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欲像被小火慢炖的肉汤一般,先是从表面飘起丝丝潮雾,然后汤汁轻涌翻滚,最后盖子被“噗噗噗噗”地一下下顶开,整间屋子里终于都弥漫起令人难耐的浓郁香气。
龚群青进入晓初身体时,晓初蜷缩脚趾缓缓发出欢愉的呻吟,将他愈缠愈紧。但他被那精雕细琢的画工天长日久磨出了一种十分耐得住的脾性,即便埋在晓初温软的身子里,却仍手口并用细细品着这具莹白美好的肉体。
画画之于龚群青,享受的并不仅仅是画作完成那一刻的圆满,还有整个过程中让心境逐渐具象出来的每一笔。所以他在性爱里,同样不是个囫囵的人。他要了晓初的身子,贪得不止是肉体的交合快感,也要尝过此刻的每一点美好。
龚群青听见晓初低低地叫“龚先生”,一遍一遍,他动得急,便叫得慢些,他动得缓,又叫得密些。那滑软的四肢如藤蔓般纠缠,那悠扬婉转的呻吟似琴音般缥缈,龚群青觉得自己仿佛遇到了一个扇子里走出来的花妖,身姿摇曳便暗香徐来,催动他的情欲,清空他的思绪,令他痴迷在这具销魂的肉体上。
江晓初周身出了一层热汗,他从未遇到过龚群青这样的人。不强硬,不暴敛,不青涩,也不羞怯,而是精雕细刻般把情事做得意境悠长,让人如同溺在荡漾的春水里似的不想出来。
他任由男人抚遍全身,浅尝深吮吻个不停,泻过身子也依旧挨在一处厮磨,然后又进入下一轮的抵死缠绵。
志刚独自坐在厨房里守着原本要炖给晓初做夜宵的燕窝,他听见屋里并不激烈却又没完没了的呻吟,心想,这燕窝和我今晚大约都用不上了。于是他关了火,收拾好厨房,躺倒在沙发上。
困意被那时断时续的轻喘声搅散,志刚不清楚自己到底睡着没有,只觉眼前全是晓初穿着半透的纱衣赤足站在月光下,唇角微勾,目光却映着与月色一样的清冷……然后那样的晓初在一个男人身下发出轻笑,他却看不清那个男人究竟是龚群青,是金嘉延,还是自己……
直到天光大亮,他睁开眼睛,听见屋里那两人低声细语似是在说笑,才知道自己这是做了一夜的梦。
TBC
笔下春风 9
这般提笔相视,落笔缠绵的日子,龚群青与晓初过了小一个月。一日,晓初忽对龚群青说莫祺然要登门拜访,又让志刚多备些饭菜。
龚群青不知道莫祺然是谁,问过才记起自己是从畅音阁里将晓初带出来的。因为晓初来他这里后再未去过会所,龚群青也不曾多想,此刻忽然有种债主找上门来的错觉。
待莫祺然如约而至,龚群青倒了愣了愣。那畅音阁虽然算得上装潢别致,可龚群青对开会所的老板有刻板印象,他原以为要看到一个故作斯文的油腻中年人,却没想到莫祺然一身得体又低调的灰蓝色西装,抱着一束别致的花束和一瓶不错的香槟出现在工作室里。
“初次见面,不知道龚先生喜欢什么,所以按照法国的习惯带了点小礼物来。”莫祺然十分客气地寒暄道。
江晓初知龚群青寡言便非常亲热地接过东西,又将莫祺然让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寻了个器皿边侍弄那束花,边引着二人说话。
“我将龚先生的画拍了照片发给莫先生,莫先生很是喜欢,想要亲眼看看。龚先生不要介怀。”江晓初剪短花枝又闻了闻才插入瓶中。
莫祺然赞许地看着晓初点点头,然后又转向龚群青,接话道:“是,我知道龚先生大名,可先生的画大多在国外,且都被私人收藏。我实在想欣赏一下原作,所以冒昧来访。”
龚群青挨着晓初,觉着自己仿佛是在与晓初一同接待家中的客人,而非是以客人身份与晓初一同见老板,倒是逐渐放松下来。他听到晓初问能不能现在就去看画,便起身带着莫祺然进了画室。
莫祺然虽然知道龚群青最近一直在画晓初,但只从手机屏幕上看过一幅,没想到画室里竟然大大小小已经有了这么多。且这欣赏画作,看实物和看屏幕可有着大大的不同,只有真的接触到原画,才能看清纸张的肌理和色彩的层次。
莫祺然不算是个有艺术细胞的人,但他审美可比一般人要好,不然也不会将畅音阁弄得那么别致,更不会一眼便看中了晓初。
他站在画室中央,并不急着开口,反而安安静静地先感受了一下被这么多“晓初”环绕的震撼,然后才挪动步子一幅一幅慢慢细品。
龚群青对此非常满意,他对自己的画作一向非常自信,性子又孤高,很是厌烦一些不懂装懂的人对他的画假模假式粗粗看一眼就聒噪评论的事情。那些评论即便是称赞,也让他觉得寡然无味,不愿去应承。他当初在央美混得不好,多是吃了这个性格的亏,却依然故我,绝不跟些俗人打交道。
莫祺然看了许久才走回龚群青与晓初身边,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似是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此时的感受,终于只是十分爱怜地摸摸晓初的头,叹道:“词穷啊词穷。每一幅都值得反反复复看很久,放在一起又是另一种感觉,真想让更多人都感受一下,这跟看画册完全不同啊。尤其是你在旁边的时候,感觉更奇妙了……画里的好像都是你,又好像都不是你,我像是在透过别人的眼睛看不一样的晓初呢……心情和平时完全不同……”
