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容美回他一笑，“陪景苍过来了，进来，快点快点。”那边她带过来的阿姨已把院门打开了，招呼俩人进去。

陈景苍踏进院子，地上一地是剪下来的花叶枝条，他问:“妈，我的行李呢？”钟容美头也不回，“二楼，你自己整理去吧。”

陈景苍应了声“哦”，拉着余寅就要进去，被钟容美截下，“行啦，还没说够话呀，妈跟小寅有些话说，你自己先上楼。”

余寅有些发愣，陈景苍爽快松了手，给余寅使去个揶揄的眼色，“那我走了。”先上了楼。

钟容美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面朝他的背影，跟余寅说:“他孩子气。”余寅在长辈面前，总是乖的，轻轻抿起嘴巴，“阿姨，你要和我说什么呀？”

钟容美也开门见山，“不打算回去看看你妈妈呀，景苍回来了，不陪你回去见见你爸爸妈妈，是不行的。”

余寅没想到这层，他被突然出现的陈景苍唬的高兴劲儿都还没过，听钟容美提醒，点了点头，“我待会儿问问他。”

钟容美拍拍他的腿侧，“嗯，上去吧，帮他收拾收拾行李。”余寅有些赧，点点头，转身慢慢走了几步，才小跑上楼。

钟容美看着他的背影，失笑道:“俩孩子。”

房间的窗户已被大大拉开，窗帘随风而动，吹进些被剪枝条的味道，像是草腥，又不太像。

余寅走到陈景苍身边，帮他把衣服挂进衣柜里，不待他说，陈景苍先问:“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阿姨让我跟你回趟我家，你回来了，也要去见见我爸妈的。”余寅如实说，眼睛直直望着陈景苍，“回嘛？”

陈景苍重重点头，“那还用说，也亏她提醒，不然等咱俩想起来，周末都没了。”

“收拾好我们就出发，吃晚饭，在我妈那儿住一晚？”余寅放下衣服，搂上陈景苍的腰，仰头问他。

陈景苍低头亲他一下，“当然！”

梁馨是在牌桌上接到儿子的电话的，这几年，丈夫就近找了份工作，孩子也上大学，她是清闲下来了，周末偶尔打打牌。

这一通电话打来，可让她有些慌手，家里什么也没准备呢。匆匆结束手头这把，离了牌桌，就去超市买菜。

到家时，陈景苍和余寅早到了，正陪余爸爸喝茶。余寅最乖，拉着陈景苍走过来给她提东西，“妈，你回来啦。”

梁馨看着喝茶不动的丈夫，“你还不来？这大堆东西，光是提上电梯，我就累了。”余建白听妻子埋怨，即刻起身，帮忙提生鲜蔬菜，揉揉妻子的肩膀，“阿馨，辛苦了。”

梁馨笑哼一声，坐到茶几前，喝了半口暖茶，喘息稍匀，才招呼儿子与陈景苍过来，“都坐吧，喝会儿茶歇歇。”

她还不知陈景苍在国外的事已了，闲话几句后，问道:“这次什么时候回去？”余寅和陈景苍相视一笑，都没说话，由余建白说:“不走了。”

梁馨眨眨眼睛，脸上的欣喜自不用说，看着陈景苍，“真的？”

陈景苍点点头，“我现在小寅待的公司实习，家里边的生意，我爸妈想着，慢慢交给我，不急这一时。”梁馨看着他俩，又和丈夫对视，各自都从眼里看得出高兴，“好，好。”

余寅可不敢跟他俩说自己高二就和陈景苍在一起了，给爸妈的说法是大学后谈起的朋友。余建白和梁馨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这几年陈景苍只要回国，也定来见他们，对余寅和他，也是慢慢认可，如今回国定下来，再好不过了。

她高兴，忍不住扫了眼桌上的菜，“我可记得你爱吃阿姨做的红烧排骨，小寅爱吃油焖大虾，都买了，今晚吃个够。”陈景苍和余寅还能说什么，俩人相视一笑，都点点头，尤其余寅还说:“妈，待会儿我给你打下手。”

