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1 / 1)

江择摇了摇头:“吾只愿退出朝堂,不欲参与其中。”

“这……”胡族首领眸中一喜,但还是遗憾地说了两句话,而后道:“既然如此,明日我便让我胡族剩余的族人全数搬过来,这房屋地界总该有一半属于我胡族子民吧。”

江择眼皮微抬:“胡族子民毕竟少,我们裴国可以移出些房屋。但若是一半,那必然少不得有些裴国子民会流离失所。”

首领微顿,而后笑了两声,道:“也罢,此事日后再提,对了,你们汉族原来的皇帝和太子呢?”

江择道:“死了。”

“死了?”胡族首领有些吃惊,但很快又重新高兴起来:“好,那自然最好不过,只是可惜了,据说你们汉族的太子颇有谋略,在没有粮草的情况下还能让我胡族士兵吃亏,我原本还想见一见她。”

「不过没了也没关系」胡族首领很快释怀,道:“今日是我们胡汗两族一家亲的好日子,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江择点了点头,正欲说话,外边忽然进来一个裴国士兵,他走到江择耳边,耳语了几句话,接着便见江择面色一变。

那士兵走后,胡族首领见他面色不好,便问道:“大将军这是怎么了?”

江择抬眼看着他:“方才我属下来汇报,说是胡族士兵一进我长安便烧杀抢略,看来,首领是忘了对属下的约束?”

胡族首领面色一顿,而后怒道:“这群崽子想死了!我进长安城之前便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与裴国百姓好好相处,结果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出来!”

“那首领打算怎么处置这群人?”

首领顿了顿,道:“先不急,你们,对就你们”首领伸手指向一群胡族士兵:“你们去将他们给我抓起来,待我与大将军喝完酒后便去处置他们!到时候是生是死都全凭大将军说了算。”

江择眯了迷眼,道:“首领这是打算放过他们了?”

江择到此时是真的对胡族首领感到失望,原先听说他是个有雄韬伟略的领袖,对待手下的士兵也极好,本以为将裴国交到他的手里。即使不念着自己有胡族血统的情谊,也该为了平复裴国百姓的心而对他们好,可他呢,一口一个你们汉人,原来在他心里早便把自己归在了汉人一队,那他为什么还要为了祖上胡人的计谋而弄得里外不是人?

江择看着首领支支吾吾的神色,心里冷笑了一声。就算是装这个首领也该装的像点,原计划中这个首领可能还要等半个月才会原形毕露,没成想这么快便现出了原型。

江择叹了一口气,道:“殿下,你们赢了。”

此话一出,那胡族首领便皱起了眉,殿下?这是对谁的称呼。

下一秒,一道人影便缓缓从门外踏进,首领眯着眼看向那人,便见一个矜贵的男子从外走进大殿,她进门后对江择点了点头,又看向了胡族首领:“首领?”

首领感到有些不对,便见下一秒,又有一个胡族士兵从外慌张跑进:“首领,首领,不得了了,那些闯进大裴百姓家中的男儿都被捉起来了!”

首领瞬间睁大了眼,看向面前的江择和裴沽酒:“你们!你们竟然耍我!”

“不。”裴沽酒笑道:“不是耍你,是瓮中捉鳖。”

那胡族首领咬牙切齿了一瞬,而后狞笑道:“你们以为,我们胡族来大裴真的什么也不会准备吗?告诉你们,现在外面胡族的士兵已经分散在了大裴各处。若是七日内我不能昭告天下登位的消息,那么我保证,你们大裴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胡族首领以为自己说出的话会有一定的威慑性,谁曾想裴沽酒连嘴角的弧度都未曾变过,道:“首领是在说,你们在来的路途中,每经过一个地方便离队到大裴城内的兵吗?”

“当然……”胡族首领话刚出口便察觉到不对,他愤怒地站起身:“你怎么知道?”

