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琳娜这次没有回答,起身离开了庄园。

这里原来是专属于她们的温柔乡,此刻却如同死城,确实没有太多留下来的价值,伊琳娜自己也不懂为什麽总会忍不住过来造访。

她离开了,卡门奈特依旧待在那张躺椅上,有时候发呆,有时候喝酒,这就是她一整天会做的事情,一直到天边彻底暗下,她不让佣人点灯,恣意的任由黑暗将她包裹,或许就这般醉死过去,对她也是一种仁慈。

「局长...局长...」她在深夜中不断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她闭着眼睛却睡不着,总感觉下一秒张开眼睛就能看见局长,这个挥之不去的念头让她反复的张眼,但等待她的却只有黑暗和空洞。

这种感觉,象是黑暗在不断的扩大,挤压着卡门奈特薄弱的理智,随时会彻底陷入疯狂。

卡门奈特并不在乎自己会疯掉,没有局长在身边的日子,疯了死了又有什麽区别?

只是这种清醒着等待疯狂的过程,漫长的犹如折磨。

但卡门奈特能感觉到,或许就是今天,她可以感受到那种濒临极限边缘的兴奋感,可能伊琳娜给她带来的消息有几分振奋,在惶惶不得安生的日子里,她好像从一团乱麻里头抽到一个细细的线头,沿着线头知道自己能去的方向。

她想跟切尔西一样,用死亡和局长团圆。

啊...光是想象,就这麽美好......

她如痴如醉的幻想着,闭上眼睛想象局长就在怀里,光是这般想象的画面,就让卡门奈特在黑暗中笑出声来,根本就没有什麽好犹豫的,这让卡门奈特在睁开眼睛时,一道月光正好拨开云层从窗外透了进来,照亮在不远处的一把拆信刀上。

很快那把拆信刀就落在卡门奈特的手里,被随意地把玩着,银亮的刀身看上去锋利异常,卡门奈特则在想着,该从哪里下手,这是重要的重逢呀,她一点也不想留下难看的疤痕。

或许心口是个不错的选择,那处总是因为局长的枷锁而跳动,而不像现在这般,像死了一样。

选好位置,拆信刀的尖段正顶到了心口的位置,锋利的刀锋压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挑出了几滴血珠,卡门奈特此时却觉得异常静谧,一种即将解脱的放松感,催促着让她赶紧动手。

卡门奈特正要将刀子送进自己体内,很突兀的,庄园里响起了阵阵婴儿的哭声。

那声音让卡门奈特身子一震,松脱了手里的刀,一下子落在地上发出脆响。

虽然很细微很细微,但那像死了一样的心口,好像又活过来一样,跳了一下。

跟枷锁一样的悸动,直达她的心脏,卡门奈特有一瞬间的茫然,等她回过神来,已经顺着哭声在庄园里四处寻找。

她从未关注过那个刚出生的孩子,几乎连她被安置在哪个房间都忘记了,只感觉自己赤脚跑过长廊,冰冷的夜晚让她脚趾生疼,但她不予理会,在长廊上跌跌撞撞,将每一个门都打开来寻找。

直到她找到那间柔软色调的婴儿房,一股甜美的奶香味充斥在鼻尖,她看见那小小的婴儿,被保母抱在怀里轻摇着,却还是哭得胀红了脸蛋,团紧的小拳头是那麽的小,好像连一根手指都握不住。

保母看见卡门奈特,很焦急的哄着孩子「很抱歉夫人,小小姐平常很乖从来不哭的,今天不知道怎麽的哄都哄不过来。」她以为打扰到卡门奈特了,最近这位芙兰克的家主喜怒无常,庄园里的人都怕她。

