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北岌指着一张椅子道:“坐下说。”说完他亦做到兄长身旁。

院子里只有他们四人,姜南溪看着淡定喝茶的世子问:“世子您不咳血了?”

捂着嘴角,赵北尘道:“不碍事。”

见人脸色仍旧惨白,姜南溪道:“最近店里得了一支好参,我叫人送来给世子进补。”

自从东伯侯府被判全族流放,镇北王府明面上斩断了跟姜南溪的所有联系,实则背地里支持她经商。

姜南溪也不负众望,生意做的红红火火,几个月的时间不到,不仅刺绣的店铺扩大了一倍,还开了三家分店,最近又开了一家酒楼和米铺,不少达官贵人都是她的至尊客户,而她所创造的财富又换作物资秘密送往北境及西北的交战地。

如今衣食住行里,除了住宅方面,剩下的姜南溪都有涉足。她是如今京畿里风头最盛的女掌柜,名字甚至盖过被誉为京畿第一美人的花魁白牡丹,才华不输长公主之女,云华县主。

因为名声响,她亲手绣的绣品价格跟着水涨船高,如今她亲绣一匹粤绣的价格已经卖到千金,是名副其实的寸尺寸金。

喝下一口茶,赵北尘看着愈发沉稳的人道:“匆忙叫姜掌柜前来,是因为一个人。”

姜南溪心急如焚问:“什么人世子快说。”

看了眼弟弟,赵北尘道:“子徵你来说。”

赵北岌浑身的戾气暂时被压制,说道:“东伯侯府被判全族在中秋后流放岭南,而户部的程元郎却是立即被贬衢州。衢州地处北境跟西北的交界,虽苦寒无比,却是北境跟西北粮马道的必经之地,一旦衢州扼住马道,北境跟西北的战事都会受到影响,所以那程元朗看似被贬,实则是被安插到的衢州。而东伯侯被褫夺爵位,令荣亲王痛失京畿兵权,因此他向太后及陛下上书,欲派世子入京向太后请安,算算时间,荣亲王世子到京的时间正好是中秋。”

看似被贬实则是安插棋子,而荣亲王派世子中秋节入京请安,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借由世子周旋筹谋再次保下东伯侯,保住京畿兵权。

姜南溪问:“荣亲王世子要进京,他这人有什么厉害之处吗?”

赵北岌道:“厉害的不是荣亲王世子,而是他身边一位名叫龙傲天的幕僚。”

龙傲天,这名字怎么那么像某点爽文男主的套路,而且龙傲天这个名字也太傻里傻气了。

“那位龙傲天有什么本事吗?”

“据传凡是经过他手的东西,他皆能完美复刻。他尤其擅长作画,只需看一眼真迹,便能一比一复刻,并且与真迹一般无二,甚至你只需要跟他形容见过的某幅画,他都能给你画出一模一样的来。因此我们怀疑,那位龙傲天正是淮南黄册推行,杂税合并,田地重新丈量最大的阻碍,以及银票造假的主谋。”

银票造假的事情,姜南溪略有耳闻,听说假银票最先在林州一带传开,随后瞬间蔓延整个淮南,如今连京畿下辖的三州五城也出现了不少假银票,此事引起户部不小动荡。

而听完小郡王的形容,姜南溪脑海中瞬间想到两个字----AI。

能仅凭描诉就能画出与原作一般无二的画作,不就是所谓的AI绘画。

姜南溪问:“世子跟郡王是担心,荣亲王世子此次入京是为了保东伯侯,毕竟东伯侯的兵权对远在淮南的荣亲王至关重要,荣亲王不可能让七万京畿禁军掌握在别人手里,尤其是镇北王府手里,对吗?”

赵北尘适时接话道:“禁军在东伯侯手中早成了一群只知贪玩享乐的混子,所以我不愿接手禁军这个烫手山芋,奈何子徵一直忤逆陛下旨意,死活不肯接受这七万禁军,因此我才临危受命。”

“世子和郡王都不肯接手,陛下可以把禁军编入锦衣卫或者羽林军嘛,这样一来,京畿的兵权就完完全全掌握在陛下手里,这才是最完美的解决之道,为何想要小郡王掌管禁军呢。”

赵北尘叹气道:“陛下让子徵接手禁军的目的,是不希望他回西北,让他留在京畿。”

一个硬塞,一个不愿接受,这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

她看向赵北岌问:“郡王为什么不愿意接手禁军?”

想到皇伯父的威逼利诱,赵北岌一脸不爽:“本王有三万玄鸮军和十三万西北大军足矣,还要什么禁军,累赘。”

第一次听见嫌弃兵权累赘的,这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拿到的权力,这小郡王竟丝毫不在乎。

实在不理解郡王的想法,姜南溪转而问:“那世子这次叫我过来,是想让我对付那个龙傲天。”

“没错,因为那个龙傲天与姜掌柜有些相似,嘴里一直说着基建强国,人人平等的话。”

嗯?这个龙傲天不会是老乡吧。

姜南溪瞬间来了兴趣。

“我对这个龙傲天很有兴趣,等他随荣亲王世子入京后,我一定好好招待他。”

一听姜南溪要招待那个龙傲天,赵北岌脸色瞬间一沉:“本王派人调查过那个龙傲天,他好色成性,并且极为爱财,俗不可耐并且做事极为阴损狡诈,若非有一身本领,那样的人与寻常地痞流氓无异,他那人做事没有底线,大哥让姜南溪跟他接触,无异送羊如虎口,被那人吃干抹净。”

听完小郡王的形容,龙傲天更像是突然暴富的屌丝了。

赵北尘看着紧张的弟弟,微微一笑问:“姜姑娘的意思呢?”

姜南溪对那位龙傲天很感兴趣,点头道:“我没问题。”

听到姜南溪同意,赵北尘原本就阴沉的脸更是黑不见底,但又不好当着大哥的面反驳,因此站起身,随便寻了个借口便要离开:“大哥你们聊,我去校场。”

看出弟弟忍着怒火,赵北尘点头道:“去吧。”

姜南溪自然也看出小郡王不高兴,但又猜不出为什么不高兴,只能看着人大步离去的背影问:“小郡王为什么生气?”

赵北尘内心忍不住扶额,一个不主动,一个不开窍,这可如何是好。

为帮弟弟留住美人,赵北尘道:“想必是子徵旧疾复发不好说与姜掌柜听吧。”

“我知小郡王身上有不少陈年旧伤,他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吗?”

“因为梦魇。”

“什么梦魇?”

“在他心里,一直愧疚没能救下皇长子,甚至对母亲的死,他也觉得是自己的责任,因此日夜自责,最终形成梦魇,而梦魇也化作他身上的戾气。”

听到这,姜南溪道:“郡王殿下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因此没法跟自己和解。”

“正是,所以请姜掌柜多多开导子徵,助他早日走出梦魇。”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