裴沽酒笑笑:“首领若是没有别的准备了,那便说一下遗言吧。”

事已至此,那胡族首领终于跌坐在皇位上,而江择看着眼前的场景,却是想到了一个月前几人的那次谈话。

在凌府中,因为有林氏在,所以江择即使表面上不说什么,可心中却还是犹豫着要将裴国交给胡族,而这时,他的女儿江月弦出了一个计谋。

所谓的计谋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就是为了防止胡族的人出尔反尔所做的准备。他们如江择所愿,计划着按照原本的时间交付裴国。只不过,在接应胡族来大裴的路上,他们在暗中派了五万军队,用来防止胡族心有不轨的人闯入别的城。又将长安的百姓调离家中,转而让裴国的军队暂时扮演百姓,为了就是防止胡族人进城后的烧杀抢略。

在原本的计划中,他们以为首领在初入长安至少应当会先伪装一段时间,只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个首领看起来并没有江择说的那般有着雄韬伟略。

几人的这个计划也算得上是赌约,若是江月弦与林氏胜了,那么江择便要将国家交于裴沽酒打理。若是江择赢了,那么到底如何便由江择说了算。

而这场赌约,很明显,江月弦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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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和一年,这年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事便是老皇帝暴毙,太子裴沽酒上位血洗朝廷,改国号弦和,第二件事便是新皇刚上位便出兵胡族,致使胡族一退再退,震慑周梆扬裴国威名,第三件大事便是先大将军江择在风华最好之时退位,其子江以嗪为新一任大将军。

裴国人人都说,是太子与大将军见不得百姓受苦,便配合着演了一出戏,大将军负责夺位,太子负责清清白白地上位。是以,天下百姓脱离水深火热,至于别的那些,他们倒不会再深究。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说法,民间还流传了许多其他说法。但是无论什么样的说法,最终的结果都是裴沽酒忍辱负重为国为民。

弦儿二年,裴国国泰民安,只是皇后一位却始终没有人,底下的言官多次劝谏,却始终被新皇裴沽酒忽略。坊间众人皆知,裴沽酒与江月弦感情深厚,却对裴沽酒一直不立后的行为感到不解。

他们不知晓的是,在当年回了长安后,两人便一直没怎么见过面,说是和离,可那封和离书却一直待在两人的书房,纹丝未动。

两人都像是忘了这件事,江月弦每日深藏不出,裴沽酒因为刚继位,每日也忙的不可开交。只有在每夜入睡前,她才会回想起那日凌府门前见面,江月弦那淡漠的眼神。

她从前不知江月弦早便有着计划,只当江月弦骗她。于是说出了和离的话,可当事情都解决后,她回过头才发现,江月弦从来没想过伤害她,甚至一直在为她铺路。

弦和三年春,诸位言官终于坐不住板凳,联合上书要求裴沽酒选妃立新后。当日朝廷,满朝文武跪下一大半,裴沽酒无奈,只好应声争取在六月底立下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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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将军府内。

江以嗪刚下朝回来,沉歆便拉着他到一边,小声地道:“相公,我今日听说皇上要立新后了,弦儿怎么办啊?”

江以嗪捏了捏眉心,他是知晓江月弦与裴沽酒两人早便有过合约一事,按内容来算,他们两早便和离了,如今新皇立后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想到自家妹妹……

江以嗪叹息了一声,道:“若弦儿愿意,我便再为她找一个夫君……”

沉歆挑了挑眉,江以嗪便快速往门外的某个位置看了一眼,沉歆瞬间领会,道:“所言甚是,不过,幸好弦儿早便释怀了。”

两人说完话后没多久,在一处院子中,兰心便一脸着急地对坐在庭院中的清冷女子道:“小姐,我刚刚听闻,听闻皇上要立后了。”

那坐在庭院中的女子原本正在酌茶,听闻这个消息顿时指节一顿,而后垂下眸子道:“好。”

她欺骗了她那般久又差点害得她家破人亡,她不原谅她要立新后也是意料之中,江月弦算得上早有预料。可是从心底深处涌上来的酸涩却让她感到整个喉咙都被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