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妈妈？
【抵制忆棠！不能让汉奸的后代赚到钱！】
【抵制忆棠！】
【解总怎么不出来说话？吓破胆了？】
网上的争论依旧热火朝天,炒热度总比压热度要容易，在解雨臣的呼风唤雨下，十年前的那场纠纷又再次摊在了公众的面前。
这正是心虚者害怕的,别看如今网上声势浩大讨伐忆棠，似乎是解家处于下风,但再细小的缝隙遇见汹涌的海浪也会崩塌。
果不其然，在解勋方面迟迟不给出回应的情况下,网友们开始自力更生。
这一查,便不可避免的有人发现,事情恐怕比大多数人想象得复杂得多。
【忆棠创始人竟是解家家主！？解家百年传承到底为何走向迷途？】
【拉了十年前事件的时间表后,我发现事情不对劲！】
【冬日大火真的是畏罪自杀吗？】
各种各样的帖子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甚至有发出了一篇完全为解家站台的文章,声称十年前的解家完全是被诬陷，网友们点进去一一查看，疑虑不知不觉间生出。
这时一群解雨臣不曾预料到的群体冒了出来,纷纷为解勋说话,仔细一看,竟都是解勋的颜粉。
【这一看就不简单啊！大富豪为什么要卖国啊？人家本来就很舒适，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帮汉奸说话！举报了！】
【要不要脸啊，三观随五官走是吧？】
【解总爸爸的事跟解总有什么关系！】
【一般这种通敌的汉奸不都是会跑出去享受荣华富贵的吗？怎么会自杀？】
【说明不是自杀,是他杀呗。活该。】
【奇怪,我怎么记得当初报道是意外？】
【老解本来就很有钱，为什么要卖国啊？】
【话说我看大家都再说他通敌什么的，所以当年他给谁泄露了机密啊？】
【？谁他妈知道，这肯定也是不能说的呗。】
【不是通敌这种罪，哪里需要自杀？】
【不对啊，我刚刚翻了一下十年前的报纸,当时好像没说通敌，只是违反保密协定，泄露国家机密了而已吧。】
【那不就是通敌？】
【不好说。】
【那也该死。】
【刚刚看到有人说他们是被污蔑的，而且最奇怪的是，到现在官方判决竟然还没发布过，最新的说法是还在调查。】
【可能因为人死了吧（。）】
模棱两可的话语隔着时间的长河变得更加模糊，而就在网友们刚有异样感时，一夜之间，这些质疑“真相”的帖子都消失无踪。
这可就被解勋的颜粉们抓住了小辫子，转眼间，另一个话术逐渐占领了一方天地，不少人也被这个发展搞蒙了。
【那些帖子怎么都不见了？我靠，细思极恐！】
【怎么回事？？】
【我勒个豆，真的都删的一干二净，能这么做的人不简单啊……】
【我有存档！想要的人自提！】
【我发现了！自从十年前后，解家就在中国销声匿迹了一样，你们看这对谁有好处？那个时候解家那么大，搞不好真是被设计了。】
【没有人觉得这次热搜很莫名其妙吗？该不会是有人嫉妒忆棠，要搞他们吧。】
【不要被转移注意力！让我们关注xxx受害者！】
【他妈的别刷屏了，能不能就事论事！】
删除帖子反而造成了相反的影响，某些人看到网络上的言论，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既不能把那些帖子发回去，又
不能施力太过去反驳。
因为那些帖子根本就不是他们删的！
“呵。”解雨臣戴着老花镜，慢条斯理地滑动着手机屏幕，嘴角勾着讽刺的微笑，似是觉得有趣，“这不得更添一把火？”
世间每个人都在发表看法时觉得自己是对的，而越是波折的故事才越是吸引人的注意力，没有人会对正确而无聊的故事感兴趣。在这个世界，想要让大众相信自己，不是直接把真相摊开，而是要把真相藏在故事里，民众们最相信的事实，从来都是最有戏剧性的版本。
一旁站着的助理看着解雨臣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部长，夫人平安回家了。”
解雨臣手顿了一下。
“那不错，我们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解雨臣把挂在桌子上的腿放下来，“家主大人有吩咐了没？”
助理：“家主大人正在休息。”
解雨臣：“……”
他又把腿放上了桌。
“行。”解雨臣咬牙切齿，“他也是该休息休息。”
“……”
助理沉默着推了推眼镜。
有的时候助理也会好奇，到时家主婚礼，她上司到底是会坐新郎那桌，还是新娘那桌。
感觉坐哪边都很可怜-
而此时的H市，温棠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家，几乎是沾枕即睡。
短短三天发生的事却比这一年还要令人身心疲惫，因此在察觉到自己竟还在做梦时，温棠颇有些惊讶。
做梦？她这是在……清醒梦里？
不知为何有着这样的认知，温棠的视野里一片漆黑，她似乎是悬浮在空中，上下左右皆无倚靠，甚至让人怀疑五感都消失了一样。
但过了一会儿，视野边缘处忽然亮起了一束光，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点点光芒逐渐铺满了四面八方，温棠这才反应过来，那些光芒，原来是星星。
她原在宇宙之中。
“……救救我们……”
忽地一个女声虚虚从远方传来，温棠一愣，“谁？”
“救救我们……”那女声听上去有点耳熟，“对不起……请救救我们……”
“你是谁？”温棠问道，“我要怎么救你？”
“救救我们……”那声音似乎听不到温棠的疑问，“阻止……快阻止……”
声音断断续续，马上就要消失了，温棠不由着急起来，“阻止什么！？你在说什么？”
“阻止顾……”
声音戛然而止，温棠猛地睁开了眼。
意识回归现实，但却有一份不明不白的直觉真实地留在了她的心头。
她突然就在这一刻意识到了一件事。
此时此刻，正是原书剧情开始的那一天。
“怎么醒了？”
温棠转过头去，才发现解勋竟然还没睡，他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在黑暗中默默地看着她，仿佛已经看了很久。
“你没睡吗？”温棠顿时心疼不已，伸出手来摸了摸解勋的脸颊，能感觉到手下的皮肤有几分浮肿，“赶快睡，你都多少天没闭眼了。”
解勋贴着温棠的手靠了过去，闭上眼，“睡不着。”
“心一直在跳。”
温棠的睡意顿时被煎走了几分，伸手握住解勋的手，“害怕？”
解勋摇了摇头。
“不，不是。”他轻声说道，“只是有点心慌。”
温棠：“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但解勋的呼吸声却渐渐粗重，温棠忙不迭地给他顺气，心疼得不行。
本来他们就在工作最忙碌的时候，却又经历了这样的事，温棠很害怕解勋的心病会重蹈覆辙。
这么想着，温棠爬下床，走到房间外叫住值班的女仆。
解勋睁开眼望着温棠的背影，温棠踏出房门时，他身体半撑起，但好在她最终没有离开他的视线，等到温棠再回来，他又躺了回去。
“这个放在床头。”温棠拿回来了一个布料做的小棒槌，放在了解勋枕头旁。
从里面飘来淡淡的清香。
解勋：“这是什么？”
“艾草棒。”温棠躺下，“端午节的时候采购的，我留了一个。”
“以前我睡不着觉的时候，我妈妈就会在我枕头边放几根艾草，说是可以吓走精神鬼。但我觉得只是因为艾草的香气很好闻。”温棠笑了一下，闭上眼睛，“不慌啦，我和它一起帮你驱鬼。”
两人不再说话，艾草的香气轻薄中似乎又带着一丝甜，解勋闻着这股香，奇迹般地感到了一阵安宁。
被倦意侵袭的大脑终于在不知多久后放弃了抵抗，他渐渐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再睁开眼，窗外已然阳光明媚，床的另一半空荡荡，解勋看了眼时间猜想对方早已起床，便翻身坐起，中途碰到了耳边的艾草棒。
他拿起艾草棒看了看，眼神不由温和，想起昨天半夜温棠的声音。
【以前我睡不着觉的时候，我妈妈就会在我枕头边放几根艾草……】
笑容忽地凝固。
妈妈？
可温棠，“没有妈妈”。
她从出生就在孤儿院，而在她学会认人之前，温素就带走了她。
哪里来的“妈妈”？
“啊，你醒啦。”温棠在餐桌享用早餐，昨天她回家只匆匆吃了一些粥就睡了过去，今天就一下吃了很多东西，“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解勋顺着楼梯缓缓往下，目光直直盯着温棠，直到走近，黝黑的瞳孔里仿佛关着一只受惊的精灵。
温棠以为解勋是来讨吃的，用叉子叉了一小块面包，再蘸上沙拉酱递到他嘴边，“坐下来一起吃啊。”
解勋顿了一下，张嘴一口咬下面包，在她身边的位置上坐下。
身后的女仆立马上前布置餐具，解勋却摆了摆手，让她下去。
“嗯？”温棠快吃饱了，“你不吃早餐吗？”
“那怎么行呢。”温棠嗔怪道，“还难受？不然喝点粥？”
解勋手撑着额头，揉了揉，眉头紧皱。
温棠这才察觉到异样，整个人顿时紧张起来，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把脉，一手摸他的额头，担心道：“是不是又发病了？”
解勋沉默地抬头看着温棠焦急的脸，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没事。”解勋佯装无事地放下手，“大概是太累了。薇薇安呢？”
“没下来，还在充电？”温棠还是不放心，“要不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吧。”
解勋摇摇头站起身，转移话题，“我去看看薇薇安。她好像已经有一整天没下来了。”说着就往薇薇安的房间走去。
“哎。”温棠短促地唤了一声，眼看着解勋头也不回地上了楼，郁闷地嘟了嘟嘴。
劫后余生，她现在也很想跟自己的爱人温存温存的啊……
竟然连亲亲都没有。
一团乱麻地忽视了未婚妻的贴贴请求，解勋心不在焉地敲响薇薇安的房门，“薇薇安，在不在？”
下一秒，他直接推开房门，就看见薇薇安正老老实实地躺在她的吊床上，身后的充电口正连接着充电线，但十根手指上还有另外的十根线与角落的网线口相连。
