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协议被搁置到了宽大的办公桌上,静默地躺着。
仿佛不堪承受笔尖即将到来的重量。
舒以宁心里头有点生气，语气很坚定：“我要求调整协议内容。”
这根本就不公平。
伟岸挺拔的男人靠在沙发上，唇角微勾,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以宁,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在和你谈平权。协议内容不会改,你有权选择不签。”
他语速轻淡平稳，磁性的嗓音仿佛是耐心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他这话一出，舒以宁一下子就泄了气：“……好吧。”
确实，她不过是送上门来任人宰割的羔羊。
只是如果不是他，不是他商聿行，她总不会答应这些无理要求的。
绝无可能。
也算是一举两得了，谁让她确实对他抱有肖想呢。
舒以宁闭上嘴巴迅速签了字,然后才问道：“资金什么时候到位？”
商聿行淡淡：“看你表现。”
舒以宁听罢，于是就一边观察他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俊脸，一边试探着问道：“你……喜欢掌握主导权还是由另一方主导？”
商聿行一开始没有听懂,清高的眉棱骨微微挑起：“主导？”
“就是……”舒以宁别开眼去，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方面。”
商聿行这下明白了。
他一下子冷淡下来,回道：“不急。”
舒以宁拿起笔准备签字,一式三份，甲方落款处尚且空白。
她攥着笔,抬眸看向商聿行：“我还有一个条件，增资扩股以后,商盛在舒住的股权,我要占最大话语权。”
商聿行掀起眼皮，淡淡勾了下唇。
仿佛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
舒以宁知道他不会同意，退了一步：“至少人事任命上,要支持我的人上位。”
商聿行饶有兴味地看了她一会儿，低笑：“你的人？宋正阳？”
舒以宁没有回避目光，直直与他对视：“是的。”
她难得严阵以待，满脸严肃，头一次在他面前展露出了寸步不让的坚决。
商聿行轻启薄唇：“我建议舒住董事会内部先进行讨论协商，在股东大会决议增资扩股前，做出正式决议。”
舒以宁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登时眼眸一亮：“你是让我狐假虎威，以商盛为底牌跟董事会那帮老狐狸谈判？可是，他们会相信我吗？”
舒住已经定在明天上午紧急召开董事会，是副总孔建民以股东利益为由要求的。舒以宁原本也是打算在董事会上把争取到商盛资金的事情告诉大家。
商聿行看了她一会儿，而后淡然开口：“如果这点事你都能搞砸，那我想你没必要再考虑是否保得住舒住的问题。”
舒以宁一下子又有点生气。
上一回来见识到了他对下属的凛冽，相较而言，她明白他当下的这句评价算得上是相当温和了。
但明白归明白，脾气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偏偏以目前他们两人的地位来说，她又不能直接开口怼他。
舒以宁兀自生了会儿闷气。
商聿行没有催她签字，淡淡道：“我有个会，你可以慢慢考虑。”
说罢，他起身扣好西服，在江路南敲门前走出了总裁办。
**
会议地点在33楼的会议室。
总裁办专用电梯平稳下行，轿厢墙壁映照出男人单手插兜的修长身形。
短短一分多种的时间里，商聿行脑海中回顾与舒以宁的对话。
他看得出她生了气，也看出她在克制。
他不由反思，自己那句在他自己看来十分中肯的评价是否不够妥当。
他自然有能力帮她摆平一切，但他不认为这是一种可持续模式，除非，她只想做她纸醉金迷的千金大小姐。
只是倘若她只求一个衣食无忧，有的是男人为她鞍前马后。倒也是省了花在舒住上的心力，不必来他这儿谋求些什么。
电梯“叮——”一声，抵达了33楼。
走出电梯前，商聿行终究还是开了口：“明天舒住的董事会，你陪舒以宁去一趟。”
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江路南绝不会多问半句，当即应声回道：“好的，总裁。”
商聿行开完会回到总裁办的时候，舒以宁已经走了。
三份协议上都已经签上了她的名字，字迹结构平衡，笔法行云流水。
不难看出落笔时的干脆与利落。
商聿行轻轻笑，提笔在同一行的甲方处，签上名字。
**
舒以宁找许夏天把商聿行控诉了个遍之后，就接到了江路南礼貌询问她舒住董事会时间的电话。
“你要跟我一起参加董事会？商聿行派你来监视我？”
这是舒以宁的第一反应。
江路南一番话就打消了舒以宁的疑虑：“舒小姐误会了，我只会在您需要我出现的时候出现，以确保会议的顺利进行。其余时间我会等候在会议室外边，如果届时您全程无需我的帮助，我不会出现在会议室内。”
舒以宁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大概明白过来了。
是她向商聿行表达怕老狐狸们不相信她的那句担忧，他当时嘲她的话虽然说得有些过分，但还是为她安排好了后盾。
好吧，那就……
勉为其难原谅他了。
虽然，她一开始也就只是单方面生生闷气，又不能真怎么去打击报复他。
而且她刚刚在和许夏天吐槽完以后，也发现了商聿行说的不无道理。
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但她总归得自己成长起来，才不至于一遇到事情就处于被动状态。商聿行做了安排，不过，她最终决定独自面对。
江路南十分有分寸地没有多问半句，说：“那如果舒小姐临时需要我出面，请劳烦给我打个电话来，我一定尽力赶到。”
他心道：老板为了舒小姐处心积虑，可不能在他这里掉了链子。不然，他毫不怀疑自个儿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到了翌日董事会上，孔建民率先发难。
