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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女主 凤盈波误打误撞倒是说对了。 ……

凤盈波误打误撞倒是说对了。

俞岑挽是真病了。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 , 因生得白嫩漂亮,好几次都差点被村子里的坏人卖掉。

村子里便是这样的,有好人也会有坏人。

有人可怜她, 也会有人伤害她。

幸好她儿时身边一直有个很好的朋友保护,而那个朋友就是程槐昼。

俞岑挽还是更愿意叫他小槐,小槐虽然就比她大几个月,但他天生神力,不仅打得过村子里的大人, 还打得赢山里的豺狼虎豹, 可一次意外小槐为了救她丢失了五感,她们的生活开始变得艰难。

不只是小槐实力减弱造成的, 还有小槐的自卑,她的愧疚。

自卑和愧疚织成了细密的网,将她们彻底捆在了一起,却又用薄网隔开了距离。

在网碎开以前, 她们既不能分开, 也不能相拥。

小槐没有说过怪她,可她会自责。

她没有嫌弃过五感尽失的小槐, 可小槐会歉疚自己的无用。

十岁连感情都没有分明的年纪,她们陷进了互相折磨的深渊, 直到一个游医出现在她们的生命里, 他替她指明了路, 说既然俗世医救不了小槐,那仙人一定可以 ,还送给了她保命的法器,让她能够平安寻到仙门,还答应会好好安置小槐。

她那时觉得游医是她遇到第二个顶好的人, 而第一个是小槐。

俞岑挽的灵根没那么适合学丹修,她还是决定选择丹修路,因为她想要炼制出能够帮小槐恢复五感的丹药。

悯纤宗是个有些底蕴的小宗门,这样的宗门没有大宗门的资源,却不缺弟子入门,内斗最是严重,俞岑挽在宗门求生很是艰难,总是被体修和剑修的师兄师姐抓去当靶子,身上常年带着伤,每月宗门发放的修炼资源,她都拿不到完整的,团队出行总是被推到最前面探路,好几次都差点死掉,但她仍旧保持着良善和温柔,因为她相信这个世界很美好。

小槐和游医都很好,只是她那个阶段遇上的人不太好。

筑基圆满选定丹修路的时候,俞岑挽冒险偷溜回过村子一次。

她没有在村子里看到游医和小槐,据村长说她离开后不久,那游医就化身成了一个清俊飘逸的仙人,带着小槐驾仙鹤远行了。

俞岑挽明白,她大概是被骗了。

不过虽然游医骗了她,但小槐对她是真的很好。

她仍旧将儿时照亮她的小槐当作生命里的光,不论遇见多么黑暗的事,只要想到小槐就是暖洋洋的。

那不是爱,是破碎心灵唯一的抚慰。

因为小槐的光在照亮她,所以她才能在悯纤宗被折磨将近三百年,还保持着最开始的善良。

遇见凤盈波的时候,那束光其实已经快熄灭了。

她找不到小槐,碰不上好人。

霉运将她缠绕,似乎不把她推进地狱里不甘心一般,凤盈波的出现恰好续上了那道光,其实那时的凤盈波昏迷着,连意识都不太清醒,俞岑挽根本不知道凤盈波好不好,但她知道拼命往她怀里钻的凤盈波需要她。

被需要。

这几个字对于在宗门一直被孤立的俞岑挽来说太有诱惑力了。

更何况凤盈波还说要给她当娘,要跟着她走。

那时的俞岑挽还在荆棘丛里翻滚,身上除了伤口,只有未知的前路。

凤盈波说的一切对她都太有诱惑力了,她不在意凤盈波是什么样的人,只知道凤盈波愿意给她当娘,愿意永远陪着她。

俞岑挽被莫听姝带回云烟宗以后,情况就好转了很多。

她有了对她好的师尊和师姐,还有愿意关爱小辈的师叔祖,跟同门的关系也变好了,可她的心仍旧孤寂,不是云烟宗的问题,是她的问题,她觉得她们每个人对她的好都是因为莫听姝,尤其是一些师弟的眼神有着很明显的嫉妒和困惑,嫉妒她是宗主的弟子,困惑为什么她是。

只有莫听姝对她的好没有混进去身份的光环,但莫听姝自己可能都没发现,她教徒弟有着一套固定的规则。

那套规则不是对徒弟的,而是对沈烟亭的。

她会无意识地说你大师姐怎么一学就会,你大师姐怎么……不单单是对俞岑挽,她对龚问雁和尤景义也是一样的,不过龚问雁和尤景义跟着她时间久,她们入门时沈烟亭还在,沈烟亭经常会代师指点她们,她们很习惯沈烟亭这个名字的出现,也很习惯莫听姝嘴边挂着沈烟亭,骂她们常用沈烟亭来比较,可俞岑挽不行。

俞岑挽都没有见过沈烟亭,本身情绪还很敏感脆弱。

这是她不好。

她也一直在改,一遍遍劝自己不要嫉妒,不要多想。

无比庆幸她学会了以阵织梦。

梦能抚慰她的伤痛,让她白日里仍旧坚守柔善。

俞岑挽遇到的美好十分有限,她织出来的梦境大部分时候都是重复的,梦里只有两个人,凤盈波和小槐,她会一遍遍回到小时候,依偎在说要给她当娘的凤盈波怀中,凤盈波会给她讲很好听的故事,小槐会陪着她爬树摸鱼,然后抱着鱼,拖着湿漉漉的裤脚回家,等着凤盈波替她洗澡,擦头,编辫子,然后把鱼做熟喂给她吃……她在骗自己,也在期待。

这些年俞岑挽拼了命地在找凤盈波和小槐,因为她是靠两束光轻拢才勉强守住了本心。

迟迟找不到她的光,她可能会变成自己都厌恶的人。

令她没想到的是她找到了小槐,小槐却成了她厌恶的那种人。

罗阙宗对这次鳞汕郡历练很是重视,提前一月就来到了鳞汕郡城,云烟宗则是五日前才到的。

俞岑挽到鳞汕郡城的当晚,程槐昼就找到了她。

她本来还沉浸在时隔五百多年小槐仍旧能一眼认出她的信息当中,没想到下一瞬程槐昼就给她讲了个故事,一个关于她和他,还有沈烟亭的故事,在那个故事里,程槐昼和沈烟亭是天定的缘分。

可因为她喜欢程槐昼,又因为沈烟亭将她当作师妹,沈烟亭和程槐昼逐渐离心,最后在危险来临时,毅然决然为程槐昼挡剑而死,成了他无法释怀的痛。

在那个故事里她后来还是和程槐昼在一起了,不是因为程槐昼爱她,而是因为程槐昼感动她的一次次付出。

因为她一次次用佛罗果救了程槐昼朋友的命,在程槐昼肩头落下了名为责任的沉重枷锁,压得他的心一点点朝着她靠近,他才不得已让步的。可那不是他想要的,他喜欢的人可以是沈烟亭,可以是谈箬怜,可以是任何感情指引他选择的人,但绝不能是因为强加给他的责任。

故事的结局他不喜欢,所以他要改变。

那晚程槐昼说了很多话,俞岑挽几乎每个字都记得。

“我不会喜欢你的,你也不要妄想用你的命来打动我,你的牺牲对于我来说都是负担,别说是你为我死八次,就算是十次,一百次,我也不会向命运妥协的,我的故事不归命运管,我自己说了才算。”

“俞岑挽,你长得挺好的,可我不喜欢主动送上门的,看在曾经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我劝你一句别把自己活得那么廉价。”

“俞岑挽,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为什么要选最脏最容易给人带来的烦恼的一种,你想以身相许,为什么不问问我想不想要,你这个人还没有你身上的果子有用,我根本不稀罕。”

“俞岑挽,我不需要你为我牺牲,如果你非要为我死,那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我为你丧失了五感,那你就还我五条命。”

“……”