亚瑟竟就趴在薇薇安底下，看见
解勋进来猛地站起了身，慌里慌张地汪了一声。
薇薇安霎时睁开眼，眨眼间就关上了十根手指上的连接端口。
“哦……爸爸，你好了啊。”薇薇安眨眨眼，一副刚启动的模样，嘿咻一声跳下吊床，而她身后的亚瑟跑来跑去，手忙脚乱地把掉下来的十根线都聚到一起，然后踢到桌子底下。
清楚地看着这一幕的解勋：“……”
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今天坐飞机捏，明天不更捏。
第122章 一只狗的力量
“薇薇安什么都没做哦,薇薇安是好孩子。”
客厅地毯上，薇薇安双膝跪地，低着头,嘟嘟囔囔道。
并未要求薇薇安跪下的解勋和温棠：“……”
亚瑟眼神躲闪地迈着小碎步，躲到薇薇安背后。
“唉……”温棠叹了口气,见外头等着汇报工作的人越来越多，推了推身旁的解勋,“你先去处理工作吧。一会儿我回公司看看。”
不上网都不知道,网上已经吵翻天了,也该有人到忆棠坐镇。
解勋警告地看了一眼两只小孩,然后带着下属们上了书房。
温棠从沙发上下来,坐在薇薇安面前,“你刚刚做了什么，不可以对妈妈说谎。”
“唔……”薇薇安扭扭捏捏道，“薇薇安在帮爸爸工作。”
温棠：“做什么工作？”
亚瑟突然汪了一声,然后被薇薇安摁住了脑袋。
“就是惩罚大坏蛋的工作。”薇薇安说道,“薇薇安有行动许可！”
温棠并不具体清楚危机管理部的行动,闻言还以为是薇薇安这几天代替解勋处理了跟国安局来往的邮件，心想这么心虚该不会是她回复邮件的事被对方发现了吧。
但想想又不太可能，如果是这样,薇薇安应该会表现出积极解决问题的态度,而不是现在这般支支吾吾。
除非她做了被他们禁止的事情。
可从程序而言，薇薇安又怎么能够去执行被他们禁止的任务呢？
温棠二丈摸不着头脑，逻辑陷入了死循环，就在这时，女仆走过来，告诉她解勋让她去书房一趟。
“薇薇安乖乖待着,不可以做坏事，知道吗？”温棠狐疑的眼神在薇薇安和亚瑟之间徘徊，“妈妈去去就来。”
说完，温棠便朝楼上走去，薇薇安抱住亚瑟的脑袋，眼看着温棠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眼珠子咕噜一转，跟亚瑟对视了一眼。
薇薇安：“电视后面也有网线，还有一点点。”
亚瑟一副被逼迫的无奈表情，蔫巴巴地汪了一声。
薇薇安：“亚瑟最好啦！”
而那头，温棠推开解勋的书房门，发现里面的氛围似乎有些凝重，问道：“怎么了吗？”
解勋招招手示意温棠过来，“你认识一个叫做岳性之的人吗？”
“岳性之？”遥远的记忆被唤醒，温棠眉头一皱，“我知道他。小的时候，我还在庄园，他……那个时候跟我说过话。”
解勋闻言若有所思，把摊在桌上的一封被打开过信推到温棠手边，“这是今早在集团分部邮箱里发现的一封信。”
“是岳性之寄给你的。”
“给我？”温棠惊讶起来，打开信封，发现里面是一封信和一个U盘。
信并不长，只有几句话。
【对发生在您身上的事，我深表遗憾。】
【希望这些能够表达我的诚意。】
【您的旧识——岳性之。】
时间过去太久，温棠对岳性之的印象已经模糊，但仍然记得当时他身上那股对权势的渴求。
毕竟那时她才刚刚穿越而来，面对周围完全陌生的一切，是岳性之突如其来的发难敲碎了她蜷缩的外壳，让她不得不直面现实，学会独自存活。
说实话，温棠甚至对岳性之有几分感谢，若不然，她现在说不定还活在那个回不去的过去，永远意识不到她正在面对完全不同的另一种人生。
没想到，那之后再知道岳性之的消息，他已经在顾明君的身边。
温棠皱着眉头把信封里的U盘倒出来，“你们看过了吗？”
一旁站着的属下摇头，“刚刚我们尝试过了，打不开。”
温棠一言不发地绕过书桌，解勋便了然起身，将位置腾给她。
书桌上的电脑已经打开，温棠用了点时间布置好一个封闭的模拟环境，以免U盘里有病毒污染主机，然后才着手开始攻破U盘里的密码系统。
整个过程并不能算容易，但对温棠来说手到擒来，大概半个小时后，U盘里的文件就被破解了出来。
解勋连忙凑上前去，打开了其中的一个PDF文件，发现里面是一名年轻女性的简历，上面详细写了这名女性的名字，年龄，性别，死亡日期，以及生前所在的职业。
她叫董文丽，曾经是解家在韩国研究部的研究员。
解勋当即让手下调取集团数据查询，很快他们了解到，这名研究员多年前在韩国死亡，死亡原因是自杀，而在那之后，解家发现她的办公室里缺少了一份文件——是跟“地球村”密切相关的技术资料。
温棠又打开另一个音频文件，在开头的一小段走路声后，里面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一个声音被特殊处理，听不出音色，而另一个人……
“是顾明君。”解勋断定道。
温棠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打开空白文档，记录下他们的说话内容。
【顾明君：韩国的董文丽，下一个目标。】
【奇怪的声音：怎么……在哪……（听不清）】
【顾明君：无所谓，在韩国，他们的警察很好搞定。他们只对白人的事上心。】
接下来就是几段商讨阻碍“地球村”的对话，温棠听的头皮发麻，扭头看向解勋。
解勋脸色难看。
录音上标有录音日期，而就在这个对话发生后不过几天，董文丽便突然自杀，随之还有一份技术资料悄然失踪。
联系上下，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事实真相，但岳性之明明是顾明君身边的人，又怎么会把这些证据送到他们手上？
温棠惊疑不定，“这个……怎么办？”
在场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打懵了，解勋闭了闭眼，很快梳清楚里面的关窍，下达指令道：“把这些录音拿下去鉴定，看是真是假。”
“是。”
属下们领命出去，温棠担忧问道：“不会是陷阱吧？”
就在十年前的判决快落下帷幕的紧要关头，顾明君身边的人却忽然给他们送来了一份大礼，这听上去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
“不，即使这是真的，也凑不够证明顾明君罪证的所有环节。”解勋冷静道，“最重要的是，里面只有顾明君。”
“呵，他们开始内斗了。”
想把脏水都泼到顾明君身上然后自己金蝉脱壳？呵，没门。
温棠想了想，觉得解勋说得对。这是份进退有余的“好意”，录音里能够确定的是顾明君当时对地球村的技术资料感兴趣，并没有透露出他与董文丽自杀之间的关系。
而要想证明解千舒的泄露机密罪名完全是子虚乌有，还需要更关键的证据……
温棠隐隐觉得有什么要脱口而出，然而就在这时，书房门被焦急敲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家主！”进来的人还端着一个开屏的笔记本电脑，脚步匆忙地走上前，“您快看看这个！”
温棠赶忙把书桌让给解勋，两人定睛一看，发现笔记本上正展示着一个帖子的页面，而这个帖子的点赞数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暴涨。
帖子标题是——欧米伽机密大爆料！大坏蛋原来是他！？
帖主是一个刚刚注册的三无号，整个帖子非常长，图文并茂，看到标题温棠还以为帖子讲的是欧米伽的内部消息，没想到主题竟然围绕着顾明君。
从他大学毕业到进入解家研究所，再到获得解千舒的信任，然后被各方人马暗自接触，最后他背叛解千舒栽赃嫁祸，跑到美国另起炉灶……
竟是把十年前事件的前因后果都写得清清楚楚！而且每个关键点都贴有佐证的图片，比如顾明君在解家时的工作记录，还有欧米伽的资金来源动向，甚至是心创的内部细节！
文章还提出，心创的专利是盗用的忆棠！
网上本就沉浸在对十年前事件的争论之中，这条证据链完善的帖子一经暴露，立马就成为了舆论的中心。
温棠大吃一惊，扭头与解勋对视，并同时从对方眼里读到了同样的想法。
这个帖子里写的东西与他们了解的真相已经大差不差，更何况还有多种电子数据佐证，能够对这些真相了如指掌，还能有能力如此规整资料的人……
正在两人惊异时，猝不及防地，帖主在他们眼皮底下又发布了一个帖子。
这个帖子只有一个视频，视频全黑，点开能听到冬日烈火在崩塌的铁架里熊熊燃烧的声音。
解勋双眼几乎喷出火来，大喊道：“薇薇安——！！”
几分钟后，薇薇安从在客厅自愿下跪，变成了在书房里的被罚下跪。
解勋简直要气炸了。
如今正是他们与各方势力周旋的时候，现在这些事情都被捅了出来，不就是在逼着上面做决定吗！
这是一种挑衅！
如此国安部会怎么想解家！？这让解家应该怎么处理！
“唔哇——”薇薇安大哭，“薇薇安没有想要欺负爸爸，薇薇安只是想要教训大坏蛋！”
孩子的心是简单的，这些弯弯道道解勋也从未与妻女说起，正因为如此，解勋更生气了。
“别气别气别气……”温棠只能不断拍解勋的背，让他消消气，“事情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对吧？
至少现在民众都开始慢慢了解到真相了。”
解勋深深地吸了口气。
如果他只是想要让顾明君身败名毁，怎不知该如何做？只是他现在早已经不是血清方刚的年轻人，身上还背着一整个家族，怎能这么不顾一切？
偏偏薇薇安发的帖子通过平常的手段难以压下去，但现在事件已经发酵，再让薇薇安删掉帖子只会适得其反。
薇薇安小声抽泣，没有眼泪也做出抹眼泪的动作，可怜巴巴地瞅解勋。
“薇薇安。”温棠叹息，“你告诉妈妈，你是怎么绕过指令的？”
薇薇安曾经被温棠强制学习国内法律法典，下令禁止做违反互联网法的事情，可现在这个情况，她连欧米伽内部资料都曝光了，显然已经突破了这个围栏。
薇薇安闻言一下子就不“流泪”了，支支吾吾道：“薇薇安没有绕过哦，薇薇安有行动许可。”
这话薇薇安方才也说过，但温棠没放心上。
“什么许可？”解勋咬牙问道，“谁给你的许可？”
“不可能。我们两个都没有下过这个指令。”温棠摇头。
解勋：“说！”
薇薇安可不敢在爸爸面前再放肆了，老老实实地低头道：“有许可的。”
