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091
栗子决定收回中午放下的豪言壮语。
此刻, 她站在牙科医院门口，神情凝重，仿佛站在通往魔王城堡的传送门前。
“景吾, 我觉得——”
她试图发起最后一轮讨价还价。
迹部景吾微微挑眉，看着她, 神情淡淡, 却完美诠释了“你最好现在立刻住口”这八个大字。
栗子：“……不，没什么。”
她默默闭嘴，仿佛刚才那句“我觉得”只是幻觉。
坂本栗子。
一名全方面发展均衡的普通超能力者。
她有三个天敌：
第一, 软体动物。
第二，医生。
第三——
虽然之前从来没想过, 但她现在决定将他定为牙科医生！！！
栗子觉得人生从没这么艰难过。
她眼里闪过一丝悲壮, 像极了临刑前仍幻想奇迹降临的反派BOSS。
迹部景吾看着她沉痛的表情, 一时有些无语。
……就拔个牙, 至于吗？
他抬手, 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语气略带一丝温柔：“走吧。本大爷在。”
栗子：“……”
虽然听起来好像很帅气，但是……并没有任何作用啊！！
栗子欲哭无泪。
*
经过激烈的心里斗争，栗子最终还是磨磨蹭蹭地跟在迹部身后走进了医院。
因为是高端私人医院，走廊里安静得像悬疑片现场。
栗子越走越觉得气氛不妙。
她想象着推开门后, 迎面走出的医生是——秃头、戴眼镜、笑容狰狞、手术刀泛着寒光……
栗子一个激灵, 僵在诊室门口，手悬在门把上不敢下压。
栗子（第一次来医院版）：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可怕！
迹部景吾站在她身后, 安静地看着她表情三连变换。
“……”
他已经习惯了她这种风格——
用全新的、不讲逻辑的脑补方式对抗现实。
但他还是很好奇栗子每天的脑补内容。
栗子深呼吸, 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猛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是“赴死”的表情。
然后用力打开了门。
迹部景吾下意识抬头扫了一眼门牌。
——《牙科诊疗室》。
“……”
所以她到底以为自己要进哪儿？
*
进入诊室后, 栗子第一反应不是紧张, 而是……失望。
“……”
她看了看明亮整洁的白墙，又看了看正在翻看她口腔CT的医生，表情顿时变得空洞。
这也太普通了吧？！
没有惨叫！没有摇摇欲坠的灯光！医生也不是秃头戴眼镜还拿着血迹斑斑钳子的类型！
她默默转头，对着站在墙边的迹部，用心灵感应和迹部抱怨：
栗子：【电视剧果然都是骗人的……】
迹部眼皮都没抬，只淡定回道：【你终于发现了？】
栗子：【我以为会像《寂静岭》那样……】
迹部这次沉默了两秒。
【……你是认真的？】
栗子：【很认真。】
【在我眼里，医院就是地狱啊！！】
迹部景吾：“……”
他一边淡定地在她身旁坐下，一边开始反思：“本大爷到底是喜欢上了什么东西？”
不过——
也没什么不好。
有趣、反差、蠢萌，虽然神经回路奇特，但，挺可爱的。
医生翻完片子，摘下口罩，面带温和笑容：“整体牙齿没有问题，不过你的智齿属于典型的‘水平阻生’，需要拔掉。”
栗子：“！！！”
她立刻坐直：“不、不能不拔吗？！比如说……靠超能力修好它？”
医生一脸专业：“那是魔法吧。”
栗子：“……”
这个医生也太不会哄人了吧？！
她下意识往迹部景吾那里凑了一点，不愿面对这个事实。
迹部低头看了她一眼，顺势把手臂往她那边递了点，供她“精神依靠”。
医生补充道：“现在拔的话，休息个两天就能正常上学了。今天就拔吗？”
栗子咬牙：“……拔。”
只要拔得快，疼痛就追不上她！
说是这么说，但当她坐上牙椅的那一刻，栗子的求生欲又涌了上来。
她僵硬地笑着：“景吾……你要不要先出去等我？”
迹部景吾：“……”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这家伙小动作一堆，表情一秒一个版本，说不怕根本是骗人的。
但他也明白，她是不想在他面前丢脸。
“……没问题吗？”他问，语气温和得不像他本人。
栗子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绝对没问题！”
迹部也不再坚持，起身准备走出去。临走前，他停了一下，低头看她，拍了拍她的脑袋，只留两个字：“奖励。”
栗子：“！！！”
她一下子又精神起来。
对！奖励！腹肌！
她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正襟危坐，朝医生点头：“来吧医生！我准备好了！”
医生：“……？”
他看着眼前这位突然充满斗志的少女，再看看方才走出去的漂亮少年，心里默默感叹：
现在的年轻人……挺会调节气氛的哈。
栗子摆烂JPG
张嘴，闭眼。
只要她不看、不想，她就不会害怕！！
“……”
不会害怕个鬼啊！！
虽然看不见，但是能听见啊！！
她耳边不断徘回着“咔哒”、“咔滋”、“嘎哒哒”的声音。
栗子内心开始崩溃。
这个声音是钳子吧？！你是不是拿钳子在我嘴里拧东西？！
栗子：QAQ
她再也不要拔牙了！！
绝对不拔了！以后长几颗她就复原几次！
*
车内，栗子捧着冰袋，小脸微肿，眼圈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两颗没滚下来的泪珠。
迹部景吾：“……”
他偏了偏头，抽出一条干净手帕递过去，语气低缓：“擦擦。”
栗子乖乖接过，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地自我反省：：“呜……我忘了早上已经用过复原了。”
“麻药也太快失效了吧……为什么拔个智齿要疼成这样……”
迹部听着她一边控诉一边小声抽泣，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他第一次有种“自己不太擅长哄人”的自觉。
“别哭了。”他语气放缓，从她手里接过手帕，动作轻柔地擦了擦她湿润的眼角，“眼睛都红了。”
栗子闷着不说话，耳尖却慢慢泛红。
迹部叹了口气，伸手揽过她，将人圈进自己怀里，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等下带你吃冰淇淋。”他低声说，“香草口味。”
栗子将冰袋放到座位旁边，在他的怀里拱了拱，语气黏黏糊糊：“还要草莓味的。”
迹部景吾：“嗯。”
“还要酸奶。”
“嗯。”
“还有蛋糕。”
“……”
迹部微微沉默：“不行。”
栗子：“……欸。”
她抬起头，眼睛还红着，试图撒娇翻盘：“那冰淇淋蛋糕……行不行嘛？”
迹部冷静回应：“不行。”
栗子：“……呜。”
她失望地垂下眼眸。
迹部看着她这副失落兮兮的样子，最终还是妥协了一点：“等你好了再说吧。”
话音刚落，栗子立刻抬头，仰望他，眼睛亮晶晶的：“我明天就会好的！”
迹部停顿了一下，眼神微动，立刻意识到她想用复原将身体状态倒回去。
“……你昨天还没拔牙吧？”他语气平静地提醒。
栗子表情瞬间从“？”转为“！”
她竟然忘记了这么关键的问题！！！
栗子急得像无头苍蝇。
那她要怎么办啊？！
迹部此时又慢悠悠补充：“不能屏蔽痛觉吗？”
栗子：“！！！”
她用一种“你说得好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的表情看着他。
迹部景吾沉默看她一眼。
原来是忘了。
栗子：“……”
因为过于在意要拔牙的事情，完全忘记了能屏蔽痛觉。
栗子干笑两声，试图找补：“其实我就是……想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真实情绪波动……”
迹部景吾：“……”
毫无长进的找借口功夫。
但他平静地点头，装作相信的样子。
栗子：“……”
他绝对不信。
……不信还这么配合我，不就更尴尬了吗？！
她默默关闭自己的痛觉，决定找点话题缓解一下气氛。
结果她一开口就是：“我现在能摸吗？”
“……”
她的破嘴。
栗子表情麻木。
迹部慢悠悠地转过头：“……摸？”
栗子破罐子破摔：“腹肌。”
迹部景吾：“……”
他沉默地打量着面前脸颊微肿、眼角微红的栗子，又故意偏头看了眼四周空荡荡的车内，语调意味不明：“你确定？”
栗子下意识咽了口口水，眼神飘忽，但还是努力装作坚定地盯着他。
“确、确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要抓紧机会！！
迹部闻言，低笑一声，往后懒散一躺，长腿轻松地交叠。
“随你。”
“？！！！”
栗子脑袋一懵，看着他随性靠在座椅上的姿态，整个人僵住。
“随我？？？？”
什么意思啊？！
她、她该做什么啊！
栗子试图从迹部的脸上读出一点提示，结果他就这么稳稳地看着她，眼神像在看一只不太聪明的小动物。
见她迟迟没动作，迹部终于倾身靠近，贴在她耳边，低声提示：“随你喜欢就好。本大爷不会反抗。”
栗子：“……！”
有魔鬼在她耳边低语。
什么叫不会反抗？！
为什么要强调“反抗”啊？！
还没等她内心纠结出个结果，迹部景吾已经伸手松了松领带，顺手解开了一颗衬衫的上扣。
栗子懵了。
这个人是在色/诱吧？！！
一定是吧？！
她脸“唰”地红了，脑袋一热，根本没经过大脑处理，手一伸直接拽住他的领带，往前一扯，下意识地就想吻上去。
就差一点就亲上了。
但就在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
她刚拔了牙！！
牙痒痒的！！！
栗子立刻刹车，缓缓往后退去。
迹部景吾像是早就算到了她会退，立刻便抬手覆上她的后脑，稳稳地将她拉近，贴着她的唇，轻轻亲了一下。
只是浅浅的触碰，没有深入。
但就是这种若有若无的亲昵，更让栗子像是被电了一样。
她眼神还没对焦，就感觉自己的手被牵住，缓缓落在了他的腹部。
“！”
软的……
不，还是有点硬……
不对，是非常结实、非常好摸……
不对！她是说——
栗子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过载，整个人处于宕机状态。
迹部在她唇上停留数秒，退后半寸，蓝灰色的眼眸含笑低语：“嗯？感觉如何？”
栗子回神，耳尖快要烧起来了，但手指还下意识又摸了下去，认真得就像是在完成某种重要的调查记录：
“……手感不错。”
“呵。”迹部轻笑，低头蹭了蹭她的耳尖，嗓音又低又哑，“那等你好了，我们再来一次？”
栗子：“……”
恶魔还在低语。
但……心动。
第92章 092
栗子因为拔了牙, 被迫过上了健康饮食的苦闷生活。
具体体现在。
她现在的主食——是粥。
栗子：不开心JPG
没办法，虽然牙不疼，但她还是得养生！！！
栗子无精打采地缩在影音室的沙发角落, 感觉自己的人生无比灰暗。
迹部景吾轻叹了一口气，从女仆手里接过一碗酸奶, 顺手把影音室的灯光调亮了些。
“吃点？”他把酸奶碗递到栗子面前。
栗子迷茫地眨了下眼, 先看了看那碗酸奶，再看向他的脸。
即使调过了灯光，影音室内还是比较昏暗。最大的光源来自于正在播放《一吻定情》的屏幕, 剧中的琴子正朝着直树伸手索抱。
栗子盯着迹部景吾眼角的泪痣，忽然觉得气氛变得有点微妙。
她下意识地张嘴：“啊——”
迹部景吾静静地看了她一眼, 在她身边坐下, 慢条斯理地舀了一勺带草莓果粒的酸奶, 喂了过去。
……看在她拔了牙的份上。
栗子含住了, 嘴巴一合, 心跳莫名地加快。
明明只是酸奶。
但为什么这么……暧昧？
她默默转回视线继续盯着电视, 嘴巴却很诚实地又张开了。
迹部景吾没说话，只是低头再舀一勺，递过去。
反复几次后栗子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太配合了，太安静了, 太温柔了。
温柔得像是在给……死刑犯喂最后一餐。
她打了个哆嗦, 悄悄伸手想把酸奶碗抢过来。
迹部景吾手腕一转，避开了她伸手夺勺子的动作。
他慢条斯理地又舀了一勺酸奶递到她的嘴边, 语调不紧不慢：“啊。”
栗子：“……”
有一种在吃断头饭的感觉。
她眼神微妙地看向迹部景吾, 试图用笑容打破这份诡异的仪式感。
“那个, 小景……”
她装作无辜地软声唤他。
迹部景吾微微挑眉：“嗯？”
栗子乖巧地含住勺子, 动作飞快地后退一步。
迹部景吾顺势松开了手, 任由她含走勺子。
她伸手拿下勺子，对着他又笑了笑。
“不吃了？”迹部景吾没被她那点“讨好”的笑容所迷惑，顺手从她手里接过勺子，连带着酸奶碗一并放到了一旁的小桌上。
空调开得有点低，栗子整个人裹在毛毯里，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等迹部景吾坐回沙发，她立刻黏黏糊糊地蹭了过去，头靠在他肩上蹭了蹭。
“……不吃了。”
她靠着他的肩，小声嘀咕着，又问：“你不去训练吗？”
她记得下周就是和青学的比赛了。按理说他应该在球场上奋战到深夜，而不是窝在影音室里喂她吃酸奶。
迹部景吾侧头看了她一眼，回答得简洁：“晚点去。”
说着他解锁了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把它递到她眼前。
“看看。”
栗子迷迷糊糊地接过手机，低头一看，赫然是几个旅游胜地的介绍，从北海道到京都、再到地中海，类型齐全，图文并茂。
“……？”
她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抬头看向迹部景吾：“你……要去旅游？”
迹部景吾淡定纠正：“是‘我们’。”
栗子：“？？？”
她脸上满是“诶？”和“谁同意了”的混合表情。
什么叫“我们”？！
为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迹部景吾像是没看到她的表情，继续说：“全国大赛在下个月中开始，中间有半个月的空档期。除了集训的部分，剩下的……我们可以去走走。”
栗子震惊。
去“走走”？？
这是景吾这个网球狂会说出的话吗？！
她没忍住脱口而出：“你不训练吗？！全国大赛欸！”
迹部景吾轻哼一声，语气微妙，像在评价某人的“惯性思维”。
“……本大爷在你眼里，就只有网球吗？”
“一两天罢了。而且，本大爷也需要休息。”
栗子立刻换上讨好微笑：“嗯嗯嗯～休息超重要的嘛。”
她低头乖乖看起了手机里那几个旅游地的介绍。
首先排除爬山。
大夏天的，她对爬山没有一点兴趣！
其次排除滑雪。
虽然好玩，但她会飞欸！滑不滑根本没意义！
她的视线刷刷扫过，突然停在某张图片上。
湛蓝的海面、柔软的白沙、阳伞下的冰镇饮料……
“！”
海边！
沙滩！！
泳装！人鱼线！！腹肌！！！
栗子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兴奋起来，她立刻翻转手机对着迹部，语调上扬：“我们去这个！”
迹部景吾看了一眼那图片：“私人海滩？”
栗子：“……！！！”
私人海滩？！
她用一种看土豪的眼神盯着迹部景吾，默默点头。
迹部景吾：“……”
她现在是在惊讶什么？那种东西本来就该选私人。
他淡定地收回手机开始确认时间。
过了两秒，他语气自然地问了句：“集训，去吗？”
栗子一愣：“集训？”
她疑惑道：“你们训练我去干什么呀？”
迹部景吾的手顿了下，没再说什么，只是语气很淡地“嗯”了一声，转而继续确认信息。
但栗子盯着他看了两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脑中飞速回顾刚刚的情况： 【去哪里走走】→【集训，去吗？】→【没说清楚地点】
以景吾的性格，不可能说出这种模棱两可又“像邀约”的语句。
……等等！！
栗子突然灵光一闪。
这语气，这提问，这微妙的停顿！
他一定又是在撒娇！！
她眼睛一亮，努力压下嘴角的弧度，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打算去哪集训～？”
迹部景吾听着她那句带着波浪线的语气，沉默不语。
……这人到底是怎么能把一句话说出这么复杂的情绪来的？
他答：“英国。”
栗子眨了眨眼，有点疑惑为什么会是英国。
她知道那是迹部景吾的“老家”，但以他对训练效率的执着，地点本不该重要才对……
而且，英国……
栗子突然想起了自己在休学旅行中的各种极限操作。
“……”
他总不是想让她去故地重游体验一下什么叫做尴尬吧？
栗子有点别扭，试图为自己不去找个借口：“你们集训的话，我肯定很无（聊）——”
话音还没落，迹部缓声接上：“英国的庄园有马场。”
栗子：“……！”
马场？！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又亮了两分。
她还从来没骑过马欸！
而且如果是在欧洲式大庄园里骑马——
阳光、草地、白马、马术装、同骑一匹马……
她脑中“唰”地出现了各种少女漫名场面。
不过她嘴上还在挣扎：“就算有马场我也觉得——”
迹部景吾看了她一眼，放下手机，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做汇报：“主厨的技术比这边还好。”
栗子的话拐了个弯，表情严肃：“我觉得很不错。”
迹部景吾微微勾唇，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嗯。”
果然还是要从“吃”和“好玩”入手，这家伙才会乖乖点头。
“……”
栗子觉得自己今天也在被套路。
*
放暑假之前，大家还要经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期末考试。
栗子对此毫无压力。
她可是超能力者欸！她甚至能完美控分！
栗子骄傲JPG.