“老舒断了消息不说，还卷入了红线问题。从公司治理的实际操作角度而言，董事长的位置可以暂且空着，但CEO管理公司的具体业务，不得不尽快选任新人选啊。”孔建民摆出一副慈祥可亲的长辈模样，偏过头问舒以宁：“以宁啊，不是孔叔叔不信任你，CEO这一职位对舒住的发展至关重要，又是在如今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你没有经验，实难担此大任啊。”
CEO兼任董事长有利于避免不正常的CEO强制更换[1]，因此，近十年，舒住都是由舒跃章担任董事长和CEO。
舒以宁名下有舒住6.7%的股权，再加上舒跃章的那部分股权23%的股权，父女俩能在股东会上左右决议结果。根据相关法律，下落不明超过两年，利害关系人可以向人民法院申请宣告该自然人为失踪人。失踪人的财产由配偶、成年子女、父母或法院指定的人员代管。[1]
因此，舒跃章尽管目前处于失踪状态，但就时间上而言，还远远够不上法律意义上的失踪人。
而孔建民持股11.2%，加上那几个支持他的大股东，如今的局面无疑对他十分有利。
舒以宁微微一笑，问道：“孔叔叔说得是。只是以宁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孔叔叔准备如何带领舒住渡过眼下的难关呢？”
“供应商那边我已经在联系了，人在江湖，总能结识到一批朋友。产品可能难以尽如人意，但短时间上应付一下，还是能够解解燃眉之急。”
听孔建民这么说，舒以宁与宋正阳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神中都读到了两分心寒。
这其实他们早该料到的，孔建民迟迟不肯交出供应商资源，不就是为了今天？
舒以宁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孔建民，笑吟吟开口：“既然质量不过关，那就还是别用了。趁着今天召开董事会，我也和各位叔叔伯伯通个气。”
她停顿了一下，看向在场所有人，扬声道：“我拉到了商盛的投资，接下来可以走增资扩股流程。”
……
董事会进行得很顺利，任命宋正阳暂代首席执行官与总裁之职，全面负责舒住的日常经营和管理。
其间孔建民垂死挣扎，舒以宁便道：“如果孔叔叔有意见，我这就让商聿行撤资。没了舒住，守不住舒住，我确实会对不起我九泉之下的爷爷，但我想，爷爷知道您这么为难我一个晚辈，也一定会体谅我。”
“以宁，公司不是开玩笑，你不要意气用事。”
孔建民最终做了让步。
时至今日，谁都清楚，舒住在供应链上遇到的问题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商盛要收购舒住的小道消息。而商盛的投资入股，无疑转瞬就能扭转局面。
舒以宁走出会议室时，手机上弹出一条短信。
[恭喜。]
发件人是商聿行。
宋正阳见她停下来，也跟着停了脚步，“怎么了，以宁？”
舒以宁笑了笑，收起手机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董事会里有商聿行的人。”
不然怎么会她在这才像一只胜利的小孔雀一样结束战斗，他那头立马就知道了？
这算不得什么大事，股东之间牵连甚广，再正常不过了。
宋正阳亲自送她到地下车库，临别前，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舒以宁假装没发觉他的欲言又止，笑着叮嘱：“公司有事情记得及时联系我，不要再瞒着我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我是要和舒住共同进退的，Raymond，希望你可以明白。”
讲到公事，宋正阳立马说：“我会定期向你汇报，程……”
“不是汇报，我们是探讨。那你可别忘了，要定期找我一起探讨，也让我瞻仰一下我们宋总力挽狂澜的雄韬大略。”舒以宁半开玩笑。
“你也是。”宋正阳看着舒以宁，终于还是把难以开口的话说了出来，“在他那儿受了委屈，就和我说，我们一块儿想办法。”
舒以宁扬起笑：“好啊。”
怎么可能。
她在商聿行那里怎么可能会受委屈，她都有点迫不及待了呢(*￣3)(ε￣*)。
商盛投资舒住的合同协议很快就敲定了。
消息一出，舒住股价大涨，一连吃了好几个涨停板。而舒以宁也踏上了她的“涨停板”，她带着五个大大的行李箱，搬进了滨江世纪城次顶层。
站在顶层空中园林与露天泳池边，舒以宁向江路南展现了她的好奇心：“你们总裁平时喜欢开poolparty吗？”
江路南保持职业性微笑：“据我所知，这个泳池除了总裁以外，没有第二个人下去过。”
舒以宁听他这么说，顿时心道江路南这是点她呢，暗示她安分守己、不要踏入商聿行的“禁区”？
好的吧。
她一定做个本本分分、能能干干的小助理，绝不轻易挑战商聿行的底线。
“他还有什么禁忌吗？”舒以宁问。
江路南没多想，讲了点商聿行在衣食住行方面的喜恶，然后说：“具体内容会由肖岳肖总与您交接。”
“肖岳？他不是升行政副总很久了吗？还亲自管着商聿行这边？”
舒以宁对肖岳的印象很不错，不管是四年前还是这次。他这个人总是笑眯眯的，很和善的样子，不吝于朝人伸出援手。
江路南解释道：“这两天总裁办正好有人事调动，这块目前只有肖总比较熟悉，明天肖总会给您做入职培训。”
工作日，商聿行自然是不会出现在这个屋子里的。因此，舒以宁简单整理了下东西，就跟着江路南到商盛总部办入职前的必要手续。
两周前，舒以宁为了求商聿行，时隔四年，再一次踏进了商盛的大楼。没想到两周后的今天，她竟然真的以商聿行助理的身份，要开启在商盛集团的这一段时光了。舒以宁不由驻足稍许，江路南也没有催，陪着她站了一会儿。
入职手续并不繁琐，不到十分钟就办理完了。
江路南带她上五十九楼，进旁边的半开放式办公室。
办公室内光秘书和助理就有八九个，各自忙碌着。
江路南没有打扰众人的意思，毕竟，他先前早已和同事们打好了预防针。因此，此刻即便有人看见他带着舒以宁进来，也不会冒然上前打招呼。
舒以宁的座位在西南边角落，位置宽阔隐蔽，采光良好。前面的工位是一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江路南给她们俩互作介绍：“这是Karina，以后您有什么事情，除了找我，也可以直接找她。”
接着，他又对Karina介绍：“这位就是舒小姐，从明天开始会与我们一起工作。”
Karina原本担任行政专员，刚升职到总裁办秘书处不久。人是江路南选的，很活泼的小姑娘，比起做商聿行助理的适配度，更多的还是考虑了舒以宁。