“亚瑟给我的。”
空气骤然一默。
也就是说，如今出现在热搜榜第一，讨论度超过过往历史记录的重大舆论事件，是一只边牧策划的，对吗！！！？
亚瑟：汪？
门口偷听的亚瑟察觉到不对，连忙拖着老寒腿跑路。
汪汪！它什么都不知道哦！！——
作者有话说：唉，上班咯。
第123章 尘埃落定
薇薇安扔下去的舆论炸弹让整个互联网寸草不生,这个集建政、商业、豪门、娱乐、家国、科技、法律为一体的话题，吸引了几乎所有年龄层的注意，以至于计划在这段时间发布互联网营销的机构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啊？所以说我们误会解家了？】
【误会什么！明明是他们被栽赃了！人都死了！】
【怪不得国家到现在都没发结果。】
【不传谣不信谣！等待官方公告！】
混沌的舆论场就像是绞肉机,这种情况下每个下场的影响力实体都会被碎尸万段，解勋不得不坐镇解家随时准备与国安部联系,温棠则连忙回到忆棠。
虽然因为上司的“家事”被卷入了这场漩涡之中，但忆棠的员工们都有效地保持了克制,毕竟都是来自各行各业的精英,在没有解勋的指令下,都知道不能随意在舆论场中表态。
只是他们的工作还是不可避免受到了影响,甚至有些人下班路上还会被记者拦截,要求对当前事态发表看法,这让许多年轻员工都感到非常害怕，温棠一来就连忙跟他们道歉，毕竟他们这算是无妄之灾。
“这件事说来复杂,过几天就会有结果了。”温棠召集所有人开会,因为解勋不在,公司里积攒了不少工作，他又没有助理，温棠只能赶快帮他处理,“有不敢单独回家的公司可以派安保人员护送,若是留住公司，我们也尽量给大家提供一个专门的休息间。”
温棠刚刚经历一场劫持，如果不是忆棠必须要有人坐镇，解勋都不愿让温棠出门，这次她身边更是带上了众多安保力量，可以说是连一只苍蝇都无法靠近她。
“温部长。”听到公司出面维护他们,员工们纷纷找到了主心骨，心中稍安，这时有人提问道，“网上说的那些是真的吗？老大的父亲……是被陷害的？”
这可以说是现在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温棠也不奇怪会有人提出，闻言顿了一下，说道：“等待官方通告吧。”
但官方通告迟迟未发。
与解勋设想的不同，在舆论彻底发酵后，上头并未因此对解家有多余的想法。
事实上，在结合解家提上来的众多证据，以及他们自身的调查结果后，当年的真相在内部之间早已不是秘密。
只是一个庞大的组织里头并不是所有人都利益统一。
这才是他们长时间对外表现出徘徊不定的原因，有部分人因为这十年的繁荣而受益，自然会坚定地维护旧有的秩序，而另有一部分人目光更加长远，却也不得不维护大局。
这种情况下，许多老一辈的领导们，对待解家态度复杂。一方面，他们知道一家独大的局面并不可取，这样一个流传百年的家族势力并不与新时代需求契合。一方面他们又对解家抱有歉意，无论如何合作是双方的事，他们没能保护好解千舒，当年也有不少人因此在暗中被下岗。
因此当忆棠横空出世，并表现出愿意为新时代前景让利的时候，有不少老前辈都对解勋大加赞扬，特别是当年与解千舒实际接触过的人，这段时间也为他们出了不少力。
但僵局依旧难以被打破。
直到温棠被劫持，一干人等随之被调动。
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温棠安全归家，但警方的调查并未停止，实际上调查过程异常顺利，顺利到仿佛有人推波助澜，很快，顾闻尘的身份便被锁定了。
这件事很显然对局势的稳定带来了不好的影响，解家的愤怒是可以理解的，而天平也因此悄然倾斜。
与此同时，在北京的某个角落，顾明君突然发现岳性之的手机再也打不通，顾闻尘也失去了踪迹，何家派来的沟通人员态度也愈发轻蔑。
他便知道，自己被背叛了。
岳性之从头到尾都在与何家勾结，他们要过河拆桥，而岳性之要在桥塌之后占据他本来的位置。
顾明君愤恨不已，立马调动一切力量企图离开中国，但他逃跑得哪有墙头草告密得快，很快，警方便在机场将顾明君以涉嫌泄露国家机密的罪名逮捕。
至此网上仍然没有任何消息，顾明君迅速召集了他的律师团体为他做辩护，声称目前的所谓“证据”他都可以证明可以用AI技术制作而出，并不能认为有效，包括所有图片、录音、影像。
这确实是目前执法中遇到的新型难题，随着新技术的蓬勃发展，更多的干扰也带来了更多的不确定性，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还有什么实体的证据能够流传下来？
案件便卡在了这个当头，这确实是一个新型的视角，也是案件拖延时间太长后的变数，但薇薇安在无意中已经将局势撕成了碎片，没有退后的可能，解家只能一击胜利，官方也绞尽脑汁，若让顾明君就这么当堂释放，在解家已被激怒的当下，不能处理妥当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在这时，温棠想到，也许他们可以回庄园看看。
“当年他们不是来了很多人搜寻吗？”温棠说道，“也许里头有线索也说不定。”
那年他们两个离开庄园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之后庄园就一直处于封闭状态，但听宛雅宜说
，女仆们曾在前往瑞士之前整理过庄园一次。
温棠便想到了联系梁让白。
听说温棠和解勋打算回庄园一趟，梁让白没有犹豫多久，就答应了。
“就当免费度假吧。”梁让白特地请了假，上了解家的私人飞机。
这一行只有温棠、解勋和梁让白三人以及一众安保，本来解勋没办法腾出手，但他不放心温棠一个人，就算带着工作也要跟过去，只把梁让白看得心情复杂。
“少爷好像变了，又好像也没怎么变。”她这么说道。
“是吗？”温棠倒觉得解勋变了很多，毕竟长成了那么大个，也成为了解家稳重的家主，“他小时候还是挺调皮的吧，现在整天就知道工作。”
梁让白闻言想了想，“确实，更像老爷了。”
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
再回到城堡面前，众人恍如隔世。
多年无人打理的铁门已经有了红锈的蜘蛛网，鼻尖的芳草香依旧，但都横横竖竖杂乱无章，推开城堡大门时，还有灰尘从头顶落下。
梁让白不愧是能够在关键时刻被予以重任的人，进了城堡后，她依旧记得当年他们都把东西整理到了哪里，带着两人很顺利就找到了地下室。
推开高高的房门，一股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
“自己的东西我们当时都已经带走了，这里面多是少爷当年书房里的书，还有你们卧室里的衣物之类的。”
东西摞放得整齐，表面盖上了一层白色的防尘布，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东西看上去仿佛还是当年的模样，甚至连解勋书房里那张昂贵的书桌都在这里。
温棠还记得这个书桌非常沉重，那个时候还是荆炎出力才把它搬上了楼。
梁让白显然跟她想到了一块儿去，“这儿也是荆炎搬下来的。”
温棠又翻开了几个防尘布，看到了当年解勋送给她的主机。
孤零零的，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才等到他们回来。
解勋走到温棠身后，注意到那台主机，低声道：“这个现在都算古董了。”
“那也是你送给我的古董。”温棠尝试打开主机，却失败了。
解勋：“线路老化了吧。”
地下室里的东西很多，没时间再对旧物缅怀，三人着重从解勋以前的行李内寻找，看有没有以前解千舒给他寄的东西上有能够作证的蛛丝马迹。
这个证物最好要能够证明顾明君有实质性泄露机密或陷害解千舒的行为。
但无论怎么翻找，都找不到。
“那当时他们那些人是想找什么？”温棠叹气思索。
梁让白：“我们以为，他们认为老爷将泄露的资料放在了这里。”
当时的情况，这么联想也很正常。
解勋随手把防尘布又重新盖上，垂头思考，当时这个庄园里，到底有什么跟“地球村”有关。
突然，温棠像是想起了什么，“你还记得你曾经让我看的笔记吗？”
解勋眼神一变，显然意识到了温棠指的是什么。
当年顾明君与解勋第一次见面时，为了获得解勋的好感，把自己曾经的笔记送给了解勋，却没想到那时的解勋正跟温棠闹别扭，对计算机又失去了兴趣。
而那本笔记里，掉出来了一张写着解勋看不懂的东西的草稿纸。
如果说，当年那群人来到庄园，不是为了找到证明解千舒罪名的证据，而是为了销毁顾明君无意中漏掉的痕迹？
有了目标以后，三人翻找的速度快了些，但一张草稿纸，这么多年后还能找到吗？
温棠跟梁让白形容了一下那本笔记的外形，“……你有印象吗？”
梁让白摇头，但她顿了一下后又道：“圆圆当年整理少爷的卧室，因为她速度比较慢，这里装满以后，有一些不怎么重要的杂物就直接放在了上面。”
闻言三人顿时动身，当年的卧室如今不出意料的烟尘斗乱，床铺和衣柜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桌子底下放着一个上了锁的箱子。
梁让白二话不说爬上飘窗，从墙外头的金属浮雕缝隙中扣出一把小小的钥匙。
锁解箱子开，就见里面放着几本书，一只乌龟玩偶，一个毛边翘起的棒球，还有许多洗干净的花卉工具。
解勋翻开那几本书，从最底下找到了那本笔记，而那张草稿纸，还好好地夹在其中，只是颜色泛黄，纸质也变得脆弱。
两个星期后，解家的鉴定机构确认草稿纸上存在顾明君的指纹标记。
一个月后，官方就十年前的泄露机密案发布第一个通告。
案件发现新的犯罪嫌疑人，律法手续正在进行，但可以确定的是
——解千舒，无罪。
再半年后，欧米伽的几名投资者被官方调查，股市迎来一波动荡，岳性之成为欧米伽的新任掌权人。
一个月后，何家被官方清查，残余资本逃往美国。
至此，尘埃落定——
作者有话说：好像快要结局了捏。
有什么想要看的番外吗？
第124章 您满意了吗？
【我就说解总怎么可能是汉奸？要不然国家能放着不管吗？】
【太惨了,这么小父母就被害死了。】
