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诧异转过头,看见姜朦朦果然垂着脑袋,站在门口,一边哭一边用手遮着胸口和肩膀,却就是磨磨蹭蹭不肯出去。
林殊是被可能被这种眼泪打动的,只是冷眼看着姜朦朦,嘴角甚至有些不屑地勾起。
我见林殊微微扬起头,想要开口说话,尽管真的已经跟自己说了很多遍,这次绝对不会再管了,还是叹了口气出声打断:“把毯子给她吧。”
我把肩膀上的毯子取下来,丢到林殊身上,有些不耐烦看着他。
林殊看了看手中的毯子,抬起头看我,站在原地没动,眼底里居然有些委屈。
我皱眉:“你让她这样怎么出去?发生什么你说得清楚吗?你不要脸我还要。”
“她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我拿的毯子,凭什么给她。”
我早想到林殊才不会顺我的意,不想和他纠结这点小事,把身上西装外套脱下来,朝姜朦朦走过去。
姜朦朦仰着头看我,一双杏眼有些湿漉漉的,还带着没擦干的眼泪,女生这种表情实在有些可怜。
我把外套披在她肩上,尽管我其实也很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让我的声音尽量平和些,以免她又哭起来,麻烦得没完没了:“不用还了,你今天带司机了吧。早点回去吧。”
不是我看不起她和她的家世。只是我从小就在这种圈子里长大,出入都是这样的酒会,像姜朦朦这样的人见得实在太多了。家里没几个钱,口袋里刚有仨瓜俩枣就想往上流社会挤。说白了还是想往上攀关系,找机会,进来看看能不能和那些真正有钱有势的说上话搭上线,抱抱大腿罢了。这种人在酒会上一眼就会被看出来,这也是为什么姜朦朦就算来了也没人会搭理她,甚至连表面客套和她寒暄两句都觉得浪费时间,如果被周围人看到还会觉得掉价,躲都躲不及。
这种地方,她待下去也没人会理睬她的,待得越久,她会越知道什么叫自取屈辱。更有甚者,会把她当成挤进来想找金龟婿或者冤大头来捞一笔的。也许男人见色起意还会逗弄她一下看看能不能占到便宜,可那些从小眼高于顶的真正大小姐,谁会把她带在身边。所以不如早点回去,还能少丢些脸。
但是姜朦朦显然是不能理解我的意思,她露出些受到羞辱的表情看着我:“李遇青,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不配在这?”
我没反驳。虽然残忍,但确实是。她再待下去,只会有更多麻烦。就像她现在湿着衣服出门,那些纨绔子弟和玩得开的中年已婚男人,绝对会把她当成干净又好上手的猎物,最重要的是,她可能还很便宜。
姜朦朦眼眶渐渐红了,一双大眼睛里蓄起亮晶晶的泪花,看起来真有些楚楚可怜。
我有些无奈,只是想劝她早点回家,少惹麻烦,但是不知道姜朦朦为什么对我的态度这么应激,比刚才林殊羞辱她的反应还要大。让她赌气在这里待下去不是我的本意,那样的话,我给她拿衣服,和她讲话这些事就白做了。
耐着性子哄她:“先回家吧,如果实在想回来,也要回家先换下衣服吧。”这里是邙山,到市区往返就将尽两个小时,那时候酒会都结束了。
姜朦朦听见我语气低柔哄她,好像气才消了一点,只是又莫名其妙扯起别的来:“我给你发的消息你怎么一条都不回?”
最后一次见面之后,姜朦朦确实给我发过一些消息,但是我觉得我和她也不会再也接触的机会了。包括那次吃饭之后,我连谭江都避免麻烦没有再联系。
不过鉴于了解她现在情绪极不稳定,生怕她又做出什么逆反不顾后果的事,我只能回答:“大概是当时没注意,后面就忘记了。”
“你骗人,我每周都给你发消息。”姜朦朦不依不饶。
那当然是因为我把她屏蔽了。
说来她也真是厉害,刚才还被林殊吓得大气不敢喘,我稍微给了点好脸色马上满血复活,居然和我争执起来了。
我想尽快结束争执,把这位大小姐请回家:“我今晚会去就看。”
姜朦朦好像对我的回答满意了一点,又福至心灵问我:“那你现在送我回去吗?”