卡门奈特却只是脚步踉跄的跌撞过来,挤到保母身边去看着婴儿。

小孩子哭得好丑,一点都不可爱,卡门奈特伸手要抱她,保母不敢不从将孩子交了出去,两手却半举着,怕大醉的卡门奈特把孩子给摔了。

没想到,小婴儿一进到卡门奈特怀里,竟然突然就不哭了,两个灰黑色的眼睛象是沾水的葡萄,看着卡门奈特,水汪汪的。

「怎麽哭了?」卡门奈特搂着像没有骨头的小婴儿,生涩的颠晃几下「是不是想妈妈了?」

-------------------------------------------

馒头想要

馒头得到

0088 88-真是可怜

88-真是可怜

此时伊琳娜则在探望切尔西,她试图过忍着不去找她们,但她的忍耐却没有任何效果,等她回过神来,总是已经在前往医院或芙兰克庄园的路上。

事实上,她也没有太过排斥,因为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

每日工作完,她就象是顿失方向一样不知该做什麽,工作量已经过于巨大,奎恩的人力已经跟不上她的运转速度,员工叫苦连天,伊琳娜深知过于操劳对员工来说也是一种透支,很快就想出对策,限定自己每日的工作量。

虽然那不正常的高速运转缓了下来,但那些无所事事的时间却变得更加漫长难熬了。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出现在前往看望那两人的路上。

当然,切尔西的情况不怎麽乐观,她很难正常的接见访客,大量的镇定剂让她几乎没有清醒正常的时候,而清醒的时候又太过于失控,多数时间里她都被固定束缚起来,与一般的重症精神病患无异。

她的许多出阁行为和攻击性,让医护人员大多不愿在不必要的时候靠近她,伊琳娜却不怎麽在乎,在指引下被带进切尔西的病房内。

只见病房里头,满地都是扎脚的宝石,地面、墙面甚至是天花板,全都已经晶体化了,粉色的晶体虽然十分剔透,但被这些晶体的色泽包围,总有一种诡异难忍的压迫感,整个房间充满一种失去理智的诡谲。

不只是这些墙面,包括病床也同样晶体化了,切尔西身上的拘束倒是正常的材质,想来是趁她昏迷后重新换上的,即便如此,切尔西在昏睡之间,异能也不断的向外流泻,那些拘束正一点点的被转化着。

整个房间除了病床外没有任何其他物品,空荡荡的,连个座椅都没有,切尔西躺在病床上,病房里回荡着粗重的喘息,而她浑身上下几乎都包裹着绷带,房里全是一股药味,彻底掩盖住切尔西往日的风华。

「探望时间五分钟。」护士几乎不肯留下,只愿意站在门口守着,这间病房感觉太过压抑,好像束缚着一个死人,确切来说,是还未死去就已经开始腐败的气息,谁都难以忍受那样的窒息。

伊琳娜听说有几个切尔西以前包养过的女孩儿来找过她,打扮的精致漂亮,或许来之前,她们是真心实意的想与切尔西重修旧好,她们年轻又漂亮,有自信可以让切尔西重新疼爱她们。

但在进到病房看见切尔西的模样后,几乎毫无例外的,都是搜刮完地面上的零碎宝石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医院过。

刚入院的时候,切尔西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抛弃,到现在,除了伊琳娜以外,再也没有别的访客。

伊琳娜让人拿进一张椅子,这间病房并不允许拿进来任何物品,即使拿进来了,也必须在探望时间结束后马上拿出去,切尔西不能和任何异物待在同一个空间内,避免她想出各种办法自残。

面对切尔西的惨状,伊琳娜倒象是来探往老朋友,叠腿坐在椅子上,在这逼仄的环境之中从容自如。

前天切尔西撞墙来着,脑袋上大半包了绷带,看不清的面部总是让人本能的感到不适,切尔西本来在昏睡,但伊琳娜过来的时间不错,正好遇到她悠悠转醒。

她先是望着一片粉色晶体的天花板发呆,缓缓转过头,才发现伊琳娜在这里,第一句话就对她说「伊琳娜,我又看到她了...看到局长。」

伊琳娜看向切尔西的红色眼睛,布满了血丝,明明一直在睡觉,精神却已经被消磨殆尽。

「她看起来怎麽样?」伊琳娜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