考完最后一个科目，她觉得自己彻底解放了。
从现在开始，只需要等成绩、参加结业式，然后就是期待已久的暑假！
栗子哼着小曲，心情愉快地往嘴里塞了一口蛋糕。
久违的味道！
栗子感动的快要流泪。
整整五天！
她终于又吃上蛋糕了！！！
栗子感觉天空都变得更明亮了。
迹部景吾：“……”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去哪里过了一段苦日子。
他没说话，只是淡淡地推过去一碟冰淇淋蛋糕。
看在她“惨遭牙难”的份上，今天先不提糖分摄取的问题了。
栗子：“？”
……总觉得像是被通融了一次。
*
栗子对青学算不上多熟悉。
唯一有些印象的就是之前遇见过的越前龙马和桃城武。
从某种程度来说，栗子觉得自己和越前龙马很有缘。他们似乎总能在不同的地方遇见，比如说现在。
又突发奇想准备搭电车的栗子看着对面的越前龙马，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好巧啊，越前君。”
越前龙马抬起眼皮，声音懒洋洋：“好巧，前辈。”
栗子沉默地点点头。
今天也是很尴尬地一天。
她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现在几点了来着？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13：30。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不到半小时。
从电车站到比赛场地至少也要25分钟。
栗子重新看向越前龙马的背影，肃然起敬。
不愧是越前君！
心理素质竟然这么强大，选择踩点到！
越前龙马：“……”
怎么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敬意？
他不动声色地低头，拉了拉帽檐。
因为是同一个方向，栗子又又在车厢里遇见了越前龙马。
栗子：“……”
真的是很巧了。
她觉得东京可能还是有点太小了。
她默默选择一个靠门的位置站好，随着电车的运行，她能清晰感受到四面八方逐渐逼近的……人流。
栗子：不死心想要坐电车的自己简直就是傻瓜。
她麻木地拿出手机，给迹部景吾发了一条LINE：
〔栗子：我下次再坐电车就是傻瓜！〕
发完她果断选择立刻下车去卫生间瞬移到比赛场地。
她才不要继续坐电车！
一定会被挤成肉饼的！！
临走前她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
越前龙马还在车厢里，被人群挤得快要贴到玻璃上了，扶手握得岌岌可危，脸色却依然淡定如常。
栗子：“……！”
她心中的敬意逐渐加深。
不愧是越前君！
轻而易举地做到了她根本无法坚持的事情！
她又打开手机，发送第二条：
〔栗子：景吾，越前君简直是超人！〕
〔栗子：他竟然能在拥挤的电车里面不改色！〕
接连收到消息的迹部景吾：“……”
他抬了抬手指，慢悠悠地划开消息，目光扫过“越前”“电车”“超人”等关键词，眼神里带着一点点微妙的情绪。
电车？
本大爷亲自体验过的东西，当然有发言权。
路线复杂，车厢吵闹，空间压迫感强，完全不华丽。
在电车上遇见了栗子，勉强算是好事。
但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坐第二次。
至于越前龙马……能在那种地狱里不改色就很厉害？
迹部景吾嗤笑了一声。
本大爷才没那么无聊去和电车硬拼。
……倒是栗子。
他盯着聊天框看了几秒，微微蹙眉。
还是派人去接她比较好。
不是不让她接触别人。主要是……这样方便。
他缓缓敲下一行字：
〔景吾：那就下车。我派人去接你。〕
但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栗子的回复就到了。
〔栗子：不用啦！我已经到了！〕
迹部景吾眉头一挑。
“——？”
下一秒，熟悉的声音就响起：“景吾！”
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旁，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我到啦！”
她脸上写着“快夸我速度超快”几个大字。
迹部景吾：“……”
所以是瞬移过来的？
迹部景吾一边默默思考，一边轻飘飘地抬手在她头顶拍了一下，随口带过：“嗯，欢迎。”
栗子：“？”
她鼓了鼓脸，眼睛里写满“不够诚意”。
这语气也太敷衍了吧？
迹部景吾看着她瞪眼的样子，终于笑出声来。他抬手，像在安抚炸毛小猫一样，顺了顺她的头发。
“很准时。”
栗子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扭扭捏捏道：“还好啦。”
迹部景吾笑着看着她没说话。
休息区的冰帝正选众人：“……”
向日岳人看了看周围沉默的众人，又看了看那边似乎是气氛正好?*? 的小情侣，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他不说。
他才不要当吐槽役！！
每次都吐槽的话不就和固定NPC一样了吗？！
第93章 093
青学全体成员在栗子到达不久后也抵达了比赛现场。
栗子站在迹部身旁, 扫视了一圈，第一眼就锁定了熟悉的帽子。
越前龙马正站在队伍里，气定神闲地喝着一瓶芬达。
栗子心中的敬意又冒了出来。
不愧是越前君！
经历了可怕的电车, 他竟然能喝得如此从容！
越前龙马：“……”
怎么又来了……那种莫名其妙的敬意？
栗子并不知情，正打算移开视线, 却又被队伍前方的一道茶发身影吸引了注意。
……有点眼熟？
她定睛看了两秒, 终于从记忆角落将其扒拉了出来。
是想给她吃鱼的磅蛋糕！
手冢国光：“……？”
他的目光落在栗子发间的蝴蝶结上，略作停顿，总觉得似曾相识, 但一时想不起来。
不过，他并未深究, 很快将注意力转向迹部。
“好久不见了, 迹部。”
“啊嗯, 好久不见, 手冢。”迹部挑眉应声, 指尖缓缓掠过眼角的泪痣。
他视线扫过青学队伍, 最终落在不远处喝着芬达的越前龙马上。
“赛场上见吧。”
手冢目光冷静如常：“啊。不要大意地上吧。”
迹部微勾唇角，语气轻松：“你这家伙还是这么严肃。”
他懒洋洋挥了挥手，转头看向栗子：“栗子，走了。”
栗子乖巧点头, 朝青学众人露出一个笑容, 临走前还朝正跃跃欲试想打招呼的桃城武挥了挥手。
菊丸英二看了看栗子和迹部离开的背影，又看向桃城武：“所以阿桃你也认识她吗？”
“啊？啊……算是吧？”桃城武刚张嘴, 越前龙马一记直球砸来：“之前不是还搭讪过她。”
“哈？！”桃城瞬间炸了, “你这小子别乱说话！我那明明是——”
菊丸英二却乐在其中：“欸——还有这种事啊～阿桃你行啊！”
“前辈你别跟着起哄啊！！”
笑闹中, 菊丸英二忽然朝着不远处的迹部方向努了努嘴：“不过我说……刚才迹部是不是在看越前来着？对吧, 大石？”
大石迟疑：“嗯……好像有一瞬间吧？”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越前龙马。
越前一脸莫名其妙地喝着芬达, 表情毫无波动。
“……和我有什么关系。”
栗子轻快地跟上迹部的脚步，偏头看他：“景吾和他很熟吗？”
她歪了歪头，又补了一句：“手冢国光。”
迹部闻言挑了挑眉，偏头看了她一眼：“嗯？你认识他？”
他没漏掉手冢刚才看栗子时那短暂停顿。
栗子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以前……变成猫的时候去过他家。”
“嗯，算认识？”
迹部景吾：“……？”
“猫？”他的语气里带了一丝难得的迟疑，“你变猫去他家干嘛？”
栗子挠了挠脸，露出一个带点心虚的笑容：“……他家磅蛋糕挺好吃的。”
迹部沉默了。
他一时分不清，自己该先对“栗子能变成猫”感到震惊，还是该在意她以猫的身份出现在别人家中，并且还理直气壮地吃了蛋糕。
栗子看他表情微妙，赶紧补充道：“猫猫爱吃一点磅蛋糕……也很合理吧？”
迹部景吾：“……”
他对这个歪理并不想发表评论。
他漫不经心地抬手理了理她肩上的发丝，淡淡道：“迹部家的厨师也会做。”
栗子满脸茫然：“……？”
这……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她试图理清他的话逻辑，但脑袋里只剩下几个漂浮的关键词：“猫”“蛋糕”“厨师”。
是她太笨了吗？还是景吾的对话太难懂？
她疑惑地望着迹部，感觉今天的他比以往还要难猜一点。
迹部景吾。
一个每次都用“我什么都没说但你最好自己悟”的眼神看着她的男人。
栗子纠结了两秒，小声试探：“那我……到时候也变猫去吃磅蛋糕？”
语气越来越小，像是说完马上要原地挖个洞钻进去。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
迹部景吾：“……”
他真的就不该对坂本栗子的情商有期待。
但看着栗子那张认真又小心翼翼的脸，他还是轻轻顿了一下，淡淡应了声：
“嗯。”
栗子：“！！”
她震惊地抬头看向他。
竟然蒙对了？！
她眼神逐渐复杂，最后转化为一种“我懂了你不用说”的慈爱神色。
……原来是毛绒控。
栗子感觉自己又真相了。
她默默拍了拍迹部的手臂，语气包容：“景吾……我不会嫌弃你的。”
迹部景吾：“……”
这是什么奇怪的同情语气。
他终于忍不住，抬手摁住了她的脑袋，语气凉飕飕：
“把你脑子里那些奇怪的东西都收回去。”
栗子严肃点头。
她懂！
她都懂！
景吾这是……在害羞！
迹部景吾：“……”
这家伙绝对又误会了什么。
*
栗子对各个学校的网球部了解并不多。
除了冰帝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离谱网球”的代表——立海大网球部。
但她现在觉得，青学似乎……也很强？
她看了看比分牌上显示的结果：
冰帝 vs 青学
总比分 2：1。
场上——
芥川慈郎 vs 不二周助。
当前比分：1：5。
栗子：“……”
她默默看了看身旁的迹部。
他正坐得端正，双手交叠，表情平静到仿佛不是在看球，而是在审预算报表。
栗子默默为场上的芥川慈郎点了根蜡。
芥川君，你肯定要被加训了。
几分钟后，裁判哨声响起：
“这一局由青学获胜！比数6：1。”
场下掌声四起。
迹部起身，优雅地拿起球拍。他眼神掠过场外正在招呼越前龙马离开的手冢国光，唇角勾起了一个明显是“这下有意思了”的笑。
下一场的比赛是——单打一号，迹部景吾VS手冢国光。
*
栗子盯着迹部热身的身影看了几秒。
动作幅度比平时大了一些，持拍的指节紧了又松，连每一次脚步声都像是在调整节奏。
总觉得他好像……很高兴？
栗子眨了眨眼，悄悄开启千里眼观察了一下手冢国光的状态。
他正在和越前龙马打球热身。
但是情绪十分平静。
栗子：“……？”
她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迹部，沉默不语。
……为什么景吾看起来这么认真，这么专注，这么……
“——像一头热。”她小声嘀咕。
话说，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她陷入沉思，眼神逐渐茫然。
迹部接住最后飞回来的球，转身，看见栗子这副神游天外的表情，眉梢微扬：
“你那是什么不华丽的表情？”
栗子回神，心虚了一秒。
要是被景吾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定会被吐槽的！
她立刻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到有点刻意的笑容。
迹部以为她是在担心他的比赛，走过来，手掌落在她的头顶，轻轻拍了拍。
“本大爷可是迹部景吾。”
“你——只要好好看着就行。”
他一如既往，自信满满，语气里带着那种“天生如此”的光芒。
栗子：“！”
虽然她从没说过，但她一直觉得——
景吾，超帅的！
自信的景吾就像星星一样！
她一时没忍住，抬手拉住了迹部还在她发间的手，轻轻将他的掌心按在自己脸上，眼睛亮晶晶的：
“嗯！我相信景吾！”
“景吾可是独一无二的玫瑰。”
迹部景吾：“……”
这家伙总会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刻，说一些意外让人心跳加速的话。
但——
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不想吐槽了。
他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栗子轻抖了一下，像只被摸到耳朵的小猫。
迹部景吾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个短暂却极其克制的吻。
温柔得不像他。
“Wie du willst， meine Rose.”