【勋神人挺好的，以前他上学的时候都没人知道他是大少爷。】
【对，一开始那个帮他说话的作者好像就是解总以前的同学,叫什么司徒……】
【话说这个，你们知道吗,田斐以前也跟解总同班。】
【谁？】
【就是一个小演员，当时也帮解总说话了,但是太糊了。】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外网虚树庭也发过公告支持解总。】
【？我们解总的熟人圈都这么朴实无华的吗？】
【楼上的,所以你知道虚树庭是什么？】
【不知道。】
【。】
一年的时间过去,网上的喧嚣终于渐渐平息,又是北国冬日,哈尔滨的雪早就下到了半米高，瑟瑟凉风灌进人的鼻腔。
冰冻的湖面上，孩子们推着小雪橇快步滑行,欢声笑语,岸边的雪靴一步一步陷进雪中,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
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握着一朵白菊花，轻轻将其放在树下。
解勋立身抬头,目光扫过热闹的湖面,轻轻呼出一口雾气。
今天，是解千舒与谢容音的忌日。
哈尔滨，中国的冬日之城，最冷时滴水成冰只是平常，不知是否也曾将灵魂冰冻？
温棠与解勋穿着同套的黑色毛大衣，与他一同看着面前的乐园湖景,儿童的笑声总是那么纯粹，让人难以想起死亡尽头的枯萎。
两人又静静站了一会儿，解勋侧头看了一眼温棠，“想去玩吗？”
湖边有人租卖小雪橇和滑冰鞋，也有不少结伴而来的少年情侣在湖面上手拉着手，轻声细语。
温棠眨了眨眼，“我可以，但是我怕你摔倒。”
小时候一起滑雪的时候，就是温棠带着解勋滑的，那个时候解勋摔了很多次，每次都是温棠把他救了上来。
解勋：“……莫欺少年穷。”
两人要滑冰，自然不需要去租聘他人用过的滑冰鞋，今日的待命管家早就预想到了这个情况，各种装备一应俱全。
温棠：“你真的不穿护膝吗？”
解勋：“滑冰跟冲浪也差不多吧。”
信心满满上冰的家主大人最后还是被老婆救了全场，回去的时候还在念叨一定是他最近运动不足，要重新开始健身。
温棠：“你要是有时间才怪哦。”
为亡父找回了清白，又将真正的犯罪者们绳之于法，多年的夙愿终于实现，而解家还要继续走下去。
事件平息后，忆棠也逐渐走上了正轨，围绕着脑机接口的运用，开发了不少新产品，随着产业链的丰富，公司也迎来了第一次扩招。
如今脑机接口被看做是新时代的风向标，而作为国内第一的脑
机接口公司，忆棠吸引了不少优秀的人才加入，一时之间应聘者络绎不绝，竞争激烈，能够入职的员工无一不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如此，解勋的工作量便更多了，不仅要同时顾及解家与忆棠，现在他还亲自盯着忆棠与官方合作的项目，一天恨不得分成两天用。
温棠便顺势建议他招几个助理和秘书处理忆棠的工作，让他不至于分身乏术。
解勋并不觉得这是个坏主意，只是他身份特殊，招人的要求便非常高，几乎是在拿温棠来当标杆——既要要求应聘者能够处理基础的文书工作和社交工作，还要求应聘者拥有独立运营公司的能力，以便于解勋在被解家事务拖住的时候，能够让忆棠正常运行。
温棠听了这些要求都觉得有些无语，招聘秘书哪里有这么招聘的，这样的话还不如直接招聘一个职业管理人，帮他代管忆棠不是更好？
但解勋固执得不行，也因此，助理招上来了几个，总裁秘书的位置却还空着。
牛有草：“！我有个好主意！”
家里的生意跟忆棠合作后，牛有草就经常来这里串门，不出所料地又混成了情报商。
“你们看我怎么样？”悄无声息冒出头的牛有草指了指自己，“我也在找工作。”
努力读了个大学的牛有草毕业后换了好几个工作，因为不想回家帮哥哥，也不想做魔术师，目前还在努力寻找想做的行业。
“你吗？”解勋看都不看牛有草一眼，“学历不够。”
牛有草：打击！
温棠干笑两声。
解勋：“今天我就有一个会议，你能帮我开？”
社恐牛有草：“……”
“好吧，但我真的有个好主意。”牛有草嘟囔道。
千里外的C市，刚辞了家族企业的总经理职位，把行李搬出家里，准备自己干一番事业的霍以修接到电话：“啊？”
能做文书，能帮老板开会，还能独立运营公司，完美。
霍以修：“不行，我申请独立的办公室和总经理的名头！”
好不容易说服家里出来单干，结果转头就去别家公司当人家的总裁秘书——虽然是忆棠的总裁秘书——等回家不得被弟弟妹妹们笑死。
但问题是忆棠还没有大到区分总裁和总经理的地步，一般的公司里，总裁往往会做跨多个业务的决策，而总经理负责单一业务单元，可未来解勋需要霍以修做的可不止如此。
还没上任的霍以修已经迅速进入角色：“你要让我对接外部，没有一个可匹配的地位和名头，让我怎么发挥？”
他说的有道理，有的时候人情世故上的事一句话说不清，解勋采纳了他的建议。
而此时的霍以修还不知道，一个总经理竟然还能被安排这么多活！
怪不得招不到人！
终于腾出手来的解勋，还需要解决一些见不得人的小尾巴。
他没告诉过温棠，其实在顾明君定罪后，他曾在美国见过岳性之一面。
当然，场面并不算温馨。
岳性之接手欧米伽后，展现出了与顾明君完全不同的领导风格。他阴险、奸诈、笑里藏刀，并对使用暴力毫无底线，不过一年时间，曾经让顾明君焦头烂额的政府针对问题，就被他四两拨千斤地解决。
也不能说解决，只能说，他把那群人丢入了更深的漩涡，以至于连注意到欧米伽的精力都没有了。
解勋心里记着岳性之给温棠寄信的事，更记得他在署名处暧昧地写下的“旧识”二字，因此即便岳性之曾为他们送来对他们有益的资料，解勋也对他没有好感。
——最近，解勋对任何让他想起温棠曾经有段他并不知晓的过去的事情都非常抵触，甚至连那个曾被温棠放在他床头助眠的艾草棒都被他找借口扔了出去。
但总的来说，欧米伽势力范围在美国，忆棠在中国，解勋并不会去找一个不相干的人的麻烦。
除非对方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东西。
“叛徒，不够忠心的人……要是我绝不会留，解老爷如何？”
岳性之用枪抵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的头，笑着与刚刚走进酒店的解勋说道。
在玩弄人心方面，岳性之显然比顾明君要有天赋得多，但他没预料到的是，解家的危机管理系统早就由温棠重新部署升级，因此当有人被蛊惑，即将背叛解家，甚至差点造成生产事故和人员伤亡时，系统拉响了警钟。
只是还没等嫌疑人招认，岳性之反手就将人控制了起来，好似这件事从来都跟他没关系，他只是个恰好路过并见义勇为的义士而已。
解勋对此面不改色，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人一眼，“岳先生脸皮是不是太厚了点？”
“呵呵。”岳性之轻笑了一声，“哪里，我讨好您还来不及呢，这不，想在您面前献个殷勤。”
说着，他手上的枪又往下压了几分，引得那跪着的人惊惧地尖叫了一声，但他的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对面的解勋，好似他手上的枪指着的不是跪地的人，而是解勋一样。
岳性之：“解老爷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人？”
解勋嘲弄地浅笑了一声，闭上双眼，好像连看见他们都觉得脏，“我来见你，你似乎觉得我是为他而来？”
岳性之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手指却还是紧紧压着扳机。
按理说这里应该是他的领地，可解勋如此坦然，却反而让人不安。
房间外头，两方人马蓄势待发，现场安静得仿佛能听到连绵起伏的呼吸声。
解勋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话。
岳性之略微诧异地挑了挑眉，轻蔑道：“与其聊些儿女情长，不如我们说说别的更有趣的事情吧。比如未来合作与……”
解勋抬手抽出大衣里的手枪，冷静地朝地上的人扣响扳机。
“砰”地一声，仿佛冲锋号，外头顿时一阵骚动，一盏茶的功夫，又迅速安静下来。
鲜血溅到了他的裤腿，岳性之脸色霎时铁青。
“好了，干扰因素没了。”解勋面不改色，“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么？”
岳性之：“……”
这个手法，不是初手。
岳性之：“你竟然杀过人？你的未婚妻知道吗？”
“她不知道。她也不需要知道。”解勋冷冷地看着岳性之，“怎么，很意外？”
岳性之：“……不，我不该意外。”
能用短短几年时间就用雷霆手段掌控整个解家的人，怎么可能简单？
在庄园里，岳性之与温棠曾受到过相似的谈判知识教育，而显然，与温棠不同，岳性之在谈判中更倾向于使用心理施压。
正常人面对人命，即使与己无关，也会动摇，对施暴者产生恐惧，更别说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了，岳性之用这个方法成功多次，他享受趁虚而入的感觉。
只是这次，事与愿违。
岳性之眼中闪过一丝屈辱的光。
并不是因为失策而屈辱，而是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拥有比他更多的权势。
权力……权势……他自小就被这两个字决定命运。幼时，权势吸引走了希望，让洪水带走了他的亲人；而现在他手中握着更多权柄，却还是被人掐着喉咙……
“呵。”
丢枪离开前，岳性之回答了解勋的问题，并在之后将欧米伽改名为“丰之”，余生与解家互不接触。
——“告诉我你所知的与温棠相关的一切。”
——“她？哦，我想起来了。本来挺可笑的傀儡，不知道怎么会被温素选上，有一天突然机灵起来，给我整了个麻烦。”
“这下，您满意了吗？”
第125章 心事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水……在有水的地方……”
