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有的,客官您请!”那店小二立即带路,

而江孤昀则不着痕迹地旁敲侧击,“我兄弟几人本为走商而来,但方才下马时瞧见咱这驿站外头停着不少车辆和马屁,不知怎的竟这般热闹?”

他唇畔含笑,询问同时也神色自然地使了个眼色,跟在他身后的一名男子来自销金窟,那乃是江孤昀从前在幽州弄出的产业,那些个管事全是他的左膀右臂,在离开幽州时这些能干的手下也全都带了过来。

而此刻那人见这,立马上前,“还请小哥儿担待些,我们人生地不熟,劳烦您讲解。”

说着就一脸热情地给那小二塞了二两碎银子。

店小二是个贪财的,见了银子立即眼一亮,“害!实不相瞒,这不是咱这草原上每逢三月开一回集市,各位东家全是为集市而来,那集市上可有不少好货色,每每都得叫人挑花眼。”

“……哦?”

江孤昀眉梢微挑,似乎对这很感兴趣,而那店小二则是拉拉杂杂又说了一堆,主打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最好能再多混点赏钱。

等一行人来到楼上的雅间,便点了一桌子的酒水饭菜,之后随行的管事再次打赏点碎银子,可把那店小二乐得跟什么似的。

而等人一走,这边也关上了房门,

江孤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夜熙尧,“这倒是与王兄事先查出的情报有些相同。”

夜熙尧这人水深得很,看起来孤家寡人一个,实则手底下一堆为他效忠的人手,某些时候论起这消息打探的能力就连江孤昀也要自愧弗如。

可一听这人厚着脸皮管他叫王兄,夜熙尧那脸皮儿就抽了抽,他无语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这才低沉道:“我这边查出来的线索也不多,不过七哥如今恐怕并不在燕巢,已叫那燕巢之人弄了出去。”

“另外小十五似已在七哥的掩护之下先一步逃了,不出意外此次这草原集市将有大事发生。”

燕州三处燕巢,其中一个燕巢据点已经叫人灭了,前几天他们这边刚收到言卿让人送来的密信,而眼下言卿等人正在赶来这边汇合的半路上。

江孤昀又思量片刻,“依我拙见,凡为王嗣皆有气节,若七王兄在燕巢手中,那么不论如何十五王兄也得赶来营救。”

但夜熙尧却摇摇头,“这可说不准。”

但他也不禁多看了江孤昀几眼,

“虽然听了这话,身为我夜家之人,我心里确实舒坦,可此一时彼一时,孰多孰少,总归还是得拎清一点儿。”

若换成夜熙尧自己,他会觉得此刻营救老七未必是什么明智之举,听说燕巢那边已经放出一些跟老七有关的风声,那明摆着是个陷阱在钓小十五上钩。

第664章 来了个齐全

可江孤昀听了这话也只一笑,“虽说此一时彼一时,可这天下间也向来物以稀为贵。”

眼下夜家这情况,尤其是这些王嗣间,已禁不起任何的损伤。他们本就已被逼上了绝路,铤而走险又何妨?

况且那位十五王嗣也就比自家妻主年长一岁而已,如此年轻气盛,从前又是王侯勋贵,行事冲动一些也是正常。

总归说一千道一万,大抵是吃了岁数小的亏,那人怕是比不上其余王嗣深沉能忍。

而夜熙尧听了这个,也是一默。

“……他若能忍一忍也就罢了,可若是忍不住……”

若当真忍不住,也幸亏他们这些人来了,不然怕是老七所有苦心全都白费,而十五不但难以救出老七,没准他自己也得搭在里头。

“为今之计,先不提那行踪不明的十五王嗣,我想我等应该尽快与七王兄碰头,”

又过许久,江孤昀做出决定,而夜熙尧点了下头,显然他也这么认为。

不过老七如今的位置离他们尚有一段距离,但转念一想,这草原集市三月一开,后日便是这集市开业之日,届时五湖四海三教九流在此云集,而根据他们查出来的情报,燕巢定不会错过如此大事。

毕竟,那集市本就是燕巢之人弄出来的,而这草原之中也隐藏着一座燕巢,且京中一些权贵,又或地方官员等等,也会派人来此处采买一些不可告人的东西。

换言之,这名义上是个“集市”,实则做的生意可没那么干净,往往是藏污纳垢令人作呕,正如光鲜亮丽的锦缎之下所掩盖的腐肉毒瘤。

出门在外言多必失,他们几个只浅谈几句便住了口,等用过饭后就让人在这驿站开了几间房,静等那集市的到来。

与此同时,

“这也快一个多月了吧……”

当江孤昀几人在这边等待集市开幕时,另一头,草原之中,也有一支队伍押送着几辆马车往这边赶来。

在前开路的护卫不禁回头瞅了瞅其中一辆马车,“之前上头特地下令,将那夜七送进了春情楼,还叫人大肆宣扬,可谁知那夜十五也不知是不是天生孬种,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愣是忍住了。”

“他莫不是真不来救人?他若不救,那往后想救也晚了。”

这人吐槽个不停,而其同伴却翻了个白眼,“你管这多作甚?不过这夜家名头倒是好用得很,回头在草原上弄个拍卖,这夜七也能卖个好价钱,总归这一波儿咱们不亏。”

那人说完就又讥笑一声,昔日夜家何等威风,可夜家垮了,夜家子嗣也成了一滩烂泥任谁都能踩上一脚。

不说别的,只要把那夜七的王嗣身份抖搂出去,想来有得是人愿意出个大价钱,毕竟从前夜家鼎盛时也曾结仇不少。

须知那草原集市,往来商客可不仅仅只是大梁之人,也有那远从敌国而来的,而那些人可没少在夜家手里头吃亏,祖祖辈辈都叫夜家压一头。

当这些人说着风凉话,一袭红衣的夜麟溪正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

不过较之前些日子,他那脸色越发苍白,身上的血腥味儿也越发浓郁,甚至整个人都枯瘦了不少,显然他这阵子过得并不好。

不过那眉眼平静,分明一张俊美艳丽的面容,可此刻那清淡神色却又活似一尊“玉菩萨”,这玉菩萨不悲不喜,似早已看破那生生死死。

须臾,因天色已晚,这支队伍没再继续赶路,而是打算就近休整。一个看长相貌不出众的中年男子拎着一份干粮朝马车走来,“给。”

那语气算不得多好,一袋硬邦邦的干粮直接丢在夜麟溪怀里,而后那人转身就走。

而夜麟溪则是平静地睁开眼,他解开那破布口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冷掉的粗粮馒头,先是将馒头掰开成两半儿,取出那馒头里的小纸条,等展开一看,他神色一寒,那眼底也好似涌出了几分讥诮之色。

“帝王梁家,萧家……王侯之家……敌国将领……倒是来了个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