如果程槐昼说完故事,表决完态度就走,俞岑挽是不会难过的。

俞岑挽确实是幻想过嫁给小槐,可她并不是一定要嫁。

她是个修士,修士最重要的不是归宿。

可程槐昼没有说完就走,而是不停地在跟她说教,前面说得还算有理,再往后倒是让俞岑挽发觉了他的来意——他是来问她要佛罗果的。

他一次次说不想和她攀扯上关系,不接受她为他牺牲,却割舍不下佛罗果一果等同于一命的诱惑。

上门直接讨要果子,跟出事以后她献出果子的区别在哪里呢。

大概是由他拿出佛罗果,他可以冠冕堂皇地将救人的功劳都揽到己身。

程槐昼那样理直气壮地站在那里指责她,骂完她还要问她索要果子的仰仗也不难猜,毕竟命运里的自己将全部生命都献给了他,他只问他拿走五颗果子,大概在他看来这还是一种恩赐。

其实程槐昼没有明确说过俞岑挽在命运里的结局。

可俞岑挽不傻,她有听到牺牲八次。

她给了凤盈波两颗果子,只剩八条命。

全都给他,那就只剩死了。

她可以为别人死,因为她从未觉得自己的命重要过,但程槐昼好像有点不值得。

不是因为程槐昼不爱她,而是他这种因为既要又要的嘴脸已经在别人身上看烦了,程槐昼和她讨厌的那些人好像没了区别。

俞岑挽没有将那天的事告诉任何人。

她独自藏进了梦里,将小槐踢出了她的梦境。

那束光脏了。

阴寒,潮湿,散发着恶臭。

从那天起她的梦里就没了程槐昼,再织出的梦境里只有凤盈波。

俞岑挽想好了,要是凤盈波也跟梦中期待的不一样,她就将自己杀死,省得有朝一日也活成了自己厌烦的人。

还没见到凤盈波,先被莫听姝说她有女儿的事震住了。

在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多期待后,俞岑挽的本能反应就是有人在算计她。

她从未和别人有过什么暧昧不清的关系,突然出现一个孩子换作谁都是会懵的,尤其是踩着晨雾的潮湿来到她们院中,无意中听到了薄雪浓和凤锦在准备算计别人,更觉得这是一场阴谋。

这是很自然的防备,她总不能初见就喜欢骗子。

既然是骗子,那她怀疑莫听姝被骗也是情理之中的。

俞岑挽被骗太多次了,她厌恶被骗。

不过见到凤盈波这一切就有了变化,虽然俞岑挽没想明白凤盈波是如何将她留给她保命的果子生出来的,但她好像可以接受自己多出一个女儿的事实了,因为这是凤盈波给她生下来的孩子,凤锦应该可以是根纽带吧,系着她和凤盈波的纽带。

厌恶骗子的俞岑挽是有诚实美德的,她很有耐心地抓着凤盈波坐到了院中,将前因后果和自己的变化都小心翼翼地说出来,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凤盈波,她扯着凤盈波的力不算重,可指腹贴得很紧,没有留下一点缝隙。

薄雪浓和在俞岑挽到来就醒过来的沈烟亭成了旁听者,而这段感情的核心点凤锦已经被俞岑挽那起起落落的好感值吓跑掉了。

凤锦跑时还在叮嘱薄雪浓,确定凤盈波稳住俞岑挽了再叫她回来。

她这好感值变化快到系统都无法统计可增加的积分了。

情绪不稳定这方面,暂时还没碰到超越俞岑挽的。

薄雪浓起初也是不理解俞岑挽的,现在倒是觉得这笔账应该算在程槐昼身上,好好一个温柔和善的女主就这么被逼疯了,害得她和凤锦都没赶上好时候,本来薄雪浓是觉得俞岑挽那积分应该很好刷才对。

现在看来简直是白日做梦。

心存死志,不抱期待。

情绪持续稳定低迷,还有点厌世。

现在能触碰她正向情绪的好像只有凤盈波了。

可……凤盈波好像有点被俞岑挽用话砸蒙了,她呆坐在原地,任由俞岑挽抓着,走了神。

薄雪浓和沈烟亭对视一眼都没有去喊凤盈波,现在的凤盈波确实很需要思考的时间,当然也不能这样沉默地对坐着等她回味过来,毕竟俞岑挽现在情绪非常不稳定,她们要是不说话,俞岑挽要以为她们对她有意见就不好了。

沈烟亭斟酌着字句,认真纠正俞岑挽:“据我所知,按照命运安排,我和程槐昼也没什么关系,不是因为你喜欢他,我们才没有在一起的,他会那样说,是想将错误归结到你身上。”

其实应该不是,可能是程槐昼理解有问题。

关采寐都能将剧情理解成沈烟亭为男主挡刀而死了,程槐昼那样自负的人自然也有可能会那么想。

他那么着急跟俞岑挽撇清关系,很有可能在他的理解当中,俞岑挽便是阻隔他和沈烟亭相守的主要原因。

而且他肯定认为沈烟亭那样高傲的人绝对不会沾染师妹的东西一分一毫,这才在故事完全没开始前就掐灭俞岑挽所有期待,不是他有多爱沈烟亭,而是俞岑挽跟沈烟亭比太过不值钱。

他骂过的。

廉价。

程槐昼是个擅长让别人承担罪名的人。

比较明显的就是原书分明是他害死了俞岑挽,却将错误全都归结到了拿走俞岑挽最后一条命的牧纤鸢身上。

他打定主意将他得不到沈烟亭的过错扣给俞岑挽,那自然要抓紧放弃俞岑挽,毕竟他的行为逻辑很明显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最爱他的最低廉,他是个不在意别人真心,只在意自身私欲的人。

薄雪浓都觉得俞岑挽在程槐昼去找她对峙的时候,扇程槐昼两巴掌再说一句瞎了眼才看得上他,反而有可能激起对方的征服欲。

当然。

没这个必要。

凤盈波显然是个更好的选择,哪怕脑子还没绕明白俞岑挽在说什么,也没有做出伤害俞岑挽的举动。

俞岑挽愿意抓着她,凤盈波就一直放任她抓着自己。

现在俞岑挽情绪看着都稳定了不少。

沈烟亭跟她说话,她都能冲沈烟亭笑了:“大师姐深爱徒儿的事,昨日便已经传开了。”

她声音慢慢停了下来,深深地看了眼薄雪浓才继续说:“我看薄姑娘是个心思不深的人,大师姐既然喜欢薄姑娘这样的人,那就算不跟薄姑娘在一起,应该也不太可能喜欢程槐昼那样虚伪的人。”

俞岑挽眼底暗色未淡,笑起来仍旧称得上温柔。

不冷漠,还夸她了。

这才是原书描绘里的女主嘛。

沈烟亭靠在椅子上,余光瞥见伸长着脖子去看俞岑挽的薄雪浓,那纤长柔白脖颈处的痕迹分外显眼,无奈地笑了笑,薄雪浓藏不住的可不止心思。

她继续跟俞岑挽说话:“岑挽,师尊她……”

俞岑挽不等沈烟亭提莫听姝爱拿她们比较的事,便主动拦下来了沈烟亭的话:“大师姐,那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师尊的问题,二师姐和三师兄也很爱提你,师叔祖她们也是,我知道她们不是故意刺激我,她们只是想你了……那么多人都在想你,证明大师姐你真的很好,很厉害,能有你这样的师姐是我的荣幸,我该崇拜你,而不是嫉妒你,是我自己心眼小,没能说服我自己。”

俞岑挽能被逼疯也是有迹可寻的,她好喜欢反省她自己,在她自己身上找问题。

这要换作她,一定挨个恨上全部人。

沈烟亭除外。

薄雪浓暗暗思考,没有插嘴。

她现在脑子里有两个声音,一个在骂程槐昼,另一个在祈祷凤盈波回过神别说什么奇怪的话刺激俞岑挽。

俞岑挽现在看着是还好,下一秒就说不定了。

沈烟亭又和俞岑挽说了一会儿话,聊了点听着还挺正常的。

凤盈波终于回过神了,她挣开了俞岑挽的手。

俞岑挽眸光黯淡了几分,墨色在眼底疯狂吞噬所有,薄雪浓眼皮颤了颤。

凤盈波没有发觉这微妙的变化,她有些郁闷地托着腮看俞岑挽:“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你留给我保命用的,医馆的大夫说我怀孕了,我还奇怪为什么一点气息都感受不到呢,我给她分了那么多血气还感受不到生命特征,原来是因为不是孩子,是果子啊。”

俞岑挽看着空荡荡的手心走神时,听到她说分了很多血气,重新将头抬了起来:“小娘,你刚刚说你分了她很多血气?你的身体还好吗?”