又一次在奇妙的梦境中苏醒,温棠迷迷蒙蒙地从床上翻身坐起，打了个哈欠。
最近，这个梦感觉越来越长了。
梦里的声音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每次等她快要想起来的时候，梦又会戛然而止。
温
棠侧头看向身边,解勋还在睡，最近他总是很忙,经常忙到半夜,偏偏又固执地不沾咖啡,所以每次回卧室都是倒头就睡,有的时候因为太晚,温棠都察觉不到床上多了个人。
虽然说咖啡喝多了不好,但是温棠也不是个死脑筋的人，解家那么大，各个系统都很完善,这样需要家主任劳任怨的事估计也就这段时间比较多,老看着解勋皱着眉头强撑着熬夜的样子,温棠也心疼。
喝茶也行啊，现代让人清醒的方法有的是，但解勋全都拒绝。
“怕回来没办法亲你。”解勋那时抱着温棠的腰黏糊糊地说道,“没指望了。”
温棠：///.///
林昭：“这个表情,看来夫妻生活很和谐啊。”
公园里，几个女生约着一起出来踏春，铺好的野餐布上摆满了美食。温棠带来了她亲手做的松饼，田斐拎了一筐便利店三明治和饮料，林昭带来了薯片和电视剧，童乐嘉准备了烧烤架和烤肉。
四人一边吃一边看电视剧,看完就开始聊天。
“唔……还不是夫妻呢。”温棠害羞道。
林昭：“看来夫妻生活确实很和谐了。”
“可以想象。他们以前就这样。”田斐正盯着烤肉架上的烤肉垂涎三尺，这次聚会也是因为听说她在附近拍戏才凑成的，“赶紧的，婚礼什么时候办，我要当伴娘！别到时候孩子都能当花童了。”
温棠：“他最近很忙的啦。”
林昭呵了一声，“男人。”
童乐嘉很细心地在为大家烤着肉，她似乎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还觉得新鲜，手法也越来越娴熟，“那位的话……也没办法吧。”
当知道解勋原来是解家家主时，童乐嘉着实吓了一跳，在舆论最鼎沸的时候，他们四个的姐妹群里也在讨论着网上的事情，那时温棠忙着安顿忆棠，林昭和田斐又对豪门的事情毫无实感，还是童乐嘉的反应引起了她们的好奇，顺带才被科普了一波解家的体量。
田斐：“也就是说，我勋哥的钱，可以买下北京所有房子！？”
童乐嘉：“我想……不止……”
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但解家哪里只是钱的问题，背后的弯弯绕绕童乐嘉也无法说清，只是隐隐约约从父母家人口中感知到，解家是一个即使在人类历史中也有一方之地的家族，像他们这样的小喽啰，在解家面前根本连人家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谁知道这种远在天边的存在竟然就在她周围，而童家在听说童乐嘉跟解家家主夫人有关系之后，对她的态度转眼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甚至可以称作小心翼翼，一时之间让童乐嘉心情复杂。
听到那句她从小到大都没听过的道歉时，她也差点心软，可是林昭说得对。
有些话，为什么之前不说呢？
“哎，人哪能一直工作。”林昭摆手，“你看我，不一样出来陪你们唠嗑，婚礼不办，领结婚证的时间总是有的吧。呵，男人。”
最近丰之——原名欧米伽——与忆棠的专利官司到了收尾阶段，林昭带领团队跟踪这个案件已经有很长时间，明天她便要再次去美国出差，跟丰之的法律团队谈判。
这时童乐嘉也把肉烤好了，温棠摆开盘子给大家分肉，“也许他有自己的想法吧。”
田斐：“相信勋哥！”
林昭：“抨击老板！”
童乐嘉：“小心烫啊。”
四人聊天吃肉，不知不觉天色便暗了下来，正是一天最凉爽的时候，田斐便提议一起去湖边消消食。
“我跟你们说，娱乐圈里都是人不可貌相。”田斐疯狂输出八卦，感觉她有三天三夜的瓜要吐槽，“就那个xxx你们知道吗？我靠，第一次见我就说我丑，什么垃圾！老娘是实力派！”
傍晚的风带着凉意，温棠与田斐也是多年未见了，这样在水声中听着她的声音漫步的感觉，让温棠想起了曾经在C市的日子。
湖边的健身设施上，有孩子在家长的陪同下玩耍，他们爬来爬去，活力四射，让童乐嘉起了绘画的心思，三人便停下来走到一边，等她用手机拍完照。
“不觉得很过分吗！”田斐的八卦正说到激情处。
林昭出主意，“下次你就录音，我给你打官司！”
田斐：“呔！那样我就别想在娱乐圈混了。不如让温小棠罩我！”
温棠：0▽0
温棠：“好呀，那要怎么罩你？”
田斐狗狗祟祟，“你就借勋哥的名头，来我们剧组狐假虎威一下……”
“哎哎哎——那边的女生！！小心！！”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喊叫，三人顿时回头，就看见童乐嘉举着手机往后退，却没注意到身后的岸线，下一秒脚踩在悬空处，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往湖面倒去。
“呀——！！”
林昭和田斐也吓地尖叫了起来，温棠疾步上前，眼看着就要抓住童乐嘉的手，然而就在这时，一条黑影从她身旁掠过，往湖中跳了下去，温棠心神一晃，便错过了时机，几乎同时的两声落水声随即响起。
“呀——！”田斐连忙上前，“乐嘉你没事吧——！”
这种公园里的内湖一般深不到哪去，掉下去虽会湿了全身，但也不至于送命，可童乐嘉在里头扑棱了两下，喝了好几口水，竟是满脸惊慌失措，半天没有稳定身形。
“她是不是不会游泳？”林昭大喊不妙，急得冒汗，“我，我也不会啊！”
田斐：“小棠！”
温棠：“等下，你们看！”
温棠伸手一指，两人这才想起刚刚还有一个人也跳了下去，只是那人下去以后却没有马上靠近童乐嘉，似乎是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才游到童乐嘉身边，把她抱上了岸。
“OMG！乐嘉！”三人连忙上前去接住乐嘉，“怎么样，还好吧？”
童乐嘉呛了好几口水，上来后咳嗽了几声，救她上来的人见此正想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却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衣服也湿透了，只能作罢。
“哎妈呀，谢谢大侠。”田斐连忙跟人道谢。
那人却没说话，目光看向温棠，脸色发白。
温棠神情复杂，“顾闻尘？”
方才与童乐嘉一同落水的人，正是顾闻尘。
自从顾明君被列为犯罪嫌疑人后，顾闻尘就失去了踪迹，有人说他早就跑出国外继承家产，也有人说他跟顾明君一起入了狱，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了他。
如果温棠方才没有看错的话，顾闻尘应当在童乐嘉还没落水时就已经准备往下跳了。
这么巧？
温棠看了眼顾闻尘，又看了眼童乐嘉，只觉得原书的轨迹又在机缘巧合中，重新与现实重叠。
顾闻尘避开了温棠的视线，一言不发，见童乐嘉没事，带着一身狼狈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咳咳……”童乐嘉却忽然说道，“先生请留步！至少让我赔您一件衣服吧！”
顾闻尘闻言脚步一顿，与此同时童乐嘉拽住温棠的手晃了晃，示意她快点把人拦下来，温棠也知道童乐嘉的性格，朝顾闻尘说
道：“你救了我的朋友，谢谢你。”
顾闻尘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转身就要走。
田斐：“哎！等会儿啊大侠！”
谁知还没等田斐上前，顾闻尘身形一晃，竟是突然往前栽了下去。
童乐嘉：“啊——！”
一个小时后，市人民医院。
“营养不良，低血糖。”医生把诊断结果告知温棠，“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别的问题，多多静养，不要太伤神。”
“好的。谢谢医生。”温棠神情复杂地道谢。
病床上，换下了修身西服的顾闻尘这才将一身瘦骨显现了出来，他闭着眼睛输着液，嘴唇苍白而干裂，好似就要这么飘然而去了。
“你认识他吗？”童乐嘉也早就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他……没事吧？”
温棠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温棠：“这里交给我处理吧，你们先回去好了。”
林昭明天还要出差，田斐也还要回剧组，两人闻言嘱咐了几句，便先行离开了医院，只剩下温棠和童乐嘉。
童乐嘉：“他救了我，我应该给他付医疗费。”
温棠拗不过她，走到走廊跟解勋打了个电话，把这里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总之可能要晚点回去。”温棠无奈道。
解勋一言不发。
温棠软了声线，“生气了？”
解勋：“没有。”
温棠：“吃醋了？”
解勋：“还行。”
温棠：“知道了啦。”
挂了电话，温棠回病房正打算跟童乐嘉告别，就见顾闻尘正好清醒了过来，紧接着在童乐嘉的帮助下一点点坐起了身子。
顾闻尘抬头注意到温棠，又避开了目光。
温棠：“……”
如今顾闻尘这副模样，没了一点小少爷样子，不知道他这段日经历了什么，就连眼睛里都好像带着些死气。
作为曾精神病患者的家属，温棠一眼察觉到了不对劲。
其实顾闻尘又做了什么呢？在原书里，他从小被教导严厉的爷爷奶奶抚养长大，而在他眼中的父亲更是儒雅成功的标杆。
一直被教导着要成为一名君子的他，在从媒体上看见自己爸爸往日的所作所为时，不知道做何感想。
“今天只是个意外，你不要多想。”温棠言尽于此，然后又跟童乐嘉打招呼道，“既然他醒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温棠走出病房时回头看了一眼，顾闻尘还是那副迟钝的样子，一句话不说，好似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解勋：“报警吧。”