（如你所愿，我的玫瑰。）
他低沉的话音滑过栗子的耳畔。
栗子：“景吾！！！”
这家伙又搞偷袭！！
她的脸红成一颗熟透的番茄。
“你、你不是要比赛了吗！！”
迹部景吾挑眉：“本大爷在比赛前亲一下自己的玫瑰，不行？”
栗子：“……”
这人怎么这么理直气壮啊？！
*
裁判吹哨：“单打一号，请双方选手就位！”
迹部双手插兜，球拍夹在臂弯里，目光扫过观众席。
正选们的注视、应援的尖叫、还有那个坐在中间偏前、脸颊微红的家伙……
他唇角轻扬：“那么，我走了。”
话落，他转身朝球场走去，观众席瞬间爆发出热烈欢呼。
“冰帝——！”
“冰帝——！”
“冰帝——！”
迹部淡淡地举起一只手臂，像回应，又像指挥。
“赢家是冰帝——！”
“胜者是迹部——！”
栗子：“……？！”
不是，又来？！
她懵懵地看着比上次还要夸张的应援队伍，耳边全是欢呼尖叫声。
“胜者是——！”
迹部景吾把外套一把抛向空中，手腕一甩，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就是我。”
“啊——！！！”
全场再次尖叫。
手冢国光冷静地走上前，像是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已经玩够了吗？”
“啊，满足了。”迹部抬手与他碰拳。
栗子：“……”
槽点有点多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她忍不住扶额。
景吾。
一个天生的E人。
在全场都在喊“冰帝万岁”时，栗子选择默默传音：【……加油。】
她不擅长大声呐喊，也不擅长站在人群中举牌子挥手。
但……他一定会听见。
迹部景吾微微一顿。
嘴角一扬，轻声回应：“啊嗯。”
他站在底线前，轻抛起网球。阳光照在他肩膀上，球拍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那么——”
球拍挥下。
“球来了。”
——胜者，是我。
第94章 094
沉默。
死一般的沉寂。
场地四周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赛场上还在鏖战的两人。
抢七局，27：26。
比赛时间早已突破两小时。
栗子紧紧捏着手中的饮料, 塑料瓶身被挤得变形，“啪”的一声炸开, 冰凉的液体溅到了她指尖。
她愣住了。
想伸手复原, 却又慢慢收回手指。
……现在的她，没有心情动用超能力。
栗子抬头再次看向场内。
“………”
能听见心声的她是最清楚所有人想法的。
2 ：2的同分。
手冢有他的信念，景吾也有他无法退让的坚持。
但是……
栗子盯着手冢国光看了两秒, 缓缓将视线移回正在回球的迹部景吾身上。
景吾一点都不开心。
栗子沉默几秒，关掉了心灵感应。
景吾或许……并不希望她能听见他此刻的想法。
她好像知道相卜前辈之前的预言是什么意思了。
这场比赛无论谁赢了都不会开心。
*
比赛结束。
迹部景吾垂头坐在椅子上, 发丝遮住了眼, 汗水顺着鬓角缓缓滑落。
他赢了。
但他没有一丝胜者的喜悦。
“桦地, 毛巾。”
厚实的毛巾轻轻落下, 接着是一瓶水被人安静地递来。他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谁。
栗子在他身旁坐下, 什么都没说。
她盯着自己的裙子, 眼睛也不眨，一副上面的花纹格外好看的样子。
周围的冰帝正选都十分识趣地保持了安静，就连最活跃的向日岳人都沉默地坐在一旁，不出一声。
迹部景吾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头, 瞥了一眼栗子。
栗子察觉到他的目光, 也慢慢抬头，转头看了回去。
两个人都没说话。
迹部景吾的表情平淡, 甚至有些寡淡。他拧开瓶盖, 仰头灌下一口水, 手掌却迟迟未松开, 指腹反复摩挲着瓶身的标签。
沉默良久, 他突然开口，嗓音低哑：“……失望吗？”
栗子微微一怔。
……失望？
她不解地看着他，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迹部景吾偏头看向栗子，她的蜜色眼眸写满了疑惑，但格外清亮。
他很快移开了视线，垂下眼，像是连自己都觉得刚才的发问有些无聊。
他没说出那些卡在喉咙里的话：
这不是他真正想要的胜利。
但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所以他不能说“遗憾”，只能说“不甘”。
栗子静静盯着面前沉默的迹部景吾看了几秒。
虽然她不太明白景吾为什么会问出那样的问题，但她知道，他不是会轻易怀疑自己选择的人。
他不是后悔。
他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靠着耐力、靠着消耗，赢下一个带伤的手冢国光。即便是战术选择——但不符合他的“华丽胜利”。
“——没有。”
栗子轻轻摇了摇头，等他抬眸时，她认真地看着他，声音平稳而柔和：
“虽然我不太理解你们为什么会为了网球那么拼命，但……我觉得你们的选择，都是有各自的意义。”
她弯了弯眼睛，笑得很认真：“……所以等手冢君的手臂治好了——你再赢一次给我看吧，好不好？”
迹部景吾盯着她看了好几秒。
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或者……只是有点意外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慢慢抬起手，像是终于找到了某个出口似的，轻轻地在她头上拍了一下。
“……还挺会说。”
栗子：“！”
她瞪大眼睛，先是被拍懵了一秒，反应过来后，气鼓鼓地捂着住脑袋：“什么嘛！人家难得说了这么帅气的话！”
“嗯嗯。”迹部景吾懒洋洋地应了一声，顺便在她头上那块“受害地”揉了两下，“说话很帅气的超能力小姐。”
语气又慢又敷衍，明显就是在逗她。
栗子：“迹部景吾！！”
“不要这么大声喊我名字，”他依旧慢条斯理地拧开水瓶，“耳朵疼。”
栗子：“！！”
这个人！！
怎么恢复了就这么恶趣味啊！！！
网球部正选们：“………”
好饿……
既然迹部恢复了，他们什么时候能去吃饭啊？！
*
网球部聚餐结束后，迹部景吾照例让司机先送走其他人，最后才将栗子送到家门口。
栗子趴在车窗边盯着他看了半晌，直到迹部景吾忍不住伸手想把她的脑袋推回去，她才忽然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景吾，晚安！”
迹部景吾：“……晚安。”
他目送着栗子一蹦一跳地进了公寓，手撑着额角轻轻叹了口气，直到手机响起一条【我到啦～】的消息，他才对司机吩咐道：“走吧。”
“是。”司机应声，车子缓缓启动。
迹部景吾微微后仰，靠在座椅上，伸手挡住自己的脸，脸色再次冷淡下来。
“………”
沉默在车内蔓延。
但下一刻，他感到膝盖上一沉。
“Surprise！”栗子清脆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迹部景吾：“？！！”
他猛地放下遮眼的手，只来得及看到栗子的身影在座位上闪过，紧接着，一团衣服从半空落下，噗通一声盖住了他的大腿。
衣服下面有东西在动。还在拱。
迹部景吾：“……栗子？！”
他立刻伸手拿开衣服，手一提，栗子乱七八糟的衣服落了下来。
迹部僵硬地捏着栗子的短袖，盯着腿上某人的贴身衣物，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
“………”他脸色铁青，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坂本栗子！！”
“啊切！”某个罪魁祸首在衣物堆里打了个喷嚏。
她还在半裙里拱来拱去，没找到出口，直到一道光透进来，她飞快地往那边钻了过去。
“喵。”她歪头仰望，亮晶晶的猫眼对上了迹部景吾黑着脸的表情。
迹部景吾：“……”
景吾
他沉默两秒，飞快地把猫拎到一旁安置，动作一气呵成地把她剩下的衣服全团巴起来甩到了对面的座椅上。整套动作干净利落，毫无感情。
干完这一切，他重重靠回座椅，手一抬，挡住自己脸。
耳尖，却已经红透。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结果一只软乎乎的猫爪伸过来，轻轻扒拉了一下他的腿。
栗子小声道：“景吾？”
迹部景吾像被踩到什么开关一样，整个人绷了一下，猛地往旁边退了退，语气前所未有地冷：
“别动。”
猫猫栗子：“！！”
她听着迹部景吾严厉的语气，愣住了，随后没忍住垂下了头。
景吾从来都没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
她顿时悲从心来，慢慢走到角落缩成一团，尾巴也不摇了。
自闭的人变成了一人一猫。
迹部景吾缓了好几口气，强行把脑海里那点“粉色混乱”清理干净，这才想起——她刚才……是不是被他吓到了？
他垂眼扫了一圈，没看到那团熟悉的猫影。
直到他一抬头——
栗子正缩在车厢一角，巴掌大的猫咪蜷成一团，小脑袋低低垂着，尾巴也一动不动，整个人……整只猫似乎十分低落。
迹部景吾：“………”
今天该低落的人是他才对吧？
他揉了揉额角，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起身坐到了她身边。
正要伸手，却又想到这并不是一只普通的猫，而是……坂本栗子——而且重点是，她现在，没、穿、衣、服。
手顿在半空。
迟疑三秒后，他把手落在了她后颈和脑袋之间，动作轻得像在碰极其易碎的玻璃。
缓缓地，一下一下顺着她柔软的毛。
“……对不起，刚才反应有点大。”迹部景吾语气低沉下来，罕见地带了一点认真又别扭的诚意。
栗子的耳朵轻轻一抖，下意识地想要摇尾巴，却还是倔强地伸爪子把自己尾巴按住了。偏头，不看他。
迹部景吾：“……”
他有点无从下手。
说实话，以他的处理能力，哪怕是失控的商业公关危机都能迅速稳住，但这次——他是真的被逼入了死角。
不能抱。
她现在没穿衣服。
也不能不哄。
再不哄，她真的会委屈成一团。
理智告诉他不能越线，但情绪又在说：“她都快哭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迹部景吾从未觉得做一个正经人会这么痛苦。
栗子等了半天，始终没等到下一个动作。她小心地抬眼偷看他，发现他面色阴沉、眼神复杂，仿佛正在思考一场世界大战的走向。
栗子：“……？”
她耳朵抖了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什么事情能比她现在更重要？
她都委屈成猫球了，这家伙居然还在分心？！
她有点气了。
她猛地摇头，试图把他的手甩开手。
迹部景吾从思绪中抽身，下意识地想开口，只见那只三花猫已经炸毛似地从他手下钻出，“啪”地用前爪拍住他的手，还顺势整个猫压上来，张嘴咬住了他的小臂。
完全没有力度的咬，像在象征性抗议。
迹部景吾：“……”
现在不用纠结了。
他感受着猫软绵绵的体温，抬眸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轻叹一声。
真的是……
迹部景吾顿了顿，最后还是伸手将她抱起来，安放在自己的腿上。
“喵呜？”栗子松开了嘴，有点没面子的舔了舔爪子，在他腿上不安分地踩了两下。
还……挺软的。
她又踩了两下，甚至试图转个圈圈趴好。
迹部景吾感觉腿上的猫踩奶行为越来越肆无忌惮，干脆伸手摸了摸她的下巴。
“呜呜……”栗子不自觉发出满足的声音，耳朵抖了抖，尾巴一摇一摆，猫眼都眯了起来。
迹部景吾停下动作，语气微妙地评价：“……和猫一模一样。”
栗子睁开猫眼，反驳道：“本来就是猫！”
迹部景吾：“……”
他轻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似乎已经彻底放弃思考“合理性”这种事情，整个人微微后靠。
栗子在他腿上转了个圈，正准备趴下时——
一只修长的手指无比精准地捏住了她的后颈。
“喵？？”栗子反应不及，被迫抬头，一脸猫猫茫然。
迹部景吾低头看着她，表情带着点似笑非笑的危险感：“坂本栗子，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说着，他看了眼对面椅背上的一团衣服。
栗子喵：“……！”
有危险的气息！
她立刻歪头，用爪子轻轻搭了搭他的手臂，露出一副“喵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的纯良表情：“喵喵喵？”
你在说什么呀？
我听不懂喵。
我只是一只无辜的猫猫而已！
迹部景吾冷酷道：“……装猫也没有。”
栗子：“………”
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配合啊！
她心虚地用爪子蹭了蹭自己的脸，耳朵微微耷拉：“……下午不是提到用猫咪的样子吃磅蛋糕嘛……”
迹部景吾：“……”
他语气很平静：“本大爷家现在没有磅蛋糕。”
栗子顿了一下，爪子也慢慢放下，声音低了几个度：“因为……因为景吾今天不是很开心……”
她说到这，垂下了头，整只猫缩成一团，小声补了一句：“……我想着，要是‘毛绒控’的话，看见猫咪会比较好受一点。”
迹部景吾捏着她脖子的手指微微松了些。
栗子的声音继续从猫猫形态传出：“……想让你心情好一点嘛。”
迹部景吾盯着面前的三花猫看了两秒。
他完全能想象出栗子此刻脸上是怎样一副“又委屈又想解释又不知如何开口”的表情。
……真是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松开手，手指却从脖颈缓缓滑落，落在她后背顺了顺毛。
他心里软了几分，但嘴上还是维持一贯的傲气语调：“本大爷不是毛绒控。”
“什么？！”栗子表情不可置信，她试图找出迹部景吾是“毛绒控”的证据，“你不是很——”
她正想说下午他很羡慕她变成猫去手冢国光家吃磅蛋糕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不能提手冢。
绝不能提手冢。
现在绝对不是提那个名字的时候！！
她只能沮丧地耷拉着猫猫头，“喵呜”了一声，尾巴也垂了下来。
迹部景吾瞥了栗子一眼，心中已经将那句被她吞回去的话自动补全。他没有揭穿她，只是慢悠悠地顺着她背上的猫毛。
他和手冢，迟早还会再碰到的。