诚实也是凤盈波的美德。

她也不管和俞岑挽熟不熟,以后要怎么相处。

俞岑挽问她身体,她就立刻思绪转换说到了身体:“不太好。”

她耷拉下眼皮,有些委屈地嘟囔着:“平时倒还好,但不能受伤流血,不然会很虚弱,可我是剑修,这个对于剑修来说就比较麻烦了,不过锦儿有给我找补身体的配方,那个茶还挺有用的,坚持喝应该能好转。”

她们熟到可以诉苦了吗?

说这么详细?

薄雪浓在心中偷偷疑问,俞岑挽倒是挺愿意听的。

她侧着耳朵听完,忙说:“对不起,是我不好,因为孩子拖垮了你的身体,不然你试试咬我的吧,我有佛罗果的妖身,佛罗果等同于生命之源,应该比茶更好用。”

凤盈波摇了摇头,兴致仍旧不高:“这不能怪你,是我非要生这个孩子的,倒是我该跟你道歉的,我都没问过你就生了这个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你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呢,不然你当作没这个孩子吧,我肯定不缠着你。”

俞岑挽脸上的柔和消失了,她手掌贴着石桌,用力捏紧:“小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给你添麻烦啊。”

“麻烦?小娘是觉得我是麻烦吗?”

“我说我和锦儿……”

凤盈波细弱的辩解一下被堵死了,因为俞岑挽已经重新捏住了她的手腕,双眸猩红地看着她。

那眸中有绝望,更有颤动的泪珠。

她是隐忍克制的,凤盈波是有点懵的:“我没说你坏话,真的。”

薄雪浓的祈祷失败了。

果然指望凤盈波不乱说话,都不如指望俞岑挽能自己变好。

俞岑挽没有动,声音冷了几分:“小娘。”

凤盈波被她叫得有点紧张,她捏了捏手心:“我能不能不给你当后娘?”

俞岑挽不说话,她小心翼翼地追问:“如果我不给你当后娘,你就不准备救我的女儿吗?”

“对……”

俞岑挽咬紧唇瓣,她倒是想威胁凤盈波,残存的理智又不允许她那样做。

指尖抵红了掌心,眸中满是克制:“会救,那也是我的女儿。”

俞岑挽这话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她是一叶浮在黑水里的孤舟,随时都会被黑暗吞没,卷进黑泥里成为另一副模样。

凤盈波还当着她面,在她说完会救后,很是明显地松了口气。

这算是完了。

哪怕听不到系统提示音,薄雪浓也觉得好感值在暴跌。

俞岑挽现在对凤锦的好感值,可以说完全系在了凤盈波身上的,她暂时没有完全且健全的情感分给凤锦,衡量标准只能取决原本就在她那占据了情感的人,现在这个人不太靠谱,凤锦的好感值也怕是完蛋了。

凤盈波更过分的还在后面,她十分庆幸地拍了拍胸口:“那太好了。”

薄雪浓想起身封凤盈波的嘴,沈烟亭忽然伸手拽住了她。

眼看着俞岑挽都要将石桌捏碎了,凤盈波倒是突然主动握住了俞岑挽的手:“谢谢你,这样算来我欠你两条命了,你有没有什么让我给你当后娘以外的心愿呀?按理说为了救你的命,我应该骗骗你,可这个好像骗不了,我得告诉你,我不会讲故事,我也没给你这么大的孩子洗过澡,洗头我也不会,编辫子我也不会,做饭我也不会,我都很久不用吃饭了,我会……剑修会的,我都会,我还会种田耕地……不过,这个好像你不需要……”

俞岑挽有点跟不上凤盈波的脑回路。

只是见凤盈波纠结,下意识地劝了句:“这些我会,你不用会。”

“可你不是说你梦里的娘要给你做饭,编辫子,洗澡嘛,我跟你梦里不一样……虽然不一样,但你别死好不好?”

凤盈波撑着下巴嘟嘟囔囔的:“实在不行,我可以从今天开始学啊。”

薄雪浓有点明白过来沈烟亭为什么拽她了。

凤盈波向来心好,又怎么会放着心被砸碎的恩人不管。

她就是有点没想明白,俞岑挽说的她跟梦里不一样就死,不是指望她去重复梦里发生过的事。

俞岑挽重新有了满心期待,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凤盈波:“小娘,你不想做我后娘,那嫁给我好吗?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凤盈波忍不住嘀咕:“我不卖身的。”

俞岑挽反握住凤盈波的手:“小娘,我不买你,我在恳求你。”

凤盈波被逼得都有点结巴了:“你……你不是喜欢程槐昼吗?”

俞岑挽认真纠正了凤盈波:“命运里可能是,但现在还没有,我还没来得及喜欢他,他就在我眼前脏掉了。”

凤盈波缩了缩脑袋:“我,我都有孩子了。”

俞岑挽:“小娘,你的孩子是我的。”

凤盈波被她堵得说不上来话,她涨红了一张脸,声音都弱了点:“你真的不觉得你一边喊我小娘,一边说要娶我很奇怪吗?”

俞岑挽愣了愣,却没有改口:“小娘,我是真心的。”

凤盈波不肯接话了,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沈烟亭:“师姐!”

沈烟亭本来不想张口的,俞岑挽骨子里是个温和的人,她身上缠着冰冷的刀也不会随便伤人,看着对凤盈波步步紧逼,可她连扯凤盈波都没舍得用什么力,只是固执地不松开。

凤盈波可能都不知道,她在感情交锋里是稳占上风的。

因为俞岑挽对她有太多渴求,每份渴求都小心翼翼,带着明显的讨好意味。

可凤盈波恳求的目光太热烈了,沈烟亭还是出声帮着她劝了俞岑挽:“岑挽,你让凤师妹好好想想吧。”

俞岑挽松开了握着凤盈波的手,慢慢将手收了回去。

目光却不肯离开凤盈波,执着而又渴求:“小娘,你很讨厌我吗?哪怕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不愿意跟我一起生活吗?”

“我不讨厌你!”

凤盈波被她吓了一跳,急忙解释:“那结道侣是很慎重的事,我得想想嘛。”

凤盈波替自己辩解了两句,下意识地去看沈烟亭,想让沈烟亭再帮她说两句。

目光触碰到沈烟亭脖颈处的印记,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俞岑挽:“我有件事问你。”

耳边的热意很重。

这样的距离不是被讨厌的人该有的待遇。

俞岑挽稍稍安心了一点:“小娘,你问什么都可以。”

她聚拢心神竖起耳朵来听凤盈波的后话,准备给出一个尽可能完美的答案。

凤盈波偷偷看了看沈烟亭和薄雪浓,转过头继续跟俞岑挽咬耳朵:“你们果子精应该不咬人吧?”

说是偷偷,凤盈波的小动作一点也不隐蔽。

她的声音也没有小到两个高阶修士听不到的地步。

薄雪浓目光转到了沈烟亭脖颈处,脸上不见羞涩,只见得意。

沈烟亭:“……”

第92章 闯入(深水加更) 不请自来和最后一位……

俞岑挽原本是没有反应过来凤盈波在说什么的, 等着目光触碰到薄雪浓面上的得意,顺着薄雪浓的目光看见沈烟亭脖颈处明显的咬痕时,她还是顿悟了凤盈波话中的深意。

沈烟亭脖颈处的痕迹很密, 咬得很小心。

不会伤到她,却很显眼。

是刻意留下的。

咬痕是紧凑的粉痕,看着像是一朵朵盛开的桃花。

艳丽,柔媚。

跟沈烟亭那张清冷的容颜不是很般配,可偏偏那痕迹就落在沈烟亭身上, 不怪薄雪浓骄傲。

高高在上的仙子不知是多少人的梦寐以求, 这千年来她从未低头吻过谁,却放任薄雪浓在那里留下她专属的印记。

这样的印记要是能出现在程槐昼眼前, 他会是什么神情呢?