Karina扬起青春洋溢的笑脸，甜甜喊道：“舒小姐好。”
“同事之间，不用这么叫。”舒以宁朝她伸出手，“你可以喊我以宁。”
Karina伸出手与她轻轻一握，看了一眼江路南，然后才说：“这不太合适吧，舒小姐。”
舒以宁于是说：“那我也取个工作场合的英文名，显得正式一点……嗯……”
她转过头征询江路南的意见：“就叫Serena吧，你看可以吗？”
江路南自然不会提出异议。
只是一直到很久之后她离职，Serena这个名字都没被同事喊过。
“Karina，我请大家喝下午茶，可以麻烦你帮我点一下吗？”舒以宁拿出手机，“方不方便加个微信？钱我微信转你。”
Karina立马点头，“好的舒小姐。”
说着就把手机微信打开，“我扫您还是您扫我？”
舒以宁笑道：“不要喊舒小姐了，喊我Serena。”
她加上微信，转了三千块过去，“看看大家都喜欢吃什么，随便点，不够再和我说。”
舒以宁今天只是来了解一下工作环境，坐了没一会儿就走了。她一走，Karina马上就东窜西窜问大伙儿要吃什么，预算三百一个人。
最后，她问到了江路南头上，顺便问起：“需要给总裁点一份吗？”
江路南朝她露出一个欣赏的微笑，提点了两句：“到底是年轻人啊，想得很周到。一会儿你亲自送去，知道怎么说吧？”
半小时后，商聿行收到了一份造型精致的小蛋糕，以及一杯清橙风味冰美式。
“总裁，这是舒小姐请您吃的下午茶。”
**
商聿行特意在公司待到九点钟才回家，以免显得过于急切。
舒以宁已经洗完澡，穿着及脚踝的烟粉色真丝睡袍，斜躺在客厅沙发上敷面膜。
商聿行这套公寓是迂回的设计风格，玄关处与客厅不能一眼看见。他换了鞋，从玄关处绕出来。
而舒以宁已经听见了关门的声音，迅速把脸上的面膜揭了下来，穿上拖鞋跑到他跟前。
“你平时都回来这么晚吗，商聿行？”舒以宁仰着头，白皙素净的脸仿佛脱了壳的鸡蛋白一般，泛着健康可人的光泽。
仿佛下一秒就要钻进他怀里来。
商聿行喉结轻滚，语气不知不觉柔软了几分：“有点工作没处理完。”
对于商聿行是个工作狂这件事，舒以宁毫不意外。
成功人士生来精力旺盛，每天高强度工作超过十二个小时都能保持精力充沛。
但显然，舒以宁不认为自己有这个天赋。
她不由心想：你每天这么晚下班，我来给你做助理了，那岂不是也要跟着你每天加班？
但美色当前，她只郁闷了不到半分钟，就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我帮你脱外套。”说着，舒以宁就伸出手摸上他面料挺括的高定西服。
商聿行单手握住她的手，拒绝：“不用。”
他的嗓音低沉磁性，连着一句拒绝的话，都听得令人心神荡漾。
舒以宁的双手被包裹在他温热的大掌之中，手背无比清晰地感觉着他指尖的粗粝。咫尺之间，鼻息间更是被他身上森冷的、带着雪松气息的木质调所萦绕。
像雪地里窸窸窣窣飘落而下的雪粒子。
舒以宁还没享受几分钟，男人就已经松开了手。
商聿行：“我先去洗澡。”
舒以宁“哦”了一声，没有发现他笔挺西装裤下的异样。
她自然不会知道，自己净着脸穿着睡衣蹦到他面前、还要伸手脱他衣服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冲击力有多大。
商聿行洗了三遍冷水澡。
水珠顺着他利落深刻的下颌骨往下滑落，胸膛起伏不定。
这才第一天。
舒以宁搬过来的第一天。
商聿行做好了正视自己欲望的准备，却没想到，会如此不堪一击。
她都还没做什么，他就已经快忍不了了。
他此刻就像一个十七八岁的男高中生，动不动就容易被心仪的女孩调动身体的本能反应。
商聿行长臂撑着浴室墙壁，濡湿的黑发垂下，遮住了晦暗不明的黑眸。
十分钟后，他穿好白色浴袍，特意把头发吹干吹蓬松后，才开门走出浴室。
舒以宁洗了脸涂好了护肤的瓶瓶罐罐，一早就躺在主卧的大床上等着了。
商聿行用的是主卧的浴室，但这间浴室也有通往酒柜吧台的另一侧门，只能从浴室中打开。他收拾完毕后，走了另一侧门，路过酒柜、穿过餐厅，往偌大的客厅转了一圈，也没见到舒以宁的人影。
书房也不在。
绕回去看了眼厨房，更是空荡荡的。
客卧没人。
那么，就只剩下她居住的次卧。
商聿行停下脚步，看了眼房门紧闭的次卧，很有分寸地没有走上前敲响她的房门。
虽然都还没到九点半，时间不算晚，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才刚开始，她才刚搬进来，他理应给她留一点私人空间，以示对她的尊重。
商聿行转身走回吧台，从制冰机中取出数块冰块扔进岩石杯里，倒上半杯威士忌，三分之一shot龙舌兰。
落地窗外繁星明灭，月亮弯着腰，徜徉在广袤无垠的深空中。
夜空下是繁华无际的城市夜景，灯红酒绿，火树银花。
商聿行在窗前站了半杯酒的时间，进房间前又望了一眼次卧的位置，才迈着不急不缓的脚步推门走进了主卧。
下一秒，女人柔软的身段毫无防备地闯入了他的视线之中。
烟粉色睡衣松松垮垮，修长诱人的双腿露在了外面。
商聿行整个人一僵。
再不能往前行走半步——
作者有话说：[1]引用自相关新闻与法律条文
第18章
舒以宁做完护肤就明晃晃地从次卧走来了主卧,等商聿行洗澡。
他那句“我先去洗澡”，任谁听了都会认为是一种暗示。
舒以宁本就觊觎他肩宽腿长的身体良久，连手机都没带,就兴冲冲地跑来了。
只是没想到商聿行还挺爱干净,洗个澡都能洗这么久。
她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没有出来。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什么动静。
床倒是挺舒服，不是软绵绵的，床垫甚至有点硬，但却出奇得好睡。
不知道是哪家的定制款，想必造价不菲。
舒以宁靠在床头，一点一点往下滑，直到整个人完全陷在了被窝之中。
他的床实在舒服,她都快睡着了。
舒以宁晃了晃脑袋，打起精神从他床上翘起来，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穿着浴袍的男人。她瞬间精神了,弯眸喊他：“你终于洗完了，怎么这么慢啊？”
这身材……
确实很不错。
就是浴袍穿得有点太严实了,要是松松垮垮点就好了,最好能露点胸肌腹肌出来。
然而，商聿行挪开目光,冷淡道：“出去。”