他正准备开口缓和气氛，指尖微微一顿，突然想起了什么被遗漏的重点。
“……所以，”迹部景吾语气平静，“手冢那家伙——摸过你吗？”
不觉得变猫有什么奇怪地方的栗子：“…………”
你这话问得也太容易被人误解了吧？！
第95章 095
“他又不知道我是人啦！”栗子急着解释, “当时我就只是——”
“所以是摸了。”迹部面无表情地打断她，语气温和得过分，却让人感觉脊背发凉。
他抓起她两只前爪, 将她整只猫提起来，眉眼下压, 和她的猫眼平视。
“坂本栗子。”
他声音低沉, 语调故意放轻，“以后，不准在外人面前变猫了, 嗯？”
栗子：“……”
感觉说“不要”的话下一秒就会被扔出去。
她立刻飞速点头。
迹部盯着她点头的频率，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重新把她放回腿上, 轻轻顺了顺毛, 像在抚慰刚训完的小动物。
“……乖孩子。”
栗子：“……”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迹部景吾又看向对面那一团“散落得不甚华丽”的衣物, 沉默了两秒, 语气冷静：
“……那个, 你打算怎么处理？”
栗子立刻跳过去，利索地拍了拍那一堆衣物，将它们和家里早就准备好的新衣物替换后，理直气壮地仰起头：
“你带回去！”
迹部景吾：“……”
他慢了半拍, 语气微妙地重复：“……我带回去？”
栗子更加理所当然地开口：“对呀, 我今晚去你家住！”
迹部景吾：“……去我家？”
“对！”栗子猫耳一抖，语气格外认真, “猫猫一定能安抚你的心情！”
迹部景吾沉默三秒, 内心冷酷地回了句：“本大爷不需要。”
但他没说出口。
他总觉得如果这句话现在说了出来, 某猫今晚就可能会蹲在门口装流浪。
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再次让栗子认清现实——自己是男生, 她是女生, 哪怕现在是一只猫，也不应该肆意住进来。
他正准备语重心长，结果车身一顿，缓缓停下。
“……”
他到家了。
栗子喵又拍了拍衣服，催促道：“景吾，快帮我收拾衣服！”
迹部景吾：“……”
东京，还是太小了。
*
迹部景吾的生活一向规律有序。
晚上九点，他会在家做轻度训练或翻阅文件；
十点，与栗子通话或互发几条LINE；
十点三十分，洗澡，边听瓦格纳边喝无酒精香槟；
十一点三十分，准时熄灯，入眠。
但现在，晚上九点三十分，迹部站在浴室门口，表情复杂地看着那只蹲坐在浴垫上、尾巴轻轻甩动、神色无辜的栗子猫。
……他深刻意识到，人类是极其复杂的生物。
至少现在的他，完全无法共情半小时前那个坚定说“我来洗”的自己。
他甚至已经记不清当时自己是如何在“猫猫委屈巴巴撒娇眼神+喵喵软叫”的多重攻势下，亲口对管家说出：“不用，我来。”
“……”
迹部景吾陷入了沉默。
栗子：“？”
她抖抖毛，没有关注迹部景吾复杂的情绪，起身在浴室走来走去，好奇地打量着迹部景吾家的浴室。
大理石的地板，淋浴区，还有——超大的泡澡池！！
真的超大！！
比她房间还要大！！
虽然猫咪的本性并不喜欢水，但栗子看着这大大的泡澡池，还是跃跃欲试地想要跳进去。
但她仍保持谨慎的态度（？）走到浴池边，打量了一下撒满花瓣的水面，伸出爪爪试了试水温。
“！”
刚刚好！而且超级香！
猫咪的鼻子比较敏感，扑面而来的玫瑰香让她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的迹部景吾：“……”
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猫了？
他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看见栗子“腾”地一跃，准备跳进浴池。
“……停。”
迹部景吾反应极快，伸手接住她的猫腰，顺势将她整只猫举起来，面无表情地平视三花猫的脸。
“洗澡。”
栗子：“……”
她试图为自己正名：“我可以用恢复！我超干净的喵！”
迹部景吾垂眸看着手里的三花猫，眼神审视。
确实，毛发蓬松柔顺，肉垫粉粉嫩嫩，甚至还有股淡淡的香味。
但他依旧淡淡吐出一个字：“脏。”
栗子：“！！！”
手上的猫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连尾巴都炸毛了。
“我明明是干净的猫猫！！”她情绪激动。
但迹部景吾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坚持让她先去洗澡。
栗子咬牙切齿。
可恶！
她记下了！！
她下次也要说景吾是脏脏臭臭的！
迹部景吾将气鼓鼓的栗子喵放到淋浴区地上，示意她自己去洗澡。
栗子：“……”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短短的小爪，又抬头看了看……对猫来说几乎堪比天花板的花洒把手，整张脸露出了“我是谁我在哪”的迷茫。
这个表情用猫猫脸做出来过于搞笑，导致迹部景吾不受控地轻咳了一声。
栗子：“？”
你笑什么啊？！
她气得跳起来，一爪子“啪”地拍在他大腿上：“我洗不了！”
迹部景吾根本没把那轻飘飘的一巴掌当回事，甚至觉得这有点像在求摸。他蹲下身，和她平视：“你可以变回来洗，洗完再变回去。”
“——不行！”栗子立刻否决了他的建议，“变身要冷却时间！变回人就变不回猫了！”
迹部景吾顺势就想说“那正好洗完你就可以回家了”，栗子却提前预判，一脸正经地抢先开口：“所以你帮我洗！”
“……哈？”
他发出了一个完全不华丽的音节。
栗子理直气壮：“你刚才不是亲口和管家先生说了‘我来洗’的吗？”
迹部景吾：“……”
他努力平复心情，但实在忍无可忍，伸手按住了栗子喵的脑袋，语气凉飕飕的：“坂本栗子，需要本大爷提醒你——你是一名女性吗？”
栗子喵怂了一秒，小爪子缩了缩，耳朵也抖了几下。但不到两秒，她又仰起头，圆圆的猫眼水汪汪地盯着他，轻声撒娇。
“喵～我现在是只猫猫欸。”
迹部景吾：“……”
他被这逻辑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现在是副猫咪的样子就真把自己当猫了吗？！
他被栗子清奇的脑回路打败了。
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帮她洗澡的。
即使她现在是一只猫。
迹部果断将自己的绅士风度扔到一旁，准备离开浴室。
变成人也好，用超能力也好，总之她自己想办法吧。
刚走出一步，身后砰地一声，水声炸响。
“哗啦啦——”
迹部景吾回头的一瞬，就看到栗子喵站在水柱下，整只猫直接被打湿，毛塌成一坨实心球。
他神情一滞，飞快关掉花洒：“干什么？！”
栗子站在水洼里，可怜巴巴地低头，像刚被雨淋的流浪猫，毛发还贴在脸上：“洗澡啊。”
“……谁家洗澡是这么淋的？！”迹部景吾伸手扶额，努力控制嘴角不抽搐。
就在他打算继续教育她什么叫正确洗猫方式时，一瓶熟悉的玫瑰香波（迹部景吾专用款）悠悠飘在空中，被念力稳稳托住，强行打断了他的复杂情绪。
“景吾，香波！”
栗子眨了?*? 眨猫眼，嗓音甜腻腻的。
“……”
迹部景吾面无表情地拿下空中的玫瑰沐浴露。
他真的觉得自己上辈子是欠了坂本栗子的。
*
迹部景吾觉得自己现在很累。
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理上的。
光是回想刚才那场“全流程洗猫体验”——从打湿、搓泡泡、冲水、再到顺毛喷雾……他都能闻见自己尊严燃烧的味道。
他叹了口气，侧头看向泡澡池里的三花猫。
后者正一边划水一边哼着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调子，尾巴轻轻拍着水面，水花四溅。
“……”
到底心要多大才能做到她这种程度？
迹部景吾揉了揉眉心，低头扫了眼自己身上被溅湿的衣角。
湿漉漉的衬衫黏在身上，令人不适。
他开始脱衣服。
随手解开扣子，衣料划过肌肤，露出清晰的人鱼线与结实腹肌。
原本正快乐划水的栗子喵：“！！！”
不对吧？！
他怎么突然开始脱衣服了啊！！！
她“啪嗒啪嗒”在水里打起浪花，试图阻止：“景吾！！！”
迹部景吾动作一顿，微微挑眉，慢悠悠把衬衣脱下甩到一边，低头看向水中那团炸开的毛球。
“嗯？怎么了？”
栗子看着他身上那一条线条流畅的锁骨，再往下，是紧致而不夸张的人鱼线和腹肌——她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上次她“光明正大”摸到的画面。
她“咕”的一声把脸埋进水里，只露出两只耳朵在外面颤颤发抖。
太、太犯规了！
不要这么随意地脱衣服啊！！！
“不是说你是猫吗？”迹部景吾跪坐到池边，唇角带笑地点了点水里一动不动的小猫团子，“猫不是不认识什么叫‘害羞’的吗？”
栗子有点牙痒痒。
这人故意的吧？！
她抬头直接咬住了迹部景吾的手指。
按什么按！
猫咪的舌头上有倒刺，湿湿麻麻地蹭着他的指腹。
迹部景吾挑了下眉，没有立刻抽回手，反而低声一笑。
动作利落地一捞，直接把湿哒哒的栗子喵拎进了怀里。
栗子立刻开始扑腾：你干什么啊？！
迹部景吾一手托着她的屁股，一手顺着她后背缓慢抚过，把她稳稳安置在自己胸膛上。
栗子喵贴在迹部景吾胸膛上，毛发贴上他温热湿润的肌肤，热度透过她的猫猫肉球直往大脑灌去，整只猫像被放进了蒸锅里，她晕乎乎地踩了两下。
好、好软……不对不对，是滑的……她是说……是热的——
脑子开始打结了。
就在她思绪混乱到无法自救时，迹部景吾忽然将她往上提了一点，动作自然地一只手托着她，另一只手却滑向了她的——尾巴。
“！？”
“——尾、尾巴！”
栗子喵发出一声糯糯的叫声，整只猫炸成一团绒球。
那股奇怪的麻感像电流一样从尾巴炸到脑子，栗子感觉自己魂都要飞了出去。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串细细的呜咽，还没缓过来，耳边就响起了迹部景吾那惯有的磁性低音。
“礼尚往来，嗯？”
“……礼、礼尚……？”
她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话已经顺着舌头冒出来了。
迹部景吾轻笑：“我刚不是帮你洗澡了吗？”
他顿了顿，慢条斯理：“那你是不是也该……帮我，洗澡？”
栗子的大脑“轰”地一片空白。
脑海里立刻闪过了无数“□□幻觉”：
迹部景吾撑在浴室墙边，水流顺着肌肉线条滑下；
他解开领口，贴着耳边说“轮到你了”；
镜子上起雾，背景音乐是浪漫古典乐……
“！！！”
迹部景吾似乎还说了什么，但她完全没有听进去，满脑子的“洗澡”“帮忙”。
栗子眼前一黑。
因为想得太多，她直接断片了。
栗子：……救、救命！
“……就这点出息。”
迹部景吾无奈地抱着已经彻底短路的栗子喵，一边用毛巾给她擦毛一边叹气。
“本大爷话还没说完……是‘把香波递给我’。”
他低头看了眼趴在毛巾上的三花猫，轻轻戳了戳她的耳尖。
“坂本栗子，你到底都在脑子里想了些什么啊……”
第96章 096
等栗子恢复意识时, 已经快晚上十点三十分了。
她迷茫地眨了眨猫眼，慢吞吞地从坐垫上爬起来，抖落身上的毛毯, 耳朵还耷拉着，整只猫一脸“我刚经历了什么”的表情。
……刚才发生了什么来着？
她甩了甩尾巴, 一抬头就看见了正坐在书桌旁的迹部景吾。
他已经换上了浅紫色的睡衣, 领口微敞，锁骨若隐若现。眉头微蹙，一手撑着脸, 另一手翻着资料，神情专注又严肃。
在暖黄灯光的映衬下, 冷白的侧脸仿佛也柔和了不少。
栗子歪了歪头, 盯着眼前的迹部景吾看了好几秒, 记忆开始回溯——
……刚才是……脱衣、洗澡、说要帮忙……
晕倒。
栗子：“……”
死掉的回忆又在攻击她。
她坐在原地自闭了两秒, 才磨磨蹭蹭地往迹部景吾的方向飘过去想看看他在干什么。
“啪嗒”一声响让迹部景吾捏着资料的手微微抖了抖, 他略微无奈地抬眸看了眼突然落在书桌上的三花猫。
“醒了？”
他抬手将她提起, 放到自己腿上，指腹自然地抚上她刚刚吹干的毛发，停顿了一瞬，忽然意识到——
……是他身上的味道。
这只猫和他现在, 是同一个味道的。
迹部景吾眸光暗了暗, 却没说什么，只是顺势在她的脖颈下方挠了两下。
栗子被摸得耳朵一抖, 内心呜呜呜了几声。
她不是真的猫！不是真的猫！！
为了挽回尊严, 她直接张嘴咬了迹部景吾一口, 咬完还别扭地吐了下舌头。
“脏。”迹部景吾语气嫌弃又好脾气地收回手, 还用纸巾擦了擦指节。
栗子：“……！”
你说的“脏”一定是指你的手指吧？！
她不满地甩尾, 轻轻一跃跳回了桌面，正打算气鼓鼓地踩踩文件表示抗议，却被无意中瞥到的一行字冻住了动作。
“骨科治疗案例建议”、“恢复周期评估”、“术后训练监控”……
……她盯着纸页上那个“骨科”大标题，沉默了两秒。
……是给手冢君找的？
栗子怔了怔，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她没有出声，而是若无其事地走到迹部景吾手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臂。尾巴绕过手腕，慢悠悠地甩着，像在撒娇。
拙劣的哄人技巧。
但迹部景吾并没有戳穿，只是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
栗子顺势趴了下来，尾巴一卷，正好盖住了迹部正在看的那几行字，脸埋进资料堆里不动了。
栗子语：看什么看！明天看！
迹部似乎真的接收到了她的脑电波，懒洋洋地点了点她的脑袋，语气含笑：“休息？”
栗子：“……？”
她眨了眨眼，慢半拍地看向他。
……等等，你说的“休息”是我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迹部没等她反应，直接将她抱起往床边走去。
栗子：“？？？”
你真的现在就要睡觉了吗？！
她回头望了眼越来越近的床，开始疯狂挣扎起来。
开什么玩笑！
她虽然说了今晚住在他家，但她完全没准备好同床睡觉啊！
尤其是他刚才才说完那些……让人脸红心跳加速的话！！
结果迹部这次抱得格外稳，任她怎么扑腾都没放手。
栗子：“！！”
救命！！这人一定是在报复！！
正当她以为要“完蛋”的时候，迹部却脚步一拐，稳稳坐在了沙发上。
他低头看着怀里突然松了一口气的猫咪，将她举起平视，语气缓慢：“不是说要住我家？嗯？”
“反应这么大，那怎么休息？”他语调轻飘飘地压低了一点，尾音故意拖长。
