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骨男长长吁了口气，把枪收进腰间，顺手掏出一截麻绳，俯下身仔细捆绑布鲁克，一边头也不抬的解释：“戴安娜小姐，吴铮先生，不好意思……我和蝎子深表歉意，真没想到在自家门口，险些被这个混蛋算计了！”

吴铮又惊又奇，愕然道：“你们……你们不是一伙的？蝎子先生……谁又是蝎子先生？”猛的抬头看去，那名男侍应笑眯眯的收枪点头：“吴铮先生，谢谢你的小费！”

戴安娜和吴铮对视，刹那间恍然大悟。

“蝎子”就是这名男侍应！而瘦骨男显然也是混到了布鲁克这边卧底，关键时刻反戈一击！

这个戏法着实有趣，吴铮一时间难以置信，再次摇头苦笑。看起来他今天智商的“余额”明显不足，被骗了一次不够，接连被骗了两次。

男侍应走过来朝他礼貌的点头，伸出右手：“吴铮先生，您可以叫我蝎子，也可以叫我史蒂夫……对于您和戴安娜小姐刚才受到的惊吓，我代表雷诺兹先生深表歉意，请您相信，我们更喜欢做的是生意，而不是强盗！”

吴铮伸手和他相握，微笑道：“谢谢，谢谢！”暗忖这样也好，既省去了亲自动手的麻烦，也不至于过早的显露实力，无非就是虚惊一场外加被人愚弄，比起交易黄金的重头戏都可以忽略不计。

另外一名男侍应也走过去帮忙，把胖子五花大绑起来。史蒂夫笑道：“吴铮先生，这间屋子的气氛和环境显然不适合再谈生意了，不如我们去隔壁的贵宾室吧……顺便提一句，我收了您的小费，可没敢丝毫大意，一直盯着那位米色长裙女士，就在刚才，她好像很焦急的走出了酒吧后门，不知道您要不要……”

一语未毕，吴铮夺门而出，匆匆留下一句：“麻烦照顾好戴安娜小姐，我很快就回。”

他三步两步下楼，穿过狭长的吧台，从拥挤的客流中挤出，很快追出后门，顺着一条小巷疾走，突然听见前面僻静的拐角传来尖锐的男声：“这不可能，帕萨迪纳的市价最低也要120美元，你们凭什么狮子大开口，一下杀到90？真把我们当成第一次出来混的了！”

吴铮颇觉奇怪，说话这人的英文很艰涩，但是声音特别熟悉，好像不久前在哪里听过。

“小子，这里是西好莱坞，不是帕萨迪纳！”一个粗鲁、嘶哑的男声回道：“我们就出这个价，卖不卖随你，没得商量！”吴铮放慢脚步走近，透过隐约的光线，看到拐角另一面墙壁上投射出四道人影，其中一个婀娜丰腴、错落有致，像极了柳黛鳯的身姿。

“那你们就是抢钱喽？”先前讨价男声冷笑：“别忘了在洛杉矶有两层秩序，一层是地上的，一层是地下的，在哪层里打滚求生，就得遵守哪层的规矩。我有确切消息，几天前你们还收了一批南美人的货，120美元成交的没错吧？为什么到我们这里一下子就降了价？”

“嗨chow，”墙壁上一道魁梧的人影居高临下，看样子对讨价男形成了威压：“有件事你别忘记，不论是哪种秩序，都轮不到你们这些亚洲猴子参与，要么交货拿钱，要么就远远的滚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他奶奶的，你说谁是chow？”讨价男声调激亢起来：“谁又是亚洲猴子？”

“小义！”柳黛鳯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别乱来！”

吴铮和墙角只有几步之遥，听到这句话猛的一颤，没错！说话的男子是石毅杰的手下小义，那个豪气仗义、血性刚勇的四海堂小兄弟，怪不得声音如此熟悉！可转念又纳闷起来，他和柳黛鳯半夜三更的跑来这么远，好像是联系了两个买家在出售什么东西，又因为谈不拢价钱起了争执……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黛鳯清了清嗓子，说道：“唐纳德先生，请你冷静一下。我可能不懂得秩序，但我懂得交易。这世界上任何强买强卖的行为都不能称之为交易，总要满足于双方最低的心理底线才能达成一致。”

她的声音平静而又充满磁性：“两位掌握着这一片地区的销售渠道，这是你们的优势；但我们同样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货色和质量！我敢保证，我们手上的货至少比那些南美人的纯度高出四个百分点，随便怎样检测……这肯定能为你们招揽到更多更广的客源，所以希望两位能从新考虑一下出价。”

“很好！”唐纳德阴笑起来：“这几次接触，我已经看出来了，柳小姐是个出色的生意人，总是能一针见血的抓住最关键、最重要的部分。但是很遗憾，四个百分点的纯度对我们来说意义不大，因为那些贫民窟的瘾君子们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有一口嗑就是极大的享受了，才不会在意这点差别，而我们的客源恰好就是这些人！”

柳黛鳯不甘心的摇头：“但是你有上等货在手，要寻找一个细分受众面销售并不难，然后轻松赚取到比现在多15%的利润……唐纳德先生，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别兜圈子了，说说你的底价吧，没人怕钱多了咬手。”

“120美元的单价我可以接受。”唐纳德一改刚才的态度，爽快的说道：“而且你有多少我要多少，上不封顶，这应该算很大的诚意了吧？嘿嘿……”话锋跟着一转：“只不过，我有个条件！”