崩溃,绝望,还是失控?

光是想想俞岑挽便有些意动了。

俞岑挽的想法来得很快,人清醒得也很快。

那样的印记是薄雪浓和沈烟亭爱意的见证, 不该成为她报复程槐昼的武器。

俞岑挽将眸光收了回来, 落到了凤盈波脖颈处。

凤盈波在修士里面算是很娇小的。

面庞精致文弱,很容易让人生起保护欲, 性格却不是那样的。

她好像脑袋长得跟别人不太一样,脑回路也比较清奇, 让她有点跟不上, 不过她会努力的。

俞岑挽沉默太久了, 让着急知道答案的凤盈波忍不住催她 :“你怎么不说话?”

凤盈波摸了摸脖子,很是突然将脖颈捂死,小心翼翼地看向她:“果子精真的也咬人吗?”

凤盈波好像很怕被咬。

那她不咬她,她可以被咬。

她不怕疼的,只怕凤盈波不愿意跟着她。

为什么一定要咬, 可能只有印记才能确定归属权。

她希望仅剩光能属于她。

彻底的。

俞岑挽替凤盈波计算过了,她们面对面站着的话,凤盈波的唇刚好贴在她锁骨的位置,她不站那么直到的话,凤盈波应该就能轻易咬上她的脖子了。

凤盈波看着是很怕的,可她问话的方式很怪。

她手掌护着脖子,人却快钻进俞岑挽怀里了,此刻正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俞岑挽,再近一点她就快亲到俞岑挽了。

薄雪浓收起了得意,看着再次出乎她预料的凤盈波,拖拽着椅子靠近沈烟亭,身体轻轻靠住了沈烟亭,跟她一起看奇奇怪怪的凤盈波,轻声发问:“师尊,凤师叔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她心好。”

凤盈波是一边提防着俞岑挽,一边怕触碰到了俞岑挽脆弱的心弦。

她怕自己给人心弦挑断了,一不小心把自己恩人害死。

沈烟亭是很了解她师妹的。

当然俞岑挽不算,她根本没跟俞岑挽接触过多久。

沈烟亭在传音给薄雪浓:“浓儿,你觉得岑挽好吗?”

“好啊,她可善良了。”

薄雪浓视线在沈烟亭脖子上转了转,没敢落上去,指尖轻轻在沈烟亭的肩膀上蹭了蹭:“师尊,她和凤师叔特别合适!”

她比俞岑挽还着急凤盈波什么时候跟她在一起,毕竟俞岑挽是行走的百万积分。

沈烟亭的神器。

薄雪浓望向凤盈波和俞岑挽的目光灼热得不像话,这让沈烟亭看她的眼神古怪了几分:“浓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爱看这种热闹?”

因为她以前就不爱看啊,她以前只爱看沈烟亭,现在长进了,可以一并看看沈烟亭边上的光景。

指腹在沈烟亭肩头画圈,眸光还在俞岑挽身上停留。

俞岑挽静默的时间太久,久到凤盈波思绪都飞到别处了,她在一点点往外挪了,俞岑挽忽然朝着凤盈波靠了靠,认真道:“果子精不咬人,果子精可以被咬。”

她是故意的,故意将柔白的脖颈送到凤盈波跟前,捏着温柔的尾音问:“你要咬着试试吗?果子精咬起来应该很甜,还可以给你补身体。”

像骗人的话。

不过佛罗果确实是等同于生命之源,咬她的确对身体有好处。

这也是程槐昼话说得那么绝情,还觍着脸问俞岑挽讨要果子的原因。

佛罗果最大的功效是以果换命,但好处可不止一条。

要知道在修仙界珍稀灵宝排行榜里,佛罗果可排在榜首。

思绪停到此处,薄雪浓才惊觉原书剧情知晓的人对她们是没坏处,对俞岑挽是有的,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躲在暗处觊觎佛罗果了。

虽然今天才正式和俞岑挽见面,但她和俞岑挽有着千丝万缕复杂的关系。

俞岑挽不能出事。

清晰的念头飘进脑海,薄雪浓还没来得及张口,外面突然响起了虞蝶儿的声音:“沈仙子,薄姑娘,程槐昼来了!”

程槐昼居然敢光明正大地追到妖族的地界上来?

他是不是太自负了一点?

薄雪浓心中困惑刚起,凤盈波听到程槐昼到了,立刻站得离俞岑挽远远的了。?

她困惑,俞岑挽也困惑。

沈烟亭看凤盈波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将她自己塞进了角落里,镇定从容的神情出现了一丝开裂:“凤师妹,你总不会是怕程槐昼发现你和岑挽有什么吧。”

俞岑挽眸光微沉,指节捏得泛白。

薄雪浓看得清清楚楚,只觉得果子精不咬人应该是假话。

凤盈波急忙摆摆手:“师姐,我怕程槐昼做什么,他那么坏,我没打他都已经算好了。”

沈烟亭指了指贴着院落墙角站立的凤盈波:“你这是在做什么?”

凤盈波一张脸涨得通红:“我……我是怕她当着程槐昼面喊我娘,万一她喊我娘的事传开了,我以后还要给她当道侣,这……这多奇怪啊。”

俞岑挽一喜,眸中的阴霾散了不少:“那我不叫了。”

她朝着凤盈波走了过去 ,脸上浮着明显的喜色:“小娘,我以后都不叫了。”

嘴上说着不叫了,张口就是小娘。

俞岑挽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对不起,我这样喊了你两百年,有点喊习惯了。”

一想到俞岑挽两百年的夜晚都是这样喊着她小娘度过的,凤盈波的心又软了下来,她贴着墙角站立,看着那将她堵在角落里的俞岑挽,向来直白得惊人的凤盈波脸上居然出现了忸怩的神情:“哎呀,我没不让你这样叫,我就是……就是觉得奇怪嘛,那你躲起来叫,我也不是很介意的,反正你都没有亲娘了,这样叫也没有太冒犯谁,我……”

凤盈波可真会说话,上来就是反正你没娘了。

幸好对于俞岑挽来说,凤盈波就是她最重要的人。

别说是说错话,就算捅她两刀,只要肯哄,说不定仍旧有回旋的余地。

凤盈波咬了咬舌头,她也知道说错了,干脆不说了,扯着俞岑挽跟她一块在角落里站着,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们刚刚站好,外面就响起了程槐昼的声音:“虞蝶儿,我劝你别惹我。”

真嚣张。

薄雪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要迎出去,沈烟亭拽住了她:“浓儿,他边上跟着个分神境。”

沈烟亭话音落下,程槐昼已经出现在了院中,他身边跟着个姑娘。

姑娘戴着半张面具,露出的半张脸很白,身上穿着灰扑扑的袍子,帽檐遮了点眉眼。

容貌看不太清楚,气息却十分强大。

她手中握着一根骨链,骨链另一端捆着虞蝶儿和牧纤鸢,骨链散发着淡淡的红光,完全压制着牧纤鸢她们身上的妖力。

遮着脸出现在程槐昼身边分神境。

薄雪浓知道是谁了。

孟伶初。

情比金坚最后一位金标攻略对象。

孟伶初是除了男女主和沈烟亭外,唯一的金标的攻略对象,薄雪浓很早就留意到这个名字了,只是她那时候对攻略对象的求知欲很低,确定过她在书里没有伤害过沈烟亭就将她抛在了脑后,前段时间挨个兑换扩展剧情的时候才想起来看看她。

正如当初凤锦所说的那样,她其实很可怜。

严格意义上来说孟伶初才是桑樊天赋最好的弟子。

可惜她从未被桑樊承认过。

孟伶初是合欢宗分堂被剿灭时留下的活口,她是被抓去合欢宗当弟子的,那时虽然入门十年了,但她不想害人所以一直在延缓修炼的速度,顶着极品灵根十年都没筑基圆满,没有择道自然也还没来得及害人,不算真正的合欢修,她便被留了下来。