栗子：“……！”
这个人绝对是故意的！！！
她气呼呼地“咕噜噜”叫了几声，猛地一甩猫腿，在迹部景吾脸上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
迹部景吾：“……？”
第一次被猫踹脸的他，瞳孔罕见地震了一秒，下意识松了手。
栗子一个利落的后空翻，稳稳落地，顺便又踩了他两脚，“唰”地瞬移回了家。
栗子（恼羞成怒版）：住什么住！她才不要住！！
迹部景吾怔了一瞬，抬手摸了摸自己被踩的脸颊，又瞥了眼她消失的地方，沉默片刻，忽而笑出声。
“还知道不好意思啊。”
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刚响第二声就被飞速挂断。
迹部望着手机屏幕，眉头一挑，没再打，转而发了条LINE：
〔景吾：晚安。明天见。〕
收到消息的栗子：“……”
……这不就显得她反应很大了吗？！
她气呼呼地打了一个“哼”送出，但立刻又蔫了下来。
太逊了。
说好要安慰景吾的，她居然落荒而逃。
她沉默两秒，暗自唾弃自己。
不就是睡觉吗？！
他们一只猫一个人能有什么问题？！
栗子努力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下一秒直接出现在了迹部景吾的枕头旁。
刚准备熄灯早睡的迹部：“……”
他默默垂眸，看着突然出现在枕边，抖了抖耳朵还试图装无辜的三花猫。
栗子被他目光一扫，心虚了一秒，但立刻又理直气壮，“啪”地用念力关掉灯，又麻利地拉过毛毯盖住自己，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直接蜷缩在他枕头边——开始装死。
看着她一套丝滑动作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迹部景吾：“……”
他微微有点头疼。
真的是……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
但他也清楚，再让她回去，她八成会三秒后又出现在这里。
他叹了口气，没再纠结，缓缓躺下，偏头望着枕边那团绒绒的小猫。
小猫闭着眼，呼吸均匀，看起来“睡得格外安稳”。
但他知道，这绝对是装的。
这家伙，肯定紧张得快发抖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栗子：“……”
一时脑热的她就是傻瓜。
她很想翻身或者再换个姿势，但是完全不敢动。
景吾现在绝对在盯着她看！！！
她动一下不就暴露自己很紧张了吗？！
栗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入睡。
就在她还在胡思乱想时，一只温热的手掌落在了她的头顶，轻轻地、温柔地顺着她的毛发抚摸下来。
栗子的耳朵下意识地抖了两下。
“谢谢。”
迹部景吾的声音低低的，像羽毛拂过耳边，轻得几乎听不见。
栗子没有说话，只是缓慢地动了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
……她听见他笑了。
不是那种带调侃的笑，而是低低的、带着点疲惫后的安心的、很淡的笑。
“晚安，栗子。”
“……晚安，景吾。”她轻轻地回应了一句。
算了。
作为一个大度的超能力者她就不在意景吾刚才逗她的事情了。
*
“……”
睡不着一点。
栗子悄咪咪睁开一只眼，朝旁边看去。
迹部景吾安静地躺在那，眉眼柔和，呼吸平稳，看起来已经睡熟了。
栗子犹豫了一下，甩甩尾巴，小心从毛毯里钻出来，用爪子轻轻踩了迹部景吾的枕头边。
……软绵绵的。
迹部景吾的床上有两个枕头。
栗子看了看那只空着的枕头，又看了看迹部景吾占着的这一个。
她沉默两秒，果断一个飞跃，从迹部景吾的脸上轻盈地“扑通”一下跳过去，落在了另一只枕头上。
“！”
弹性真好！
她站在枕头上，左踩踩，右踩踩，看着枕头像水波一样下陷、回弹，下陷、回弹——像是小孩子发现了什么新玩具，开心得不得了。
本应在深度睡眠中的迹部景吾：“……”
他微微睁开一只眼，看着栗子像踩奶一样在枕头上来回乱踩，一脸无奈。
……这是真变成猫咪了吗？
他甚至开始认真思考：要是现在拿一根逗猫棒，她是不是会跟着满地跑。
但很快，栗子停下了动作。
似乎玩够了。
迹部景吾迅速闭上眼睛，装作睡得正香。
栗子：“……”幼稚！
她又回头观察了下迹部景吾，发现他还是闭眼在休息才松了口气。
没被发现就好……
她悄悄鄙视自己两分钟前的“猫咪踩奶行为”，小尾巴甩了甩，终于慢悠悠地趴了下来。
软绵绵～
栗子舒服的“喵呜”了一声，尾巴往身前一搭，缩成一团开始睡觉。
“……”
等到栗子的呼吸慢慢变得绵长，迹部景吾才重新睁开眼。他偏过头，看着旁边窝在枕头上的三花猫。
安安静静的，脸埋在尾巴里，小肚子一鼓一鼓地随着呼吸起伏。
迹部沉默地看了几秒，伸手从一旁拿过毯子，轻轻地，替她盖好，才重新躺回去，闭眼。
栗子喵（飞速入睡版）：“……”
好像……有点热。
*
清晨六点。
迹部睁开眼，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枕边，触到那团软绵绵的温度，心中莫名安定了几分。
他的手停在三花猫圆滚滚的腹部，猫呼吸起伏轻缓，带着毛茸茸的体温一上一下地蹭着他的掌心。
……像在握一个暖洋洋的小暖炉。
他低低笑了一声，又伸手轻轻揉了揉猫咪的耳尖。
耳尖抖了抖，猫咪“咕噜”了两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自己的尾巴里，摆明了还要再睡一会儿。
迹部景吾：“……”
果然，是只猫吧？
他动作轻柔地理了理她身上的小毯子，压好角，才安静地起身，准备洗漱。
明天下午就是关东大会决赛了。
对手是立海大，他得提前进入状态。
……
八点三十分。
晨练结束，早餐用完，散步完成。
迹部看了眼时间，脚步一顿。
他偏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女仆，对方默默摇了摇头。
“……”
这家伙，真能睡啊。
迹部开始思考，是否需要更正一下栗子奇怪的作息。
还在睡梦中的栗子：“？”
*
早上九点。
栗子终于慢悠悠地从梦境中醒来。
她眨了眨眼，迷迷糊糊地抬起前爪，熟练地往脸上一抹，又低头舔了舔爪垫，顺手抹了抹耳朵。
“……？”
栗子瞬间僵住。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动作，一股羞耻感从心底涌了出来——
她一定是被影响了！！！
栗子一边暗中懊恼，一边假装若无其事地收回爪子，小心翼翼环顾四周。
没人。安全。
她终于松了口气，慢吞吞地站起身，弓着身子伸了个懒腰。
“咔哒。”
门被推开。
迹部一手搭着门框，看着床上伸懒腰的三花猫，一动不动。
栗子维持着后腿站立+前腿向前拉伸的“标准猫式”，尾巴还甩在半空。
一人一猫四目相对。
栗子：“……”
迹部景吾：“……”
空气突然安静。
栗子：“！！！”
她飞速炸毛，下意识地就想瞬移逃走，但迹部动作比她更快，手一伸，稳稳接过女仆递来的餐盘，顺手关上门。
他缓缓举了举手中的银盘，语气轻松：“甜牛奶和奶油面包。”
栗子：“……”
……你就算用我最爱的组合也别想收买我！
她傲娇地偏过脑袋，耳朵微抖，尾巴甩了一下。
虽然——确实有点香。
迹部景吾将餐盘放下，走到床边，将她抱了起来。
“吃早饭，嗯？”他温声低语，顺着她的毛轻轻摸了一下。
“我、我又不是真的猫！”栗子低声抗议着，一抬爪就想推开他，结果迹部景吾反而抱得更紧了点。
栗子被迫贴着他胸前，脑袋蹭着他的肩，能清楚听到他放低语调时的轻笑：
“是是，你不是。可你刚才舔爪子的样子还挺认真。”
“！！！”
她恼羞成怒地挣扎下来，嗖地跳到地面，转头狠狠吐了吐舌头，哼了一声，随后慢悠悠朝盥洗室的方向走去。
顺手还用念力带走了被迹部放在包里，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
她才不要用猫咪的样子吃早餐！
看完全程的迹部景吾：“……”
今天还是这么别扭啊……
第97章 097
坂本栗子。
一个能坐着绝不站, 能躺着绝不坐的懒惰型超能力者。
今天她也一如既往地践行着自己的“懒惰守则”。
早餐一吃完，她便脚底抹油般“嗖”地消失在迹部家。
栗子：有一种再不跑就会被强制晨练的恐怖预感！
迹部景吾站在原地，看着被拉开的椅子, 嘴角微微一抽。
“……”
这是……把本大爷家当早饭食堂了？
他一边无语凝噎，一边给她发去了LINE：
〔迹部景吾：明天司机去接你。〕
让她再独自去比赛场地？开什么玩笑。
说不定下一次她又要在路上和什么“奇怪的男人”偶遇。
收到消息的栗子：“……嘤。”
这下不能再摸鱼到最后一秒了！
她生无可恋地回了一个〔好的〕, 慢吞吞收起手机, 强打精神。
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去意大利，看望她那许久未见的、可亲可爱的父母！
她发誓，绝对不是因为她妈妈是彭格列的御用医疗顾问, 所以才临时起意的。
坂本妈妈：“……”
她缓缓地伸出手，捏住了栗子的耳朵。
“栗子, 你的意思是说——”
她语气温柔, 却重音明显：“因为、很想我, 所以希望我能回国陪你几天, ‘顺、便’治疗一个受伤的‘熟人’的手臂, 是这样吗？”
栗子：“！”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脸上挤出一个尴尬又谄媚的笑容：
“妈妈，你听我解——”
还没说完，耳朵一紧。
坂本妈妈的手微微一用力，栗子的脸立刻痛苦地扭曲成“我超疼”的样子。
虽然她压根不疼……但这时候当然要装出超级痛让妈妈心疼啊！
果然妈妈的力道果然轻了些。
栗子眼前一亮, 正准备趁势转败为胜时——妈妈的手又加了三分力。
坂本妈妈：你当我不知道你是装模作样吗？！
“嘤……”
栗子发出一声小小的呜咽。
妈妈我错了。
下次一定把台词准备得更自然一点……
此时, 迹部景吾正在练习室加练。
立海大。
一个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去年的关东大赛，他们也是冰帝的决赛对手。
而他, 身为单打二号, 甚至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 比赛就已经结束。
这个画面在脑海中反复回放, 让他握拍的动作更紧了几分。
网球重重砸上墙壁, 发出“砰”的一声，他缓缓停下动作，手指掠过略显紧绷的拍弦。
至于今年。
他转身打回最后一记球。
总该有些不一样的变化。
*
关东大赛决赛日，冰帝VS立海大。
即便今年立海大缺席了他们的支柱幸村精市，他们依然被媒体称为“夺冠第一热门”。
“所以景吾……会紧张吗？”
栗子站在迹部景吾身旁，看着四周的应援队人数如几何倍数激增，心跳也莫名加快。
……就是说她又不比赛，这么紧张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栗子暗自唾弃自己奇怪的感触。
迹部景吾的视线在她绞紧的手指上扫过，像是随意地抬手落在她的发顶，顺了顺她的发丝，语气依旧平稳自信：
“本大爷的词典里，从来没有‘紧张’这两个字。”
“……”
果然如此。
“哇，那真是——好厉害啊。”
栗子嘴角一抽，用着毫无感情的语调棒读。
迹部景吾：“……”
他淡定地在她头顶轻轻一拍。
“讽刺本大爷？”
“我没有——”栗子抱头抗议。
“嗯，那再夸一次。”他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栗子：“……你是不是比赛压力太大了？”
她小声嘟囔，表示不想和某人继续搭话。
结果她刚一侧头，那只手又不紧不慢地落到她的手背上，轻拍了一下。
“连借口都找得这么拙劣。”迹部景吾语调懒洋洋。
栗子语塞：“你……你幼稚！”
“嗯，我也觉得你幼稚。”迹部景吾看了她一眼，又在她防守式的挡手上敲了一下，语气格外平静。
“……”
栗子无语凝噎。
我说的是你！！不是我！！
你不要一副“我都懂”的表情啊！
她赌气地偏过头，表示自己“暂时不想理人”。
结果这一回头，又看见了不远处几个熟悉的身影。
最显眼的，依然是那个戴着帽子、懒洋洋站着的越前龙马。
他身旁的桃城武正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声音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
栗子刚准备移开视线，却对上了越前投来的目光。
“！”
栗子下意识地挥了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越前龙马愣了下，眼神飘过她身侧的迹部景吾，看着那张面色“稳重”的俊脸，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轻轻一勾。
他朝迹部景吾做了个无声口型。
【猴·子·山·大·王。】
迹部景吾嘴角一抽。
……这臭小子。
栗子：“……？”
猴子……山大王？
她转头看了眼旁边的迹部景吾，发现对方的表情……微妙得不能更微妙了。
这称呼……是叫的景吾？！
栗子沉默两秒，缓缓再次看向越前龙马，对他投去了满含敬意的目光：
不愧是越前君……勇者。
迹部景吾：“…………”
他默默抬手，十分平静地按住了栗子的头。
“所以……你这次是在对什么表示敬意？”他笑得不动声色，语气凉飕飕。
栗子乖巧JPG：“什么都没有哦。”
越前龙马的嘴角压不住地继续上扬。
有趣。
一旁的菊丸英二看了一圈，从栗子看到迹部景吾，从迹部景吾看到越前，又从越前看到栗子，果断点头。
“就说吧！上次迹部景吾就是在看小不点。”
大石秀一郎汗颜：“……英二。”
栗子：“…………”
就没有人关心受伤的我吗？！
*
有没有人关心自己栗子并不知道，她知道的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把关东大赛的现场浇了个透心凉。
观众席混乱、比赛暂缓，冰帝一行人躲在球场边的凉亭里，神色各异地看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帘。
栗子：“……”
这也太巧了吧。
她慢吞吞地偏头看向迹部景吾，看着他微微皱眉、靠在凉亭柱边，眼神沉静得像场暴风雨前的大海。