舒以宁：“？”
他没再看她一眼，冷冷丢下一句“别让我说第二遍”就转身进了浴室。
嘭一声,浴室门就被甩上了。
舒以宁：“？？？”
不是？
这什么意思？？
突然又不想做了？？？
怎么突然搞得就跟她故意要爬他床了似的？？
风向转得这么快的吗？
什么大少爷毛病啊！
对她就这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这特么……
商聿行是不是有病啊！
舒以宁是个有气性的,他都冷脸说这话了，她当然不可能死皮赖脸地留下来。
当即就跳下床气呼呼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关上门，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找许夏天吐槽：“他让我出去？？他竟然让我出去？！”
许夏天一句话就平复了舒以宁源源不断的怒火：“那肯定啊,他找你做，是他用商业利益跟你做的交换。你主动找他做，那他岂不是成你舒大小姐的鸭子了？而且还倒赔了商业利益，简直亏到家了好不好？搁你，你不生气吗？”
舒以宁：“不啊，我本身就想做的话，为什么要在意亏不亏的？”
她嘴上虽然说着不认同的话，但心底里一下子就被许夏天说服了。
头上冒着的熊熊气焰也顿时灭了下来。
许夏天自动忽略掉她嘴硬的话，接着说：“而且商聿行这么一个正经人，你不就是喜欢他身上那股禁欲的感觉？他要是这么容易就能被人引诱，那你觉得以他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舒以宁想说，其实她不单单喜欢他身上的禁欲，事实上，她喜欢他很多很多的地方。
都不知道商聿行这个人是怎么长的，反正就目前而言，不管是外型还是气质，哪哪都生在了她的癖好上。
许夏天还在输出观点：“以宁，你和商聿行跟你以前那几段是不一样的，你要让他先主动，他想怎么样了，你再主动。”
舒以宁反驳：“他不是都暗示我他先洗澡了？”
许夏天：“那我跟你聊天聊到一半还会说我要先去洗澡了，我暗示你什么了？”
舒以宁：“……好吧。”
舒以宁：“但我总觉得，你说的不太对。”
许夏天立马道：“那你说说哪里不对？”
舒以宁想了想，说：“你跟我说你去洗澡了，也有可能你只是想打游戏或者干其他事情了，暂时不想跟我聊天了。这其实也是一种暗示。”
许夏天理直气壮地纠正道：“不对，你说的情况是借口，不是暗示。”
舒以宁：“……好吧。”
她承认，许夏天说的确实有点道理。
但她还是很生气。
既然他让她出去，那她决定，从今天开始，绝不再主动跟他说半句话！
**
又一次洗完冷水澡的商聿行再一次回到了酒柜前。
冰冷的烈酒入喉，浇得他整个人越发清醒。
这一回，他甚至穿上了整套的居家服，不再是简单的一袭浴袍。
舒以宁的主动，着实有些令他无所适从。
在他匮乏的感情生活中，在他深受父母影响的情感认知中，男女之事讲究一个顺其自然与水到渠成。
而不是一件亟待完成的、冷冰冰的任务。
哪怕，他与她之间只是一桩交易，一桩由他单方面处心积虑促成的交易。
商聿行敛眸，晃动着岩石杯中剩余的冰块，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自身方才的语气。
她特意来商盛，还贴心地给他买了咖啡与下午茶。
许是不好意思当面给他，专门特意托人送进他的办公室来。
他喝了她的咖啡，吃了她的蛋糕，心里自然是愉悦的，可是却又不想轻易被她拿捏。因此，他在公司一直待到将近九点才回来。
而她洗好了澡，像新婚的妻子一般，在家里敷着面膜等待着他。
想到这里，商聿行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
确实是他有些不解风情了，冷冰冰地让人出去，明明是他没有事先与她讲清楚。讲清楚他并不想一步到位，讲清楚他不着急床上的事情，讲清楚他想一步一步慢慢来。
给她时间，更是给他自己时间。
不管口头上是如何与她说的，事实上，他想要的还是能像正常情侣一般，从牵手开始。亲吻可以早些提上日程，但剩下的，顺势而为。
商聿行没有过多纠结，想明白以后就走到次卧门口，敲响了舒以宁的房门。
“以宁，我们谈谈。”他平静地说。
舒以宁正躺在床上和许夏天打电话，听见他的声音，立马小声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句“挂了”。
不过，她挂断电话之后并没有马上下床去给他开门。
假装没听见。
直到商聿行再一次开口：“刚才是我不对，你把门打开，我们谈一谈。”
他能明白她的心情。
女孩子本身就脸皮薄，她肯抛下矜持躺在他的床上，已然算是迈出了极有勇气的一步。就被他这么冷冰冰拒绝了，像她这样娇养出来的花，只怕会气得不轻。
他饶有耐心地第三次敲了敲门，说：“以宁，如果你想休息了，我们也可以明天谈。”
下一秒，门缓缓拉开了。
她的脖颈颀长、线条柔美，高高地挺拔着。不施粉黛的脸上乌眸生辉，几缕散发飘在耳廓上。睡衣外面披上一件Hermes羊绒长披肩，遮住了曼妙不可方物的身材。
商聿行看着她，说：“以宁，我很抱歉。”
舒以宁淡淡道：“没事，是我误会了你的意思。”
她此刻的冷淡与先前的热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商聿行明白她还在生气，慢条斯理道：“这两天我会促成商盛与舒住下一财年的差旅合作，尽快签订合同。作为我对你的赔罪。”
舒以宁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他已经换下了浴袍，穿着件款式简单、质地考究的黑色套装。
与白皙的肌肤相衬着，好看得正经，禁欲，又诱人。
舒以宁向来喜爱他这副正经人模样，不由多看了两眼。
商聿行见她面色缓和下来，开始进入正题：“住到同一屋檐下，我想无论是你还是我，都需要时间来习惯这件事情。我不喜欢一上来就进行太亲密的行为，希望你能理解。我与你之间的协议是以我为主导，在特定方面，我不希望由你主动。”
对于特定方面是哪个方面，彼此心知肚明。
——不就是床上那点事。
舒以宁点点头，“我明白。”
商聿行的语气很平淡：“我的表述不清，可能造成了你的误解。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在这方面过于主动，我不希望有第三次。”