梁馨心里乐，嘴上倒懊恼呢，“你一来帮忙，景苍指定也要，我可不要你俩都来。”她推推余建白的腿，笑着下命令，“让你爸帮我。”

余爸爸朝他俩摊摊手，“我没办法喽。”四人一块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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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的做饭手艺好，陈景苍是很清楚的，意料之中余寅会吃多，饭后陪他下楼绕小区溜达了一圈消食，洗了澡后俩人还打了两个钟头的游戏，才上床准备睡觉。

余寅已经睡意浓浓，虚眯着眼跟陈景苍说话，没头没尾的嘀咕，“明天几点回去来着，你开车我开车……”陈景苍看他那副痴样儿，闷闷笑出声，把人一揽，“睡吧睡吧，明天再说这个。”

梁馨知道他俩都不大会做饭，恨不得把后备箱塞满，装了很多小菜，还有她中午新烧的几个肉菜，让他俩带走晚上吃。

“不要吃那么多外卖，不健康。”梁馨唠唠叨叨叮嘱，总觉得还有什么给忘了似的，问了余建白几遍，余建白给她说得没办法，只好朝儿子苦笑，“快说说你妈，干脆让她直接跟过去得了。”

余寅拉住在检查遗漏的梁馨的手，“好啦，妈，我都这么大人儿了，你别担心了。”梁馨瞅了后备箱几眼，“好好，我不担心，不担心。”实在是言行不一。

另三人瞧她，也只管笑，陈景苍过去牵住余寅的手，“阿姨，不还有我呢嘛，你也放心放心我，照顾小寅没问题。”

此话一出，余寅不大好意思，余建白是个直爽人，过去搂住妻子的肩膀，“好了。”

四人在楼下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恋恋不舍，陈景苍和余寅才上车，出发回程。

这儿到省会，走郊外高速，近两小时的车程。余寅要开车，陈景苍还不让，到家后多少有些累，俩人一块，把后备箱里的小菜放进冰箱，睡了个迟来的午觉。

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长，骨头睡得酸懒没劲儿，醒来天都黑透了。陈景苍醒来后没多久，余寅也醒了的，俩人面对面，一块坐在床上发呆。

发够呆，陈景苍先掀被下床，往洗手间走，“我去热菜。”说着，把灯打开，明亮的光线落在余寅睡红的脸上。

余寅显然还没全醒，摸着自己的脸，显得傻乎乎，视线跟着陈景苍的身影，移到浴室门上去，慢半拍的应:“嗯。”下床，把窗帘拉开，看外边漆黑的天空，最远边的点点星，已经点缀。

陈景苍很快从浴室出来，“我在外边等你。”说完，怕余寅睡懵没听着，过去捏一把余寅的脸，“听到没有？”

余寅仰头，觑着眼看陈景苍，有点委屈的鼻音，“听到了。你手上有水，好凉。”陈景苍即松手，笑着道歉，“对不起。”余寅也跟着笑，“逗你的。”

陈景苍给他蹭去脸上的水，“快点，我等你吃饭。”走了出去。

有了昨天吃太饱的教训，余寅今晚可吃得十分克制，吃得磨磨蹭蹭，吃完还下楼去了超市一趟。陈景苍要陪，他还不让，回来的时候，陈景苍已经洗好澡，待在房间里打游戏。

扫了一眼余寅提着的超市袋子，陈景苍随口一问，“买什么了？”余寅低头看了一眼，脸有些烫，把袋子扔到床头去，“不告诉你。”他径直走到衣柜边找衣服，“我去洗澡了。”

“嗯。”陈景苍点头，看着他走进浴室，把门关上，扭头看了一眼枕头上的袋子，低声自语:“还不告诉我？”

余寅这一澡洗得久，出来时，陈景苍已经结束游戏，无聊的躺在床上看游戏直播，听见门响，扭头看他。

过度的水蒸气在余寅脸上留下湿闷的红痕迹，晕开到侧颈、耳根，甚至眼角也沾了许多，湿漉漉的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