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麦克森终于崩溃,眼泪鼻涕齐流:“不要揭,不要揭我的头……头……”已然泣不成声。
吴铮缓缓起身,拍了拍手掌:“看来你知道怎么选了?还蛮快的。”突然身形一闪,幽灵般欺至唐纳德身后,同样也是附在他耳边,闪动的目光如地狱之火:“你和麦克森先生有一样的选择权,不同的是……要不要我把他经历的在你身上重演一遍?”
唐纳德浑身筛糠,看起来远不如麦克森硬气,几乎都没怎么犹豫,噗通一声扑倒在地:“不必,不必了!我会……我会做出选择!”颤颤巍巍爬向麦克森,和他并排而跪。
吴铮神情冷峻,走过去勾手提起挎包,轻轻置于柳黛鳯身前一米,回头暴喝:“爬过来,舔干净!”
唐纳德和麦克森稍稍抬头,看向他的目光畏如蛇蝎,艰难的一步一步爬近,把头凑向了挎包……
“等一等!”柳黛鳯再也看不下去,一扯吴铮的手臂:“这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包包,如果被他们……他们……我以后还怎么用?算了吧。”
“不!”吴铮固执的摇头:“挎包是小事,气节才是大事!小柳,不经历今天的危险,你知道这两个人渣的真面目吗?同样,不让他们经历屈辱,也很难懂得以后怎么去尊重别人!”突然一脚踩在在麦克森和唐纳德的脖颈上,发力下压,切齿道:“你们总喜欢称呼别人是狗,现在自己做一条伸着长舌的野狗,又是什么滋味?”
柳黛鳯吓了一跳,紧忙拉住他回扯。毕竟她是了解吴铮的,见他目呲欲裂的模样,便知是动了真怒,生怕他下脚太重,一不留神把这两人的脖子踩断,尖声劝阻:“好了,好了,你先消消气。”
吴铮横眉怒目,居高临下的喝斥:“你们这两条野狗听好了,以后对别人颐指气使、欺辱威逼我懒得管,但是再敢找我们中国人的麻烦,我就捏碎你们俩的48根肋骨,有一根留存的完整,算姓吴的说大话,掉光满口牙齿!”撤回大腿,想想还是气不打一处来,飞起一脚正中唐纳德的屁股,直将他惨嚎着踹出十余米,翻翻滚滚中嘭的一声撞上墙壁,一滩泥般趴卧。
柳黛鳯俏脸煞白,见唐纳德毫无声息,紧紧搀住吴铮的手臂,急道:“快走,我们快走吧!”
“走什么走?”吴铮面罩寒霜,恶声喝道:“龟孙子,给我乖乖爬回来,别装死!”
果然,唐纳德哼唧了一声,好似并无大碍。抬眼偷窥他的脸色,手脚并用的爬回,笨拙的动作活像一头狗熊。吴铮气归气,出脚的力道还是有分寸的,这一下看似势道凌厉,实则收发自如,只不过唐纳德精奸似鬼,“配合”的有些过了头,大概是想搏一个“重伤”的假象,就此装疯卖傻。
“过来,给柳小姐磕头道歉!”吴铮冷声吩咐,柳黛鳯闻言又是一惊:“你搞什么,别闹了!我又是他们的奶奶……受几个头会折寿的!”说着便向一旁闪躲。
吴铮不依,揽住她的纤腰轻轻扳回:“不行!今天就给他们做一次奶奶又怎么样?哼,说起仁义礼法、谦逊自省,我堂堂中华自古传下来的积淀,给他们做祖宗也绰绰有余!瞧不起中国人,瞎了你们的狗眼!”
“好!好!”小义在一旁听得热血沸腾,双手拍的山响:“吴大哥,你说的太好了!简直……太好了!”激动之下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形容,满脸都洋溢着兴奋和崇拜。
柳黛鳯翻了小义一眼,随即也抿了抿嘴,心里着实受用。接不接受道歉、做不做“奶奶”于她来说并不是很重要,但吴铮这番言辞铿锵霸气、掷地有声,从大格局上衬托出华裔移民的声威和风采,却可以令每一个华人为之骄傲自豪!
唐纳德还在吃力的爬行,呼哧呼哧粗喘,但似乎力气不济,中途停顿了几次。吴铮眉头一蹙,刚待说话,袖口被小义牵住,凑过来悄声道:“吴大哥,我看情况不对,这家伙很像是在……拖延时间!”
吴铮一声冷笑:“好啊,我倒要看看,这两条野狗还能拖延多久,引来多少废物!”话音刚落,墙角、胡同、街边三条出口外突然响起尖锐的警笛,随着数声车辆的急刹,纷乱的脚步、枪械的拉栓、车门的关闭纷沓而来,跟着涌出黑压压一片警员,至少不下20人,或蹲或站,持枪从多个角度将众人团团瞄住!
一束手电强光照在吴铮脸上,晃的他闭目遮挡,跟着有人威严的喝道:“别动!把你们的手慢慢举起来,抱在头上……这里是洛杉矶警察局41分局执法现场!”
第二百零四章孙庞斗智
“警官,警官!”一直在磨磨蹭蹭的唐纳德突然来了力气,弹簧般蹿起,马上吸引来数支黑洞洞的枪口,吓得他高举双手,不住大叫:“别开枪!我们……我们是受害者,刚刚的报警电话就是我打的!”