他的本意是讲清楚，以免再发生误会，但到了舒以宁耳朵里，她只觉得这是他对她的警告。
他提了协议，舒以宁自然也明白自己该尽的本分。
确实，她再喜欢他，再想对他上下其手，也得由着他的喜好来才是。
毕竟他才是老板，她得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想通以后，舒以宁心中的那点不虞当即一扫而空，双眸明亮地盯着他，点头：“好的，我保证不会有第三次。”
商聿行看了她一会儿，唇角不自知地轻轻抿直。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见她的这个回答，他似乎不太满意。
不过，她不主动，他也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用不着一遍又一遍地洗冷水澡、把身上那股子一点就燃的燥意压下去了。
商聿行不想为难她，说：“嗯，你休息吧，晚安。”
舒以宁问道：“时间还很早，你这就要睡了吗？”
她知道他肯定还没有要睡。
往常十点以后，她可是在R&F遇上过他好几次的。
商聿行的确还没有打算睡觉。
在他原先的设想中，回到家以后，他会和她一起喝杯酒，坐着看看夜景，间或聊两句天。至于正常情侣间其他还有什么能两个人一起做的活动，他暂时还没有想到。
回归正轨。
商聿行抬眸：“陪我喝一杯？”——
作者有话说：商聿行：lplp,我想和你搞会儿纯爱，你竟然一上来就想搞我[爆哭]
舒以宁：最多只接受五章内纯爱，不然就跳槽了[化了]
第19章
翌日七点半,舒以宁在手机闹铃声中醒了过来。
脑海中关于昨晚的记忆逐渐浮现出来。
是的，她又喝多了。
然后一时把持不住……
摸了商聿行。
舒以宁从床上直起来，伸手揉了揉头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怎么就……本性难移呢。
舒以宁第一时间拿起手机给许夏天打电话。
毫不意外,电话里传出了“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的提示音。
这个点,许夏天八成还开着飞行模式在睡觉。
舒以宁醒了醒神，开始仔细回想昨晚自己是怎么喝醉的。
一开始，他只拿了软饮给她喝，他自己则单独喝高纯度的威士忌。
舒以宁喝了没两口就觉得没意思，跟他说：“我酒量还是很好的，陪你喝点威士忌吧？”
他于是就让她自己去酒柜里挑，看想喝哪瓶。
舒以宁随手选了瓶Glenfiddich三十年单一麦芽,是款苏格拉威士忌，木香与花香交织得很好，余味有点甜甜的。
后面发生了什么……
舒以宁慢慢想起来了。
她记得她向他展示自己的好酒量,他只是淡淡一笑，并不表态。于是,她的好胜欲就上来了,他喝一杯，她也跟着喝一杯,就这么一杯一杯地下肚了。
而商聿行竟然也没劝她，就任着她喝。
然后毫不意外,她就喝醉了。
醉意上头的情况下,酒鬼舒以宁是没有多少理智的可言的，胆子也很肥，直接……坐到了他大腿上,上手撩起他的上衣下摆。
这——！！
天啊！
她，她，她……
她竟然就这么对他上下其手了！
残存的记忆中，男人温热紧实的腹肌中看又中摸，手感相当不错。
然后，商聿行垂眸看着她，嗓音温柔而富有磁性：“好摸吗？”
舒以宁脑袋懵懵的，顺着他的话往下答：“好摸。”
他的黑眸幽静如一泓深泉，攫住了她的眸光，继续引诱：“想一直摸吗？”
舒以宁点点头，受了蛊惑一般：“想。”
商聿行微微一笑，缓缓吐出几个字眼：“以宁，我是商人，我只做交易。”
舒以宁正值酒意上头，双眼泪汪汪的，张了张嘴巴，又闭了起来。
她彼时是一个醉鬼，是一个尚存三分理智的醉鬼。美色当前，她身上每个细胞都叫嚣着答应他答应他，但她尚存的三分理智告诉她，这里边肯定会有陷阱。
一个美丽的诱饵。
舒以宁垂下眼，又伸手摸了摸他紧实温热的腹肌。
下一秒，他扼住她的手腕移开。
舒以宁眼睁睁看着他一本正经地扣上了黑色衬衣的纽扣。
腹肌就这么被藏了起来。
她指腹上还残存着旖旎的温热。
男人温柔的声音变得清冷，在她耳边泠泠响起：“那以后都不能摸了。”
舒以宁急了，三分理智顿时荡然无存，抬眸就撞入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中。
“好，好的，我答应你。”她听见自己怯懦的声音说。
……
——那么问题来了，她究竟答应了商聿行什么呢？
究竟是什么样的交易，没有令她第一时间色令智昏？
甚至，还会萌生出“陷阱”这个想法？
完蛋，半个字都不记得了。
不过……
舒以宁换了个姿势，从床上侧坐起来。
在她仅存的记忆里，昨晚……商聿行引诱她？？
好了，她现在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个梦。
记忆到了这里就断片了，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舒以宁从床上倒了下去，瓮声瓮气地捶了会儿被子，后悔莫及。
啊啊啊啊啊啊！
悔恨。
交都交易了，可恨没在清醒的时候，这会儿连腹肌的手感都没得好好回味了！太亏了！
舒以宁只消沉了不到五分钟就爬起来，走进次卧自带的洗手间开始洗漱。
今天是她上班第一天，绝对不能迟到，还要画个精致又不至于太惹眼的职业妆容才行。等她化好妆、换好衣服，完全收拾完，就已经到了八点半。
舒以宁走出房间的时候，遇见阿姨问她要不要吃早餐。时间已经很紧了，但商聿行还没走，正坐在餐厅里翻看刚送到的早间财经报刊。
男人面色如常，似乎昨晚的一切真就只是她的一场梦而已。
他淡声命令：“吃了早餐再走。”
舒以宁看着他深邃清隽的侧脸，小心翼翼打探：“昨晚……”
商聿行自报刊中抬眸，波澜不惊地看着她，没有开口。
舒以宁倒是不知道能往下说什么了。
她犹豫了稍许，说：“早餐我带着路上吃吧，上班迟到不好。”
商聿行于是略一颔首，算是同意了。
**
舒以宁头一次坐上商聿行的座驾，司机将后座挡板升起，顿时营造出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
她慢吞吞吃了几口阿姨打包的早餐，喝了半杯牛奶。
还没来得及补口红，车子就已经开进了商盛总部的地下车库。
商盛总部地处H市乃至全国最重要的金融中心之一，早高峰的交通压力可想而知。但路程太短，也就稍微堵了会儿车就到了公司，舒以宁甚至都没和商聿行说上话。