于是孟伶初被带回了罗阙宗,本来她是要拜到居槐芳门下的,可桑樊看她天赋实在是好,便跟居槐芳抢了这个徒弟。

居槐芳当时刚刚当上宗主不久,正是对权力的渴望最旺盛的时候,自是不肯退让半步的,两人争了许久。

结果当然是桑樊赢了,狠搓了居槐芳的锐气,居槐芳实在是气不过,便立誓从此再不收徒弟 ,于是居槐芳便成了三大宗宗主唯一一个至今没有徒弟的人。

按理说抢到的徒弟,桑樊应该珍惜的,可很快孟伶初曾是合欢宗弟子的事就传开了,而且越传越脱离真相,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最后居然是被传成了合欢宗宗主和长□□用的炉鼎,桑樊的第一反应不是替弟子清洗污名,而是将孟伶初藏起来。

他只当是没有孟伶初这个徒弟的,要不是孟伶初的天赋实在是高,他可能都不会教孟伶初修炼。

孟伶初比沈烟亭只小上一点,她比程槐昼早入门千年,却始终只能待在桑樊给她圈起来的灵阵中,没有以桑樊弟子身份露面的机会,也没有以罗阙宗弟子出现的机会,甚至连一缕阳光都看不到。

时间一天天过去,罗阙宗上下逐渐再无人记得这个因天赋过高被宗主和太上长老争抢的少女。

直到程槐昼出现在罗阙宗,桑樊才将她放出来。

不是以孟伶初的身份,而是藏在程槐昼的身份下,因为桑樊不想暴露程槐昼没有五感的事实,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会变换成程槐昼面对罗阙宗的人,替他对抗打不过的敌人,会替他面对测试。

她会爱上程槐昼是注定的。

因为程槐昼她才拥有离开囚笼的机会。

孟伶初看似被放了出来,实则早已被驯服,哪怕被放出来也没有远飞的勇气。

她是因为要代替程槐昼出来的,最后代替程槐昼死在了秘境凶兽口下。

孟伶初在原书里跟程槐昼大部分红颜一样,将沈烟亭视为情敌,可她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她大部分时候都在程槐昼追求沈烟亭的时候,幻化成程槐昼代替他守着罗阙宗那些弟子。

原书中俞岑挽是将程槐昼当作了光,孟伶初是将程槐昼当成了神,她没有赋予她自己触碰神的权力,只能藏在阴暗中偷偷嫉妒。

她像影子。

桑樊给程槐昼圈禁的影子。

孟伶初偏执地认为这世上只有程怀昼记得她,所以她愿意为程怀昼而活,也愿意为了他死,可事实不是这样的。

情比金坚二十二个人,除了魔宗的朱妙彤没资格上神阁榜单外,其他攻略对象都在绝色榜上,孟伶初自然不会是例外,记得她的从来不只程怀昼一个,只是她被桑樊圈禁了眼界,不知道而已。

孟伶初没有上神阁任何排行榜,被摆在了绝色榜上的人。虽然位置一直徘徊在最后,但她始终没有掉下去过。

原书没有写原因,但系统给金标对象的扩展剧情都很完整,里面有清楚地写着那是居槐芳对桑樊的报复。

居槐芳到底不是谈箬怜那样完全无用的宗主,她是有自己势力和主见的,神阁里也有守护宗主权力,听从她命令的长老。

既然桑樊将孟伶初视为耻辱,她就偏偏要将孟伶初送到最多人会翻阅的排行榜上。

人人都知道是居槐芳耍了手段,可人名已经加上去了,居槐芳还用最快的速度将刻有孟伶初名字的排行榜散去了俗世,外界的人都看到了,名字自然不能轻易消失了。

绝色榜跟其他排行榜都不一样,拼脸的排行榜桑樊让孟伶初认输,也自然会有其他人给她投票。

桑樊就算膈应,也没办法将孟伶初拽下来。

他不能真和居槐芳闹起来,不然就给足了其他宗门看笑话的机会,当然他从此以后防备居槐芳也更严了。

这些年孟伶初大部分时候都以程槐昼的样貌出现在人前,极少数以自己的模样出现也戴着厚重的面具跟在程槐昼边上。

没人认出过她,也没有人告诉她排行榜的事。

其中自然也有桑樊刻意遮掩的功劳,就算是桑樊也会心忧一把好用的刀不再听话。

这对于桑樊来说并不难,毕竟修仙界不少人都在刻意踩低绝色榜,很多大宗门弟子都会故作清高,背地里明明谁都对绝色榜排行榜倒背如流,明面上大都不承认自己看过绝色榜,更加不会给别人看。

他再点拨几句,让程槐昼留意着,孟伶初永远也不知道有那么多人都认识她。

可……程槐昼既然将孟伶初带过来了,那薄雪浓就不客气了。

她都懒得看程槐昼,对着孟伶初就喊:“孟伶初。”

孟伶初和程槐昼同时盯着被薄雪浓吓了一跳,孟伶初没想到薄雪浓知道她,程槐昼则是没想到孟伶初都遮成这样,薄雪浓还能认出来,他下意识地替孟伶初否认:“你乱喊什么呢?哪里来的什么孟伶初?”

刚刚悄然亮了一瞬的眼眸逐渐黯淡,孟伶初盯着程槐昼,无声地叹了口气。

薄雪浓当然知道程槐昼是怕孟伶初知晓那么多人都知道她,惊觉自己不是影子,想法会悄然发生转变,逐渐失控,可他忽略了原书的孟伶初那么爱他,不止因为他让孟伶初离开了灵阵,还因为孟伶初身边只有他会完整的一次次喊她的名字,他现在却在否定这个名字的存在。

爱意是会消耗过度,逐渐淡去的。

程槐昼可能也知道,他只是不在意而已。

孟伶初在原书里为他付出的不比俞岑挽少,孟伶初也就是没有八条命 ,不然也可能为他死八次,那这样的孟伶初对于他来说肯定也和俞岑挽一样,过于低廉。

薄雪浓还在琢磨要不要再喊一次 ,院外就响起来了一声更响的:“孟伶初!”

凤锦带着季云幻过来了。

季云幻怀里还抱着那两只小兽。

凤锦也认出了孟伶初,她脚步匆匆地跑到了孟伶初边上,扯了扯孟伶初的袖口:“你是孟伶初对不对?我可喜欢你了?”

这还是有史以来,凤锦第一次如此主动积极地刷积分,可能是想救孟伶初吧,毕竟凤锦从最开始就说孟伶初很可怜。

小孩身体也有小孩身体的优势,尤其是面对孟伶初这种高阶修士。

她不会想到防备一个孩子,哪怕这个孩子有金丹修为,她仍旧不会太放在心上。

孟伶初任由凤锦扯着她,垂了垂眼眸:“你喜欢我?你见过我吗?”

“见过啊。”凤锦真诚地点点头:“绝色榜第二十六,绝色榜唯一一个白发姐姐,特别容易记住的。”

凤锦应该是故意的,故意往后扯了扯孟伶初的衣袍。

孟伶初往后仰了仰,帽檐被掉落了下来,露出了齐腰的长发。

那是在无边黑暗里疯长出来的白。

像雪。

很好看。

要不是桑樊不当人,她应该可以更早在绝色榜上待着的,而不是等着居槐芳跟桑樊斗气才上去,她的天赋如果可以展露,在很早的时候就能上天骄榜了。

孟伶初有点迷茫:“我吗?”

程槐昼没有太将孩童模样的凤锦放到心上,万万没想到凤锦和孟伶初聊起来了排行榜,他恼羞成怒地一脚朝着凤锦胸口踹去:“哪里来的野孩子!滚开!”

沈烟亭忙要上前拦着,还没过去孟伶初便侧着身替凤锦挡下了那一脚。

可能是怕震伤程槐昼,她并没有用灵力,连一点防护都没有,就那么硬挨了一下。

应该是疼的,可孟伶初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盯着凤锦,无声地问询从眸中溢了出来。

没等她问凤锦,角落里待着的凤盈波看到凤锦差点被踢,立刻待不住了,她冲了过来:“锦儿!”

凤盈波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凤锦身上的伤势,下意识地要去揍程槐昼,可孟伶初拦住了她,分神境修士的威压太大,凤盈波伸出手被迫落了下来,只能红着眼质问:“程槐昼,你凭什么打我女儿!凭什么说她是野孩子!”