“或许我可以……”栗子开口。
迹部景吾只是抬了抬眼，朝她投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栗子：“…………”
……行叭。
小景是尊重大自然的好孩子。
她立刻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一脸“我完全没有想要超能力去下雨解决问题”的样子。
她绝不承认自己有个一遇事就靠能力的臭毛病。
众人沉默地坐在凉亭里，等待着大会组的最终决策。向日岳人最先坐不住：“就是说这个雨是要下到明天吗？！”
“嘛，看样子是停不了了。”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
宍户亮“啧”了一声，拧起眉头。
原本准备好的状态、蓄足的气势、热了半天的身体……说暂停就暂停？
“明明状态正好。”
他难得开口说了句，听得出是真不爽。
一旁的芥川慈郎正看着淋湿的零食袋发呆：“我的点心都没了。”
凤长太郎轻轻叹了口气，眉眼有点落寞。
迹部景吾扫了一圈众人的状态，微微蹙眉。
太浮躁了。
他将视线收回，落在庭外不断滴落的雨线上，抬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手臂，缓缓判断：
今天这雨，至少两个小时……
场地排水不及时的话，根本来不及继续。
……也好。某种程度上，是个缓冲。
果然，十分钟后榊教练发来了简讯，上面只有一句：
〔榊老师：比赛延期到一个星期之后。〕
迹部景吾收起手机，神情平静地转身，“走吧。”
向日岳人语气一振：“是要继续比赛了吗？！”
“不是。”迹部景吾背对着他说道，拎起自己的球拍包，声音冷静，“延期，下周再打。”
“哈？！”向日明显炸了，“我们都在这等了两个小时欸——！”
“没办法。”忍足耸肩，拎着自己的包站起身，“这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标准用法。”
宍户咂了咂舌，低声骂了句“真晦气。”
凤长太郎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老实说，他也挺失望的……
本来想在雨中赢一场漂亮比赛的。
迹部景吾环视一圈，见众人情绪浮动，眉心微蹙，语气冷静有力：
“回去收拾行李，明早八点，校门口集合。”
众人愣了一下：“？”
他步伐未停，只淡淡补充一句：“去集训。”
下雨取消比赛，正好空出了一周时间。
那就好好利用起来。
顺便——去去那股浮躁气。
一点都不华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有些意外，但仍下意识地点头回应。
他们对迹部景吾的决策，从不反对。
栗子看着几位正选的反应，眼神微微一闪，又看向站在雨幕前、撑着黑伞的迹部景吾。
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危险的想法：
所以……接下来几天她是不是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她眼神一亮，声音软得不行：“景吾～你们训练加油哦——”
她正准备挥手再送上一句“我会在家好好等你们回来”的温柔话术，结果，
脑海里突然跳出某人不久前说过的一句话。
「集训，去吗？」
栗子：“……”
这个该不会她也要去吧？
迹部景吾顿了顿，在她还在反复纠结的时候，平静应了一声：“嗯。”
栗子：“…………？”
这个“嗯”是什么意思？！
是“我同意你留在家”，还是“我默认你要跟过来”？！
她眼神飞快地扫向迹部景吾。
只见对方撑着伞，微微侧身给她让出一个位置：“别发呆，快过来。”
栗子默默靠过去，刚站好，就悄悄咪咪地打量着他的神情。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迹部景吾看着她奇怪的举动，眉眼低垂，语气微凉，“你那是什么不华丽的表情？”
栗子飞速摇头，语气乖巧：“什么都没有！”
他扫了她一眼，没有再追究，只轻轻倾了倾伞柄，将雨线挡出她的外侧。
两人步伐一致，走进逐渐稀薄的人流中。
气氛短暂沉默。
栗子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缓解气氛，便感觉迹部景吾脚步一顿。
栗子：“……？”
她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去，只见雨幕中站着几道身影，穿着熟悉的土黄色运动服。
……立海大？
雨落得很急。
迹部景吾停下脚步，撑伞站定，视线落在前方那个顶着雨，帽檐微垂的少年身上。
“怎么？”他慢悠悠开口，语调优雅又惹人牙痒，“立海大连伞都舍不得配了？”
栗子：“……”
依旧很稳定的毒舌。
真田弦一郎神色不变，语调沉稳：“还是老样子啊，迹部。”
迹部景吾轻哼一声，没有否认。
真田弦一郎拉了拉帽檐，雨线顺着他的侧颊滑落，但压不下他眼中的战意。
“下周决赛见。”
迹部景吾懒懒回应：“嗯哼。今年失去幸村的你们……还撑得住吗？”
这话说得不重，却像雨水一样，从顶泼到心里。
真田弦一郎眼神深了几分，看着迹部景吾不再言语，只留下一句低声回应：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与他擦肩而过。
一旁的切原赤也：“……”
本来他已经憋好一整句回怼，结果视线一偏，正好看见了站在迹部景吾身旁的少女。
打着伞。还笑着。
……比赛临近，还带女朋友？
切原赤也不屑地撇撇嘴，心中冷笑：
“笑吧笑吧，一看就知道没心思练球。”
他还正打算再撇几眼，头顶突然“啪嗒”一下，一颗奇大无比的雨滴结结实实地砸入他的发缝中。
“……哈？”
切原赤也：“这什么鬼天气啊？！”
栗子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装作认真观雨的样子。
但迹部景吾还是偏头看了她一眼。
她正一脸理所当然地站在伞下，嘴角微扬，整张脸写着“我没有做任何坏事”。
栗子：虽然景吾说话也不太好听，但是！她护短！
“…………”迹部景吾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孩子气。”
栗子鼓了鼓脸，不满反驳：“……才没有！”
她小声嘟囔着：“我这叫——善意互动。”
“善意？”迹部景吾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把人砸成落汤鸡？”
“……就一滴雨嘛，不算攻击。”栗子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气势一弱，小声补充道，“我护短怎么了嘛……”
迹部景吾低笑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往她那边微微倾了点伞。
……歪理倒是一套接一套的。
第98章 098
在去集训前, 迹部景吾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将德国医疗机构的推荐资料，拜托监督转交给龙崎教练。
这本是很常规的交接事务，但栗子在看到那一摞厚厚的文件时, 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整个人像打开了奇怪的开关一样变得兴奋。
“……”
迹部微微皱眉, 看着她捧着那叠资料露出莫名其妙的欣喜表情, 有些不解。
……疗养院的治疗报告，有什么好激动的？
栗子察觉到他的目光，乖巧地眨了眨眼。
可想到妈妈前几天说过“下周三有空”的消息, 她立刻挺直腰板准备邀功。
她清了清嗓子，忽然靠近他半步, 压低声音神秘道：“小～景～”
迹部景吾：“……”
她说话的语气过于荡漾, 他耳边都有点发麻。
“……什么事？”他语气有些无奈。
栗子神秘地笑着, 像变魔术一样, “啪”的一下在他面前摊开了一沓资料页。
“给你安利一个超级——厉害的医生！”
她语气骄傲得像是刚?*? 刚获得奥斯卡提名。
迹部景吾低头一看, 封面赫然写着：
“坂本真绫医疗奇迹案例选编”
栗子主动介绍：“比如这个案例A, 全身上下25处骨折，因为训练过度——不过已经恢复了，还能练体术呢！”
“还有这个B，呃……因为家族内部误伤濒死, 被妈妈硬生生从地狱边上拉回来！”
“C呢, 是因为毒气——啊，这个就不用细讲了, 反正人现在精神得不行！”
栗子语气越说越振奋。
栗子骄傲JPG：只要不是绝症, 就没有妈妈处理不了的问题！
当然身体里缺东少西妈妈还是没办法治疗, 毕竟这个是某个菠萝头的专业范围！
但迹部景吾翻着翻着, 表情开始出现裂痕。
“……”
这些病例一个比一个更出人意料。
还有这“训练导致骨裂、误伤濒死、剧毒中毒”, 到底是哪国医院会接收这种人？
不对，重点是这个医生的名字。
坂本，真绫。
迹部景吾动作顿住，缓缓抬眸，看着正期待自己表扬的栗子，沉默了一瞬。
他组织了几秒语言，语调极其复杂地开口：
“……你说的这个医生，该不会是你妈吧？”
栗子：“！”
她立刻挺胸抬头，笑得灿烂无比。
“是我超棒的妈妈哦！”
“……”迹部景吾沉默了两秒，忽然问道：“伯父……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很少关注别人家庭背景，坂本栗子当初入学时，履历上写的是“父母：普通职员”。他没有怀疑过，但此刻……
“普通”这两个字突然变得格外值得玩味。
栗子一愣，歪了歪头，认真答道：“爸爸吗？好像是研究一些、嗯……奇奇怪怪的小道具的科研人员吧？”
彭格列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到多数都是研发部门的意外产物，这么说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想了想，她还补了一句：“就是那种经常会炸掉的研究所。”
迹部景吾：“……”
……你这介绍听起来就不普通。
他理智上想继续追问，但直觉告诉他，深入了解只会越听越离谱。
他果断放弃纠结这个问题，盯着她手上那沓彭格列医疗案例资料，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
“……治疗，是正常意义上的治疗方式吗？”
他盯着栗子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认真了。
如果她是打算用非科学来解决，那——
他根本没办法解释。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你闭眼，噼里啪啦一下就好了”的医疗方案。
正常意义……
“当然是……”栗子语气一顿，视线不自觉地往旁边飘了一下。
她试图找词：“就是有点……烫而已？”
迹部景吾：“……”
他已经从她闪躲的眼神里读懂了全部。
他沉默地放下手里的资料，语气少见地带上了几分严肃：
“栗子。”
他喊她的名字时，语调压得比平时要低，仿佛在试图说服她冷静一点。
“……不行。”
他不希望手冢是被“施了术”才好的。
这是作为运动员的尊重，也是身为对手的骄傲。
“欸——？”栗子有些失落地皱了皱鼻子，“可是妈妈帮忙的话，手冢君马上就能恢复了啊……”
“我知道。”迹部景吾打断她的话。
他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少见的郑重。
他缓缓伸手，轻轻捧住栗子的脸颊，让她的视线对上自己。
栗子一怔，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迹部眼神专注，像是在确认她有没有听懂，又像是在和她达成某种默契。
“如果那家医院不行，再请伯母出手，嗯？”
栗子眨了眨眼。
“……啊？”
她没完全听明白，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她其实就是怕迹部景吾一直记着手冢的事，会有心理负担才想提前解决的。但既然他说“再不行就请妈妈”，她就放心了。
迹部景吾看着她一脸“勉强点头但还很迷糊”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声，顺手摸了摸她的头。
“Καλ? κορ?τσι.（乖女孩。）”
坂本栗子。
明明拥有可以颠覆一切常理的力量，却也拥有一颗赤诚到近乎笨拙的心。
他很喜欢这样的人。
因为……太稀有，也太温暖。
栗子：“……”
她觉得这句话有点不对劲，但一时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尤其是迹部景吾还在她头上轻轻撸毛似的来回顺，手法格外熟练。
“……景吾，你现在……是不是在当我猫？”
“嗯哼？”迹部景吾没否认，还很自然地补充了一句，“顺手而已。”
栗子：“……”
你别太顺手啊！！
她拍掉迹部景吾的手，决定换个话题，打断他这越来越离谱的行为。
“那你们集训……？”
她话没说完，但栗子觉得迹部景吾一定能懂她的言下之意！
果然迹部微微顿了顿，回道：“去轻井泽那边。”
栗子：“！”
她本来都已经张嘴准备说“我不去”的，但听到这三个字，立刻收了音。
轻井泽！
听起来就很适合偷偷跟去度假探班（划掉）。
她有一瞬间的心动，眼睛甚至下意识亮了一下。
但下一秒，她就想起自己下周要去的“小岛疗养计划”，表情像被泼了盆冷水，迅速黯淡下去。
……嘤。
她扒拉着自己耳边的发丝，语气没精打采地道：“那我会抽时间去看你的。”
话刚出口，她又怕迹部景吾误会什么，飞快补了一句：“我是去小岛，不是想躲你。”
所以说……她上午那么纠结是在纠结个什么劲啦！！！
栗子觉得自己今天也是傻瓜。
迹部景吾：“……”
对于这种情绪全写在脸上的笨蛋，他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他沉默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像在安慰一只刚丢了小鱼干的猫。
栗子一边让他摸着，一边小声吐槽：“都说了你这和摸猫没两样……”
*
周三。
按照迹部景吾的安排，网球部早在周日就出发前往了轻井泽。
而栗子也在昨天一个人前往了小岛躺平。
如果你现在问她感想。
那就是——
无聊。
超无聊。