下车前，她才开口请示：“商总，我到公司后先做什么？”
商聿行眼皮都没抬，淡淡道：“江路南会带你。”
俨然一副久居高位的高冷总裁架势，不再和她多说，拒人于千里之外。
与舒以宁记忆中那个不近人情的商聿行，完美重合在了一起；仿佛昨晚的对酒当歌和亲密接触都只是她单方面的一场梦境。
呵，男人。
真是拔X无情啊。
不对，不拔X都很无情。
舒以宁斟酌了一会儿，答道：“好的，我知道了。”
Karina今天也是元气满满，一口一个“舒小姐”地叫着，哪怕舒以宁再三要求她喊自己的英文名Serena。
“舒小姐，我也才刚调过来协助您负责总裁的公务活动这一块内容。日常起居方面，待会儿肖总会和您做对接。”Karina从抽屉中取出一本宣传册，“这是总裁本周四下午需要出席的全球数字经济大会，地点在北京国家会议中心，您可以先了解一下。按行程，周四当晚就要飞旧金山视察子公司Cnit，就医疗全球化战略方向进一步开拓北美市场。周六飞奥兰多访友，顺便看一场中美篮球友谊赛。”
舒以宁接过全球数字经济大会的宣传册，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出口：“你们总裁的行程这么满的吗？”
三天飞四个地方，一个接一个的，简直铁人。
以前她一趟出行，两天分别飞罗马和巴黎，去品牌那儿给拍下的高定礼服做fitting都觉得累得要死。
Karina笑眯眯纠正她：“舒小姐，是我们的总裁，您也是总裁的助理。”
舒以宁想了想，问：“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Karina说她的签证还没有下来，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舒以宁的美国签证是有效期10年的多次入境签证，当初申请是留学回来后适用于赴美旅游和探亲访友。但B1和B2合二为一，因此也可以进行短期商务活动。
舒以宁：“我第一次给人做助理，没有经验。”
说实话，她很怕把事情搞砸。
Karina安慰她，万事只要有江特助在，哪怕偶遇突发情况，也不会太糟糕。
说话间，江路南走过来请舒以宁进总裁办。
总裁办里肖岳已经到场了。
舒以宁在秘书处这会儿，他正在商聿行跟前汇报着工作，已经到了尾声。
商聿行微微颔首，不像舒以宁之前那次见到的那般不怒自威。看来，他对于肖岳的工作还是比较满意的。也是，毕竟是跟在他身边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特助的人。
总裁特助这个职位，一般都是由集团副总裁或者是未来会升任总裁副总裁的储备人才来担任。
舒以宁正走着神，冷不丁听见商聿行喊她名字。
她喊了声总裁。
隔着宽大的办公桌，商聿行抬眸，淡声说：“肖岳会和你交代具体事宜。”
肖岳转过身来，笑道：“舒小姐，幸会。”
他是温文儒雅的长相，与江路南一样，言谈间很容易让人如沐春风。
舒以宁还记着当初他给予的善意，笑了笑：“肖总。”
肖岳说：“负责总裁公务活动的助理这个月因突发事件离职了，还没来得及做好交接。Karina刚上来五十九楼，很多细节不甚清楚，就由我来给你做一个初步的入职培训。”
舒以宁觉得有些奇怪。
照理说，当初肖岳给商聿行做特助的时候，坐的不就是江路南如今的位置？那没有道理让他一个副总来专程给她讲工作职责。
不过，奇怪归奇怪，她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去提出质疑。
接下来的时间，肖岳便当着商聿行的面，开始介绍他的工作特性以及日常出席活动的注意事项。其间江路南进来送了一次文件，除此之外，商聿行并无其他表态。
介绍到一半，邢南来了。
江路南请示商聿行后，将邢南请了进来。
邢南刚听说舒以宁来给商聿行做助理的事情，没想到一进来就撞上了正在工作的舒以宁。
她今天穿着一套剪裁严谨的Prada成衣，盘着头发、妆容也变成了职业女性的风格。从风情万种的明艳大美人变成了OL风的明艳大美人。
舒以宁见到他，十分职业化地微笑道：“邢总好，我是商总的新助理，您可以喊我Serena。”
“Serena？我怎么记得你本来的英文名是叫Michelle？”邢南大为震撼，他的目光在商聿行与舒以宁之间来回逡巡：“请问……你们这是在玩什么PLAY吗？”
“噗——咳咳咳……”肖岳恰好端起杯子在喝水，饶是他再有职业素养，也差点被呛死。
舒以宁第一天上班，恪尽职守，保持江路南同款专业性微笑。
商聿行看了她一眼，轻启薄唇：“你先出去。”
舒以宁：“好的，商总。”
“不是说你。”商聿行转眸看向邢南。
邢南还是头一次在商聿行这里受到驱赶，惊诧地指了指自己：“你说我？”
商聿行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邢南一噎，“好，我这就滚。”
肖岳放下茶杯，笑道：“邢总，我正在和舒小姐交流一些做商总助理需要注意的地方。劳烦您先到会客厅等一等，正好我新得了一盒好茶，还想请邢总不吝赐教。”
“场面话就不要说了。”邢南一摆手，笑眯眯开玩笑道：“我就是个多余的嘛，我懂我懂，走了。”
舒以宁在邢南看过来的时候立马微笑：“邢总慢走。”
邢南：“……好，好。”
这可还真不习惯。
邢南走后，肖岳继续交待一些关于商聿行生活上的细节。他对舒以宁过于夸张的职业风状态十分不习惯，但老板没说话，他自然也就不会多嘴。
大到公务活动的餐饮，小到领带的折叠。舒以宁听着这众多的要求，一项一项根本记不住。
好在肖岳很专业地给她准备好了一份详尽的PDF。
商聿行全程坐在办公桌后面处理工作，期间，江路南又进来过两次，安静地送上待批阅的文件。
肖岳：“主要就是这些内容了，有什么问题舒小姐可以提出来。”
说完，他转过头请示商聿行：“总裁有需要补充的吗？”
商聿行抬眸，眼神很淡。
肖岳做了他这么多年的特助，揣摩老板心思上早已出神入化，当即道：“那总裁，我就先出去了。”
他走得太快，舒以宁都还没来得及问问他，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该和他一块儿离开。
不过从脚步速度来看，他似乎完全没有等等她的意思。
舒以宁看着肖岳走出去，回过头就看见宽大办公桌后面的男人站了起来。