这话倒是说到龚群青心坎里去了。因为画画追求的不仅是形似神似,还要有一种特别的意味在其中,所以一副好的画里往往被注入了画家本身的想法,势必要比模特摆姿势要更具韵味。
但画晓初却又不同,龚群青觉得自己并非在描绘一个空想出来的人物,而是在表达看到晓初时的心绪。而有了晓初在旁,欣赏者就不会过多去臆想这画中的人是如何如何,而更能够去体悟龚群青想通过画来表达的情绪。
所以在饭桌上,莫祺然提起想给龚群青办画展一事时,龚群青立刻便动心了。可他却不愿意把画展开在酒店里,这太商业化了,简直像是特意要请些政商名流来买画。且不说他现在还不愿意卖这些画作,就算要卖也不能这么卖。
龚群青垂目不语,不愉快的表情已经挂到了脸上。莫祺然却仿若不觉依旧笑着说道:“我知道这样的安排,龚先生大约是不喜欢。但希望您听完把话说完。”他看看晓初挑眉又道:“我不说虚套的话糊弄您,我联系好了环境非常合适的私人美术馆做画展的后续场地,但画展第一天我要开在香格里拉是因为这酒会是给晓初开的。”
龚群青的眉头依旧皱着,眼睛却抬了起来,满是疑问地看着莫祺然。
“晓初在我的畅音阁里其实是屈才了,我一直安排他上课是想给他一个更好的出路。既不需要为了金钱委身给什么没意思的人,又能让他的一身才华被人欣赏。我想龚先生能明白怀才不遇的艰难吧?”莫祺然查过这龚画家的背景,话虽说得婉转,可一下就戳到了画家的心里。
龚群青半张开嘴没出声,可念头已经开始百转千回起来。关于晓初,他曾经想过要带走这个妙人儿。但晓初听后,却对去法国一事并不十分愿意,原因有二:一来,他之所长在法国并不一定能得到更多人的欣赏,二来,莫祺然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不能转身便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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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零\五{八八五)九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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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不变
笔下春风 10
莫祺然并不等着龚群青回答,又继续说道:“我有美术家协会的授权和协助,画展势必办得专业。后续展出时,还可以安排日程让晓初去弹琴或是进行其他与画作相对应的演出展示。而酒会,我也会甄选邀请来的客人,并且绝对不会搞成什么商业活动,一定保证足够的艺术格调。”
他往前探了探身子,目光真诚地请求道:“我既想让龚先生的画作能得到国内更大范围的肯定,也想让晓初不必继续在畅音阁里奉茶。我是个商人,只能运作和花钱,但想要推广这么风雅的艺术,就必须集齐天时地利,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龚先生就是晓初的贵人,而晓初也能为龚先生的画作锦上添花。这是个双赢的局面,所以我请龚先生帮帮晓初。”
所谓双赢,其实是三赢。莫祺然和方程鹏这边既能借此结交一些原本并无交际的人,也能由此开启通往高端艺术市场的一扇门,只是他把这一层意思盖住了不提。
龚群青这颗心被莫祺然说得立刻百转千回起来。他是画工笔的,必然希望得到国内同行和爱好者的认可,但心里也满是对当年不得重视的怨念。这复杂的情绪多年来始终在他心里,所以他明明不喜欢回国,但一收到央美的邀请,就立刻调配时间回来了。
只不过这邀请是建校百年作为原因的一个校内活动,邀请的也都是曾经在央美就读过的人。这个范围对于龚群青来说还是太小了。
美术家协会承办、首日来观展的客人会被筛选,这个格调才是龚群青自认应得的规格。
至于晓初,莫祺然这个酒会的安排也忽然给了龚群青一个新的想法。他要问问那位最能欣赏他画作的人愿不愿意来参加,他记得那个人对于中国传统艺术的喜爱相当宽泛,却又不肤浅。或许这样一来,晓初的才情也不一定非要留在国内才能得到赏识。
“好,我答应。”龚群青终于松了口。他看看莫祺然又看看晓初,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