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明,你以为程元朗真的是被贬到衢州的吗?实则人家是明贬暗升,他是去衢州管北境跟西北马道,只要盯住马道,西北十三万铁骑跟北境十七万兵马全都在荣亲王眼皮底下。衢州的重要度,可比你这个只会花户部的钱,却近不了皇帝身,又不能染指皇宫防御的禁军重要多了。你承认吧,你就是荣亲王的弃子,你已经不中用了。”

听完姜南溪的话,贺兰明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一般,随后越想越心灰意冷,面无表情地盯着屋顶,最后不知气极了还是想到自己如今的结局,整个人不断抽搐,嘴鼻、耳朵不断流出鲜血。

最后以扭曲的姿势看向姜南溪问:“激将法对我无用,我不会背叛王爷。”

姜南溪也不认为只是简单的激将就能让贺兰明倒戈,因此她有真正诛心的手腕。

坐回茶椅上,姜南溪平静道:“贺兰靖流连忘返的浮春楼有一个舞姬怀孕了,那孩子如今是你们贺兰家唯一的血脉。”说完便从怀里拿出一枚玉坠和带着婴儿脚印的白纸。

贺兰明看到熟悉的玉坠和婴儿脚印的刹那,瞬间激动不已:“少拿孩子骗我,我不会上当。”

摇晃着手里的玉坠,姜南溪道:“贺兰靖年前在浮春楼常点一位叫做明秀的舞姬过夜,在出了贺兰靖命根子被毁的事情后,你们将贺兰靖身边的女子调查得一干二净,这位明秀你们自然也查了,只是明秀月事一向不准,她怀孕不自知还接客,因此你们就不再怀疑她。如今她生了个男孩,孩子的大腿上有你们贺兰家独有的心形的胎记,眉眼看上去挺像贺兰靖的。”

听到这,贺兰明便问:“你把孩子如何了?”

微微一笑,姜南溪道:“我只能保证孩子现在还活着,至于以后我就不知道了。”说完掏出匕首要将玉坠砍断。

见此贺兰明立即道:“你敢杀了那孩子,我绝不饶你。”

锋利的刀刃落在玉坠上,姜南溪道:“贺兰明你要清楚一件事情,孩子在我手上,他的死活我说了算。”

“你到底想怎么样?”

“告诉我荣亲王命你带领禁军伪装成河盗杀人的证据在哪?否则我会当着你的面杀了那个孩子。”

想到孩子,贺兰明开始犹豫不决。

在他摇摆不定之时,姜南溪继续道:“那孩子长得很白净,肉嘟嘟的十分可爱,也很乖,不吵不闹。”

第42章 欺诈忽悠人这方面,姐姐很有一手……

为了留住贺兰靖的血脉,贺兰家把跟他有过亲密接触的女子都查得一清二楚,却偏偏还是漏了最不起眼的一个舞姬,真可谓是天要亡贺兰氏。

贺兰明内心做了许久的挣扎,随后紧闭双眼道:“你姓姜,你是那位船夫姜城的女儿,看来你知道黄玄昌账薄的事情。”

见贺兰明陷入犹豫不绝、彷徨挣扎中,姜南溪好奇问:“你带着禁军伪装成河盗杀人,目的就是要夺走黄大人手中的账薄,说实在的,我很想知道账薄上到底写了什么,有什么证据,竟能令尊荣一生,权势如同半个皇帝的荣亲王如此害怕,而荣亲王又许了你什么好处,令你不断助纣为虐,到死都要替他保守这个秘密,甚至为此搭上贺兰氏全族的性命。”

睁开眼,贺兰明以奇怪的姿势看向姜南溪:“我不清楚账薄里写了什么,我只知道荣亲王十分害怕那本账薄的存在,所以才让我冒险带人屠杀了那满运河的人,其中就有你的父亲,不过...”

姜南溪不敢想象那屠杀的画面,默默握紧拳头问:“不过什么?”

盯着姜南溪,贺兰明语气带着一些不屑:“你想替父报仇,可你太嫩了些,即使有镇北王府做后盾,你也不是荣亲王的对手。”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成功?”

嘴角勾起一丝嘲讽,贺兰明道:“你知道先帝在时,荣亲王有多受宠,背后有多少世家支持吗?荣亲王只手遮天,只要他咳嗽一声,整个大虞都要跟着地震,就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姑娘敢跟他斗,下场只会比你那位倔强的父亲更惨!”

听到这,姜南溪脑海里瞬间浮现那群被关在赌场里受尽折辱的姑娘,她们失神的双眸,绝望的表情,无声的眼泪都在提醒自己,不管有多么的艰难险阻,她都要为那群无辜的姑娘讨回公道,要为无辜的运河船夫和父亲报仇。

权势滔天又如何,皇亲贵胄又如何,她姜南溪谁都不怕,因此语气坚定道:“就算荣亲王是天上的神,他犯了罪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你们不敢杀神,我敢。”

大笑出声,贺兰明激动到气短:“遇神杀神,你有这个本事吗?那可是人人都需要攀附,掌握富庶淮南的荣亲王!”

见他如此畏惧,姜南溪冷笑道:“你做惯了荣亲王的狗,早就忘了要怎么做人,实在是可怜极了。”

被称作是狗,贺兰明气到面目狰狞:“我只是忠心,不是狗。”

“愚忠不就是狗。”

呼吸开始急促,贺兰明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因此不打算跟姜南溪争论,而是眼神带着一丝恳求道:“我...只问你,能不能保住贺兰家唯一的的血脉。”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姜南溪拿起桌上的玉坠晃了晃道:“只要你肯告诉我,十年前荣亲王指使你杀人的证据在哪,我就能让那个孩子平安长大。”

人之将死,声名显赫了一辈子的贺兰明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他屠过城、不护妻、听母话、溺爱儿、宠妾室,不管是家事还是公事,他都过于狂妄自大,以至于被最看不起的女人所打败。

越想越觉得不甘,心中燃起一股怒火,令他整个人浑身发烫,他开始呼吸不上来,脸色变成青白灰暗,两只手紧紧拽着身下的被褥,断断续续道:“报恩寺...佛祖金座下...快去...”

看到人快不行,姜南溪缓步上前,眼神似寒冬的风雪般冰冷刺骨,面无表情道:“真好骗啊...”

听到这,贺兰明用尽全力伸出手指着姜南溪,眼里全是不甘:“你...”

看着手心的玉坠,姜南溪冰冷道:“明秀的确是怀了贺兰靖的孩子,可她不想生下来,已经落胎,所以你贺兰明断子绝孙了。”

“啊...”

“怎么样,被人骗的滋味好受吗?”

脸色青白如死人,贺兰明撑着最后一口气沙哑道:“你这个...骗子,你不会..赢...”

姜南溪看着他啊了几声,随后整个身体以扭曲的姿势盯着屋顶的方向,胸前不在起伏,死不瞑目。

上前查探鼻息,确认人已经死了,姜南溪为他合上双眼,随后走向躺在另一张床榻上的贺兰靖,发现他人早已经僵硬,显然是已经死去多时。

面对死去的贺兰明父子,姜南溪没有恐惧,只有痛快。

走出房间时,外头阳光正好。

温暖的光线洒在姜南溪身上,为她增添不少神性,赵北岌看着仿佛要羽化登仙的人,立即迈开长腿,将那准备乘风而去的人拉回人间。

“如何,问出什么了么?”

看着站在台阶下一脸担忧表情

的赵北岌,姜南溪轻轻跃入他怀中道:“我们去一趟报恩寺吧。”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