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为什么这?么问??
黎宝因困惑之余,不免顺着他的思路思考。
她之所以答应,不正是因为有裕梦梁在么?只要有他在,别说是去婚礼,就算是去法场,她都甘之如饴。
但很显然?,她绝对不能这?么回?答。
不过?,四舍五入,他这?话倒也没错。
他,的确是她想见之人。
那么她去婚礼,是见想见之人,也不算撒谎。
黎宝因点了点头。
裕梦梁若有所思,而后嘱咐她,“同我在一处恐怕有些无聊。到了娄家,你可以自?行走动。阿舟,我并不阻止你正常交友,但要注意分?寸。”
他语气忽地加重,未雨绸缪似的,给她留下一张底牌。
“必要时,无须怕惹事。凡事有我在。”
养风、脚步声 有人在看着她。
娄宅坐落在虹口黄浦路161弄, 古朴典雅的红砖建筑被桂花包裹,鹅黄花蕊散碎在拱形的落地窗台,在斑驳灿烂的树影里, 散发出?浓腻的甜味。
“跟紧我。”
裕梦梁亲自?打开车门, 而后很绅士地曲起手臂,黎宝因闻言, 踩着高跟鞋,慢慢上前?挽住。
质地考究的西装外套摩擦在鹅黄裙摆,黎宝因走在裕梦梁的身侧,男人身上温沉的桦木清香蔓延过来。
她悄悄抬眼,眼前?的绅士依旧倨傲挺拔, 而那个曾在雪夜里迷失方向的女郎, 也在不知不觉中无须再仰望他。
她无限迷恋这种感觉, 甚至希望这条路能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程小姐与娄先生老早就等候在门口, 看到他们很熟稔便迎接过来, 黎宝因着意留心,才发现虽然是?婚礼现场,但?其实娄宅外面并未特意布置,就连礼册上入席的宾客, 也只有寥寥数人。
裕梦梁在同娄先生寒暄,黎宝因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停留在穿着新式婚纱的新娘子身上。
正如传闻所言,程小姐妩媚风流, 举手投足都韵味十足。
她的年纪比黎宝因想象中要更大一些, 言谈也颇有见解, 即使身处两位身价不菲的男性之间,也丝毫不似陪衬,嬉笑?怒骂, 游刃有余。
她真的很动人。
像来自?焉支山的纯天然打磨的胭脂,虽浮于唇上,实质周正,细腻绵密,历久弥香。
黎宝因忽然发现,不管是?许云壁,还是?程小姐,裕梦梁身边的女性,似乎都博学广识,同时富有很强的女性特征。
她回想自?己的装扮,陆莲珠总说她过分追求成熟知性,完全?掩盖了年轻貌美的长处。因此,这回赴宴,她专程打扮得优雅清丽,现在看来,还是?避开了裕梦梁的偏好。
黎宝因心里叹气?,脑子里已?经把自?己的衣帽间翻了个底朝天,她正魂游太虚,就听?到娇媚的女声从?头顶落了下?来。
“好标志的小美人胚子。”
程小姐似乎注意到黎宝因有些拘谨,热情主动地朝她伸手打招呼,“我叫程美芮,你叫什?么名?字呀?”
黎宝因伸手搭上程美芮的指尖,还未开口,裕梦梁已?经替她作?答。
“美芮,别打趣我家宝因。”
黎宝因看向裕梦梁,裕梦梁和娄先生站在一起,笑?着示意旁边的男士,“这位是?娄伯伯。”
黎宝因乖巧问好,他又抬手介绍程美芮,“这是?你芮姨。”
“什?么芮姨,美姨的。”
程美芮对裕梦梁的古板很是?嫌弃,拉着黎宝因反反复复地看,而后十分家常地跟她聊起,“你管云壁叫姐姐,到了我这里,怎么就姑啊姨的,我有那么老么?”
“好不容才纠正过来,你别教她又乱了辈分。”裕梦梁语气?平淡,含着一丝忧心,是?大家长的做派。
黎宝因听?在耳里,忍不住就有些黯然。
自?从?她改口叫裕梦梁叔叔之后,姚铭羽也严令禁止她叫自?己哥哥,她现在都是?管许云壁叫云壁姨,管姚铭羽叫姚老师。
“今日是?我的婚礼,我又是?东道主,自?然我的话便是?圣旨。”程美芮走到娄先生身边,撒娇道:“你说是?不是?。”
娄先生对程美芮千依百顺。
桂花香韵里,黎宝因偷偷瞄了眼裕梦梁。
裕梦梁没?有再驳她的念头,只是?笑?着问道:“宝因与你是?姐妹,那宗聿怎么说?”
“哎呀。”程美芮显然是?被将了一军,她微微跺脚,望向娄先生笑?得千娇百媚,最?后无可奈何道:“早知道就不与他争了!你听?听?,说话也忒刻薄,连咱们儿子的便宜都要占。”
见黎宝因不明所以,娄先生面露慈容道:“宗聿与你同龄,他也在复旦念书?,说不定你们见过。”
程美芮闻言,便召了女佣过来,“去把少爷叫来。”
听?出?程美芮的言外之意,黎宝因忙轻声道:“芮姨,我可以自?己逛的,不用麻烦哥哥。”
“那我让人陪你去看风塔。”
程美芮极力推荐,“我们家旁的也就那样,唯独院子里有座展览馆,里面养着上百种‘风’,最?稀罕的状如白塔,奇妙无比,想来你们年轻人会感兴趣。”
黎宝因果然十分心动。
她听?过养鱼养花养菌子,最?稀奇也不过是?茅景申在卧室里养了两头白额高脚蛛,这世?上居然还能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