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那二人,一个人之将死,另一个太过可怜,对皇室也是憎恨居多,也属于可以联盟的对象,双方只需一朋友,就可以立即联合。

反倒是净慈。

起初以为夜王他们葬在镜水庵后山,看出这净慈不太对劲,让孤昀来此潜伏,想让孤昀找机会接触。

可净慈一直避而不见,甚至孤昀已经特地卖出把柄,故意露出几个小马脚,那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但这人依然无动于衷,自顾自地装聋作哑。

这人也很复杂。

之前皇女之间内讧血杀,却也是多方博弈的结果,梁湛芸曾参与其中,庙宇僧人与梁湛芸有关,并且净慈这边也有一个女儿被梁湛芸拿捏为人质,

那么这净慈到底是谁的人,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一直到今日之前,言卿在正式见面前,心中一直留几分余地,并未直接判这人死罪。

人非圣贤,如梁冰岚,如梁怀音,也都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痛处,又怎能非黑即白,只因一丁点小事就盖棺定论。

直至今日这场交谈,真正见到了净慈,观其神色,言卿已经明白了,

“看来您是走上了绝路,已经没法回头。”

净慈也只一笑,“王女殿下冰雪聪慧,果真是瞒不住您,老奴也知,若一照面,很难瞒过您这双慧眼。避了又避,奈何已避无可避。”

言卿没再同她废话:“当年我夜王府的事,可是与你有关?”

净慈有个女儿,多年前就已失踪 ,那人作为人质被梁湛芸拿捏,那么想来早在许多年前净慈就已经归顺了梁湛芸。

当年夜王府那事儿,女帝、梁湛芸,还有国舅萧獠,这三人没一个干净的。

全部参与其中。

甚至直到现在,坊间依然有一些传言,说夜王府当年是因通敌叛国所以才被剿灭,那些脏水就这么泼了夜王府一身,满门忠良死后落一身污名。

死人永远无法为自己伸张正义,还不是凭着活人的一张嘴,怎么说怎么是。幸而从前根基夯实,民意胜天,而夜家得民意,信了那些谣言的百姓终究是少数,也算公道自在人心。

可既然当年夜王府曾被说通敌叛国,那么证据呢,人证呢?夜家怕是早在那之前就已经出了叛徒,甚至偏巧……

“我夜王府出事之前,不论王父,还是我那些王兄,他们各自都很忙。有的经商,有的从文,也有人参军入伍。有人在京,但更多人是在京城之外。”

“偏巧那一日,因为一件事,王父召集了兄长,若不出意外,当日我夜家嫡系应是汇聚一堂,甚至当时应该也有许多族叔、族老,皆是我夜家举足轻重的实权人物。”

“而偏巧,正是那一夜,女帝她们突然发难,一举灭我夜王府!女帝又怎知当日人员齐全?除非,是有人通风报信。且按当时那情况来看,那人定然深得王父他们的信任。”

“师太,人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可您茹素多年却也难以洗净这一身罪。”

净慈:“……”

她微微眯了一下眼,然后又抬起了头。

“殿下过攒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况若殿下是我,难道能舍得自己唯一的血脉被旁人扼杀?时也命也,与人无尤。”

“呵,”

言卿笑了声,而她手中也徐徐出现了一把刀。

第758章 平民小娘子

净慈神色一顿,

倒是一副平静模样。

她似乎有恃无恐,似乎并不畏惧。

甚至还冲言卿笑了笑。

“殿下心急了些。”

言卿眉梢挑了挑,“恐怕不是我心急,而是你一直在拖延时间。那么你的救兵又是谁?”

净慈又是一顿,但言卿无所谓地笑了笑。

“不论你的救兵到底是谁,但我想,那人今天只要敢露面,定然必死无疑。”

在这话音一落,顷刻之间,言卿出刀之快,甚至叫净慈都没能来得及反应。

当那冰冷的利刃刺穿她腹部,又狠狠地往上一滑,斩断了肋骨,也切开了她心脏。

净慈瞳孔一缩。

而言卿已利落收刀。

“你所等待的那些人,也不过就那么几个,你是梁湛芸布下的一枚棋子,谅你也不敢投靠女帝,但国舅萧獠此前一直与梁湛芸结盟,所以你找的援兵,要么是梁湛芸,要么是萧獠。”

而很凑巧的是,这两个,早就已经上了言卿的必杀名单。他们若真能为了净慈师太这么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跑来镜水庵,倒是也能省掉她不少麻烦,她甚至还求而不得。

而净慈师太已身形一晃,鲜血从她口中涌出,她按住自己的伤口,可那伤口切面实在太大,她怎么捂也捂不住。

她踉跄着不断往后退,眼底划过一抹狠意,而此时言卿则说:“至于你这满室的茶香,倒也不算什么,我既敢来,自然也早有防备。”

她长袖一甩,茶案上熏蒸的香炉被她扫落在地,在香炉打碎的同时也露出里面尚未燃烧殆尽的草药,那黑中带紫的颜色散发呛人的异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此时小五江隽意嗤笑一声,他一步上前,也拿出了一瓶药,分发了一圈儿。

净慈师太猛地呕出一口血,她颓然倒地,所有后手皆是被废,可她心头除了那几分不甘,也有着一丁点怅然。

一时间再次想起了许多年前,想起一步步走到今天。

其实她也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