柳黛鳯道：“什么条件？”

“今晚你去我家，”唐纳德的语音充满淫邪：“我们可以放着舒缓的音乐，开几瓶红酒，在又宽又大的床上一直玩到天亮……”

第二百零二章原形毕露

“放屁！”小义大怒，改用中文破口大骂：“你和你姥姥去玩到天亮吧！”身形刚待蹿出，被柳黛鳯一把摁住：“小义，别冲动……”冷不防唐纳德身边那人欺近，挥拳便砸，嘭的一声正中小义鼻梁！

柳黛鳯惊呼出声，对方人高马大，壮如蛮牛，这一拳势大力沉又突如其来，直接把小义击倒在地，单薄的身躯足足滑曳出五六米，鼻血飞溅中几番挣扎，竟然不能马上起身！

柳黛鳯急急赶过去，勉强将他搀扶坐起，回头怒喝：“麦克森！你太野蛮了！”撑开挎包取出一块手帕，不小心带出两个蓝色的药瓶在地下咕噜噜滚动，又手忙脚乱的抓起塞了回去。

偷袭的麦克森一声冷笑：“这小瘦猴子就该打！几次三番的跳出来啰啰嗦嗦，我已经忍他很久了！以为我听不懂中文吗？既然他这么喜欢冲动，嘴皮子又不饶人，那除了挨揍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小义抹了一把鼻血，骈指怒骂：“放你姥姥的狗屁，是你们先侮辱黛鳯姐的！”

“谁说我们侮辱她了？”唐纳德阴阴一笑：“我们只是想和她你情我愿的玩一个通宵，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柳小姐不是说不喜欢强买强卖吗，好啊，我们也不为难她，答应还是不答应全凭她自己意愿，轮不到你这个小瘪三跳出来指手画脚，chow！”

麦克森抖了抖拳头，跟着淫笑道：“还有，柳小姐，我们的条件加码了……今晚去唐纳德家里玩，算我一份！你这么够劲，只要使出浑身解数，把我们俩伺候到舒舒服服，还有什么交易不好谈的？”

柳黛鳯横木怒目，冷冷的看着他们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人渣！”

“哈哈……”唐纳德狂笑起来：“柳小姐，你骂我们是人渣，看看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又是什么？”

他负手走出一步：“这个世界本来就到处都是人渣，不做些人渣的事，大家怎么糊口，怎么交流，又怎么促进社会进步？我们有销售渠道，你来寻求供货途径，说白了这就是贩毒，是人渣才会做的交易！反过来呢，我们也有需求，要找你帮忙解决，这就不是交易了吗？”

“可老娘不是鸡！”柳黛鳯冲口怒喝。

“不，没人说你是鸡。”唐纳德目光诡诈：“你只是这单交易里的一部分，是必不可少的一个附加条件，明白了吗？既然你都忍心把****通过我们卖给那些贫民窟的人，却舍不得奉献出自己，还假惺惺的指责我们无耻、野蛮……柳小姐，我真想问你一句，到底谁才是人渣？”

柳黛鳯沉默下来，螓首低垂，眼底浮起无尽的凄苦和无奈，泪光盈溢。

麦克森粗声道：“我记得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想当裱子就别立牌坊’……”

“放你马屁！”小义怒喝道：“我们中国人鬼时候说过这句话！”

“小瘪三！我看你是挨揍没够！”麦克森凶光毕露，攥起拳头欺近，却被柳黛鳯起身横拦，面色坚毅狠绝，便似一头劘牙发威的雌虎：“站住！这单生意没得谈，就这么简单！”

麦克森先是一愣，随即换上淫笑，垂首窥觑她丰满诱人的胸口：“柳小姐，你最好想清楚！”

“不用想，这在你们而言是交易，”柳黛鳯目光茫然无助：“在我而言，却超出了底线。”

“你的底线是救活你那个残废未婚夫！”唐纳德突然斜跨一步，冷冷道：“柳小姐，别以为我们对你一无所知！据说你的未婚夫患有严重的神经损伤症和中度行为障碍，这都是他三年前和你偷渡来美国时，为了保护你被抓捕、拘禁、饱受折磨导致的，对不对？”

柳黛鳯身形僵住，沉默不语，显然是被对方一语戳中要害。

麦克森后退一步，抱胸道：“你的未婚夫叫卢展峰，也是华人。要治疗他这种病，你们得支付一大笔医疗费用，但医生仍不能保证治愈，是不是这样？这恐怕也是你铤而走险，三番五次找我们来销货的主要原因了，你需要在短期内源源不断的筹钱，为卢展峰昂贵的治疗、用药买单，这个行当应该是最快最直接的了吧？”

柳黛鳯漠然回首，俯下身去搀小义，眼角终于滚落出一滴泪花。

唐纳德和麦克森对视了一眼，上前道：“柳小姐，其实我们对你的遭遇很同情，对你这份不让须眉的豪气也很佩服，如果你真的需要帮忙，我们可以一次性借给你一大笔款子，怎么样？”

柳黛鳯身形一颤，猛的回头，看到两人的表情，登时憎恶的偏首：“算了，我知道你们的条件。”

唐纳德和麦克森再次对视，目光里狰狞残虐，阴****：“柳小姐，我们可是一番好心要帮你，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而且……我刚才是不是说过主意全凭你拿，我们不强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