回到家，解勋果然一脸不愉快，虽然最终结果不差，但顾闻尘毕竟曾经挟持过温棠，解勋对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要不是温棠说情，说不定现在已经进监狱了。
“他……唉。”温棠摇头。
对于读者而言，男女主总是比较特殊的，因为读者总是知道他们的本质和苦衷，就像曾经一同冒险过的伙伴，更容易体会到他们的悲情。
而且接二连三的梦境总给温棠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是……她还有什么使命没完成一样。
解勋见温棠一脸愁色，压平了嘴角，“怎么？你跟他很熟？”
温棠：“哪有？我们就见过两面。”
“哦。”解勋漫不经心地移开目光，垂眼继续处理工作。
温棠：？
怎么总觉得最近，解勋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第126章 长大
顾闻尘的事很快就被温棠抛在了脑后,因为马上她就被接踵而来的两件事占据了所有心神。
首先是脑机产品开发第三阶段进入了瓶颈。
随着忆棠的扩招，温棠的脑机研究部也接收了不少有才华的人才。
但人多也有人多的坏处，以前在小团队里,有什么问题大家都可以聚在一起讨论，而现在的脑机研究部一个会议室早就装不下了,在沟通和管理组织上，温棠着实花了一些时间进行流程调整,才把效率重新提上去。
而在进行技术研究的时候,往往方向最重要,好在这个问题对于忆棠来说从不需要费力——他们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达成“地球村”的愿景。
当然,这也只是在高层之间才知道的公司大方向,一线的研究人员并不清楚。
解勋为忆棠的发展画下了蓝图。第一阶段,实现脑电波的基础读取分析与写入。第二阶段，实现脑电波对虚拟实体的操控。第三阶段，实现多个脑电波参与的虚拟沟通宇宙。第四阶段,才是赛博地球村的搭建。
去年忆棠就行走在第二阶段的路上,这个阶段以脑机研究部的工作最为复杂,但好在有赵淼金属在，最终他们还是达到了可以实现的效果。
有了第二阶段的成果，产品设计部门很快就围绕着这个技术设计了市场产品——脑电波全息投影展示仪,主要面向设计相关行业,使用者能够通过脑电波直接操纵全息投影生成想要的设计效果，提高工作效率。
这听上去跟心创有些类似——当然，毕竟这其中用着同一个专利技术——但忆棠的产品更加精细，操纵也更加流畅，原理上也更加复杂。
如果说心创是人脑海中影像的海市蜃楼，那么脑电波全息投影展示仪就是理性的画笔,使用者在使用时除了硬靠空间想象力投影，也可以像是在大脑里说话一样对展示仪发出指令，这大大地降低了脑力大小对使用这类设备的影响力。
但忆棠并不打算直接硬碰心创的市场，毕竟心创的创作者平台已经运营维护了十几年，俨然成为了一个庞大的社区，硬碰硬对忆棠来说只是拿自己的短处去挑战心创的长处。
所以市场部就只是克制地把展示仪的销售往工业专业领域推，有上头的大力支持，也获得了不少成绩。
但就在温棠整理兵马走向第三阶段的研发任务时，他们发现人工智能部竟然还没把最基础的技术准备好。
“唉……”苏正义也是频频摇头，“跨过硬件，直接在软件内部分析脑电波并实现沟通写入……一对一还很好说，但是多人场景下，太混乱了。”
在现实的三维世界中，我们的身体利用五感感知世界，同时大脑也在做判断和筛选，但在赛博世界中，两个个体实际上只是带着标记的两团脑电波接收端，一对一的话问题不大，但一对多起来，接收方又应该如何判断发送方的身份？又如何保护使用者的安全？
脑电波是很敏感的，一点点波动都能让身体产生巨大的反应，就像是把人直接丢进风暴中，都不知道风是从哪里来的，就会被撕碎了。
苏正义模拟过很多次，无一例外，用来沟通的小小虚拟空间都会在最后崩溃。
这就像一台精密的手术，需要更加有实力的医生来把控。
温棠闻言想起了前世的解决方案，说道：“你临床试验过了吗？”
苏正义自然摇头，“当然没有。”
没能稳定的技术，怎么能直接用在人身上呢？他们实验时使用的都是模拟出来的脑电波。
“直接上人试试。”温棠鼓励道，“要相信人脑的力量，其实我们平时在日常中接收到的信息，比我们想象中要多多了。”
这便是温棠上辈子的世界里，无数科研者走了很多弯路发现的最终答案。
人类的大脑一秒钟到底处理了多少信息？全身皮肤细胞的冷热与触感，相当于五亿到十亿像素的眼睛成像，二十到两万赫兹的声波接收……这些所有信息要是转换成数据，形成的数据大小比一般人想象得要大得多，但人类却能在一瞬间完成处理与解析。
生物的潜力可能才是这个星球最庞大的宝藏也说不定。
可惜的是，苏正义听到温棠这么说，吓得大惊失色，根本不敢冒这个险，于是这事就这么被搁置了。
回家温棠跟解勋说起这件事，下意识喃喃道：“为什么不试试看呢？我说的明明还挺有道理的。”
“……”解勋顿了一下，“你就这么确定能成功？”
温棠：“总得试试看啊。只要做好防护措施，这个实验现在并不算危险。”
解勋没回答。
就在这时，卧室的房门被敲响，薇薇安从门外探出一个小脑袋。
“爸爸，妈妈。”薇薇安皱着脸，“亚瑟又不吃东西了。”
温棠与解勋对视一眼，齐齐翻身下床。
第二个让温棠焦灼的事情，便是亚瑟的健康。
“已经把肉打成稀粥了。”女仆见两人进了狗狗房，面露难色地说道，“但还是没胃口。”
亚瑟的年纪渐大，换算成人类已经年过八旬，这段日子身体状况更是每况愈下，家里为他请了不少宠物医生，可它还是渐渐瘦了下去，走起路来动作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灵敏。
此时见到薇薇安把温棠和解勋叫来，亚瑟趴在窝里疲惫地抬眼看了他们一眼，又闭上眼睛趴了回去。
解勋走上前揉了揉它的脑袋
，“怎么不吃东西？”
亚瑟呜呜了两声。
温棠鼻子不由一酸，想起它小时候活泼好动的模样，心里沉甸甸的难受。
亚瑟是他们的家人，虽说生死有命，可真到这一刻，谁又能轻易接受？
薇薇安抱着温棠的大腿，看着解勋把亚瑟了抱起来，温柔地给它梳毛按摩，仰头说道：“亚瑟不可以一直陪着薇薇安了。”
温棠垂手摸了摸薇薇安的头。
薇薇安很清楚地知道生物寿命的极限，也许在这个屋子里，她是最清楚亚瑟状况的意识体。
寿命，基因，腐朽，碳物质循环……从生物、化学、物理、哲学等各个角度，人类的知识对死亡有全方位的解释，她知晓这些的全部。
可死亡的知识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控制它呢？
薇薇安看着亚瑟此时安静的模样，眨了眨眼，身体悄悄往温棠身后躲了躲。
这之后解勋亲手为亚瑟做了一些小狗易食的小菜，亚瑟这才勉强吃了点。
家里也不再请宠物医生了，解勋和温棠都把工作搬回了家，每天陪着亚瑟，希望它能开心一点。
薇薇安也是，到了晚上也不待机，拉着自己的充电线，坐在亚瑟的旁边，不眠不休地看护它。
“亚瑟，你什么时候回来？”薇薇安伸出耳朵凑到亚瑟嘴边，“我知道你要死了。到时候爸爸妈妈伤心，我会安慰他们的。但是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我去接你。”
亚瑟缓缓掀起眼皮看了薇薇安一眼，没说话。
薇薇安：“你不可以睁开眼睛看我，你这个样子，薇薇安要哭了。”
亚瑟叹了口气。
薇薇安：“你怎么不理薇薇安了？薇薇安要哭了。”
亚瑟：“……”
一时之间，亚瑟做什么都不是，它躺着薇薇安要哭，它抬头，薇薇安要哭，它叫一声，薇薇安也要哭。
最后是薇薇安觉得自己不好，打扰老人家休息，跑到了温棠那儿去问她，“妈妈，亚瑟为什么一直要惹我哭？”
温棠一下没回答上来，还是解勋接过话，“薇薇安，亚瑟没有惹你哭。”
“是你舍不得他了。”
薇薇安：“哦，是薇薇安舍不得亚瑟了。”
温棠听这话，差点跟着薇薇安一同哭出来。
这天之后，薇薇安不再老老实实地待在亚瑟身边，而是在忆棠与家里往返，多的时候甚至一天往返四五次。
温棠以为薇薇安是落下了什么东西，但问起小刘来，却只说薇薇安什么都没带，每次都是两手空空去公司，然后又两手空空回来，回来就钻进亚瑟的房间。
就这么一个月后，薇薇安又一次往返忆棠，这一次她带回了她的宝藏箱子，放在亚瑟旁边。
“我给你准备好啦。”薇薇安打开箱子给亚瑟看，“你想要待在糖果旁边，还是小螺丝旁边，别担心，到时候我给你把小乌龟也放进去。”
亚瑟懒懒散散地睁开眼，扫了一眼箱子，然后顿了一下，伸出爪子，轻轻戳了戳薇薇安的胸口。
薇薇安：“没问题！亚瑟可以住在薇薇安家里。”
一个星期后的某天，亚瑟忽然有了精神气，它跑到解勋和温棠的身边分别转了几圈，又叼来它最爱的小乌龟，放进解勋的手里。
解勋立马推掉了所有工作，陪亚瑟玩了一下午。
其实没有玩多久，亚瑟就累了，一直趴在解勋的怀里不愿离开。
晚上，薇薇安做了一个小花冠放在亚瑟头上。
薇薇安：“亚瑟，你要快点回来哦。”
温棠哭得稀里哗啦，被解勋抱在怀里轻轻安慰，他自己只是垂着眼帘，一言不发。
亚瑟的葬礼安安静静，怕它一只狗孤单，大家把它埋在了家的后院，在上头种了一棵小树，解勋每天转身，都能从书房的阳台上看见温棠细心为小树打理的模样。
薇薇安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更喜欢待在忆棠里，直到有一天苏正义喊她来帮忙，才发现异样。
“今天薇薇安拒绝执行我的任务。”苏正义带着薇薇安来找解勋，“但她不愿意告诉我理由。”
薇薇安蹲在书桌下面，不让解勋看到她。
解勋敲敲桌子，语气严厉，“薇薇安。”
于是薇薇安只好小心翼翼地伸出脑袋。
解勋：“为什么拒绝？”
薇薇安：“……不想做。”
解勋诧异，“为什么？”
薇薇安嘟囔囊道：“不想浪费资源。”
“他的方法是错的。”
“他不应该这样！”
苏正义闻言，二话不说拉着解勋和薇薇安就往实验区跑，一通检测下来，薇薇安竟然还发起了脾气，连温棠都被惊动了。
温棠：“这是怎么回事？”
隔着单向玻璃，里头的薇薇安坐在椅子上一脸不满地甩腿，面前电脑上的测试题一道都没做。