程槐昼昨日见过凤盈波,凤盈波这张脸美得很突出,并不难记:“这孩子真是你的,可她长得根本不像你。”

“像不像的,你说得不算!”

程槐昼本来还想跟凤盈波争吵的,余光瞥见那跟着凤盈波过来的俞岑挽,竟是下意识地拽住了俞岑挽,将俞岑挽往外拽:“我跟你说过了,我不喜欢你,你怎么阴魂不散!俞岑挽,你要是真惦念我对你的恩情就趁早将佛罗果给我,然后永远消失在我眼前,别在这里纠缠不休!”

他拽俞岑挽很用力,手也捏得很紧。

俞岑挽细白的肌肤被掐出了明显的红痕,手腕都被捏得充血了。

凤盈波确定凤锦没什么伤,连忙追了上去,她横在了两人中间,一只手扯住了程槐昼,一只手去掰程槐昼的手:“程槐昼,你松开她!”

程槐昼有理清凤盈波和沈烟亭的关系,还不知凤盈波和俞岑挽的关系。

在他眼里凤盈波有点多管闲事了:“这是我和她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凤盈波脸涨得通红,她解释不了她和俞岑挽的关系,干脆不解释了:“你松手!你抓痛她了!”

俞岑挽眼眸亮了些:“你担心我?”

凤盈波没好气地瞪了眼俞岑挽:“你不知道疼吗?”

俞岑挽在凤盈波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笑出了声,气得凤盈波在程槐昼手腕上猛地抓了两下。

没用灵力,孟伶初都不好意思出手拦。

指甲在程槐昼腕间刮出了红痕,血丝从那抓痕里渗出来。

她很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修士,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俞岑挽往后退了半步,莹绿色的光芒在腕间弥漫开,她那只被程槐昼扯住的手腕瞬间断开,俞岑挽用另一只手扯着凤盈波,站得离程槐昼远了点。

凤盈波看着她的断臂,眼眶都红了点:“俞岑挽,你疼不疼啊?”

“不疼。”俞岑挽喜欢看这双为她红起来的眼眸,她盯着凤盈波,贪婪地汲取一点温暖:“这是自主断臂,不是受伤,流逝得只是一点灵力,手臂很快就会长出来了。”

俞岑挽话音刚刚落下,程槐昼掌心的断臂就变成了一片青绿色的窄叶,而她的断臂也快速生长起来。

她冲着凤盈波笑了笑:“你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他,那他碰过的就不要了。”

“可那是你的身体啊!”

凤盈波冲着俞岑挽喊完,快步走到程槐昼的边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掌心那片窄叶子抓进了手中,程槐昼难以置信地望向凤盈波,似乎在震惊她的举动。

凤盈波瞪了眼程槐昼:“看什么看!你那么高贵的罗阙宗太上长老嫡传弟子,难道还要私吞我们果子精的这点妖身吗?”

第93章 错位 是不是杀了她一切就结束了?……

凤盈波早就看程槐昼不顺眼了, 她骂完程槐昼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俞岑挽边上。

她献宝似的将叶子放在了俞岑挽正在生长的手臂上,指尖还在那断口处生长的软肉上蹭了蹭:“给你,你的叶子!”

凤盈波盯着叶子, 似乎很期待叶子重新和俞岑挽融为一体。

虽然很没必要,但俞岑挽还是伸出另一只手,在窄叶上轻轻点了点。

窄叶化作了灵雾,钻回了她的身体。

一股清甜的香味随着灵雾融合身体出现,分外好闻的气息让凤盈波眼眸亮了点:“好香。”

俞岑挽盯着凤盈波微微张开的唇, 视线被那点莹润光泽吸引:“那你要咬我吗?”

凤盈波没太听出来这是一份渴求, 她摆了摆手:“不咬不咬,咬你, 你会疼的。”

“我不怕……”

疼字还没说出口,程槐昼就插了话:“你们……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程槐昼终于发现了她们不对劲的地方。

眸光在凤盈波和俞岑挽身上停留,眸底闪烁着猜疑和错愕。

薄雪浓站在沈烟亭边上,冷眼看着程槐昼。

她就说程槐昼其实也没多爱沈烟亭, 他是来找沈烟亭的, 可从进院子里开始,他的注意力在沈烟亭身上停留的时间还不超过他看凤锦的时长, 不然他早就该瞥见沈烟亭脖颈处的痕迹失控了。

当然现在也快了。

凤盈波搓了搓衣角:“这个……我和俞岑挽……”

她有点不知该如何说,毕竟她和俞岑挽还没明确地确认关系。

俞岑挽见凤盈波不愿意给她名分, 视线暗了暗, 倒是没有偏激的行为。

她想了想, 冲着还扯着孟伶初的凤锦招了招手:“凤锦,你过来。”

凤锦下意识地看向了薄雪浓,俞岑挽跟原书里那个温柔良善的女主差别太大,她现在还有点怕俞岑挽那不太稳定的好感值。

薄雪浓觉得凤锦对原书剧情有很强的依赖,从她能有勇气接近孟伶初, 却没有勇气靠近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俞岑挽就可以看出来这一点,因为原书里的孟伶初空有实力,却自卑怯懦,还分外敏感,几乎跟从前的凤锦一模一样,而俞岑挽已经脱离了原书设定。

还没等薄雪浓动,沈烟亭已经出了手。

她轻轻推了推凤锦的背。

凤锦深吸一口气,迈着腿冲向俞岑挽。

凤锦带着股视死如归的决绝,可俞岑挽不是要欺负她。

俞岑挽对凤锦的态度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动作轻柔地将跑到她边上的凤锦抱了起来,刻意将脸靠得离凤锦的脸近点:“程槐昼,你没有发现这孩子长得很像我吗?”

程槐昼盯住俞岑挽,眼眸渐渐见红:“你该不会想说这孩子是你的吧?”

俞岑挽单手抱着凤锦,另一只手牵住还在措辞的凤盈波,轻飘飘的声音砸向了程槐昼:“对啊,我们有个孩子。”

凤盈波错愕地转头,却没有否认。

这是事实。

程槐昼第一反应是俞岑挽在骗他:“你怎么会有孩子?两个女人怎么可能有孩子?”

俞岑挽轻轻搭上凤盈波的肩膀,手腕处生长出许多鲜嫩的窄叶,窄叶散发着一股浓郁的甜香,那是灵力聚集的气息,也是生命力的聚拢的味道。

她此刻的神情不再阴郁,相反有报复到程槐昼的快感:“你不是知道吗?我早就是佛罗果了,我都不是半妖,我有着很完整的妖身,想跟女人有个孩子不是什么很难的事。”

程槐昼扯了扯唇:“你在骗我,你不该遵从命运……这个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肯定在骗我,你怎么会跟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有孩子呢?”

他似乎觉得哪怕他伤害了俞岑挽,一切也该遵循命运的轨迹。

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心里却渴望俞岑挽继续绕着他转。

俞岑挽欣赏着程槐昼破防的嘴脸,只觉得儿时的光彻底熄灭了,眼前个人不是小槐 ,只是个贪心到极致的小人。

窄叶顺着她的身体蔓延,长满了凤盈波的手臂。

好闻的气息让凤盈波忍不住抬起手臂,搓着窄叶偷偷吸了两口香气。

俞岑挽侧低着头,看着凤盈波的小动作,唇角轻扬。

凤盈波其实比她期待中更好一点,哪怕她身上并没有母性的温柔,仍旧散发着一股接近于阳光的暖香,让人忍不住靠近:“我喜欢她啊,跟喜欢的人共同抚育生命不是很值得开心的事吗?”

