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央过去将花放在墓地的石台上,抬头看了看蒋戈的表情。蒋央今天难得乖巧,见别人都没说话,自己就向后退了两步,给陈陆让出位置。
陈陆走过去,和蒋戈并排站在墓地前。
墓碑上的照片里的确是那个我在照片中见过的青年,照片中的青年微微带着笑意,眼神温和,笑意有些腼腆,看起来很温柔。他应该比陈陆和蒋戈都长几岁,但因为照片的关系,样貌被永远定格在某个让人留恋的年纪里。
方溆洳本来想走过去,但不知为什么,她看着并排站在墓前的陈陆和蒋戈,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住,缓缓停住脚步。
“溆洳姐?”蒋央看见方溆洳朝她招了招手。
方溆洳这才又带上笑容,走过去。
蒋戈和陈陆看见方溆洳过去,给她让出中间的位置。
方溆洳掏出准备的手帕,压着裙子蹲下/身,仔细给墓碑和奠台擦拭。她脸上倒是没有特别悲伤的表情,好像已经做过这件事很多次了,心情早已平静。
其他几个人都没说话,只是垂眸看着方溆洳做完。
蒋央大概是看气氛有点沉重,笑着打哈哈:“溆洳姐,你今天穿的是那年的裙子诶。你也换一下新衣服给陈屿哥看嘛。”
方溆洳笑了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洋装,又抬头看向蒋央:“他喜欢这个颜色,以前他说过我穿这条裙子好看。我才会穿这件衣服来。明年吧,我也换件新衣服。”她笑着垂下睫毛,“太久了,也该有变化了。”
方溆洳又给陈屿上了一炷香。其他人应该之前已经上完了,我看见香台上有一束已经燃尽,大概是最早到的蒋戈上的。
方溆洳见我一直站在最后没有上前,点了一束香朝我招手:“遇青,你也来给小陆的哥哥上一柱吧。”
我不可能拒绝这种要求,听方溆洳的话走过去,认真鞠躬,上了一炷香。
方溆洳看着我抬起头来,微微笑了笑,对陈陆说:“今年很不一样,有新的人加入了,我想阿屿知道也会替你高兴。你也长大一点啊,别让人担心了。”
陈陆今天心情有些低落,听了方溆洳的话,垂下睫毛,腮帮咬了咬,但没有反驳。
一直没说话的蒋戈忽然开口:“溆洳姐,我今天还有事,就先走了。”
“欸?”方溆洳有点讶异,想说挽留的话,但没来得及开口。
蒋戈迈开长腿,他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我看着他,想打个招呼,但感觉他好像把我当作空气一样越过,看都没看我一眼,我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蒋戈就走了。
蒋央看着他哥的反应也觉得怪怪得,挠了挠头:“我哥今天怎么啦,每次到得最早,走得最晚,今天急什么。周末能有什么事。”
方溆洳摇了摇头,也是疑惑。
只有陈陆望着蒋戈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之后又是蒋央这个话唠没话找话对着陈屿的墓碑说了许多话,无非都是生活或者工作上的没什么重点的废话,方溆洳被蒋央逗得心情好像好了一点,笑容也多了些,也学着蒋央逗样子,半是自说自话地说了些家里让她相亲又被她逃掉的糗事。如果不是方溆洳自己说,大概我也不会想到,像她这样举手投足处处得体的大家闺秀,也会为了逃避相亲作出许多好笑的事。
只有陈陆,一直沉默。
天色渐渐晚了,陈陆没让蒋央和方溆洳送我们两个回磷城,给阿诚打了个电话过来,让阿诚来送。
我和陈陆坐在后排,我看他眼睛望着窗外,垂着睫毛,托腮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也没有说话。
倒是阿诚先开口:“陆哥,你要我查的事情,有点消息了。”
“是她吗?”陈陆语气淡淡的,眼神也没变。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找到那天在场子里值班的保安了。那件事发生之后,场子里的人因为被牵连,所以人都被老爷子遣散走了。那个保安是个合同工,离职后因为在老家欠了一屁股债,所以根本没有回老家,不知去什么地方打工了。介绍他来场子工作的老乡也早就不干,所以他离职后一直没有找到人。这次是黄皮从朋友那里知道了这个人的下落。”
“把他看住。”
“是,陆哥。下一步还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陈陆语气懒懒的。
我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是看陈陆也不像很认真的表情,猜想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陈陆回过头,看我一脸好奇看着他,他也看了我几秒,我们俩就傻傻对视了一会,谁都没说话。
阿诚大概是从后视镜看到我和陈陆的反应,忽然笑了笑,开玩笑道:“李少爷,看我们陆哥这么认真干什么?天天看还没看够啊。”
我脸一热,赶紧转开视线。心里有点郁闷,我和陈陆的事别人不知道,阿诚那天绝对是知道的,他说这个让我很羞耻。
陈陆看着我反应,不知道为什么,没像平时那么一副烦我烦得要死的样子,反倒微微勾了勾嘴唇,露出一点笑容。
“对了陆哥,上次李少爷赢了唐彦的车一直没有取。唐彦还算识相,昨天把车主动送过来了,我让李盈盈开到磷城。您和李少爷最近正好没车,就先开那辆吧。”
陈陆听见唐彦的名字,挑了挑眼皮:“让李盈盈查一下他,他可不是个遵守承诺的人。无事献殷勤,如果李盈盈查到他安了什么花花心思,就找人再打他一顿。”陈陆瞟了我一眼,不知为什么,嘴角微微带了点笑意。
阿诚听见陈陆的话,笑了一下:“好的,陆哥。李盈盈最喜欢干这种事。”
陈陆闻言也笑了一下。
阿诚把我和陈陆送到家后没有上楼,今天安宁不在,我看他一副没往日殷勤的样子。
打开防盗门,客厅的灯是亮的。
我先换了鞋子进去,看见夏冬梅一个人呆呆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出神在想什么,我走进了,也没有察觉。壳涞洇揽
“冬梅。”我叫她一声。
夏冬梅如梦初醒,抬起头看见我,愣了半晌才后知后觉露出笑容:“遇、遇青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饭都做好了,我没动,等你回来吃。大概放凉了,我帮你热一下。”她说完,没等我回答,就自顾自走到餐桌,将用盘子扣起来保温灯菜拿到厨房热。
我看夏冬梅今天有点怪怪的。
陈陆也进来,他对夏冬梅一向视而不见,也懒得找夏冬梅麻烦,看见她在厨房忙活,也没说什么。
等了几分钟,厨房传来一声瓷盘摔碎的声音。陈陆只是懒洋洋抬了抬眼皮,我连忙起身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