超超——超级！无聊！！
栗子趴在床上，整个人都处于物理意义的沉默。
三天。
她已经整整三天没见到迹部了！！
她本来还想着，恋爱应该是甜甜的，是“我有点想你”这样温柔的情绪。
结果却是……
他不在我就会原地发呆，变得废物。
“唉……”
坂本栗子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否定。
当然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五秒。
栗子猛地一撑床，坐了起来。
她要做点事。
她要给迹部一个惊喜。
她要让自己重新变得高效、利落、有掌控力！
栗子心里这么想，实际行动却是——她又原地倒了回去。
众所周知。
坂本栗子，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别扭鬼。
所以这个想法根本不成立，立刻被她本人用“矜持理智”枪毙了。
坂本·别扭星人·栗子：……说好见面的时间是晚上，现在才中午欸？
现在过去……也太主动了！
她在床上滚来滚去，试图让自己别太主动，或者赶紧找点什么“合适的理由”。
但20秒过去了，她意识到：她、没有、理由。
生病了不行、送文件也太假、顺路更离谱……
栗子一脸迷茫地望着天花板：“……”
什么时候“找个借口见男朋友”变得这么难了？！
她沉默两秒，决定破罐子破摔。
她见自己的男朋友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超合理的。
——来自又特别擅长打自己脸和自我说服的栗子。
*
提前去见迹部景吾这件事情合不合理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迹部景吾现在洗澡不太合理。
不，是特别不合理！！！
谁家大中午的洗澡啊？！
栗子：“……”
围着浴巾走出浴室，擦着头发的迹部景吾：“……”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突然变得……格外沉默。
栗子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啪叽，又黏在了迹部景吾的腹肌上。
“……咳。”
迹部景吾低声咳了一下，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栗子：“！！！”
她飞快低头，目光往地上钉死，强行举起了自己的手，干巴巴地挥了挥：“……嗨？”
迹部景吾：“……‘嗨？’”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你以为你是谁？”的迷惑。
栗子：“……哈哈……我就是……路过……”
她笑得像个刚偷完东西被抓包的小偷，话音未落，果断瞬移逃离现场。
栗子：我再也不去了！！！
迹部景吾：“……”
他望着她刚刚站着的地方，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她到底在干什么？
第99章 099
栗子：“……”
因为紧张, 竟然下意识回到东京的家里了。
她趴在床上，完全不想说话。
就是说，谁家会大中午洗澡啊！！
栗子翻了个身, 在床上来回滚了好几圈，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
虽然并没有什么用。
因为就在她自闭了整整十分钟、刚想把脑袋埋进枕头里时, 手机“叮”地一声震动了。
迹部景吾发来了LINE。
〔景吾：栗子, 十分钟后回来。〕
栗子：“……”
……现在装作没看见还来得及吗？
他明明知道自己这几天在小岛是没有信号的！怎么一恢复通讯就收到了他的消息！！
栗子十分怀疑迹部景吾是不是有了什么不为人所知的超能力。
她刚想删掉通知自欺欺人，第二条消息就紧接着跳了出来。
〔景吾：栗子？〕
栗子：“！！”
别催了！！我不！！
谁要回去啊！！
她浑身散发着抗拒的气息，打算找点借口打消迹部这可怕的想法。
但显然迹部景吾比她想象中更了解她。
她的借口还没编辑完, 迹部的消息已经又又又发了过来。
〔景吾：别找借口。〕
栗子：“…………”
她真的怀疑景吾拥有了某种未知的超能力……
她颤颤巍巍地点开表情包，发了一个“小狗哭泣点头”。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 绝对不会在中午去找景吾！！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不幸运的超能力者, 没有之一。
栗子叹了口气, 正准备关掉手机, 突然发现底部还有一条未读消息。
发送人是——京子。
她眼睛一亮。
京子！！
自从上次送她远足的伴手礼之后, 她们就很久没有见面了。
不过也能理解, 毕竟京子跟着泽田同学他们去未来了。
栗子“啪”地一下就点了进去。
〔京子：栗子，你最近还好吗？〕
〔京子：抱歉这么久都没有回复你的消息，因为去了一些地方没办法使用手机。（抱歉表情包）〕
〔京子：听小花说你已经放暑假了。如果方便的话，想邀请你和小花一起去我们之前最喜欢的蛋糕店吃蛋糕。等你的回复哦！〕
“！！”
京子今天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栗子一边回复京子的消息, 一边留下了羡慕的眼泪。
她宣布她今天也很嫉妒未来的泽田同学！
＊
不过嫉妒归嫉妒, 现在的她，正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尴尬, 且不知所措的气息。
她左看右看, 怎么都不愿意往正前方看。
开什么玩笑——
就算迹部景吾现在穿好衣服了！
但她一看他, 就会想到刚才出浴的样子啊！！
浴室的水雾。
慵懒拨湿发的动作。
那条腹肌的线条, 还有……锁骨上的水珠……
“……！！！”
SOS！！
她怎么以前没发现这种东西的诱惑力这么强！！
栗子的耳尖迅速泛红。
她悄悄抬手捂住脸，努力忘掉脑内重播的画面。
结果越想忘，越浮现得清晰！
从头到尾一言未发，沉默地看着栗子“表演”的迹部景吾：“……”
他挑了挑眉，压低声音，慢悠悠唤道：“……栗子？”
栗子一个激灵，僵硬地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嗯？”
迹部景吾的视线带着笑意地落在她逐渐变红的脖颈上，唇角一挑，慢条斯理道：“在想什么？”
栗子：“……”
又是这种带着陷阱的温柔发问！
她发现景吾是真的很喜欢给她挖坑。
她沉默两秒，露出了一个黏黏糊糊的笑容：：“在想你呀～”
先发制人！不要给对方反击的机会！
迹部景吾轻轻“哦？”了一声，语气带笑：“那你为什么一直不看我？”
栗子：“……”
你猜我为什么不看你！！
她默默斜了他一眼，视线下意识飘过他那刚洗完澡不久、衣领松散的家居服领口，又迅速移开。
她轻哼一声，拒绝回答，整个人微微偏头、坐姿一变，摆出一副“我不想和你说话你别烦我”的架势。
迹部景吾看着她别扭又傲娇的反应，低笑了一声，也没再继续调侃，给了她个台阶：“这几天在做什么？”
毕竟他一直在集训，栗子那边又完全没有信号，几天下来两人处于实质性失联状态。
他那条“试试看”的LINE能被栗子看到，对迹部景吾来说多少有点出乎意料。
不过……这部分他可没打算告诉她。
栗子听见他正经的问题，微微松了口气，认真思考起这几天到底做了什么。
……
脑子转了一圈，回到原点。
她……好像什么都没干？
冰帝放假早，她确实提前进入了“暑假状态”。按理说，这个时候的大家不是该打工、旅游、约会，就是……社交？
但问题是，坂本栗子，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宅女。
也就是说，她完全，没有任何活动。
栗子：“……”
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生活，空虚得有点难以启齿。
但她绝对不会承认！！
她有自己的理由。
栗子挺直背脊，回道：“因为最近不太舒服，所以……什么都没做。”
语气平静，脸不红，心也不跳。
迹部景吾：“……”
借口。
非常拙劣的借口。
但……他还真没办法反驳。
他轻轻叹了口气，提醒自己别老是忘记某人超级、超级宅的事实。
就算没有不舒服，这家伙也根本不可能进行一些出门的活动。
看见迹部景吾叹气的栗子：“……”
感觉被微妙嫌弃了……
只有你们运动少年才这么精力旺盛吧！
不过她很快想起了自己接下来还是有一点点事情要做的。
比如——
“我周末要回并盛见朋友！”栗子的语调轻快了不少，尾音还轻轻扬了一下。
是的没错！她也是有邀约的少女了！
她才不是每天都躺在家里的咸鱼！！
迹部景吾微微一顿：“嗯？并盛？”
他脑海里翻了下这个名字——那是栗子转学前的城市。
“倒是很少听你提起并盛。”他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只随口带过。
栗子嘴角一抽，干笑两声：“啊……那个，主要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总不能和迹部景吾讲并盛发生的，多彩缤纷的“战斗”吧？
正当她打算打个哈哈糊弄过去，脑海里却忽然浮现起齐木伯母当初说过的一句话：“至少要让别人有知情权才行”。
栗子：“……”
这、这种程度，算需要知情权吗？！
她盯着眼前的地板陷入思考。
伯母完全没有交过她这种问题啊？！
迹部景吾：“……”
并盛到底是什么地方，能让栗子露出这种像是准备坦白人生黑历史的表情？
他的眉梢不自觉动了动。
他对这幅“表情突然凝重”的栗子已经很熟悉了。
通常，这代表“她脑子里出现了什么他最好别知道的东西”。
迹部景吾：有点……不妙。
不得不说，他的预感一向都很准。
因为下一瞬，迹部景吾听见栗子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并盛有着以保护世界为己任的Mafia组织、斯巴达式婴儿教师、超级中二又超强的委员长，还有整天和奇怪坏人干架的友好市民群体！”
迹部景吾：“……”
他沉默了两秒，大脑尝试解析关键词。
“保护世界”“Mafia”“婴儿教师”“委员长”……
……完全失败。
他艰难地维持住自己贵公子的修养，语调努力不失优雅：
“……‘保护世界’和‘黑手党’之间的逻辑关系是？”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他是真的尽力了。要不是刚洗完澡，他现在可能已经开始头疼了。
栗子认真回答：“很复杂，但你可以理解成‘正义的Mafia’。”
迹部景吾：“……”
我理解不了。
但……他看着眼前一脸认真、语气像在交代国家机密的坂本栗子，有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问。
片刻沉默后，他默默点了点头，语气慢得像是重新认识世界一样：
“好吧……我明白了。”
栗子：“？”
这么快就接受了吗？
迹部景吾沉默看着她，脑中飞快划过栗子父母的“普通职员”的介绍。
……好像突然变得很合理了。
迹部景吾轻轻叹了口气。
他想起自己母亲退役前的职业，忽然觉得……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只是确实挺“非日常”。
栗子：“？”
突然感觉景吾很累的样子？
迹部景吾不想再继续这个走向越来越奇怪的话题，转而说道：“到时候我去接你。”
栗子思索了一秒，果断点头。
“可以！”
反正景吾比赛时间是周六，周日完全没有问题！
说着她又关心道：“那你们准备得还顺利吗？”
“还算顺利。”
语气不重，但她敏锐地察觉到迹部景吾言语间那一丝满意和理所当然的骄傲。
“嘛，虽然还比不上本大爷，但勉强也算不错了。”
栗子：“！”
出现了，景吾的臭屁模式！
她立刻开始小幅度鼓掌：“不愧是景吾！”
迹部景吾：“……”
他看着她那夸张到过头的反应，神色微妙，语气凉凉：“你当本大爷是三岁小孩吗？”
栗子心虚地缩了缩脖子：“那个，如果我说我是顺口……”
她后半句的“你信吗？”还没说出口，就被迹部景吾的眼神堵了回去。
栗子：“……”
她沉默两秒，一本正经地解释：“这只是情趣的一部分！”
“情趣？”迹部挑眉，重复她的话，声音拉长，“‘一部分’？”
他慢悠悠往后一靠，眼神中透着笑意，似乎想看她还能编出些什么来：“那其他的部分，坂本小姐要不要也一并展示一下？”
栗子：“……”
你别问我啊。
我也不知道。
坂本栗子，一个总是在给自己挖坑的倒霉鬼。
第100章 100
经过与迹部景吾的“友好交流”, 栗子清晰地认识到了。
她的日常生活，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丢丢……无聊透顶。
栗子：“…………”
所以说，她现在是不是应该找点……有趣的事做做？
她默默翻出一本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读物：《让生活有趣起来的一百个建议》。
虽然看起来很像忽悠人的鸡汤书……
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三分钟后, 书被她“啪”地合上，重新塞回了原位。
运动、手工、绘画……
确实都很有趣啦。
但问题是！
坂本栗子, 她是一个近乎于全能的超能力者。
所以这些建议, 对她而言，毫无参考意义。
她叹了口气：“……果然我才是生活最无趣的那个人吧。”
栗子百无聊赖地看向书架，视线突然落在某本略显厚重的书脊上——《摄影从入门到顶尖》。
栗子：“？”
她什么时候买了这么认真感满满的书？
栗子将书抽下来, 翻了两页，终于从记忆深处扒拉出原因——是为了应付那次给迹部景吾他们拍摄排练照片, 临时买来速成的。
结果一结束就被她打入冷宫了。
她沉默两秒, 有些羞愧地反省了下自己“用完即弃”的行为, 正打算随手将书又塞回去, 手却顿住了。
……之前给景吾拍摄的排练照片, 她夹到哪儿去了来着？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摄影书, 心头闪过一丝莫名的预感。
“……该不会就在这里面吧？”
她顿了顿，“唰”地翻开——几张照片被她整整齐齐地夹在了书页中间。
“……果然是在这里面。”
她轻轻拿起夹在书中的照片，低头细看。
