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完结】(1 / 1)

掌中娇鸾 云铃渡 11964 字 1个月前

第73章

一夜荒唐,谢湛的伤口又崩裂出血。

军医无奈叹气,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将军,您伤口尚未彻底痊愈,近些日子都莫要折腾啊!”

将军也真是的,真真要臊红他一张老脸。

谢湛不甚在意地摆手叫军医下去,云笙偏过头去,脸已烫到没法见人。

她也不知自己怎就鬼迷心窍应下他了!

“待事情了后,阿笙随我一同回长安?”谢湛凑过去,将云笙搂在怀里,把玩着她的发丝。

云笙拍拍发热的脸颊,撇撇嘴道:“侯爷逼迫我来北庭,现下知道问我了?”

“之前种种,皆是我的过错。”

经过昨夜,谢湛才知何为从身心到灵魂的交融,她的主动热情,从不是他的强迫能换来的。

“哦,再说吧。”云笙绷着张脸,故作冷淡。

她实在太不争气,太过丢人。

谢湛神色一僵,似是难以置信,定定望着云笙。

云笙侧过身去,垂眸掩面:“侯爷都说了,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不过一时冲动罢了,您千万莫要误会。”

男欢女爱?你情我愿?莫要误会?

谢湛咬牙,面上神情寸寸龟裂。

他喉间生生挤出一句话:“阿笙这是不想负责?”

“随侯爷怎么想。”云笙笑得肩膀都在发颤,她余光瞧见谢湛那张发黑的脸,险些没笑出声来。

谢湛抿唇,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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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庭打了胜仗的消息传回长安,永徽帝却迟迟等不到杨洪全的信儿,反而等到了谢湛上奏的折子,称杨洪全与突阙人有勾结,他已快刀斩乱麻将叛徒斩于刀下。

永徽帝当场在早朝上发作,道谢湛太过自作主张,除去谢二爷,亦有旁的官员替谢湛呈情。

“陛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啊。”

“是啊,若那杨将军真是叛徒,谢侯此举亦是情有可原!”

永徽帝迫于压力,无法继续向谢湛问罪,只叫他即刻回长安复命。杨洪全被谢湛杀了,中郎将那头又迟迟无法取得联系,永徽帝眼皮跳个不停,日夜难安。

军营里的谢湛收到永徽帝的密信后,当场冷笑两声,将信撕个干净。

谁都知,他此次一回,定是凶多吉少。

君臣俩之间只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

萧天辰愤愤道:“谢将军刚打了胜仗,永徽帝岂有此理?”

军师思衬片刻,出着法子:“事已至此,咱们也无需再忍,更无需给永徽帝脸面,小殿下是时候该叫天下万民知晓当年宫变的真相了。”

短短几日,从长安的坊市间至底下各州各地,素日称永徽帝弑兄夺位且又将其侄子杀之的消息卷土重来。

除去茶馆里说书的先生们,民间小巷的孩童们亦在唱着歌谣,句句都在指控永徽帝弑兄造反,皇位得来不正,且事关江山社稷的玉玺都是伪造的。

“听说了吗?当年章仁太子之死,果真是有猫腻,章仁太子死的冤啊!”

“听说了听说了,好在老天开眼,章仁太子膝下还留有一子,也算保住了香火!”

“不止呢,咱们这位皇帝啊,当年为能造反成功拖住谢老将军,竟与那可恨的突阙人勾结,军中出了叛徒,谢老将军这才阵亡!”

“这算什么?此次北庭的战事,亦是这昏君与突阙人挑起,就是为了置谢侯于死地,好叫当年的真相彻底掩没!”

一时间后宫惶惶不安,太子一党亦是焦头烂额,永徽帝日日都在朝上被群起而攻之,无奈之下他派禁军抓了不少说书先生下狱,又在太极殿杀鸡儆猴,当场杖毙两名死谏的御史。

然而他此举并未堵住众人的嘴,反而因着他心虚,坐实了那桩桩件件的罪名。

事已至此,杜皇后的父亲杜国舅干脆叫永徽帝以雷霆手段镇压,就算众人知晓了当年真相又如何?史书向来是由胜利者书写。

永徽帝咬牙:“可……可定北军实在威猛!”

杜国舅只觉着皇帝女婿当真是个废物,他嗤道:“如今谢湛已知晓了他父亲之死,陛下觉得你还能有甚笼络他的机会?待定北军攻进长安,信不信谢湛第一个便找陛下算账?”

