孩童时那种特有的慈爱，跟着抬头，发现辛西娅美艳的脸庞微红，但却居之不疑，落落大方，露出一种类似于“恃宠而骄”的自信笑容，心下禁不住琢磨：看起来这两个女人表面是上下级的关系，但仅仅是片刻的真情流露，已经证明她们拥有着深厚的私人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