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没有抬头，但是能感觉到季蕴在看着我，过了很久，才听到他的声音，比刚才冷了一些：“青青，别闹脾气了，和我回家吧。”

我忍不住抬起头来，声音都有些颤抖，几乎是乞求地看着他：“都给你了，公司，房子。我妈妈她生病了，被我气到住院，现在在国外疗养，她已经不肯见我了。你到底还想要什么？你能不能说清楚。”

季蕴看着我，他嘴角的笑意渐渐褪去，眸色变得晦暗，但过了几秒，声音又恢复温柔，对我露出笑容：“我还没想好，先和我回家，我慢慢想。”

“那你慢慢想，我已经想好了。”

他给了我一分钟，我想清楚了。

季蕴大概听出我在指那次他去陈陆的住处找我的事，似乎以为我在因为那天的事情才和他闹脾气，又微微勾起唇角，眼中的阴霾也散去一些：“一分钟太短，那次你说的不算。”

“季蕴，你是不是想要我去死。”我的语气很平静，甚至不是疑问句。

季蕴眼神微微变了：“说什么傻话。”

我看着他，自嘲笑了笑，感觉眼睛有些酸涩。

公司、资产、李家的房子都不够。母亲已经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他不是想要我去死吗？

季蕴喉结动了动，抓住我的手腕，没有再问我意见，直接把我塞进车里，发动油门。

“我要去矽城。”我知道季蕴是想直接开到他的公寓。

季蕴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我掏出手机看他：“你要我报警举报你酒驾吗？”

季蕴看着前方，轻轻打了一下方向盘，嘴角微微勾起：“酒都被我倒掉，没有喝。”

我怔了怔，眼睛微微睁大。吃完饭的时候，他说要送姜朦朦回家，又后知后觉自己喝了酒不能开车。所以又是在撒谎。他为什么骗人的时候面不改色，一点都看不出来。

“你、你停车，我要去矽城。”

“去矽城，找谁？”季蕴语气淡淡。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拖出陈陆当挡箭牌：“找陈陆。”

我以为季蕴听到陈陆总是要发火的，谁知道他听见陈陆的名字，居然勾起嘴角，噙上一抹轻蔑的笑意：“青青，你还不了解陈陆，别太认真，我怕你被骗。”

我有些气闷，难道有人比他骗我更多么？

我越想越生气，居然学起偶像剧，去撬车门。

季蕴看见我的动作太危险，皱了皱眉：“好了，别闹了。我今晚先送你回去，陈陆在山庄现在顾不上你，你在那边住几天，过几天我再去接你。”

“我不会回去。”我闷声答道。

回答我的又是季蕴的低沉笑声。

看着倒退的林木，我才确信这条路确实是开往矽城的。但是我对季蕴说的话，十句有九句不信，有些不敢相信他今晚会就这么轻易放过我。

我正满脑子乱想，忽然听见季蕴的声音：“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我瓮声瓮气回答，回答完心里又有点后悔，我明明不回答也行的，只是条件反射一样，只要是他说的话就会回答。

季蕴心情似乎比刚才好了点，语气也不在听起来让人有压迫感：“你和那个姜朦朦很熟么？”

“没你们熟。”姜朦朦的半个“男朋友”好意思来问我。

季蕴嘴角的笑意微微扩大，眼神隔着镜片也带上笑意：“不熟就好。”

我支棱起耳朵，虽然季蕴语气云淡风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季蕴刚才的提问很危险，好像如果我回答错误，就会遭到什么惩罚一样。

我又看了看他侧脸，他还是微微带着笑意，一副戴着细边框金属眼镜的精英样子，又好像刚才我的念头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最近，陈家会有些事。你不要参与，等事情过去，我就来接你。”季蕴笑着看我一眼，语气温柔，好像是送弟弟去亲戚家过暑假的哥哥一样。

我咬了咬下唇，心里益发烦躁，我讨厌他那种什么都控制在手里的语气：“我说了不会走。”

季蕴脸上带着微笑，不置可否。

我看着他那副样子，实在忍不住，回嘴道：“你这样骗人，不怕我告诉林殊吗？”我看他好像对姜朦朦很在意，陪同姜朦朦出席好几次聚会。可是季蕴和林殊现在在一起，他不怕我去林殊那里告状，破坏他和林殊的关系吗？

季蕴闻言不知为什么，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的笑容居然更灿烂了，眼睛都微微弯起，回过头看我一眼，没有说话。好像这只是个笑话不需要评论。

我有些懵，不明所以看着季蕴。

季蕴看我那副样子，大概是出于好心，笑着答道：“林殊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他看着前方的公路，语气忽然顿了顿，过了几秒，又缓缓开口，“青青，你也认识一下真正的我吧。”

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好亲密的一句话。

所以我不知道，活该被骗。

季蕴看我忽然低落下去，回过头看我，又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青青，怎么了？”

我沉默了一会，有些不甘心，又问：“那蒋戈呢？他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

季蕴语气有些遥远：“他……一开始不清楚，后来慢慢知道了吧。”

是啊。他们是真正有过情侣关系的，很亲近吧，肯定比我强。

只有我啊，大傻瓜。

车子缓缓驶入墅区，很快就停到陈陆家的正门口。

季蕴看我从刚才开始就有些低落，视线中我脸上扫了几下，伸出手想要摸摸我的脸颊，我后退着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