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宝因立刻噤声。
艺术鉴赏里包含了音乐和美术两个方向,前者?恰好是她喜欢的科目,他分?明就是要故意让她做取舍。
捏着领带的指尖微微下?陷,黎宝因仰头看向眼前不近人?情的男人?,气呼呼地松了手道:“三节就三节,累死我,您才高兴。”
“高尔夫强身健体。另外,我会让人?专门负责你的一日三餐,营养均衡,不会有生病的机会。”
黎宝因后槽牙都要咬碎。
她气势汹汹,完全没了早上刚过来时的忐忑与谨慎,“既然您已经做好了决定,还要我来做什么?”
裕梦梁这才示意屏风外等待的女士,“你可?以挑选自己中意的家教老师。”
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大的权利。
黎宝因:“……”
家教面试正式开始。
裕梦梁端坐在一旁翻阅报纸,黎宝因就像个摆设一样听着一轮一轮的演讲。
起初她还有些兴致勃勃,甚至在心里暗暗盼望着能选个赏心悦目的,直到她发现面试的人?络绎不绝,每次试讲都是半小时起步,从古典乐到欧洲壁画,从高尔夫理论到华尔兹起源,从第一场到第三十?场,面试一轮接着一轮,课堂从白天到傍晚,等到最后一位老师离开,黎宝因已经听到神志不清。
最终,还是由裕梦梁敲定人?选。
三位老师当场签约,晚上就搬进了公馆前庭辟出来的贵宾客房。
黎宝因回到房间就栽倒在床上,感觉自己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她哀嚎出声,这一天过的,比她高考那年还要辛苦。
早知道就不要这个破约会了。
她握拳砸了两下?枕头,有气无力地召唤满蹭到她身边嗅来嗅去的伊万。
“今天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要找我算账。”
一想?到早上进书房看到的那一幕,黎宝因就感觉后背发寒,不过这一整天下?来,裕梦梁竟然一个字都没多提,可?见是真的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她暗暗松了口?气,伸手抱住伊万想?钻进被窝,没想?到原本还算乖巧的伊万突然探出脑袋,不知道是闻到了什么味道,突然蹿到地毯上,然后一跃跳上了阳台。
黎宝因光着脚跑出去,就看到它站在栏杆上高傲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一猛子蹿进了裕梦梁的房间。
房间里隐约传来一阵响动,像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黎宝因吓得?面容失色,想?着裕梦梁应该还在前庭,拔腿就往隔壁跑。她走到门口?,还特意看了眼门缝,见里面灯光未明,这才环顾四周,拧动门把手。
房间居然真的没上锁。
黎宝因松了一口?气,推开门直接呼唤伊万。
房间里黑漆漆的,约摸是因为住了人?,布置没以前那么空荡荡的,外厅新添了几件古董家具,桌子上也?多了几本书,她从客厅寻到卧室,听到阳台左侧的绿植里有猫咪的叫声,连忙上前,终于捕捉到伊万的身影。
“小白眼狼,是不是忘了谁把你养大的?怎么总想着往这边跑。”
黎宝因双手握着伊万的爪子和它对质,“臭伊万,知不知错?下?次再不听话,妈妈就把你的毛全都剃光咯。”
伊万喵呜一声,一个劲地往后蹭着黎宝因的肩膀。
黎宝因不明所?以,还以为她是在撒娇,嘴里还在嘟囔让她老实点?,结果?转身就看到一个人?影,男人?只穿着一件深色衬衫,坐在阳台阴影处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碎掉的相框,也?不知道看了自己多久。
黎宝因猛地抱稳伊万,紧张到甚至忘了要说话。
“同一件事?,我不喜欢说两遍。”
裕梦梁很平淡地开口?,情绪像是都从他身体里流逝干净了,霭蓝色的眼眸在夜里显得?格外深邃冷漠。
“阿舟,你教我很失望。”
黎宝因心头一震,她张了张嘴,无数辩驳的理由堵在喉咙,她看着裕梦梁起身的身影,犹豫之间,感觉得?满腔都蓄满了失落。
白日里,哪怕她口?口?声声抗议补课,但她知道裕梦梁是实打实地为她好,所?以她嘴上抱怨,但心里却还是甜丝丝的。
现在,他情绪淡淡的,既没有训斥她擅闯,也?没责备她不尊长辈,可?是黎宝因却感到他是真的很不高兴,即便这份不高兴不全是因为自己,但她也?是添砖增瓦的一份子。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怀里伊万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之间的低气压,它慢慢蹭蹭黎宝因的手臂,然后突然挣脱她的怀抱,又?沿着阳台跳了回去。
床头小夜灯打开,柔和的光晕里,只剩下?两个人?。
黎宝因试探着靠近,只见裕梦梁将那副碎掉的相框重新放回了桌面,碎玻璃后面是张泛黄的黑白婚纱照,照片里夫妻二人?并?肩而立,其中的男人?与裕梦梁足有五六分?像。
“相框都碎了。”黎宝因上前,殷勤道:“我帮您换一块玻璃吧?”
裕梦梁抬手阻止她的的动作,“破镜难圆,不必勉强。”
黎宝因有点?手足无措,她原地站着,既不想?走,又?不知道如何?留下?,脑子里疯狂思考,最终决定先下?手为强,化被动为主动。
“您是在生我的气吗?昨天晚上,您听到我叫伊万时,就很不高兴。”
她怀里没了猫,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局促,语调颇为可?怜道:“您恐怕都不记得?了,那只猫还是您在草丛里救下?来的。我查过辞典,Ivan在俄语里的意思是神的怜悯,上帝珍爱。我觉得?很合情合景,所?以才拿来用的。”
“神,上帝。”
裕梦梁轻轻牵起唇角,“阿舟觉得?我是救世主?”
黎宝因摇摇头,“做救世主太辛苦。您菩萨心肠,我只希望您长命百岁。”
见裕梦梁神色微动,黎宝因又?凑近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