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1)

「找出证人证言中的矛盾,这不是你的专长吗?」汤川微笑。

转头一望,身旁的有栖一脸恳求地看著自己,火村抚了抚少年白的头发,叹了口气:

「好吧,怀表兔石冈君,刚刚你的证言之中,有一个致命性的矛盾。」

「致命性的矛盾?」石冈君不解。

「没错,你说『我决定替御手洗先生煮一辈子的味噌煮、泡一辈子的红茶』对吧?但是据资料和我的了解,这个叫御手洗的神经病,会在你四十七岁那年抛弃你远走高飞,永远也不回来你身边,所以你所谓的『一辈子』,事实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异议あり!」说话的是汤川,他用食指遥指表情冷淡的火村,

「只要石冈君在四十七岁之前死亡,这个证言还是有可能成立的!」

「很遗憾,汤川检察官,我这里有证据证明石冈君至少到五十六岁时还好好的活著。」火村拿出不知何时跑进他围裙里的『龙卧亭幻想』,挑衅地扬了扬。

汤川和石冈同时脸色大变,摆出「我不要啊怎麽会这样竟然被拆穿了」的肢体动作,登登登倒退三步。

「不愧是火村,你好棒!」有栖崇拜地看著火村。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吐了口烟雾,火村心里忽然有种轻松的感觉。在这不合常理的世界,一切正常的思考全都派不上用场,以往自己总是一步一步地靠著缜密的推理接近真相,一点蛛丝马迹也不敢放过。如今所有的坚持一旦被抛到脑後,火村反而知道下一步该怎麽走了。

「哼,别得意的太早,下一位才是关键性的证人,传下一位证人上来!」

石冈君躲到法庭角落哭泣。火村脸色微微一变,因为上证人台的是位卷毛男子,正是在茶会上让他哑口无言的疯帽商御手洗:

「证人,姓名和职……」

「──名字只是纪号!」

「……证人,你有什麽证言要说?」

「我泡了咖啡,在里面加了盐。」御手洗说。

「嗯,加了盐,然後呢?」汤川耐心地问。

「我加了盐之後,我家的狗跑出来跟我说:『不对,不对,这种情况下应该要加砂糖才对!』於是他替我放了砂糖。後来我家的狗睡著了,梦见一个外星人的飞船从天而降,那是一辆很大的飞船,外星人把狗诱骗到船上,然後把狗吃掉。狗醒来哭著问我怎麽回事,我和他说,如果他从今以後乖乖睡在厕所旁的话,就不会再做这样的梦了。我家的狗照做了,但他还是天天做这样的梦……」

「异议あり!」汤川截断御手洗的话,推了推眼镜,

「证人的话没有丝毫逻辑,我要求为证人做精神鉴定!」

「异议あり。」火村唇角一勾,

「怎麽会不逻辑,我觉得很逻辑。」

「那里逻辑了?狗会说话吗?」汤川挑眉。

「你错了,这篇手记虽然看似荒诞不经,其实仔细推敲就可以发现其中有著重大的秘密。你没看过捣填装嘶的小说吗?就算是小学生写的日记、主妇的菜单,里面也一定隐藏著杀人案的真相!」

「杀人案的真相!」小草剃们配合著惊呼。

「虽然手记里说的是狗,但这是因为御手洗喜欢狗的缘故,其实它是用狗来掩示被害人其实是猫这件事。因为只有猫会喜欢甜食,所以开头那段『应该要加砂糖』正暗示著被害人身分的真相!其次『睡著』也值得探讨,像猫这麽有戒心的生物,怎麽会无故睡著呢?当然是因为被人下了药,」

「一但朝这个方向去理解,後面的谜题也就迎刃而解。所谓『外星人』是指异世界的人,也就是凶手是别的世界的人;飞船则是暗指『飞高高』这种游戏,也就是说那只猫被人刻意抛掷过,『吃掉』就暗喻著这就是死因。後面『睡在厕所旁』和『瓜太郎』押韵,所以这是暗示著被害人是一只叫瓜太郎的猫!」

「而所谓『天天做这样的梦』,正意谓著犯罪不会就此结束,如果不及早将杀害瓜的真凶绳之以法,犯人绝对还会残杀其他的猫!」

「哇!」包括有栖在内,草剃们都用崇拜的眼神望著火村。

「那麽,杀害瓜太郎的凶手到底是谁?」草剃紧张地问。

「这个现在还不清楚,但只要继续审下去,真相终究会查明。」火村冷酷地说。

汤川汗如雨下,用白袍拭去汗滴。他连忙挥手,

「快点传下一个证人!」

御手洗还想继续演说他与狗的後续手记,被法警抬硬是抬了下去。最後上来的是火村记忆犹新的高中女生,证人席上先是出现一道彷佛打开电视的十字闪光,然後就是亚理莎灿烂的笑容和POSE:

「人家是高中生侦探天下一亚理莎毛毛虫,请多多指教!」

「证人,快说出你的证言!」汤川厉声。

「慢著,先让我询问。」

「没有证言要怎麽询问!」

「反正没有主题都可以审判了,没有证言为什麽不可以询问?」火村说,目光变得锐利,

「毛毛虫小姐,你熟知天下所有推理作品的诡计和套路,现在你告诉我,像逆转●判这种推理游戏,真凶通常都是什麽人?」

亚理莎用食指顶顶下巴,认真地想了想。

「嗯……如果是逆○裁判的话,真凶不是证人就是检察官哟!」

「那麽亚理莎小姐,你是杀害瓜的真凶吗?」火村抚了抚唇角。

「人家当然不是!」

「石冈君和御手洗先生,你们两位是凶手吗?」火村又问。

「不是!」「我做这种事情干什麽?」

火村满意地转过身来,手上的骆驼牌香烟燃起炽热的红芒,直视著汤川女王。汤川面部扭曲,登登登登登後退五步,直抵陪审团席,

「汤川女王,有一句再逻辑不过的话是这麽讲得:『去除掉所有不可能之後,剩下的那个必定是答案。』既然真凶不是证人就是检察官,证人又全都不可能犯案,那麽犯人就只剩一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