凤盈波和凤锦同时转头望向她,看见的是那满眸柔情。

凤盈波不太好意思地红了脸。

凤锦惊喜不已地拍了拍凤盈波:“阿娘,小娘说喜欢你。”

她改口倒是很快,小娘这两个字成功让凤盈波面上的红晕褪去。

凤盈波望望凤锦,又望望俞岑挽,苦恼地咬了口手臂上的叶子。

她好像有点忘记了这叶子是俞岑挽身体的部分。

俞岑挽面颊上浮起两抹红晕,窄叶却没有收回,反而朝着凤盈波唇边疯涌,它们都渴望被触碰,凤盈波在即将被叶子堵住口,憋死以前松开了口,她伸手扯了扯,本来是记仇去报复的行为,察觉到窄叶上沾满了她的口水,莫名有些心虚。

她下意识地去擦那些口水,想要将痕迹销毁。

刚刚疯狂涌向她的叶子,此时却快速从她手臂上消退了。

凤盈波捏着袖口,有点迷茫:“俞岑挽,这些叶子怎么一下出现,一下全消失了?”

俞岑挽将视线错开,没敢再继续看仰着头跟她说话的凤盈波,耳尖红得快要滴血了。

她保持镇定,将凤锦身躯挪了挪,用凤锦挡住了自己咽口水的动作。

凤盈波是没看到了,凤锦看得特别清楚。

凤锦:“……”

凤锦尝试忍了,但她没忍住。

她还是传音给了沉默看戏的薄雪浓:“师姐,我们牺牲我娘是不是不太好?”

薄雪浓也看到了俞岑挽的小动作,但她没凤锦那样震惊,从俞岑挽说果子精不咬人,然后死盯着凤盈波脖子不放,她就觉得现在的女主剖开是黑心的,说什么都不能震惊到她了,反正凤盈波看着也没有不乐意。

现在比较能吸引她注意力的还是逐渐抓狂的程槐昼,他看着那站在一起三个人双眸猩红,一张俊美的脸完全扭曲变了形:“不该是这样的,你该……你该喜欢我才对的!俞岑挽!”

抱着小兽看热闹的季云幻笑出了声:“程槐昼,你对别人的道侣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一点。”

听到季云幻的声音,程槐昼回过头看了眼。

他昨日没有留意到季云幻,此时看清这张脸才跟命运里的人对上:“季云幻,我不会喜欢你的!”

“……”季云幻抱着两只小兽的手一僵,小狗朱瞳有所察觉,轻轻舔了舔她的手心,小猫范嗳往她怀中靠了靠,松软的毛发蹭过她颈窝,季云幻的脸色好转了不少,她亲了亲小猫才搭理程槐昼:“程槐昼,我要找道侣也不找你这样的,我得找薄姑娘那样的。”

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将程槐昼的注意力引向薄雪浓。

程槐昼终于看到了冷眼旁观许久的沈烟亭,也终于看到了沈烟亭脖颈处显眼的痕迹。

一口血涌上了喉咙,从唇边滑落,他指着沈烟亭:“我为你守身如玉,斩断情缘,你却如此不自爱!你!”

沈烟亭眉头紧锁,盯着程槐昼的眼眸,只见寒光。

薄雪浓护着沈烟亭到了身后,小声跟沈烟亭嘟囔:“师尊,你分明是我的道侣,用得着他为你守什么!”

沈烟亭收回了落在程槐昼身上的眸光,看薄雪浓时眸中寒霜减退:“他把他自己看得太重,将别人看得都太轻,好似除了他,别人都不是良配一样,可我觉得浓儿很好,浓儿在我这里便是最好的。”

这样动听的情话,沈烟亭以前从未讲过。

薄雪浓此时的兴奋可想而知。

她抓住沈烟亭的手,吻落在了她指尖:“师尊,你在我这也是最好的!不!你在所有人那里都是最好的,谁要是不这么觉得,我就打死谁!”

沈烟亭眸光沉了下来,薄雪浓立刻发觉了自己的失言。

她捂住唇发出低闷的声音:“不打死,我就凶凶她,让她认可师尊是最好的。”

沈烟亭有些哭笑不得看向薄雪浓,声音有些无奈:“我不需要别人觉得,你觉得我好就可以了。”

“可我需要。”薄雪浓趴到沈烟亭肩头,小声嘀咕着。

沈烟亭摸了摸她的脑袋,很是纵容她的小动作:“听话。”

程槐昼这次看得更清楚了。

他吐血吐得更厉害了,俞岑挽有些嫌弃地护着凤盈波往后退了点。

程槐昼喷出的血溅染了孟伶初身上的灰袍,孟伶初没有太在意被溅红的衣袍,她松开了骨链,放开了虞蝶儿和牧纤鸢,伸手扶住了程槐昼摇摇欲坠的身体,很是担忧地看着程槐昼:“师弟,你还好吗?”

程槐昼是不太领情的。

“你!”他拂开了孟伶初的手,指向了俞岑挽,说话声音都在抖:“还有你!你居然那么早就跟那个女人勾搭成奸,还有了孩子,还找我那么多年做什么,你……你这样的女人,我是绝不会要的,你最好将佛罗果今日就给我,我们从此往后一刀两断,再不往来!”

俞岑挽手腕翻动,一棵灵树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灵果还没递出去,凤盈波就挡在了她跟前,她看着是生气了:“你是不是疯了,还真给他果子啊。”

“他救过我,一颗足矣。”俞岑挽很怕凤盈波误会,忙补了句:“那是给小槐的,不是给程槐昼的,我不喜欢他,我很讨厌他。”

“讨厌就一颗也别给!”凤盈波一边说,一边拍着小灵树的尖尖,见拍不回去才催促俞岑挽:“快收回去啊!”

“好。”

俞岑挽听话地将灵树收回了身体里,这让好容易见到佛罗果树的程槐昼怎能甘心。

他大步朝着凤盈波冲过去,握住了凤盈波手腕:“这关你什么事!”

凤盈波不甘示弱地瞪向了程槐昼:“你丧失的五感应该已经恢复了听觉吧,怎么还跟聋子一样,师姐说她道侣是雪浓,只爱雪浓你听不见,俞岑挽说我们有个孩子你也听不见,我是她孩子的娘,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现在要抢她的果子,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我没打你都是因为鳞汕郡城不让动手!”

“你身为人修,给女妖生孩子,不觉得羞愧吗?”

“我为什么要羞愧,你想生都没机会,没有果子精喜欢你!”

“……”

她俩吵得正激烈,眼前忽然发生了诡异的一幕。

凤盈波和程槐昼皮肤接触的地方泛起了金光,那金光推着两人十指紧握,在她们十指交握以后,两人手背上出现了同样的图腾,图腾中心是个仙字,凤盈波手背上字是金色的,程槐昼手背上字是银色的。

紧接着俞岑挽的手不受控地搭到了凤盈波手腕上,同时她手背上也出现了一个仙字。

只是颜色极淡,还总有光雾朝着凤盈波手背飘过去,图腾越来越暗。

刚刚还在争吵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而薄雪浓和沈烟亭她们也纷纷凑了过去。

季云幻神情古怪地看着几人:“这好像是仙人印,我们季家先祖在神兽大人身上看到过,有画在族谱里。”

凤锦早就从俞岑挽怀中跳了下来,在薄雪浓过来之时扯住了她袖口,惊恐的传音钻向了薄雪浓:“师姐,那该不会是她们的仙人轮回印吧,可为什么会有三个轮回印?”

