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1 / 1)

许婥极不适应他的说教,脱口就道:“要你管……”随后却瘪起了嘴巴,似乎被说中了短处。

吴铮摇头道:“霍轶城的下落,在四海堂里一直是个谜,据我所知,别说吕振邦、石毅杰这些堂口的负责人不晓得,就是他的生死之交程耀东,还有廷叔也半点眉目没有……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打探到这个秘密?”

“许……许劭廷不可能不知道!”许婥嘴硬,直呼父亲的大名:“城哥自小在他身边长大,想什么做什么,别人无从掌握,他却比谁都清楚!这次的事,搞不好就是他们俩在串谋什么把戏!”

吴铮笑道:“行,假设你推断的正确,我倒要问问,你又怎么能在廷叔嘴里打探出消息来呢?阿蓉说你们父女俩每次见面,除了大吵大闹就是横眉冷对,你肯低头对他说一句软话吗?”

“不是还有阿蓉吗!”许婥嘟了嘟嘴:“反正他疼阿蓉更多,要套出点信息来也不见得多难。”

“可你至少也得拜托完阿蓉,或者是掌握了具体细节后再有所行动吧?”吴铮苦笑:“现在一无所知的去见索菲亚,想玩个先斩后奏都没有退路,她肯乖乖的透露给你商业新闻?”

“索菲亚约的急。”许婥翻了个白眼:“我还没什么准备,只能先答应见面了。”

吴铮摇头道:“索菲亚是病急乱投医,广撒大网,但她在乎的只是霍轶城;你拿不出有价值的信息,这场见面毫无意义,还不如让她保留些对你的期望值。”

许婥清澈迷人的棕眼眨动,歪头道:“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知道不少内幕呢?”

吴铮笑而不语,心想自己确实知道不少内幕,但一来不方便透露,二来也确实帮不上她,沉吟道:“我不知道什么内幕,但却知道一个故事,廷叔讲述的一个真实发生的故事……他嘱托我,如果有机会见到你,就把这个故事原封不动的讲给你听。”

许婥俏脸含愠:“只要和城哥无关的,我不想听!”

“你耐心的听我讲完……”吴铮道:“或许我可以陪你一起去见见索菲亚小姐,虽然咱俩同样都是两手空空,但说不定我就能从她那里挖出点内幕新闻来,帮你弄个头版头条什么的。”

“切!”许婥轻蔑的上下打量他:“索菲亚是盖蒂家族的天之骄女,洛杉矶数一数二的上流名媛,掌管着家族名下十几亿的珠宝、服装和奢饰品生意,你这个校区三流警察在她面前算哪根葱?”

吴铮看着她,脸色深沉:“凯瑟琳记者就职全美的王牌新闻网站,在外人眼里美艳无双、地位尊崇,还顶着法学、传媒的双博士光环,掌管几十人的新闻团队……简直就是个完美无瑕的女神,可你是否真的快乐,生活真的幸福,恐怕也只有自己知道吧?”

许婥斜睨了他一眼,怔怔看着自己的玉足,沉默不语。

“在我眼里,你已经是个大人物了。”吴铮接着道:“可在你眼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索菲亚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但别忘记……无论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难免都有自己的烦恼,没有人可以生下来就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除非他是个智障。”

“给你五分钟!”许婥淡淡开口:“我学完大一的哲学课以后,就已经能把你要赘述的道理写出十篇论文了……无论那个故事长短,我只听五分钟;然后和我一起去见索菲亚,如果你在她那里打探不出任何信息,只能证明你今晚夸夸其谈的说教根本就是空洞无物,连一坨****都不如!”

吴铮叹了口气,默默捋顺思路。当晚临别前,许劭廷确实和他有过一段简单的交谈,也确实讲述了一个故事,叮嘱他有机会讲给女儿听,无论在字里行间,还是面貌表情,吴铮都看得出他是要和许婥“摊牌”了,因为留给他的时间所剩无几,很多“后事”都必须列上日程。

但许劭廷明显还是不想过于刺激到女儿,希望尽可能缓冲两人之间积累了十几年的敌对情绪,这一点是他亲力亲为办不到的,就必须物色一个或者几个合适的人选来充当“催化剂”,事先做些铺垫工作。

只不过这样的角色也并不好选,单以亲近程度来讲,许婥反而和霍轶城的关系相处最为融洽。两人自小一起长大,霍轶城对这位小妹妹倍加呵护、无微不至,尽管没有血缘关系,却胜过长兄般的存在,只可惜他突然失踪,令许劭廷失去了一个有力的“借势”点。

当然还有一个未知数,就是许婥发现他和霍轶城“沆瀣一气”共同经营着四海堂后,内心的失望和痛楚可想而知,这种情况下,她还会不会给城哥“一个面子”也很不好说。

至于祝韵蓉,别看她和许婥同为女性,也等同于是“许家”的姐妹,但无论在性格还是为人上,两人之间都有着极大的反差,硬逼着她说服或者引导强势的许婥“听话”肯定难堪重任。

许劭廷曾经一筹莫展,直到三番五次的和吴铮接触,又在地下大厅经历了一番长谈,他认为押这个年轻人一宝,说不定就能收到奇效。

因为除了使用武力,面对高傲倔强的许婥,吴铮是唯一一个在其他方面有能力压制、甚至左右到她的人选!