永徽帝阖上眼,终是点了点头。

次日他罢朝,禁军将众官员的府邸全部围了个水泄不通,首当其冲的自是定北侯府,必要时还可以要挟谢湛投降退兵。

只没料想侯府早已人去楼空,禁军白跑一趟,永徽帝气的大发雷霆,对方分明是早有准备。

繁华的长安大街,顷刻间从官员府邸到商铺小贩,全部闭门不出,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只有日夜巡逻的禁军。

唯一叫永徽帝欣慰的是,他手里仍有一半虎符,便赶忙将那调走的十万大军遣回长安。至于各边界地驻守的都护们,对永徽帝的来信惧都推诿不出,那个个都是活久了的人精,自是在观望战局,不肯轻易插手。

永徽帝做好万全准备,谢湛一行人等也携大军行至长安城外。

夜里,三更一过,有士兵悄悄打晕在城门上值守的禁军,随即那道厚重的城门从里打开,定北军势如破竹,直闯宫门。

彼时永徽帝尚在睡梦中,被内侍监一句定北军闯进来了,吓得连连惊醒。

外头火光冲天,两军交战的声音与后妃和宫婢们的尖叫声混杂在一处,他无暇顾及,连衣衫都未穿戴整齐,披着龙袍便往太极殿去,死死坐在那张龙椅上。

待殿门被人一剑刺穿,永徽帝似早有感应,他抬起眼皮,笑了一声:“杨国舅死了?”

“自然。他这个奸臣死了,下一个便是你。”谢湛提剑入内。

萧天辰跟在他身后,愤愤瞪着上头的永徽帝。

永徽帝视线一转,撇眼过去:“这便是我那侄儿生的儿子,倒是像极了我皇兄。”

“你住嘴,你根本不配提我皇爷爷。”

永徽帝冷笑:“朕不配?朕走到今天这步,全都是你们逼的。就因为朕是庶出的儿子,父皇便将皇位传给皇兄,总不肯拿正眼瞧朕一眼。凭什么?朕凭何就要甘心巨屈人下?”

他说着说着又仰头大笑,似在喃喃自语:“你如何轻易进来的?长安城里的兵力可不少,有人吃里扒外?”

谢湛神色淡淡道:“你未免也太看重那虎符,我定北军素来只认人。”

永徽帝一愣,随后落下泪来。

汲汲营营半生所图,他也不知自己到底谋了些甚。

眼瞧见谢湛上前,越走越近,永徽帝嘲道:“谢湛,你戎马一生,竟甘愿辅佐这样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儿,你就不怕待他日后羽翼渐丰,率先拿你开刀吗?朕好心奉劝你一句,没有哪个帝王会不忌惮功高盖主的臣子。”

萧天辰急红了眼:“我打心眼儿里敬仰谢将军,有谢将军在,是朝堂和百姓的福气。你当谁都与你这个昏君般日夜猜忌吗?”

谢湛冷眼看过去:“都死到临头了,陛下竟还想着挑拨离间。”

“是吗?朕亲自来。”永徽帝话落,在两人大惊的神色中,他拔剑自刎。

至死都没舍得离开那张龙椅。

谢湛瞧着永徽帝滚落在地的人头,心中无波无澜。

他便是死一千次一万次,都难辞其咎。

永徽帝死了,一夜过去,宫里恢复了宁静,沉寂许久的长安城也重见天日。

谢湛携众臣上奏,三请萧天辰登基为帝。

曦和元年,幼帝登基,彻底清算永徽帝一党,为奴的为奴,流放的流放。

朝堂被肃清整治后,曦和帝封谢湛为摄政王,辅佐朝政。另册封云笙为晋阳长公主,其女谢靖瑶长乐郡主。

皇室之中,寿康长公主封寿康大长公主。

后宫中的太后,如今该是太皇太后的她坐不住了,幼帝可是她嫡亲的重孙子啊。

萧天辰瞧着女官送过来的点心,当即冷笑道:“回去告诉她,当她为了权势选择站在永徽帝那边时,便早已与我们祖孙三人毫无关系。她若还想要最后一点体面,便自行了断。”

太后听了,泪流满面,登时跌坐在地。

她如今可真真,真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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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始盛,春意盎然。

云笙换了身单薄的春装,她看眼身侧的少年帝王,笑道:“陛下今日是又偷懒了吗?”

萧天辰讪讪:“阿姐可真是慧眼。”

他扁了扁嘴:“自我登基后,您再没叫过我阿辰。”

“您是天子,我怎好再如从前那般?”云笙叹道。

萧天辰抿唇:“我早已无亲无故,若非阿姐,我怕是早早饿死了,哪来的今天?”

“我不过给你些吃食,给你个容身之所,实在当不得什么。如今陛下却给我跟阿满这般大的殊荣,属实叫我受之无愧,白白叫我们母女得了这便宜。”

“阿姐说这话,可是要与我生分?滴水之恩,本就当涌泉相报。”

云笙瞧萧天辰神色黯淡,忙改口道:“好了阿辰,是姐姐的错,往后这话我再不说便是。”

萧天辰咧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随后问道:“这长公主府,阿姐住得可还舒心?若有哪里不满意,我再叫他们重新修缮。”

云笙莞尔一笑:“这般大的府邸,我还有甚不满意的?自是住得舒心,就连阿满都喜欢的不得了,日日闹着要出来看花。”

“阿满可还是睡着?”

姐弟俩正说着话,身后有婢女禀道:“陛下,公主,小郡主醒了。”

“阿满醒了?”萧天辰一喜,登时没了影儿,给云笙留话道:“阿姐再自己赏赏花吧,我先去瞧瞧阿满。”

云笙摇摇头,便是做了皇帝,身上也还是有少年心性呢。

她去凉亭里煮了壶茶,门房气喘吁吁来报:“公主,公主,谢老太君带着媒婆上门来提亲了,说是……是给摄政王说亲呢!”