柳黛鳯和小义心底一沉,这个奸诈狡猾的家伙果然做了手脚,但谁也没看到他在什么时候偷打的电话。两人一起望向吴铮,只见他面沉似水,并无明显的表情显露。
“先生,请说出你的姓名!”先前喊话的警员大声道。
“唐纳德·褔勒,家住**街号公寓。”唐纳德急声汇报:“警官,我和朋友看晚场电影一起回家,被这三个人突然拦住,强行兜售他们手头的毒品……我们一口拒绝,并且试图反抗自卫,可这几个人随即亮出手枪威胁,我看到情势不妙,就偷偷拨打了报警电话!”
负伤较重的麦克森无力站起,只是跪在地上高举左手附和:“警官,他们强行兜售毒品,非法持有枪支,还对我们进行了恶意殴打,我的手臂和三处肋骨骨折,额头也被划了一刀,你们看,你们看……”在手电光束下勉力挺胸,鼻涕眼泪满脸,歇斯底里。
柳黛鳯和小义对视一眼,心里更加慌乱。这两个家伙恶人先告状,不但把自己描述成无辜良民,还把屎盆子全扣到了他们头上,交易一事自然绝口不提。最要命的是,他们之所以敢这样诬陷栽赃,显然意识到现场就有铁证:小义的手枪和柳黛鳯挎包里的药瓶!这两样东西被警方搜到,他们俩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一名个子稍矮的警员越众而出,按洛杉矶警署统一认定的警徽标识辨认,这应该是一名警司,等级相当于分局正职或副职,刀条脸棱角分明,沉声道:“没错,唐纳德·褔勒先生的报警电话是我接的,他们是受害者,马上把这三个人控制起来!”
“是,长官!”余人轰然应答,看起来都在这名警司的统辖之下。
“等一等!”人从中传来不同的声音,紧跟着走出一名高个警员,身后随着两个便衣从属。
这名警员举止干练、风度翩翩,一张经典英俊的的美国男性脸孔极具亲和力。他也是身着正式规范的制服,但胸前却挂着明晃晃的铭牌,上面印有本人姓名、照片,下面是警员编号,尤其最后的落款出人意料:icelieutenant,翻译过来就是洛城警署警察督员。
这是一位警督,级别上明显高过了刚才那位警司。但是他挂牌出现在执法现场,又有几分蹊跷。
那些准备行动的警员可能是碍于这位“大人”的地位和官衔,齐齐看向矮个警司,目光明显多出信任和期盼,全不似看高个警督时那样疏远和排外。
灯光晃动下,吴铮偶然瞥到了那名高个警督的正脸,登时微微一怔,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这人却是他的老相识,也是弗兰克警长的忠实心腹:安东尼。
他们俩眼神互对的瞬间,安东尼显然早就认出了吴铮,因此非常简单的表达了一种态度:不动声色。
这可以理解为他要吴铮保持现状,别道破这层关系,静观事态变化;也可以理解为一种漠然,不想在这种场合下出头冒泡。但后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吴铮和弗兰克之间是什么关系,安东尼即使不全部掌握,至少也知道一半以上,任由他被稀里糊涂的法办,事后绝没法交差。
更何况安东尼已经发声站出来了,那就证明他准备介入,如果不是想帮助吴铮,他还不如保持沉默。
“安东尼警官,”矮个警司缓步走近,对他的称谓很随便:“有什么问题吗?”
“马歇尔副局长,”安东尼淡淡一笑,对他的称谓也很正式:“我在想……既然我们代表总局例行展开警务巡查工作,为什么不能把目光和重心移出办公室以外呢?比如说我们现在的出案现场,就是一个很好的警务巡查范例,我认为警员能否在执法过程中保持冷静、机敏、严谨和公正,基本代表了每个分局执勤和工作的根本效率。”
马歇尔报以不屑的冷笑:“这是你的权利,随便你怎么监督。”转身一挥手:“把他们三个铐起来!”
众警员轰然应声中,安东尼再次沉声喝道:“等一等!”缓步走近马歇尔,矜持的一笑:“不好意思,马歇尔副局长既然不介意,我就行使权利好了。首先有个问题,我想在您这里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报案人唐纳德·褔勒先生,是多久前打的报警电话?”
马歇尔眉头一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安东尼也沉下了脸:“回答我的问题。”
马歇尔微微发怒,想了想悻然侧头:“大概五分钟前!”
“噢,五分钟前是吧?”安东尼挽臂看了看金表,皱眉道:“那就不对了。”
马歇尔不悦道:“怎么不对了?”
“来……”安东尼朝一名便衣随从招手,很快接过他递来的笔记本,在马歇尔面前展开,指着屏幕道:“请副局长先生过目,根据总局电信数据库的实时资料显示,41分局在此前的十分钟内一共接到了四起报警电话,15街和凯丰大道路口发生交通肇事,有两名目击者几乎是同时打进电话求助,理论上这可以看做是一起案件。”
他顿了顿,手指下滑:“这里,也就是7分钟前,萨顿老年公寓三楼的庞克先生打过报警电话,理由是抱怨看护员玛丽的的黑猫总又他房间里大便;最后一个,也就是5分钟前,康滨花园的克里斯蒂安女士打来求救电话,说她丈夫喝醉了酒,正在殴打他们十岁大的儿子……除此以外,41分局再没有接到任何报警电话!”
安东尼犀利的目光盯住马歇尔:“副局长先生,现在是午夜,发案率也是一天之中比较低的时段,你们前前后后一共就接到了这四个……噢不,是三个报警电话,那么这位唐纳德·褔勒先生的报警该做何解释?”
场中一片沉寂,所有的警员都把目光投向他们俩,唐纳德和麦克森紧张的对视一眼,鼻尖沁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