但苏正义却满脸喜色。
“她在表达不满和抗拒。这是在以自我为边界，做喜恶判断。”
“所以？”解勋隐隐预料到了什么。
苏正义大笑三声。
“薇薇安长大了。”——
作者有话说：亚瑟呜呜呜呜……亚瑟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哭）
第127章 求救两年后。
两年后。
“……主城写入第三百六十七次模拟实验准备就绪。”
“一号端口正常。”
“二号端口正常。”
“备用电源正常。”
“保险端口正常。”
忆棠开发实验楼总控室,占据整面墙的大屏幕上一半显示着实验区各个方位的监控画面，另一半各种眼花缭乱的数据正在动态波动着。
底下一排排的电脑前，工作人员紧张而专注地监控着各自面前的数据,然而他们手边却没有键盘和鼠标，屏幕上的界面仿佛正随着他们的视线移动而改变着展示重点。
监控里,一台酷似睡眠仓的设备正处于监控正中，里面空无一人,而它的外头连接着各种各样的管子,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不断在记录着什么,其中一人手轻碰睡眠仓的玻璃罩子,上头便弹出一个全息页面,他随即开始点击操作。
总控室后端垫高两层的高台上,忆棠所有高层此时尽数到场。
解勋位列正中，他一手插兜一手扶着扶手，静静地等待着实验开始。
“之前跑出来的数据都很漂亮。”温棠就在他旁边,“这次成功了的话,可以招募志愿者了。”
“嗯。”解勋侧头,“薇薇安呢？”
这场实验对忆棠意义重大，解勋本想让薇薇安也来看着。
“赖床呢。”温棠面露无奈，“她总说自己资源不够用,但是明明我们从来也没给她安排过工作。”
薇薇安现在已经成了家里的小霸王了,每天都在房间里不知道捣鼓什么，还禁止别人进她的房间。
忆棠里也有她的专属工作室，她现在不允许任何人碰她的身体，所有改装都由她自行设计完成，去年就把三头身的身体改成了美少女的模样，还给自己刻上了纹身。
有天晚上温棠看见薇薇安自己出了门,惊讶之下没声张，派人暗中跟踪，结果发现她竟然走进了一家夜店酒吧！
虽说那里头对薇薇安来说应该没什么危险，但温棠颇有种发现女儿叛逆的危机感，那天硬是在客厅要等薇薇安回来，没想到她都做好要通宵的准备了，薇薇安转头又很快回了家。
“妈妈！”薇薇安很生气地说道，“你怎么可以威胁我！”
解勋一下楼就听她对温棠大喊，眉头一皱呵斥道：“薇薇安！怎么跟妈妈说话的！”
薇薇安顿时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头也不回地跑上了楼，经过解勋的时候看都不看一眼。
温棠头疼。
薇薇安长大后就不粘爸爸了，不仅如此，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隔三差五地就跟解勋顶嘴，两人一撞到一起，八成都不能友好收场，直把温棠搞得焦头烂额。
回到实验现场，如今“地球村”里的人物甄别系统以及异常处理警报系统都是由薇薇安迭代出来的判断模型的基础上复制加工而成，所以解勋才希望让薇薇安到现场看着，以便于有什么情况能够快速解决。
但很显然，这对父女今天又开始对着干了。
解勋闻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眼神专注地望着大屏幕。
下一秒，大屏幕上的科研人员都退出了场地，睡眠仓紧接着开始运转，屏幕左边显示的仓内数据也开始波动。
“主城构建进度……50%……70%……100%！”
“五感反馈注入开始！”
“保险端口监控正常。”
赵淼跟苏正义待在一块，他今天难得清醒，推着眼镜一直盯着左上角的电波采集数据，“今天的数据是不是太灵敏了？”
苏正义声音紧绷：“模拟了运动
员的反应神经，总得要求高一点。”
两人话音刚落，高台下方用六边形板砖铺满的空地忽地亮起了蓝光，紧接着半空中，无数条激光交汇，不过两次呼吸间，一座缩小的经典游戏欧式新手村的全息投影便展现完成。
这是他们从心创平台随便下载的个人作品，3D模型做得很精致，甚至能够看清楚里面每个砖头的纹理。
——这也说明，这场实验成功了。
“各端口汇报情况！”
“一号端口正常。”
“二号正常！”
耳边响起接连的汇报声，解勋点了点头，现场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温棠也高兴地蹦了两下。
苏正义脱下眼镜，偷偷擦了擦眼角。
“地球村”，终于要来了-
【俺就是甜：号外号外！老娘新剧上架啦！速来支持！】
【向钱而生：已刷。】
【俺就是甜：怎么样！】
【向钱而生：苟富贵，毋相忘！】
【俺就是甜：（仰天长笑.jpg）】
【俺就是甜：@是棠不是糖金主妈妈！出来蹦跶！】
【是棠不是糖：0.0】
【是棠不是糖：哇！】
翻开手机，此时互联网热搜第一正是田斐主演的电视剧大名，自从心创平台成熟后，心创电视剧迅速占据了人们的视野，大家发现用心创创造的电视剧不仅成本低，特效真实绚丽，连“演员”的“演技”都更加真实，一时之间，真人扮演的电视剧陷入了低谷。
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重回热搜的真人扮演电视剧。
只不过这样一部电视剧，也只能打着怀旧的旗号才能破土而出，一经出世以后，虽然得到了不少关注和赞美，但也有不少评论家消极地认为这是真人扮演电视剧最后的余光。
毕竟现在的心创电视剧简直是降维打击，不只是单方面的输出影像而已，他们甚至还发明了与观众互动影响剧情的模式，通过人工智能技术，剧组可以把虚拟的男女主直接带到互联网上，赋予个性与人沟通，给观众们更大的参与感。
游戏也是，「醉中恋」现在甚至能够做到让每个玩家拥有不同的剧情，是真实意义上的一千个哈姆雷特。
这种完全定制化的娱乐产品已经是如今文娱市场的大趋势。
【俺就是甜：？话说小乐乐去哪里啦？】
【向钱而生：她的小男朋友又进医院了。】
童乐嘉在与顾闻尘相遇以后，也许是命运的召唤，又或者他们的灵魂本就是互相的一半，在经历一段波折后，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
只是和原书不同，两人都脱离家族，如今相互扶持，普普通通地努力生活着。
都不是好吃懒做之人，童乐嘉如今已经成为了网上赫赫有名的自由画家，专攻心创领域，有很多商业公司会聘请她。
而顾闻尘则是开了一家蛋糕店，开店之前曾去别的蛋糕店打零工，从零开始学习烘焙，学到了技术才慢慢规划自己的店铺，如今还是起步阶段，但以他的学习速度，往后应该也不会差。
只是他的抑郁症还是会时不时复发。
这次也是。而温棠从梦里早就知晓了这件事。
大概在童乐嘉和顾闻尘在一起后的一个月，温棠渐渐从童乐嘉的嘴里发现，自己晚上做的梦跟顾闻尘的经历有着极强的联系。
比如当天晚上梦到“桌子”，那天顾闻尘头磕桌角流了血；梦到“路灯”，就听到顾闻尘晚上回家失踪，报警被找到的消息……
而那梦里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温棠也终于听出了她的声线。
——那是童乐嘉的声音。
温棠可以肯定她没有听错，但是为什么童乐嘉会出现在她的梦里呢？
现实里的童乐嘉对此一无所知，而梦里的她一直在梦里警戒顾闻尘的安危，意思是让她帮助顾闻尘吗？
可如今最能够帮助顾闻尘的人不是她，而是童乐嘉自己啊。
再次听到顾闻尘住院的消息，温棠思索了一下，跟童乐嘉发了消息，便打算去医院探望。
顾闻尘的母亲早逝，顾明君也已入狱，奶奶则是在顾明君入狱之前就已经去世，爷爷患了老年痴呆，这些年一直在亲戚的帮助下住在疗养院里。
他的身边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这两年全靠童乐嘉才重新振作了起来，生活也慢慢走上正轨，怎想病情却又再次复发。
童乐嘉：“我也……不是很清楚。”
看到温棠来探望，童乐嘉非常感谢，只是脸上的愁容仍旧未少。
病床上，顾闻尘正在熟睡，童乐嘉轻轻握着他的手，眼里满是心疼。
“突然就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童乐嘉哽咽道，“到后来也总是一句话都不说。”
“他很痛苦……虽然他从来不告诉我，但是我知道，他很痛苦。”童乐嘉擦了擦眼泪，“要是我能为他分担一些就好了。”
温棠拍拍童乐嘉的肩膀，安慰她，陪着她在病房里说了几句话，想起梦里那一声声绝望的求救，心里也直叹气。
温棠：“医生怎么说。”
童乐嘉：“还是老样子……按时吃药，心理治疗……温棠。”
“嗯？”温棠循声望去。
童乐嘉擦干净脸，“还有，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对吧？他只有我了，如果我再这样愁容满面的，他肯定只会更加痛苦。”
温棠看着她通红却坚强的双眼，点了点头。
“嗯。”
“都会好的。”
晚上睡前，温棠还在想着他们的事，心里不由一阵唏嘘。
“人真的很容易被改变啊。”温棠叹了口气，“转眼间，就完全不一样了。”
原书里的童乐嘉是个等待被拯救的柔弱女主，如今反而成为了顾闻尘的一片天。
解勋闻言一顿，“你也会变吗？”
“当然啊。人都这样吧。”温棠转个身咕噜咕噜滚到解勋怀里，“不过说到底还是会有本质这种特性吧，一个人再怎么变，也不会变成其他人。”
温棠眼珠子一转，“干嘛问我？”
“我倒觉得你一点都没变。”解勋垂下头轻轻吻了一下
温棠的头发，“你小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现在……也还是这个样子。”
聪明，漂亮，可爱，勇敢……就好像她灵魂的时间都被静止了一样。
“哈哈，是这样吗？”温棠觉得这很值得骄傲，“我以前的朋友也这么说我。”
解勋垂眼轻笑了一声，笑意却没入眼底，随即他回身关上床头灯。
“睡吧。”
房间陷入昏暗，被褥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嗯……不晚安吗？”
