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原因其实不?难想，小竹楼不?大，卧房已经放不?太下东西，顾乘索性?就把连有铜镜的?木桌放置在屏风隔开的?空间里。

热气?蒸腾，逐渐氤氲了镜面。

闻雁趴在浴桶边缘，看着镜中?自己模糊的?身影，她?位于水面之上的?身体皮肤白皙光洁，被热水暖得泛着粉，看不?出任何拼接的?痕迹。

这是?独属于一个人，完整的?躯体。

可闻雁知道她?的?内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回忆起噩梦的?闻雁变得恹恹的?，擦干身子躺到床上后，心情也没有变好。

她?翻来覆去，久久睡不?着，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直到听见门轻轻开合的?声音，闻雁才惊觉自己居然干躺了这么久。

轻手轻脚掀开帘子，却与一双眼睛对?上的?顾乘惊讶道：“师妹还?没睡么？”

闻雁轻轻嗯了一声，不?想同顾乘说她?睡不?着的?事，免得她?担心。

“也好，我带了炉熏香，也不?知道你适不?适应，回来前还?想着你若睡下了不?方便问呢。”顾乘说着从储物袋里将熏香取出来，点燃不?久香炉上就有袅袅青烟升起，馥郁却不?熏人的?香味渐渐充斥了整间屋子。

“不?讨厌，”闻雁问道，“这是?什么香？”

“我今日去寻了洛长老，问她?如果夜里会?做噩梦，喝什么药会?好些，洛长老便给了我这炉香。”顾乘说道，用手背碰了碰闻雁脸侧，“如果没用的?话雁雁再告诉我，夜间惊醒也可以?叫师姐。”

“唔，”闻雁问道，“告诉师姐的?话，师姐会?有什么好办法吗？”

顾乘温声道：“有人抱着的?话，也许好一点。”

闻雁仍感到羞怯，但没说什么，只?把半张脸缩到了被子下。

“这样会?闷着的?。”顾乘把被子往下拉了拉，盖好后对?闻雁说道，“师姐先去楼上了。”

顾乘这时候肯定不?是?急于修炼，闻雁心想，她?大抵是?有事情不?得不?连夜解决，去楼上免得吵到自己。

闻雁点了点头，顾乘看她?闭上眼睛后，方才起身离开。

眼睛这次闭上，先前折腾了许久都没睡着的?闻雁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今夜没再做噩梦，也不?知是?洛长老那炉香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她?知道师姐就在楼上，一叫就会?过来。

第080章 时机

闻雁没有?特?意去计算自己待在小楼的时间, 只?知道在她将顾乘的笔记精读到?第三十卷时，沉日峰迎来了它今年的第一场雪。

闻雁于是恍然意识到?，冬天来了。

若无这场雪，想要感受到?四季变化并非易事, 竹林常青, 莲花不谢, 无论?何时来到?此地, 所见风景无甚变化。过去四季被顾乘揉进了面团里，桃花酥, 莲子糖, 桂花糕, 梅花圆子, 四时就这么进了闻雁肚子。

推开?二楼的窗户，闻雁趴在窗边，看见小楼外的世界已经覆上一层晶莹白雪。

但雪下竹叶仍是青翠的竹叶, 莲花也是盛开?的紫色莲花，此等景象兴许只?有?在修真界才能?看见。初雪下得不大，闻雁伸手去接, 雪花轻若无物, 只?在她掌心留下一点凉意。

仙鹤午时飞来的时候，除了照常的饭菜和药，还多了一只?手炉与一封信。

闻雁窝在椅子里，揣着热乎乎的手炉读信, 虽说师姐有?的时候花言巧语，但顾乘更多时候还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信上寥寥写了数行话?：天冷，雁雁记得添衣, 若是外出玩雪莫要贪玩，小心着凉。

闻雁一边想着师姐真是小题大做，修士哪有?那么容易受凉，一边乖乖从储物袋里给自己找了件毛茸茸的厚衣披上，手炉更是不离身。

手炉里设有?阵法，温度总是恰到?好处，闻雁懒洋洋抱着它取暖，看见窗外风雪渐大，身子却是一直暖和的。

飞雪擦过林叶，发出轻盈的沙沙声?，天地万籁俱寂，唯闻此声?，闻雁眼睛渐渐有?些睁不开?，终于在某一时刻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变得暗沉。闻雁倏然睁开?眼睛，一道凛冽剑气擦着她过去。

这剑气并非冲她来，而是由伴她左右的无相?剑发出，掠向?闯进小竹林的人。

闻雁神情冷了下来，她亦站起身，踏出小楼时，照影剑已然出现在她的手中，剑身中央一线白，映着檐下灯笼洒下的光。

雪不知何时已然下得极大，楼外风雪大作，凛风将闻雁头发往身后?吹去，房门一下又?一下砸在墙上，哐哐作响。闻雁凝眸看着风雪尽头出现的身影，还未看清她的容貌，先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那人语气带笑：“这么大的雪，你也不怕冻到?自己。”

闻雁一怔，按住了就要飞出去的无相?剑。

“陶双栖，”闻雁惊愕道，“你怎么来了？”

“哎呀，看来我们无常门少门主在剑宗乐不思蜀，都不乐意见到?我了。”

一句话?后?，陶双栖片雪不沾衣地来到?闻雁面前，在雪天的夜幕下含笑看着她。

无相?剑被闻雁赶去守门。

它一出去闻雁就把门关上了，徒留它一剑应对外头的风雪，陶双栖从它身上感觉到?委屈的情绪，趴在椅背上笑得乐不可支。

闻雁进卧房将被雪打湿的衣裳换掉，陶双栖探头探脑地往帘后?瞧：“楼里莫非只?有?这么一间卧房？”

闻雁的声?音隔着屏风与木帘传来：“怎么了？”

“小闻雁，”陶双栖的语气很讨打，“你这些天，该不会都与顾大掌门同?床共枕吧？”

“胡说八道！”卧房里果然传来了闻雁恼羞成怒的声?音。

陶双栖笑得更快活了。

打趣闻雁的后?果就是闻雁从卧房出来后?，不肯正眼瞧她一眼，倒茶也只?给自己倒。陶双栖熟门熟路地哄她，说着好话?软话?，哄了好一会儿闻雁总算愿意看向?她。

闻雁问她：“你来这儿到?底是做什么的？”

“带你回去啊，”陶双栖理所当然道，“你要再不回去，我可就拉不住姜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