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1 / 1)

可是电话里的声音却停下了他的脚步。

“十三号码头卸货区, 司机先生。”乌鸦跟打出租似的,拍了拍李斯特的肩膀,“我?们要回迷藏汇合了。”

“可是迷藏在哪?你要跟谁汇合?怎么?联系他们?”茉莉用红肿的眼睛瞪着她们驿站长?, “还有,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我?以后一个?字都不要信!”

乌鸦突然?吐血后昏迷了十分钟, 降温药让他冰冷得像具尸体。

三个?火种谁也不是医生, 路不认识, 还得躲着秘族追杀,外面不知道什么?情况。总之茫茫大?陆, 远近无援, 这才真是叫天天不应。茉莉蜷在乌鸦身边,拼命听着他微弱的呼吸, 总觉得呼吸声时断时续, 比希望还渺茫, 没忍住哭了。

这是她人生中最难熬的十分钟。

结果等乌鸦恢复意识,就跟少女不承认自己哭过一样,一推二五六, 根本不承认自己有问题。

按他的说辞, 那?症状就是“对?降温药过敏”。

对?此, 他还给出了科学又离谱的解释,什么?濒死的反应是“自主神经系统紊乱”, 体温变化导致什么?酶失活、什么?素失调、让哪的血管破裂出血云云……他把谁也听不明白的医学术语舞了个?天花乱坠,最后推导出一个?浅显易懂的结论:都是降温药闹的,现在降温药快失效了,体温开始回升,所以他好?了。

乌鸦嚼着片从绿化带里薅的薄荷叶,视之使人手痒,他像头不怕开水烫的流氓山羊,哼唧道:“你要是非不信,我?也没办法……”

乌鸦咳血的时候,身上正好?穿着血族人皮衣,这给他省了不少事?嘴擦干净皮一剥,染血的皮衣丢水里,美其名曰“漂走混淆追兵视听”。

这会儿?他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好?像方才种种都是别人的错觉。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俩“证人”,茉莉几乎怀疑是自己有问题,发了妄想?症,用想?象出来?的事?情无理?取闹。

茉莉气急败坏:“你不心虚,那?你脱什么?人皮衣,销毁‘罪证’干什么??销毁也没用,我?才不会替你保守秘密!草莓和李斯特也不会!”

“好?嘛,大?嘴怪。那?我?还得把刚才的解释再说一遍。”乌鸦耸耸肩,一脸无辜,用“不知道你图什么?”的眼神看着茉莉,“不过你高?兴就好?。”

茉莉听见“啪嚓”一声,可能是肺泡气炸了。

“你……”

“我?们到了。”乌鸦一抬手按在她脑袋上,茉莉被他按得一低头,差点喷薄而出的话都咬在了嘴里。那?缺德的驿站长?用她的脑袋借力,轻快地一跃而起,“接下来?就是通知其他人了。”

降温药已?经失效,人皮衣也扒了,乌鸦就那?样大?喇喇地推开车门,没有伪装地走到西斜的阳光下。

草莓连忙跟上,时刻准备往他身上来?一发“守护”,却忽然?觉得驿站长?有点不太一样。

他的肩背似乎更舒展,动作也更轻快,连方才欺负茉莉的手劲都比平时大?,看起来?真的精神了不少。

对?男人的嘴还有信任的草莓想?:可能他没瞎说,真的只是降温剂过敏?

“站长?哥,怎么?通知别人?”

“好?问题。”乌鸦对?她一笑,“哪位同学回答一下,十三号码头是做什么?的?”

十三号码头,生鲜产品与活体动物专用港口。

整船的活体动物老鼠、羊羔、鸡鸭、人类,都挤在差不多的铁笼里。腥臊气与各种活物的尖叫声沸反盈天,只有摘除了局部大?脑的克隆人能保持安静,用统一的空洞视线盯着起伏的海面,随铁笼晃动忽左忽右。

这脏乱的环境是走私犯最爱,最适合藏污纳垢。

生鲜货船中还混着大?量“非法浆果及制品”,有些是偷的,有些是小作坊私自配种养的,还有些是野外抓来?的。都未经检疫,看起来?精神都不大?稳定。更见不得光的,是“人贩子”诱拐来?的血秘两族幼崽、禁品大?蒜,甚至军火武器。

码头上干活的人对?此心知肚明,但人家连鸢尾湾安全署都打点好?了,他们这些干活的还有什么?话说呢?又不是没拿过好?处。

这本该是十三号码头平静的一天,日头将西,夜班的工人要在天黑前干完自己的活,再跟早班的交接。

仰头看着巨大?的浆果笼被吊进集装箱里,现场指挥的工人拉了拉护目镜,饥肠辘辘地打了个?哈欠。

押货的船员很有眼色,浆果笼子一放好?,船员就伸手探入挨挨挤挤的铁笼,随便抓了只浆果放了袋血,连迷迭香一起送了出去。

“辛苦辛苦,大?半夜的。”

“理?解,”码头工心满意足地啜了一口,“加急件嘛……”

他话没说完,港口广播里响起一个?陌生的男声。

“全体注意,十三号码头突发紧急情况,疑似有危险分子混入,安全署要求所有工作人员暂停手头事?务,到码头广场集合,配合调查……”

码头工和船员对?视一眼,都稀里糊涂的。

血族船员:“我?也要去?”

“一起吧,真不太平,刚抬出那?么?多秘族尸体,又不知是哪条道上的分赃不均。”码头工咕哝一声,“不过广播这小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太唯恐天下不乱了?”

好?像下一句就是“恭喜发财,万圣节快乐”。

码头上,夜班的血族们萎靡地聚集在广场上,“嗡嗡”地私语着。忽然?,广播里像是有重物落地的动静,随后有人轻咳一声。

广场安静下来?,血族们都支起耳朵等着,下一刻,暴力的重金属音乐炸开,蛮横无理?地从人群中扫荡而过。

听觉敏感的血族集体抱头。

“搞什么?太阳?”有人扬声大?骂,“头盖骨都给掀掉了!”

然?后他的头盖骨就真被掀掉了。

一颗刁钻的子弹精准地命中他眉心,它?来?自业火枪,血族的黑血煤油一样烧了起来?!

火星随喷溅的黑血四溅,眨眼光景就又点着了几个?血族。染上火星的人疯了似的手舞足蹈,又朝人群狂奔过去。

惨呼与尖叫压过了震耳欲聋的摇滚乐,业火枪里装填的每一颗子弹都是愤怒,汹涌的怒火里,整个?码头都是易燃易爆物。

一辆车全速冲进广场,精准地将一个?着火的血族撞飞了出去,李斯特立刻跳车,在草莓的“守护”缓冲下安全落地。

车在飞,烧成火球的血族飞得更远,落在港口上一艘不起眼的小船上,引燃了船舱。

那?小船正好?是一艘军火走私船,“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