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
黎宝因腹诽着来到校长办公室。
此刻,办公室里的气氛已经冷沉到极致,黎宝因跟在裕梦梁身后,甚至听到座位上有人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
但很快,就有人打破了这份沉寂。
校长一见到裕梦梁就走了过来,一阵寒暄之后,黎宝因亲眼看到平日里以不苟言笑闻名?的老校长,竟然躬身迎接自己眼前的男人坐上主位。
“闽校长见笑,这就是我们?家宝因,还要感谢您这段时间的关照。”
闽校长绝口不提之前的纠纷,旁若无人地细数黎宝因在学校这一年多的成绩与奖项,夸得黎宝因自己都有些?面红耳赤。
“这位是中霞外贸的董事长,虹隆古玩城的股东,乍浦路同茂博物?馆的东家,茅总。”
闽校长说明在场另一位人士的身份,又郑重转向裕梦梁,介绍道?:“茅总,这位是裕先生。”
茅总眼神打量,忖度闽校长对裕梦梁的态度,原本还想要压上一头?的气焰就短了几分,见对方态度友善,他也?掏出?名?片以示友好。
全程没有一句重话?。
黎宝因突然就想起上次,这位茅总在办公室悉数她的七宗罪过,早恋,盗窃,撒谎,诱拐,私下交易,违反校规,还顶撞尊长,最后还对校方的处理结果极为不满,口水乱喷,非要学校将她开除的嚣张气焰。
再看此刻,她真是感慨不已。
还是成年人之间的战争比较体面啊。
黎宝因有些?无聊地将视线挪开,正?好看到人群缝隙里,自己那位戴着眼镜的,斯斯文文又爱甜言蜜语的“男朋友”。
“机会难得,裕某正?好有些?琐事,想向茅总讨教。”裕梦梁突然邀请,茅总意外之余,欣然同意。
话?音一转,他随即又说,“依我看,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原本就有误会,不如让孩子们?自己商量着解决?闽校长。您觉得呢?”
闽校长哪敢说不是。
“那就去吧。”
黎宝因闻言抬头?,就听到裕梦梁温声嘱咐道?,“解决干净,咱们?不占人家便宜。”
她不服气,只?听他又说,“也不要自己吃亏。”
一瞬间,黎宝因觉得自己听懂了,但好像又没懂。
她乖乖点头?,一副懂事至极的模样。
房门关闭,上锁。
黎宝因的小獠牙露了出?来,“哥哥,你什么时候变哑巴的?”
鞋底敲地的声音慢慢靠近,茅景申低着头?,首先就看到白色的蕾丝袜,深棕色的小皮鞋,然后就是白皙的小腿,他本能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撞到桌角才不得不停住。
“我没有怂恿我爸爸,也?没有透露你的生意。宝因,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他闭着眼,满脸都是自责,手臂护着脸,像生怕黎宝因会揍她似的。
“这几天打听我了吧?”要不怎么会这么戒备。
黎宝因踩他略长的裤腿,气势汹汹地迎到面前道?,“睁眼!我只?问你两个问题。”
茅景申从指缝里睁开眼,看到黎宝因近在咫尺,耳垂又不自觉红了起来。
他期期艾艾道?:“宝因你说。”
“第?一,腕表是不是你要送我的?”
“是。”
“第?二?,你爸爸来学校举报我,你为什么拦不住?”
茅景申疑惑,以为黎宝因问的是他有没有阻拦,于是自顾自地道?:“我爸爸说那块腕表很贵重,非要讨回来,我完全不晓得他会来找你。至于阻拦,我也?拦过的,只?是我人微言轻,没有分量。”
说到这里,茅景申眼眶泛出?泪花,“宝因,都怪我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不管你是否还能顺利毕业,只?要你愿意,我一定负责到底。”
听他越来越离谱,黎宝因赶紧打断,“茅景申,既然拦不住,起初就不该送我。”
“你用自己无法做主的东西讨好我,又没有骨气承担责任,是懦夫。你害得我名?誉扫地,背上骂名?,却字字句句还在帮自己开脱,这是虚伪。”
黎宝因坐回旁边的沙发上,双腿交叠,抱臂望着茅景申,“我黎宝因,最讨厌懦弱,没担当,遇事就知道?逃开的人。”
她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那块腕表,当着茅景申的面,搁在了桌角,“还给你。我才不要和你这种人有交情。”
茅景申欲言又止,黎宝因看了眼房门,又小声警告他,“还有!我从来都没有同你谈恋爱,你给我把嘴巴闭紧,别在外面污蔑我名?誉。”
她说完就走,结果刚打开门,就看到裕梦梁正?大光明地靠在门口的围杆上。
“这么快就聊完了?”
黎宝因一怔,不晓得他有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
她踌躇片刻,想到自己明明没错,却被迫服输,现在好了,面子丢了,腕表也?没了,功亏一篑,心里有些?气闷。
她不理睬裕梦梁,蒙头?往前,从楼梯拐弯,路过球场,再到一汪小池塘,才停下来,气鼓鼓地朝着水面砸过去一颗小石子。
鲤鱼轰散在菏泽底下,睡莲圆叶微微起伏,黎宝因高高扬起的手还举着,掌心就被人慢慢握住,塞进去了几枚硬币。
黎宝因心头?微跳,一扭头?,就看到裕梦梁慢慢从她背后绕了过来。
“锦鲤池是投硬币的,你砸小石头?,愿望恐怕不会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