第一百三十二章鱼龙蔓衍

“廷叔说他在你三岁那年领养了一只拉布拉多,取名叫劳瑞。”吴铮徐徐开口了:“虽然你的母亲很反对,但当时你非常喜欢小动物,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和劳瑞形影不离。”

许婥默默回想,似乎记起了一些模糊的片段。

“有一天劳瑞犯了个大错。”吴铮道:“它居然叼回了一只浑身是土的死兔子,摇头摆尾的向主人邀功。这可把廷叔吓坏了,他清楚的记得临街翠蒂女士家里就养了一只宠物兔,看体型和颜色,这只死兔子跟它一模一样……肯定是劳瑞淘气,偷偷把兔子咬死叼了回来。”

他移开冰袋,看了看许婥的伤处,又轻轻敷回:“当时廷叔你们居住的社区对饲养宠物有很严格的规定,劳瑞居然野蛮的咬死邻居家兔子,如果被动物管制协会的人知道,就会找上门来强行把它捉走,然后实施安乐死,以杜绝这种暴力疯犬今后可能再犯下更大的错误,甚至伤及到人身。”

“廷叔既怕你伤心,同时也很喜欢劳瑞。这条狗聪明、健壮,温驯又善解人意,和全家朝夕相处到现在,从没有过什么反常的举动,如果就这样被人抓走处死,廷叔实在心里难安。他思来想去,相信是劳瑞‘不小心’犯了错,决定铤而走险,帮它脱却罪名!”

“廷叔很快把你哄睡,然后用清水冲洗那只死兔子,又把它全身吹干,梳理好雪白柔软的皮毛,鬼鬼祟祟的去翠蒂家后院徘徊,趁着人不注意,把兔子放回了窝边……制造出一幕它在家中自然死亡的假象。”

许婥神采逼人的美眸愈发清澈,静静的看着他,仿佛听的很入神。

吴铮继续道:“这件事过去了24小时,廷叔提心吊胆,把劳瑞锁在家中,连院子都不许它出……结果很理想,翠蒂家里人发现了死兔子,但却没有大肆宣扬或寻找真凶,也没惊动动物管制协会的人,一切都趋于平静。”

许婥听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不知是觉得无聊还是不屑,很难让人读懂。

吴铮索性不理,接着道:“可廷叔没想到,这件事最后却收获了一个完全出乎他意料的结局。三天后,翠蒂的女儿过生日,她和丈夫邀请友人邻居一起庆祝,其中就包括了廷叔。”

“席间,翠蒂十分迷惑的提起了这个话题,她说自己家的兔子明明一周前死掉了,她们全家还为此举行了一个小小的葬礼,把兔子埋在了后院的一个角落……可几天前这只兔子居然见鬼一样从坟墓里‘炸尸’,又趴在了窝边,洁白柔软的皮毛一如往昔,那么干净那么顺滑……”

“噗……”许婥听到这里,再也忍俊不禁,轻轻笑出了声:“想不到你编故事的水平还蛮高的!”

吴铮一根正经看向她,摇头道:“我再重申一遍……这既不是我编纂的,也不是一个故事,而是廷叔要我转述给你的一件真实事例,就发生在你三岁那年。”

许婥轻轻叹了口气:“好吧,就算这是个实例,你们想要说什么呢?”

吴铮定定盯住她娇艳的脸庞:“廷叔说,从那一天开始,他终于相信……原来世间有很多真实发生的事,竟然远比我们看到的、臆想的、捏造的还要复杂、曲折和深奥,可见成就人类历史上很多奇迹的本身,还是缘于我们最不在意又逃离不开的平淡生活!”

许婥略显随意、从容的神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遽的凝思。

吴铮跟着又补了一句:“你的大一哲学课里,肯定没有这篇死兔子的章节。”

……

三十分钟后,两人驾车来到柔斯密的“海港大酒楼”,这是一家享誉洛城的经典粤菜馆。

开车的自然是吴铮,许婥脚踝扭伤,根本不敢踩油门,还在他的强逼下去了一家私人诊所,简单做了检查、拍片,确认无碍后才被吴铮“放行”。

出于礼貌,许婥不得不给索菲亚打通电话,解释迟到的原因,并且在吴铮的授意下试探性询问,自己是否可以带着盖蒂公司一名叫“吴铮”的校区警员来见面……却没料到索菲亚想都不想,十分爽快的应允了,语气里还隐含兴奋,并且叮嘱不必着急,检查好脚伤最重要,今晚她会推掉所有的安排,只等这场见面。

许婥大为诧异。按照常理,索菲亚即使对她这样的“媒体代表”表现出必要的礼貌,却绝不会失去理智的“举双手欢迎”。毕竟无孔不入的记者们最擅长报道挖掘一些私人性质的、夺人眼球的内幕和未公布的决策意见、小道消息,是她这样风云人物的“天敌”,甚至很多名流政要最痛恨的就是这些专揭人**的记者。

那么剩下的理由就不多了,难道索菲亚愿意“热情接见”的缘由,真的是因为吴铮?

想到这一层后,许婥一路坐在后排,数次打量开车的吴铮,怎么看怎么纳闷,实在猜不透端倪。这个普通平凡的“混混”现在头发凌乱,满面尘垢,衣衫被划蹭的一条一缕,除了高大的个头勉强算优势,甚至在形象上连“其貌不扬”都谈不上,以索菲亚尊崇华贵的身份,能有什么理由“青睐”于他呢?

许婥倒是知道吴铮“很能打”的本事,不但听祝韵蓉描述过博物馆那件事,刚才也亲眼目睹了他那股子搏命的狠劲,但这算“优势”还是“劣势”恐怕不好下定论。因为刀头上添血、能打能拼的“混混”们多了,这可能是他们出来混迹江湖必须掌握的一种本能,索菲亚什么世面没见过,总不至于对这些亡命之徒都另眼看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