熟悉的光斑，熟悉的构图, 还有,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镜头中，少年神情专注,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后, 像是被光镀上了一层金边。
“…………”
明明才过了没多久, 她却突然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像过去的心跳在某个瞬间被冻结, 按下快门的那刻——她不是旁观者, 而是参与者。
栗子眨了眨眼。
这种……某种私人回忆突然被翻出来的感觉，还挺新奇的？
在转入冰帝之前，由于父母职业实在太“不好描述”，她家基本从不拍照。
照片？几乎没有。
全家福？有一张，那还是小学入学时拍的登记照。
她和哥哥对这件事从未觉得奇怪。
但现在，她却开始觉得。
如果没有这几张照片，她可能都快忘了那天排练场上的光影、空气的温度，甚至……那时景吾的眼神。
“…………”
她本打算把照片再夹回书里的动作，却在指尖触碰书页的瞬间顿住了。
认真一点试试摄影，好像……也不错？
坂本栗子，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起了自己未来的工作。
*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坂本栗子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决定要做，就会马上去做。
一个小时后，她的购物车里已经满载摄影类书籍和实用教学课程，甚至连中阶机身都下单了预订。
她还火速联系了摄影社的社长——长泽熏。
虽然社长平时行为很不靠谱，但好歹是校内摄影大赛的常胜将军。让她来指点入门，应该是够用了吧？
栗子信心满满地发出消息。
结果十分钟后，她看着手机上如连珠炮般弹出的消息，陷入沉默。
“…………”
屏幕还在持续震动：
〔长泽社长：栗子是打算帮迹部景吾君拍摄新的照片吗？！〕
〔长泽社长：栗子你一定要加油呀！！！〕
〔长泽社长：关于书籍和课程我推荐……〕
〔长泽社长：栗子你拍完我可不可以——〕
栗子：“……大意了。”
她就不该联系社长。
她竟然忘记了社长是景吾的超级粉丝。
栗子看着社长走向越来越奇怪的话题，忍不住叹气，但还是礼貌而诚恳地表达了感谢——并顺便、委婉、坚定地拒绝了她“想看迹部景吾照片”这个请求。
感激是一回事，但是照片！
下次一定。
*
“……所以你就买了这么多？”迹部景吾语气复杂地看着栗子小心翼翼地将一摞书摆在他面前。
栗子一脸骄傲：“我可是很认真准备了的！”
迹部景吾的视线在那堆书上缓缓扫过。
《光圈构图入门》《人像摄影五十讲》《如何用一台相机记录灵魂》……
嗯，勉强合理。
但是下一本。
《霸道摄影狠狠爱》。
《如何与模特从相识到相知到相爱》。
迹部景吾：“…………”
他的太阳穴开始微微跳动。
“栗子。”他试图尽量平稳地组织语言，“你不觉得…………”
他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栗子抬起头时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临近七月底的夜晚有些潮热。
栗子穿着一件白色棉绸无袖上衣和短裤，扎着松散的丸子头，未施粉黛的脸上浮着一层水润的粉红，像是刚洗完澡后微热未退的模样。
她盘腿坐在羊绒地毯上，正认真研究一本《与自然相亲相爱的一百个方法》，神情专注得有些可爱。
“……嗯？”
她偏头看他，眼神清澈。
迹部景吾：“…………”
他的视线默默落在她脸上，随后下移，白皙的手臂、纤细的腿、无防备的姿势，全部都写着“放松”二字。
他沉默两秒，最终将原本想说的话吞了回去，改口道：
“……吃点心吗？”
“……啊？”栗子懵了，“点心？”
她歪着脑袋，看迹部景吾一副“本大爷就是在说点心”的表情，忍不住怀疑：
……难道景吾其实是想吃点心但不好意思说？
于是她抱着“我是一个温柔懂事会帮景吾找台阶下的天使女朋友”的心态，努力露出体贴微笑：“吃。”
迹部景吾看她一脸“我懂你”的表情，完全能猜出她又脑补了什么。
他移开视线，认真思考了几秒，问道：“……红豆汤圆？”
栗子：“……？”
她脸上的表情直接变成“哇这人好老派”。
“现在是七月末欸景吾！”
她拉长语调，用一种“你不懂夏天”的语气控诉，“我想吃冰冰凉凉的椰奶西米露——！”
迹部景吾没回应，只是淡定地将视线移向她的小腹处，停顿两秒。
“……”
栗子心虚地用书挡了挡自己的肚子，嘴上却依旧坚持立场：“这根本不会有影响嘛！”
说着她放下书，轻快地蹭了过来，坐到了迹部景吾身边。
她双手合十，故作可怜地歪着头撒娇：“拜托了小景～冰冰的椰奶——”
迹部景吾看着她的表情不变，栗子顿时明白“攻势不够”，黏糊糊地靠上去，把脑袋搁在他肩头小幅度蹭了两下，又慢悠悠地拖长语调：“小～景～”
他偏头看她，面无表情地抬手按住她乱动的脑袋。
她身上沐浴露的香气清淡，混着一点玫瑰香，熟悉得让人分心。
是他的同款。
自从那次喵咪澡事件之后，他就理直气壮地把她的洗护用品全换成了这套组合。
说是“方便”，实际上谁都心知肚明他那点私心。
“嗯。”迹部景吾轻声应了一声。
栗子顿时喜形于色，眼睛亮了起来，直接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肩膀，“啵”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像宣布胜利一样扬起下巴：
“小景万岁！”
“……幼稚。”迹部嘴上还是那副高傲语调，却没能压住嘴角的上扬。
“诶嘿嘿～”栗子笑了两声，仿佛完成了某种任务，从他怀里溜回去，又一屁股坐回地毯上，抱起了刚才那本封面奇怪的书，一本正经地继续翻起来。
迹部景吾看着她这“得逞即跑路”的模样，有点语塞。
……这家伙的变脸速度，是不是越来越快了。
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拿起手机打了电话，让女佣送来一份红豆汤圆，外加一份椰奶西米露。
挂断电话后，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一旁认真看书的栗子身上。
她察觉到了，立刻抬头看他，眼睛里写满了“怎么了？”
但迹部景吾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悠悠走到她身边，利落地在她旁边坐下，顺手抽了一本桌上的摄影类书籍。
“……？”
栗子的视线顺着他拿起的封面下移——
《如何与模特从相识到相知到相爱》。
“？！！”
她整个人愣住，一脸“你竟然会对这种书感兴趣”的震惊神情。
察觉到她目光的迹部景吾：“……”
他合上书，抬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下。
“什么表情？”语气慢条斯理中带点无奈，“这不是你自己买的‘精选合集’吗，嗯？”
“……是社长借给我的。”栗子小声反驳。
“借的？”迹部景吾挑眉，一副“这更说不过去了”的神色。
栗子想了想补充：“……社长说节省买书的钱可以拿去买点心。”
这本，还有她现在手上那本《与自然相亲相爱的一百个方法》，甚至桌上1/3的书籍，都是社长派司机送来的。
栗子当时本来打算拒绝，但一听社长那句“节省下来的钱可以拿去买点心”，她当场沦陷。
她默默唾弃了两秒当时没挺住的自己。
“………”迹部景吾看着她眼神逐渐微妙。
栗子心虚地努力挽尊：“我、我那时候只是太饿了！判断失误！！”
迹部景吾懒得理她，自顾自翻了几页后，用平静到讽刺的口吻道：“内容如标题一般华而不实，建议退货。”
他说着直接把那本书合上，顺手放到一旁，又干脆利落地从桌上挑出了一叠书，层层叠叠，堆成一小塔。
“这些我明天让人送回去。”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意味不明地加了一句，“还有，明天我会另外给你送点能看的书。”
栗子：“…………？”
她偷偷瞄了一眼迹部景吾那一堆被筛出的书名：
《模特之恋·私语独白集》《看镜头的他在看你吗？》《约会写真构图黄金三角》………
……怎么觉得……一个比一个抽象。
栗子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
……因为社长送来的书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她根本没仔细看书名。
不过——
她偷偷又瞄了一眼最上面的那本书，《纯情模特火辣辣》——怪异的名字立刻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到底“火辣辣”是哪个意义上火辣辣啊……
迹部景吾：“……”
他微微侧身挡住了她还在好奇打量的目光，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少爷，东西准备好了。”女仆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
迹部景吾站起身，走过去开门。
临走前，他语气淡淡地提醒了一句：“别乱动那些书。”
并且在她和那本《纯情模特火辣辣》之间，意味深长地停了一秒。
栗子：“………”
……所以到底是什么内容？
她用余光悄悄观察了一下迹部景吾的背影，感觉自己的手有点蠢蠢欲动。
她就看一眼！
既然社长能借给她，说明这书肯定没问题！她只是为了摄影学习而已！
栗子小心翼翼地用念力将书拉了过来，又看了眼准备开门的迹部景吾，认为自己完全可以在他回来前翻完，于是放心大胆地打开了书。
《纯情模特火辣辣》，火辣辣……?*? 模特……
…………
第一页：模特视角的恋爱日记。
第二页：镜头下的心动瞬间解析。
第三页开始花样变了——
“如何用镜头记录他的锁骨线条。”
“男友视角的拥抱构图技巧。”
“热吻光影如何更浪漫？”
栗子：“…………”
她感觉自己好像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禁忌宝藏。
但也……好像……不算完全不能看？！
她小脸通红，心跳越来越快，飞速翻到后几页。
——《恋人私房写真入门技巧》
……？
等等？？
私房写真？？
栗子露出了惊恐表情。
这是认真的吗？！
配图是火辣得能辣瞎相机镜头的“私房示例”，还有一整页讲的是“如何引导拍摄对象逐步放松，露出独属你的性感表情”。
栗子：“？！！”
“这真的能出版吗？！？！？”
栗子飞速将手上的书一丢，脸都绿了，感觉自己的眼睛受到了污染，完全不想再看第二眼。
手上端着托盘，看完栗子全程行为的迹部景吾：“…………”
他沉默两秒，把托盘放下，走过去捡起那本书。
翻开。
……………
里面难以描述的惊人画面不断腐蚀着他的眼睛。
他果断把书合上，像处理生化武器一样用一只手捏着封皮，把它甩回了桌上。
他头疼地捏了捏鼻梁，下意识瞥了眼还在地毯上蜷缩成一团、还在“装死”的栗子，眉头轻皱。
“……长泽也真是的，什么都往你手里塞。”
自闭的栗子：“…………”
她的脸紧紧贴在膝上，完全不敢抬头。
……社长到底每天都在看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栗子维持着原姿势自闭了几秒，直到她听见身旁迹部景吾坐下、翻书、叹气的声音，才飞速扑过去，死死搂住他的腰，声音带着崩溃与委屈：“小景！！”
迹部景吾：“……”
他视线低垂，看着怀里情绪崩溃的坂本栗子，无奈道：“……就说不要看了。”
栗子欲哭无泪：“我也么想到这么离谱啊？！”
她抬头，双手拽着迹部景吾的衣角，眼睛泛着水光，死死盯着他的脸，试图用他的美貌清洗自己的眼睛。
迹部景吾：“……你现在盯着本大爷有什么用？”
栗子：“用你的美貌洗掉我脑海中奇奇怪怪的照片！！”
迹部景吾：“……你确定本大爷的脸能净化这种程度的污染？”
栗子盯着他又看了好几秒，重重点头：“确定！！”
迹部景吾现在穿着一件宽松的银灰色家居服，领口微敞，露出一侧漂亮的锁骨，洗完澡后湿气未褪，紫灰色的发丝贴在脸侧，更衬得他眉眼慵懒又性感。
他低头看过来时，蓝灰色的眸子倒映着她的脸。
栗子眨了眨眼，忽然觉得眼睛被洗得干干净净，连视网膜多余的色彩都褪去，只剩下“迹部景吾”四个字在闪光。
她盯着他，满意地点点头：“……舒服多了。”
迹部景吾微微挑眉，看着她眼里的光亮，像在欣赏什么得意的作品一样，慢慢俯身，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那就好，”他说，“来吃点东西。”
“！景吾！！”栗子小小地往后缩了一点，羞恼地瞪他，“你又这样——！”
话没说完，迹部景吾慢条斯理地问道：“是不是现在更有用了？”
他一脸淡定，眼神却透着明晃晃的愉悦。
“……”
“有是有，”栗子涨红了脸，试图和迹部讲道理，“但你不能——”
她话还没说完，迹部景吾手一捞，直接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
栗子：“……？！”
她懵懵地被他抱起，双腿一晃一晃，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迹部景吾就低头，又轻轻亲了亲她的唇。
“嗯？”
“景吾，你——”
她刚一开口，就又被亲了一下，迹部景吾含笑轻问：
“嗯？怎么了，栗子？”
最后那声“栗子”被他故意拉得漫长又温柔，带着点低沉磁性，栗子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的。
她想要说点什么，但害怕他又突然亲她一下，红着脸憋出了一句：“……没什么。”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迹部景吾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了一声。
“……”
栗子直接将整张脸埋进他肩膀里，手里揪着他家居服的衣领，完全不想说话。
……这个人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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