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1)

裴沽酒挑了挑眉,摇头道:“不必,她身份特殊,如今还在通缉榜上,暂时不宜出去。”

此话刚说完,裴沽酒便听见身后传来沉歆娇丽的声音:“太子殿下可真是偏心呐,不知道的还以为温姐姐和你才是一对呢,这大家都刚被放出来,缘何殿下只带温姐姐出去而不带我们呢?更何况,退一步说就算不带我们,那也该带着咱们太子妃殿下呀!”

裴沽酒一回头,看见的便是挽着江月弦一副「姐俩好」模样的沉歆款款向她走来。

裴沽酒快速看了一眼江月弦,便将目光落在了沉歆脸上:“你如今是什么样的敏感身份你自己不知晓,你上赶着给人家送人头?”

沉歆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这妆造技术可是数一数二的,我倒是换个面出去,定然无人认出我!”

说着,她话音一转,道:“就算殿下不带我出去是事出有因,那太子妃殿下呢?殿下又该作何解释?”

沉歆眼光何等毒辣,她一眼便能看出裴沽酒与江月弦之间的不对劲,那颗八卦的心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裴沽酒看她一眼道:“我与凌公子出去自是有事相商。”

沉歆长「哦」了一声,还不想放过裴沽酒,而此时恰好温绾来了,裴沽酒便直接打断她的话,走上去迎接温绾,眉目含笑道:“温姐姐,走罢。”

其实江月弦知道,裴沽酒带温绾一同出去并不是因为偏爱什么的,只是因为凌炀想见而已。可即便如此,江月弦还是有几分落寞。

她抬眸看着与温绾笑着搭话的裴沽酒,那般亲昵与放松的姿态是在她面前从未有过的。

江月弦缓缓抿住了唇角,移开眸子不去看她们。

裴沽酒则在瞥见江月弦目光移开时,收敛了几分笑意。她觉得自己心中有些钝钝的痛,可被忽视被冷落的人分明不是她,她为何会那般难受呢?

最终,裴沽酒也没有带上江月弦两人,只与温绾一同坐上了轿子。

马车内,裴沽酒看着还算正常,实际上心思早便跑远不知道哪去了。温绾连叫了三声,裴沽酒都没有反应。

无奈之下,温绾只好伸手轻轻拉了拉裴沽酒的衣袖。

裴沽酒恍然回神,而后一脸茫然地看向沉歆,沉歆不禁摇头失笑,看向裴沽酒的眸子带了些狡黠:“殿下是想太子妃殿下去了吗?我叫了殿下好几声,殿下都未曾听见。”

裴沽酒慌乱否认:“自然不是,我只是在想我走后长安这边的事该如何安排。”

说着,裴沽酒的目光悠悠放远:“此番前去定然不会只要三五月,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到时温姐姐定然要同我一同去,这边的事便不知晓让谁替我看管了。”

被她这么一说,温绾才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片刻后,她眸光微转,道:“我觉得太子妃殿下是个上好的人选。”

裴沽酒沉默着没有说话,温绾自然知晓是何原因,她跟着沉默了一会,而后道:“无论殿下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无论是她决定放弃江月弦,亦或是决定放弃这天下,温绾都愿意跟着她一起。于公来说,这是裴沽酒母妃给她的任务,于私来说,温绾也愿意去相信裴沽酒。

至于如何取舍,她没什么所谓。温绾生来便被父母抛弃,是皇后给了她第二次生命,暗中培养她,教她识字教她医术。

与裴沽酒相伴的这些年,她的生命中除了医术便是裴沽酒,她待裴沽酒亦如长辈待孩子。她想看见的只是裴沽酒生活得更好。

裴沽酒知晓她的意思,轻叹一声道:“温姐姐没有别的想法吗?譬如离开这纷杂的朝堂之争,譬如追寻自己的生活?”

温绾柔和的眸子闪过一抹暗光,离开啊,她怕是离开不了了,从被皇后抚养的那一刻起她便掺入了这些。更何况……

温绾摇摇头,笑着道:“我最大的愿望便是看着殿下你过得幸福。”

裴沽酒长久地凝视着温绾,最后缓缓开口道1:“我亦希望温姐姐能过得幸福,但更希望温姐姐能为自己而活。”

温绾俏皮地眨了眨眼,一笔带过了这个话题,裴沽酒便也心照不宣地顺着温绾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至于江月弦,裴沽酒心中自然已是有了打算。

与凌炀短暂的会面后,裴沽酒得知凌炀在三日后也要与她一同启程前往边疆,凌炀一边欢喜一边忧愁。欢喜的是他终于可以上战场了,忧愁的是,他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和温绾见面。

而当他从裴沽酒那得知温绾也会随着裴沽酒一同去时,凌炀整个人便「感激涕零」地看着裴沽酒,而后小声附在裴沽酒耳边道:“我就知道,殿下定然不会忍心看着你的好兄弟断送情路的。”

裴沽酒:“……”

日头逐渐下移,三人分别。回去的途中,温绾从路边饭馆买了一记卷饼,裴沽酒自然没作多想。

回到府内时已是晚膳的点,裴沽酒刚回去便有小厮通禀她说:“殿下,您回来的正好,眼下太子妃殿下正在偏厅等您一起用晚膳呢。”

裴沽酒脚步微顿,侧眸看了一眼温绾,正要开口让她同自己一同去,便听温绾道:“不了殿下,我方才吃饱了。”

裴沽酒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温绾方才在路途中买那卷饼的含义,眼见着温绾向她眨了眨眼睛走了,裴沽酒一咬牙也要说自己不去了,她的肚子却适时地叫了一声。

半刻钟后,裴沽酒出现在了偏厅内。

江月弦见到她便起身施礼:“殿下。”

裴沽酒摆摆手,看着桌前的座位,脚步微顿,走向了距离江月弦两个位置的座椅,坐下后道:“用膳吧。”

身旁伺候的下人很快便将饭碗端到裴沽酒面前,裴沽酒确实也是饿了。但也有几分故意的成分在里面,故全程她都在默默低头吃饭,未将目光分给江月弦半点。

江月弦从表情看不出什么,她只与裴沽酒一样吃着饭,并不主动搭话。只是从她那吃了几口便停下的筷子能够看出她此时的波动。

裴沽酒飞快的吃完,放下筷子便准备走。抬眸却看见早便已经停下筷子的江月弦,心下微动,裴沽酒目光落在了江月弦的脸上。

她又瘦了。

在暗处不觉,如今在刺眼的烛光下,裴沽酒能够看清她因为太瘦而突出的骨骼,江月弦的骨相是极好的,原本虽也瘦,叫人看着却只觉有如谪仙,现如今,却有了几分苍白病弱的美感。

她的视线缓缓落在裴沽酒身上,是清濯又平静的。

裴沽酒喉头微动,原本准备离开的步子仿若被牢牢粘在了地上一般,叫她动弹不得。

半晌,终是裴沽酒移开目光率先开口:“怎的不多吃一些?”

江月弦回:“没甚胃口。”

裴沽酒忽然想起她的病,便开口问道:“你的身子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