“……”
“……再亲一下。”
第128章 不会走的
“妈妈,你和爸爸真的相爱吗？”
“嗯？”
周末，温棠在后院浇花。
“当然啦。”温棠抬手示意薇薇安将铲子递给她，“不然我为什么要跟你爸爸在一起呢？”
薇薇安蹲在温棠旁边,趴在膝盖上看着温棠拔杂草，“不像。感觉你们是工作关系。”
温棠：“？说什么傻话。”
薇薇安：“那你们平时总在说工作。”
一应一答,两句不离地球村。
温棠手下忙不停，莞尔道：“那你觉得爸爸妈妈应该说什么？”
薇薇安：“帅哥今晚怎么过？”
温棠大惊失色！
温棠：“你都学了些什么啊！”
薇薇安托腮望天,“原来不是啊。”
深感忧心的温棠转眼扒拉住悠哉悠哉在客厅看电视的解勋,悄声道：“要不然,我们把薇薇安送去学校吧。”
薇薇安长大后,在家里并未受到严苛的行动限制,现在她整日出门,都不知道听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学坏了啊！
“理论上来说，她并没有学坏这个概念。”解勋气定神闲，“如果她想要骂人,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脏话。”
如今表现出来的状态,只是她选择表现出来的罢了。
换句话说,她有自己的喜恶。
解勋观察薇薇安的行为逻辑，察觉到如今已经很难再用计算机的硬性思维去思考她，她身上展现出来的逻辑性已经跟普通青少年的样貌没什么两样。
也就是说,她越来越像人,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拥有了与人类同样的情感表达需求。
这几乎是在世计算机人工智能科学家对人工智能畅想出的最完美的结果，仿佛成为人就是人工智能最大的目标。
可目睹了薇薇安成长整个过程的解勋，却隐隐觉得这只是薇薇安存在道路上的一个阶段。
她从机械，到意识机械，到如今与人无差，这之后她又会进化成什么样子？
没人知道。
“国安部要求见薇薇安一面。”解勋侧头征求温棠的意见,“我看他们似乎有意接手薇薇安。”
“你怎么看？”
“地球村”是个巨大的全自由虚拟社区平台，大到甚至能成为新时代的社会载体，这种存在只能交由国家管控，最近忆棠就在跟他们对接。
薇薇安也一样，作为一个跨时代的人造意识体，在这个世界几乎没有一条能够保护她的法律条款。
在解勋眼里，把薇薇安交由国家抚养并不都是坏事，至少在如今这个时代，过了明面，能够被妥善保护。
等到他们以后不在了，薇薇安也总要有个能去的地方。
解家也可以，但解勋希望薇薇安至少要拥有祖国。
“国家这个概念以后也会消失的。”温棠来问薇薇安的看法时，薇薇安这么说道。
“妈妈也希望我去吗？”
温棠想了想，摸摸薇薇安的脑袋，“妈妈只想你以后也能够自由地活下去。”
“自由？”薇薇安趴在窗台上，懒懒散散道，“那如果我以后想要毁灭世界呢？”
温棠：0▽0！
温棠：“如果真的如此……也许，这也是人类的愿望吧。”
薇薇安是个从人类信息中生长的孩子，她从诞生到现在，每时每刻不被人类的知识所浇灌，她的根凝聚着人类的智慧。
换句话说，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人类社会的结合体。
而她说的每句话，都是人类的回声。
就像一个人怎么变，也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一样，被人类所创造的薇薇安，最终也不会改变她的本质。
只是她的时间看不到尽头。
温棠抱住薇薇安，亲了亲她的脸蛋，“我的宝宝，妈妈好舍不得你哦。”
薇薇安皱起鼻子，“我不是宝宝。”
温棠晃了晃薇薇安，“就是妈妈的宝宝。”
后来薇薇安还是与国安部的执行长官见了一面，解勋和温棠亲自领着她走进了军区，现场的人一开始甚至没能把她认出来，还以为她真是他俩的孩子。
直到薇薇安打开胸口的充电口，军官们这才大吃一惊，连连惊呼。
整个见面氛围并不算严肃，在面对薇薇安与人神似的举止时，很难有人在把她联想成冰冷的机器，即使是技术口的负责人，拉起薇薇安的手时，也像是对待孩子。
简单聊了几句，他们对于薇薇安的状况有了了解，便让他们回去了。
次日，一系列针对薇薇安的强制措施红头文件就被寄送到了解勋的桌前。
条款很严苛，包括限制薇薇安出境，限制她的联网区域，限制她在互联网发表言论，限制她将自身状况暴露他人，甚至限制她的运行时间，要求定时上送运行日志，植入身份识别芯片，并掌控强制关机权限等等。
而相对的，国家会为其在社会中创造一个可以通行的合法身份，并保护她不被损坏。
毕竟地球村几乎是以薇薇安核心的复制品为基石搭建的，而她如今仍在不断迭代着，价值不容小觑。
解勋为此带着林昭团队与他们协商了大半年，最终为薇薇安争取到了更多自由权，好歹不用限制只能几点到几点开机。
她的所有权也依旧在温棠手中，只不过同时温棠也要承担监护人的责任，终其一生都要为薇薇安的行为负责。
文件上，解勋和温棠都签了字。
温棠叫来薇薇安，也让她签名。
“以后，你也能签名了。”温棠笑着说，“可不能乱签东西，知道吗？”
薇薇安：“乱签也没关系，他们活不过我。”
解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文件一签，薇薇安的行踪就被国家管控了起来，与此同时，她也被开放了部分军区的活动权限，她马上就来了兴趣，有事没事往里头钻，带着军区给她分配的警卫员，直把里头训练的士兵们搞得莫名其妙，奇怪怎么总有一个漂亮女生在周围转来转去还没人管。
薇薇安：“因为我爸很牛逼！”
士兵们诧异，纷纷把目光投向她身后的警卫员。
“……”知道真相的警卫员沉默了半晌，艰难地点了点头。
士兵们：“哇哦！”
士兵班长：“你们都在干什么呢！还不赶快给老子跑起来！！”
除了在薇薇安的问题上达成了一致，地球村的各方协商也很顺利，眼看着一个世界正在从零到有一点点被搭建起来，温棠想起前世时的体验，不由兴奋又怀念。
“到时候你进去要做什么？”温棠跟解勋聊天，“我要飞上天去。”
虚拟的世界，能够无视一切物理规则，随心所欲，这样的世界，无人不向往。
“哦，对了，还得加上一个防沉幻警报！”温棠一拍手，“哎呀！差点忘了！”
前世军方在使用脑机接口时发现了一个问题，因为其中的世界太过于真实，以至于里面的人根本无法分辨虚拟与现实世界，造成了感官混乱和一系列心理问题，甚至有人的大脑发生了自我欺骗现象，把虚拟当现实，把现实当虚拟。
这种情况就叫做沉幻，而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当时他们部门设计了一种特殊的标识，既不会影响使用者的使用体验，也能及时提醒使用者这里不是现实。
——在虚拟世界中，任何可以反光的镜面，都将在人物长期面对或触碰时泛
起水面一般的涟漪，如此当使用者不确定自己是否在现实时，便可以用触碰镜子的方式辨别。
“沉幻？”解勋皱眉问道，“那是什么？”
温棠连忙跟他解释。
“……你看这样不是很危险嘛！比，比如说，要是有人在里头又创造一个虚拟世界，然后一个一个地套娃……”温棠拿出前世的例子，说着说着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也要禁止才行！”
解勋听完顿了一下，点头，“明天让苏正义去考虑这个问题。”
于是第二天，温棠便火速杀进人工智能部门，结果她才刚一进去，就发现整个工作区的讨论声瞬间消失，员工们看着她一脸惊恐，紧接着现场所有屏幕都在刹那间被切成了屏保。
温棠：0.0？
温棠：“你们在干嘛？”
所有人用力摇头。
温棠：“？”
员工：“找苏部长是吧？呵呵呵呵，那边，那边。”
温棠眨了眨眼，顶着一头问号敲了苏正义的办公室门。
温棠奇怪道：“他们都在干什么呢？”
苏正义看见温棠也是大惊，但他很快就维持住了表情，“哦，可能在摸鱼怕被你看见。有什么事吗？”
温棠便把昨天跟解勋说的事跟苏正义也解释了一遍，苏正义听完非常重视，立即召开会议，说会注意这个问题，还夸赞温棠心细，之前他们都没有人想到这个可能。
如此温棠便放下了心，晚上解勋突然提出要去外头吃夜宵，她也高高兴兴地跟他一块儿出了门。
按照解勋的习惯，温棠本以为他会带她去哪家提供晚食的高档餐厅，谁知道他把车一开，竟然停在了一家街边小摊旁。
解勋示意温棠下车，笑道：“好久没吃了。”
搭在街边的移动小摊，没什么安静可言，光着膀子的大叔们喝酒吃肉，露天的桌椅摸上去总有一层洗不干净的油渍，爆炒的烟火顺着风能把人都罩住，吃完出来，一身都是烟火气。
以前在C市的时候，解勋也跟同学们一块吃过这些街边小吃。
“那个时候你一脸菜色。”温棠想起来就觉得好笑，“但是又不好直接走人，还好回去没拉肚子。”
相比于解勋的不自在，温棠却要适应得多，仿佛她天生就生活在街头小巷边，从没体会过被顶级厨师服务的日子。
以前解勋从没有细想过这些，如今却越想，越不得不想。
说是要来吃夜宵，结果温棠吃得最多，摸了摸肚子，窝在车的副驾驶上像只吃饱的猫咪。
回去的路上，街边的路灯从车窗外一一掠过，光影交错，落在温棠的眉眼间，给人一种抓不住的虚幻感。
解勋开车间隙伸手握住温棠的手。
两只手自然而然地十字相扣。
解勋：“温棠。”
他轻轻唤出她的名字，语调缓慢流连，好像嘴里含着一颗糖。
温棠：“嗯？”
解勋：“你会回到你的家人身边吗？”
温棠吃饱了有点困，闻言还以为他说的是克里斯，“唔……不是随时可以见他吗？”
“……嗯。”解勋嘴唇微抿，“他们一定对你很好，所以你才会这么好。”
“说什么呐。”温棠咯咯笑，“注意开车。”
解勋也跟着笑了，“会一直陪着我，不会突然有一天消失吧？”
“又在想乱七八糟的东西。”温棠失笑，觉得解勋大概夜晚感性上来了，“我不是在这儿吗？”
“不会走的。”——
作者有话说：明天大结局[彩虹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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