他的脸庞冷峻如刀刻，鼻梁高挺，深邃的黑眸一如既往地难以让人读出情绪来。
连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也没有减弱多少。
舒以宁一时间吃不准他的意思，轻声喊了句：“商总？”
商聿行绕过办公桌，脚步不急不缓，走到她面前。
随着男人的靠近，舒以宁的脸微微抬起，从平视变成了仰视。
商聿行没说话，伸手摸到她脑后，慢条斯理地拆下了发夹。
舒以宁只觉得头皮一松，长发骤然如瀑布般飘了下来，垂落在肩头。
她微微一愣，不自觉地想要微微偏过头去。
下一秒，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男人的五指插进了她的头发中。
舒以宁浑身颤了一颤，背后似乎有一阵电流鞭挞而过，激得她心神荡漾。
她重新看向他的脸。
男人神色专注而认真，仿佛这一刻用手指给他梳理着头发是什么重大的事情。
被他用长指梳理头发，一下子拉近了暧昧的距离。舒以宁不是头一次与异性亲密接触，但此刻莫名生出一点小女生的羞涩感。
她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脸烫了起来，而被他指尖触碰到的头部皮肤，无疑也灼热了起来。
他饶有耐心地一下又一下梳理着，动作轻而柔，似乎要将她的长发全部都梳顺了才满意。
舒以宁受不得这种长时间的撩拨，她忍受了一会儿便伸手按住他的手，“够了。”
话很硬，语气软软的。
任谁都听得出来她并不讨厌他的行为，只是，近乎撩拨的长指着实令人有些受不住。
商聿行弯了弯唇角，大掌慢慢下移，托住了她的后脑勺——
作者有话说：以后的更新都在晚上，日更一章或两章
明天也是晚上更新，后天零点会加更七千字，后天晚上日更照常OvO
下一本写《夏夜萤火》，应该是个十万字出头的小短文，预计明年开，也是有存稿后再开~
文案：
柴栖言十九岁生日后的第五天，推开了别墅三楼的休息室。这一晚，她胆大包天地睡了圈子里以手段凛冽与洁身自好闻名的小裴总。
事后，她逃到雷克雅未克躲了九个月。
国内风平浪静，于是，她回来了。
裴照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华睿影业首席执行官的位置，觥筹交错间击溃对手从不手软。
他是没有人可以算计的存在。
但，这一晚，他被算计了。
柴栖言暗恋裴照七年，一朝得手，趁他醒来前就消失得无声无息。
后来，洁身自好到变态的裴照对她食髓知味，她却得不到一个名分。
*假禁欲真疯批男主X外柔内刚小哭包女主
*五岁年龄差，互为双箭头
第20章
舒以宁目光一寸寸往上,从一丝不苟的黑色西服，到温莎领结，到颀长脖颈上凸起的性感喉结。
一触即发。
这时,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响了起来：“以宁。”
他喊她的名字,很好听的声音，轻缓的语调。
“晚上早点睡。”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眼袋都出来了。”
舒以宁：“……”
大哥，这是我特意画的卧蚕：）
氛围都烘托到这里了，就这么戛然而止。
足够扫兴，不愧是商聿行。
长成这副帅比模样，但偏偏单身二十九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舒以宁心头刚生出的那点旖旎顿时烟消云散。
舒以宁给商聿行当助理的事当天就在圈子里传开了。
微信群里，王樾连着@了舒以宁三次。
[大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追男人去？]
[商聿行这回没把你扔出来？]
[教训还没吃够？你别跟我说你是破罐子破摔了啊！反正舒住都要破产，干脆趁着破产前再撩他一遍？？]
舒以宁本来不想回,看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回道：[你才要破产。]
王樾：[公司反正归我哥继承,我名下分到的都是不动产(*￣w￣)]
舒以宁无能狂怒,手指打字按得飞起：[好的哦，这就让我老板把你家搞破产呢宝宝[亲亲.jpg][亲亲.jpg]]
王樾：[来来来,小爷等着。]
他在群里回完消息，又来私聊舒以宁：[不管多困难,饮鸩止渴都是最差的选择。]
这都能用上成语了,文化水平大有长进啊。
但舒以宁看完消息，没有回，按灭了手机屏幕。
好像大伙儿都认为她牺牲了很多,可是，她本身就喜欢过商聿行啊。
爱而不得，突然间得偿所愿……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商聿行的动机，但是，无所谓了。
至少，她又不吃亏。
有求于人，反而还能借机实现年少时候没能拉下高岭之花的遗憾……即便，要出卖劳动力给他做生活助理。
舒以宁美滋滋地翻着笔记本上肖岳发来的pdf文档。
麻烦是麻烦，但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江路南走过来将一个黑色文件夹放在她桌面上，笑道：“肖总让我转交给您的。”
舒以宁道谢，打开一看，正是她正在看的那份商聿行个人生活方面的注意事项。
“麻烦你们了，还特意帮我打印出来。”
江路南笑着答道：“舒小姐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舒以宁一再强调：“别喊我舒小姐了，我们是同事，你喊我的英文名吧。或者你直接喊我以宁也行。”
江路南心道，根据肖岳那边传授的经验，我要是真敢喊你一声以宁，谁知道里头那位会不会突然醋性大发。
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他礼貌地微笑：“舒小姐毕竟是总裁的生活助理，公私分开是总裁一贯的良好作风。”
说工作，就工作。
舒以宁甚至没来得及细看肖岳整理好的pdf。接下来，会议一个接一个，舒以宁跟着开了一整个下午的会，一个脑袋两个大。等到临近下班时间，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被工作压灰了三个度。
