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久之后,老族长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从村子外带回一些人,那全是来自隔壁村的,来自那个放牛沟。

放牛沟这地方从前以养牛而闻名,不过自从官媒分配了妻主娘子后,这些人饲养的家禽牲畜也全都卖了换成银子供那些妻主娘子们挥霍。

本来两个村子多年宿怨,比如开春时为了浇灌田地而抢水,又或平日两个村子之间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而摩擦,双方算是交恶已久。

但,这不是言小娘子划分土地,把此地变成了“青山领”,整个山头都成了人家言小娘子的,住在山里的这些人,自然也就成了附属品。

所以老族长今日请来放牛沟那边的老村长,名义上是来这边觐见的。

“这事儿怎就如此突然?”

牛村长一副心惊肉跳的模样,问:“那些妻主娘子向来娇贵,都嫌咱幽州这地方苦寒,何况咱嵊唐县又是苦寒之中的苦寒,每年冬天都得冻死不少人。”

“她们拿这儿当成穷乡僻壤,一个个迫不及待赶紧繁衍女婴好尽快离开。”

“可这言小娘子是疯了不成?”

“怎就在此地迁户,还在此地安家落脚,划分了一整个山头作为领土?”

第82章 破绽

牛村长自从得知这事儿便急的直上火,

凡是被妻主娘子划分了领土,领土之中的村民几乎就没一个好过的,

甚至一些娘子还会将他们贱卖,使他们自此沦为奴籍,自此成为窑工旷工,又或一时兴起杀伤成片。

总之如今这事儿在牛村长看来,就如一盏铡刀悬在了他们这些人的脖子顶上,为此甚至放下往日恩怨,不得不来江家村这边探探情况。

老族长一双浑浊老眼似忧心忡忡,带着牛村长以及另外几个来自放牛沟的村民一起往前走。

他眼光一闪,突然就叹息起来,

“哎!谁知道那言小娘子在想什么,往后咱们这日子,怕是难咯。”

老族长一脸沧桑,等带着众人前往江家时,他开口说道:“那便是翎哥儿他们一家子,本来共有哥六个,但如今……哎,总之那哥几个全是言小娘子的夫侍。”

老族长这么说完,又冲一名族人使了个眼色,那族人也是一个机灵的,赶忙上前叫门,

“言小娘子!您在家没?放牛沟的牛村长来向您见安了。”

然而这话刚落,紧闭的屋门内突然传出“啪!”地一声,

好似凌厉的鞭子抽破了虚空,那鞭声骇人至极,隐隐能听见一些谩骂从屋里传出。

外间众人全是脸色一变,有人身子直发抖,有人脸上不禁带上了恐惧。

老族长小心观察众人神色,见牛村长唰地一下冷汗湿透了全身,那脸色都已微微发青,他这才不动声色地长吁口气。

今日这事也是来自江孤昀授意,

言卿带着齐语冰跟江寻实等人一起下山,但江家村这边也需要一个证人,免得回头有人把这事儿牵扯到言卿身上。

来自放牛沟的这群人,正是江孤昀所准备的见证者,等事发之后正好用来应付官媒。

不久,又是“碰”地一声,一阵巨响传出,

“滚!!”

在巨响之后,突然听见一声模糊的叱骂,

而后房门一开,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跌了出来。

老族长心中一惊,赶忙搭了一把手,一把接住浑身是血,长发也已被血水洇湿的江孤昀,

他一看这人脸颊发肿,仿佛挨过一大巴掌,顿时便叫老族长心中发紧。

就只是做出戏而已,怎就下手这般狠?

此刻敞开的房门内,有人手持长鞭并未露面,但一抹素白衣角一闪而过,同时重重地冷哼一声,染血的长鞭被那人重重丢弃在地上。

室内已一片凌乱,翻倒的桌椅,一地的血,一看就叫人毛骨悚然。

那人冷哼一声,旋即一副不悦模样,振袖走人。

而牛村长等人吓得连忙低下了头,甚至都没敢多看。

江孤昀斜倚在老族长身上,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那奄奄一息的模样仿佛已重伤濒死,就好像当真挨过一顿狠的。

他惨声道:“家中妻主心情不好,今日怕是没空接见远道而来的各位。”

“你这……”

老族长刚要开口,江孤昀已一副虚弱模样,强行撑起了身子,道:“几位还是先走为妙,妻主娘子们的脾气,想来诸位也知晓。”

说完,他又好似苦涩地笑了笑,而牛村长已满头大汗:“对对对,走走走,走,赶紧走!”

这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多留,生怕惹火上身,生怕屋里那位言小娘子一怒之下连他们几个也全部一起宰了。

等牛村长这些人心思惶惶地告辞后,江孤昀和老族长对视一眼。

老族长直龇牙咧嘴,

“咋不收着点,咋还把你自己弄成了这样?”

但江孤昀倒是一脸淡然,抬指抹去脸上沾染的血迹,

“鸡血而已,不过是看着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