看着姜朦朦十分认真而且有点期待的眼神,我几乎又差点被气笑了。
没等我回答,林殊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遇青哥,你和她这么熟啊。”虽然还是清澈的未完全褪去少年感的嗓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有些阴郁。
林殊走过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姜朦朦,忽然对姜朦朦露出微笑来:“哦,我想起你了,你以前是遇青哥的老板吧。好久不见。刚才不好意思,我一时忘记了。”林殊微微歪了歪头,对我露出一个有些无辜的表情:“遇青哥,要不然我让人送她回去吧,免得你不放心。”
“林殊。”我对他露出一个警告的眼神。我太了解他了,他越是露出这种表情,越是生气,又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林殊也看着我,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眼底却泛着冷色:“这么担心干什么?只是送回家而已,我能对她做什么啊?”
姜朦朦傻得真让我觉得头痛,如果她跟着林殊的人走,今天晚上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你别生事。”我看了林殊一眼。
林殊听见我的话,眼神刻意在姜朦朦身上扫了扫,又看向我,嘴角缓缓勾起。
我看出他在挑衅我,声音带着警告:“林殊。”
他这才扬了扬眉毛,笑了笑,将手里的毯子重新披到我身上:“哥,你不冷吗?那让她走,我再陪你坐一会。”
他这幅表现,在不熟悉我们关系的外人看来,怎么都是一副兄友弟恭的画面,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被他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但又那他无可奈何。不过好在他没对姜朦朦下手,我看了姜朦朦一眼:“那你自己回去可以吧。”来山上她总该自己带着司机的。
姜朦朦吸吸鼻子,脸上有些为难:“我爸还等着人谈事情呢,我现在自己回不去。”
“等谁?”有什么事比自己女儿更重要,改天再谈不行吗。
姜朦朦小心看了看我脸色,嗫嚅了一下才回答:“我爸……等、等季蕴哥呢。”
真的是……
我开始恨自己刚才多管闲事了。
我是拼命想办法让她离季蕴和林殊远一点,之前季蕴是怎么搞他们的,他们连一点察觉都没有,还在自己拼命往上凑。上次只是资金链断裂,下次季蕴看他们不顺眼那他们那点小产业也就离破产不远了。
林殊自然了解季蕴的脾气,听见姜朦朦是在等着找季蕴帮忙,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毫不掩饰自己看好戏的眼神:“原来是这样啊,季蕴哥正在后院和人聊天,要不然我们一起过去。遇青哥,既然是你的朋友,我当然不介意把人带过去了。”
“可是……”姜朦朦看了看自己湿淋淋的衣服有些犹豫。
林殊毫不在意她会不会被人看了笑话,仍是带着恶质笑意:“你不是披着遇青哥的衣服吗?没关系,不会走光的。季蕴哥和遇青哥关系这么好,看见你穿着遇青哥的衣服,肯定会更照顾你的。”
姜朦朦微微睁大眼睛,似乎真的在思考林殊建议的可行性。
“不行。”我打断姜朦朦正准备答应的动作,顾不得是不是冷着脸她又要委屈巴巴,“现在就回去。”
就像季蕴说的,我开始认识真正的他。
那真正的季蕴怎么可能容忍姜朦朦穿着我的衣服。
姜朦朦脑子是真的不好用,见我阻拦露出羞恼的表情:“怎么了?嫌我穿着你的衣服出去给你丢人?还是你不想让我季蕴哥?”说到这,姜朦朦忽然气弱了几分,但马上又皱起细细的眉毛,“我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