云笙手里的茶盏一晃,她偏过头去,脸有些发热:“去请进来,好生招待着。”

她与谢老太君,也算是许久未见。

如今再坐到一处,对方身上早没了当初的威严逼人,笑得再慈祥和蔼不过,礼数也是周全。

“老身见过长公主,给长公主请安。”

云笙也不是小心性儿的人,忙去扶她:“老太君快快请起,您是长辈,这如何使得?”

“礼不可废,老身也不能倚老卖老。”谢老太君拍拍云笙的手,赔罪道:“我与公主也是旧相识,有些话我便开门见山了,陈年旧事,府上多有得罪,还望公主宽宏大量,莫要计较。今日我来,是替孙儿行知来求娶公主的。”

云笙心头起了丝波澜,面上却不显。

自打上回两人在军营里情难自禁,她拒了他后,总觉谢湛有意无意在躲着她,可把云笙气的不轻。

她不过拒他一两回,他这便受不住了?

云笙道:“老太君请回吧,我今日怕是不能应下。”

谢老太君僵在原地,在心里不停数落着谢湛。

她如今应下这门婚事,不止是云笙长公主的身份,而是她早已听了云笙在北庭的所作所为,这般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万万不比长安的贵女差,素日是她狭隘了,竟只凭身份看人。

谢老太君叹口气,无奈回府。

待谢湛从官署下值,他头一回踏进祖母的院子时,生出了一股紧张之意。

谢老太君一瞧见他,便没好气道:“素日祖母看你挺有本事的,怎么如今都尚未夺得长公主的芳心?今日祖母与媒婆上门提亲,被拒了,祖母不管,不说旁的,那白白嫩嫩的重孙女,祖母至今都未能抱上。”

谢湛脸色大变,一句话都没说,转头便走,骑马往长公主府去。

门房将他领去后花园,云笙就站在桃花树下。

她回眸望去,一身浅黄色的襦裙,俏生生的。

谢湛握拳,上前两步:“阿笙缘何拒了祖母的提亲?可还是有甚顾虑?”

云笙抿唇,似在嘲道:“摄政王日理万机,今日如何有空来我府上?”

“阿笙,你知道的,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对她日思夜想,如何会故意疏远她?

谢湛定定望着云笙,喟叹一声:“素日我一错再错,现下不愿再逼迫你丁点。若你仍不情愿,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心甘情愿的一天。”

他会守着她们母女,旁的野男人也休想再近她的身。

“时辰不早,阿笙早些用晚膳。虽说天气回暖,夜里睡下仍要盖好被子,底下的人不仔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谢湛叮嘱一番,见云笙迟迟不语,他眸色黯淡,转身道:“我走了,阿笙。”

男人身形挺拔修长,此刻映照在地上的影子竟有些落寞。

云笙跺跺脚,嗔道:“谢湛,你傻不傻?”

她若真没原谅他,那夜便不会与他一夜春风。

谢湛回头,神色怔怔。

云笙眉眼弯弯,捂嘴笑着:“你不许敷衍我,我要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要你风风风光光娶我进门。”

足足愣过半响后,谢湛僵着点头,哑声应道:“好。”

阿笙,我定会风风光光娶你进门。

欠她的,他用余生来偿还。

次日,谢老太君与媒婆再次上门提亲,云笙应了。

成亲的日子很紧凑,就在当月算了个吉日,概因侯府的聘礼早已准备的大差不差,只差将新娘子接进门。

谢湛的急,长安人尽皆知。

幼帝萧天辰抱怨着:“长公主的婚事,摄政王也忒心急了些!”

他说完,瞧见云笙脸染红霞,立马闭上嘴。

得了,他看他这位阿姐也恨嫁的很!

迎亲那日,谢湛果真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足足在长安城里绕了三圈,将云笙接进谢家的门。

摄政王与长公主的新婚夜,无人敢起哄闹洞房,谢湛在前院浅浅吃了几盏酒,便匆匆推掉往新房去。

云笙一身红嫁衣,端正坐在床榻上。她听见男人的脚步声,竟莫名有些紧张。

阔别一年多,她重新回到了这座侯府,以谢湛妻子的身份。

须臾,云笙头上的红盖头被谢湛挑开,她长睫颤着,微微抬头,撞进谢湛那双漆黑狭长的凤眸中。

他唇角泛着笑意,云笙一颗心怦怦直跳,缓了片刻后,她随意扯着问道:“阿满安顿好了吗?”

谢湛拉过云笙的手,肆意揉弄着:“阿笙,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

“嗯,我知道。”

“你该改口了。”

谢湛说着,将合卺酒递给云笙,两人一仰而尽。

他凑过去些,含住云笙的唇瓣。

云笙红着脸,唤了声行知。

谢湛的吻落在她的后颈,耳畔,哑声提醒着:“错了,夫人。”

“夫君。”云笙攀上谢湛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道。

大红的百子千孙帐被打落,红浪翻被,大开大合。

内室的红烛足足亮了一夜。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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