上了一天的班，舒以宁甚至陷入了一种久违的被支配记忆中——这个痛苦程度简直比起上大学时候的期末DDL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就是总裁办牛马打工人的日常吗QAQ？
起初，她以为自己只需要来当个花瓶摆设就好，没想到商聿行这个万恶的资本家竟然真的要她干活。
舒以宁死气沉沉地趴在工位上，一想到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过这样的日子，顿时感觉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Karina将刚磨好的美式送到舒以宁桌边，忧心忡忡地关心：“舒小姐，您哪里不舒服吗？”
“啊，没事。”舒以宁撑起脑袋，看到Karina手上的咖啡后，立马感谢道：“谢谢你呀，不过我三点之后就不喝咖啡了，怕咖啡因摄入代谢不掉，影响晚上睡眠。”
Karina却说：“这是总裁的冰美式，需要麻烦舒小姐您端进去呢。”
舒以宁：“……”
这都五点了还喝？？
他不会是想要加班吧！！！
舒以宁又想重新趴下去了。
不过，她毕竟注意形象，还是忍了忍。
“你们总裁……每天都这么拼命吗？”
Karina一本正经道：“总裁向来严于律己，我以为舒小姐您是清楚的。”
为了以示尊重，舒以宁又磨蹭了一会儿，五点半敲开了总裁办的门，送上冰块还没有化完的冰美式。
商聿行听见舒以宁委婉问他自己是否可以下班了，淡淡道：“我一会儿还有个会，晚餐安排到七点半，地点你定。”
舒以宁直接问：“那请问我需要与您一起用餐吗？”
商聿行手中钢笔没停下，闻言，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随你。”
舒以宁试探着问：“那我等您开完会？”
商聿行重新垂下眼，“不用，现在到七点半是你的私人时间。”
舒以宁：“那我……可以下班了？”
商聿行淡淡道：“嗯。”
舒以宁察言观色了一会儿。
很明显，这声“嗯”总归不会是高兴的意思。而且七点半还要陪他共进晚餐，这么点时间……
嗯？等等——
共进晚餐！！
这岂不是情侣间必不可少的、拉近两人距离的小浪漫吗？
得精挑细选找个适合约会的地方才行，这可是她和商聿行第一次共进晚餐啊！
舒以宁壮了壮胆子，尽管已经当了一天牛马，但她还是决定不怕苦不怕累地勇敢向前迈出一步：“那我可以在我的私人时间等你吗，商聿行？”
钢笔一顿。
过了几秒钟，他重新抬起眼，淡声道：“坐。”
六点，商聿行去开会。
舒以宁坐到沙发区，回了几条微信消息。许夏天见她回消息，立马打了个语音通话过来，舒以宁接了。
“今天过得怎么样？下班了？”
“算是下班了，商聿行开会去了，等开完我们就去吃饭。”
“啊？”许夏天觉得不可思议：“这也算下班了？那你现在在哪儿？”
舒以宁云淡风轻：“当然是坐在他办公室等他开完会啊。”
许夏天：“……好吧。”
许夏天：“王樾刚刚在群里@你呢，你怎么不回？”
“看到他头像就生气。”跟谁名下没有不动产似的，就知道嘚瑟。
虽然这么说着，但舒以宁还是点进了群聊。
原来是喊他们明天一起打剧本杀，他们一伙人确实好久没聚了。
舒以宁直接在群里发了个告辞的表情包，嘴上跟许夏天聊着：“不去，我要上班。”
“你不是这个点已经下班了？还是说——”许夏天发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声，“明晚你就要睡到他了？”
舒以宁冷漠道：“哪有这么容易，这不得看他怎么想。”
“王樾也是担心你，想一块儿见面给你支支招。”
舒以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要给我支招？你别告诉我是恋爱方面。”
毕竟事业方面绝对不可能，他们这个群里都是一帮没啥志向的废物二代，包括舒以宁自己。不对，老秦除外。个人事业方面，秦延昭作为演员，在影视界还是混得风生水起的；不过他忙，也很少能与他们同时在线聊天就是了。往往都是话题都过去大半天了，他才得空冒出来发个“哈哈哈哈哈”。
许夏天：“我也这么笑他的，我跟他说你自己还在做女人的玩物呢，能给以宁支啥招。你猜猜他怎么和我说的？”
舒以宁倒也并不太好奇，但还是配合地问道：“怎么？”
许夏天跟说笑话似的笑得乐不可支：“他说商聿行肯定有大阴谋，说不定是想吞并舒住，所以故意色诱你。”
舒以宁：“……”
舒以宁：“还真是谢谢王大公子这么看得起我的价值了。”
……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而另一边，21楼会议室中各项进程有条不紊。
总监们意外地发现，今天的总裁似乎特别好说话，连指出报告中的致命问题时，都颇为和颜悦色。会议进行得很顺利，不到七点就结束了。
商聿行回到总裁办，舒以宁正靠在沙发上一边玩手机一边与人打语音通话。
听见办公室门打开的声音，她转过头来看到商聿行，乌黑明澈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回来了，我们要约会去了，先挂了啊。对了夏夏，明天晚上我就不去了，你们慢慢玩。”
商聿行缓步往前走，舒以宁也已经从沙发上起身。
他走到她面前，她仰起脸看着他。
软软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雀跃：“会议开这么快？我还以为至少要到七点半。”
舒以宁蓬松的长卷发衬着尖细的下巴，脸部线条流畅而完美，粉唇饱满可人。乌眸弯成月牙形状，唇边漾着明晃晃的笑容，是毫不掩饰的喜欢。
她今天的妆容偏成熟稳重，但分毫盖不住此刻的欢欣喜悦。
如此生动鲜活地绽放在他的面前。
星眸灿然，生光。
商聿行低低“嗯”了一声，看似波澜不惊。
舒以宁习惯了他的冷淡，情绪并未受到影响。她眨了两下明眸，主动邀功道：“我选了江边的露天餐厅，晚上的风很舒服。他们家有道威士忌慢炖牛肉，我很久之前就想带你去吃了。”
商聿行下意识又想“嗯”一声，话到嘴边，改成了一句“好”。
他的目光慢慢挪到她的手上，微信聊天界面上语音通话刚刚结束——
作者有话说：谈个两章纯情恋爱就来进入正题[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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