凤锦问的,薄雪浓也想问。

她们如今已经拿到了每个人完整的扩展剧情,在程槐昼的扩展剧情里有关于原书书名的具体设定,这本书之所以取名叫《应劫双仙》是因为男女主本就是天上的仙人,但神界有仙该心中只怀大爱,不寻小爱的规矩。

神灵拥有力量太大,她们能够随意摧毁一方世界,一旦动情是很可怕的。

十万年前那场神魔大战的源头便是因为有神动了私情,为了复活爱人堕入魔道,为了一己私欲差点拉着三界陪葬,视人命如草芥,大肆杀戮残害想用众生的命来续上他爱人的命,为了平定那场战乱神界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薄雪浓的先祖就是被付出的代价之一。

战功赫赫,心怀苍生却因血脉被魔污染,再也回不去神界,后人还成了为祸一方的凶兽。

这对于神界来说是损失,对于神兽来说是残忍的。

先前神灵不被允许有私情只是一句口头上的规则,在众生都差点被拉去陪葬后,神界也出了相关的处罚条约,而这份处罚主要针对的是上仙。

神灵也分三六九等,仙侍是最低等的,然后依次是仙灵、紫仙、金仙,金仙之上是十二真神,最后则是掌管神界的帝仙。

仙侍基本上是被上神点化荣登的神界,再有就是其他神灵飞升之时带上来的剑灵和妖宠,她们本身是不具备完整神灵之力的,这种小仙不具备毁天灭地的实力,她们有什么情感纠纷,只要她们主人不管,神界也是不理会的。

仙灵身上的束缚就会多一点,不过她们神力也整体偏弱,其中也有被允许拥有情爱的特例。

再往上的仙人便是被彻底禁止有私情的。

男主和女主设定比较特殊,男主是被允许有私情的仙侍,而女主是仅次于随天地初现,聚天地之力所化真神的金仙,女主在设定上是绝对不能拥有私情的,但她为神界立了不少功劳,又执着于男主不肯放手,帝仙便将她们被送入了轮回,成了普通人,按照剧情设定她们要是能在没有记忆,没有神骨庇护的情况下,历经千辛万苦,饱受磨难以后还能爱上对方,且一直深爱着对方,便可以重登神界,在神界拥有相爱的权利。

当然那时她们会封印女主三分之二的金仙之力,将她的级别下调至仙灵。

男女主是到下界来经受考验的,所以书名叫应劫双仙。

不过最后作者写出的故事是彻底脱离了这个设定的,甚至没有写出男女主前世是仙人这个设定,因为从他决定把女主写死的那一刻开始,这本书的基础设定就彻底崩盘了。

薄雪浓她们看到这个设定的时候也没有多想,因为无论男女主前世是怎样的身份,现在也跟普通修士也没有什么区别,但仙人轮回印的出现让她们的想法不再坚定了。

说不定她们身上是有残留力量的。

可为什么会有三个轮回印?

还有为什么身为女主的俞岑挽身上轮回印那么淡?凤盈波这个在原书根本没出现过的人身上轮回印却这么亮?

她的轮回印甚至是三人当中最亮的,还金光闪闪的。

总不能……凤盈波才是真金仙吧。

这个思路好像是对的,毕竟原书里凤盈波没有活着见到男主,轮回印记就没有在书中出现过,这样一来疑似是桑樊化身的游医找上凤盈波,葛凄琴剑里的绿鹤瞳主要监视的不是薄雪浓,而是凤盈波,先前魔宗的人想抢凤盈波回去便有了理由。

而且按照女主前世是金仙的设定,女主变成普通人,天赋应该也是要强过男主的,而不应该是俞岑挽那样最开始只有中等天赋,融合佛罗果以后天赋才好起来。

可凤盈波是真金仙的话,俞岑挽是什么情况?

年龄也不对。

她们是受罚同时被送下来的轮回的,那凤盈波的年龄跟程槐昼一样才对,从小出现在程槐昼身边的人也该是凤盈波才对,可事实是凤盈波比程槐昼和俞岑挽大三十岁,她和他们的出生地也不在一块,甚至相隔甚远。

薄雪浓又想起了那些庙宇,要是她们身上还有残留力量的话,为什么不将那些雕像弄成她们?反而要在沈烟亭庙宇里放她的雕像,她又不能吸收香火之力,他们到底在算计什么?

是在算计她,还是凤盈波?还是连程槐昼都有算计?

凤盈波爹娘的死怕不是巧合,桑樊只带走程槐昼不一定是因为俞岑挽没天赋……

薄雪浓往沈烟亭边上靠了靠,等着贴住沈烟亭,她才有继续思考的能力。

她好像知道剧情为什么会跟原书有那么大偏差了。

不是因为那些外来灵魂,不是因为凤锦,而是因为凤盈波。

在原书里凤盈波一早就死了,他们的阴谋缺少了重要的一环,还没展开就彻底失败了,所以原书里没有他们的阴谋,也没有那些奇怪的庙宇,御宁宗那些内门弟子在原书里都没什么笔墨,程槐昼对于桑樊来说是个能为他争面子的好徒弟。

那……是不是现在杀了凤盈波,阴谋就会再次提前破灭了?

沈烟亭是不是也不用每天都在思考那些人在算计什么了?

杀。

杀了她。

一个清晰的想法跳到了脑海中,薄雪浓摸了摸手背,皮下是能让凤盈波毙命的悬墨剑。

熟悉的冷香飘进鼻腔,唤醒了偏激的意识。

薄雪浓的手垂落了下去,她贴在沈烟亭背上,郑重地看了眼凤盈波。

胸口突然涌出了名为愧疚的情绪。

凤盈波没有做错什么。

她却想杀她。

凤盈波不仅是无辜的,平时对她也很好。

她一点也不知恩,师尊该讨厌她了。

薄雪浓没有再看凤盈波,她将头埋进了沈烟亭颈窝,藏住了那盛满寒霜的眼眸:“师尊。”

沈烟亭没有抗拒薄雪浓有些突然地靠近,她始终清楚地记得薄雪浓不属于情绪很稳定的人,而是一只情绪转换很快还容易极端的小兽,一点小动作都可能碰伤她,所以她放任薄雪浓在不太合时宜的时候跟她这样亲密,语气都没太多变化:“怎么了?”

薄雪浓抵着沈烟亭,软声哀求:“你别讨厌我。”

沈烟亭抬手摸了摸薄雪浓的侧脸,声音平和却很坚定:“浓儿,我很喜欢你。”

有了抚慰,薄雪浓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沈烟亭真好,凤盈波也好,不好的是算计他们的人。

桑樊和魔宗的人在算计凤盈波的话,那他们是不是知道连系统都不知道的事?

薄雪浓重新摸上了手背,她有点想挖开桑樊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第94章 挡灾 请逃出来,不要被困在命运里。……

轮回仙印的出现让众人面色都凝重了起来, 俞岑挽看着凤盈波和程槐昼交握的手指,眸光渐渐多了些寒光,冰刃似要从眸中钻出割断程槐昼的手, 她没有说话,动了动手指,这才发现她的手没有办法离开凤盈波的手腕。

俞岑挽眉心轻拧,另一只手伸出去掰程槐昼的手,想将他和凤盈波分开。

她的手刚刚放上去就被一股力量震开了。

一根根细密的红线从凤盈波和程槐昼的皮肤下生长了出来, 死死地缠住了两个人的手指, 其中一根红线在捆住两人以后快速生长,缠住了俞岑挽的手腕, 俞岑挽手背上的图腾光芒更弱了。

虞蝶儿和季云幻站在一块,她看着那将三人越缠越紧的红线,神情古怪地问季云幻:“那这红线是什么意思?天定缘分?还是三个人的?”

季云幻也迷茫呢。

离几人最近的凤锦听到天定缘分一下炸了毛,她急得不住去掰动程槐昼和凤盈波的手指:“哪里来的什么天定缘分, 真有天定缘分也是我阿娘和小娘的, 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程槐昼冷笑一声,他伸出手跟凤锦一样去扯红线, 嘴里发出讥讽:“缘分!我才不会跟一个有孩子的女人扯上关系!”

他斜了眼沈烟亭,阴冷的嗓音不掩恶意:“不自爱的女人都该去死! ”

话音落下那靠着沈烟亭才冷静下来的薄雪浓立刻冲了出去, 她一把掐住了程槐昼的脖子, 温软的面庞上是疯长出来的茸毛, 唇边出现了尖锐的兽牙,在阳光下泛着独特的光芒,那是能撕碎一起的锋利。

她双眸猩红,声音幽冷:“那你先去死吧。”

薄雪浓指尖死死抵着程槐昼的脖子,突然生长出的动物指甲, 在瞬间刺破了程槐昼的脖子。

沈烟亭捏住了那只手腕,慢慢往后拖拽,尝试卸掉她掌心的力:“浓儿,松手。”

她该听话的。

可她不想,她第一次想忤逆沈烟亭。

薄雪浓咬着牙,半兽化的面庞狰狞凶恶,却理智尚存。

她没有进一步,却也没有松开:“师尊,他诅咒你!”

孟伶初反应了过来,她立刻要出手攻击薄雪浓,解救即将被掐死的程槐昼。

沈烟亭侧了侧身,厚重的灵力形成了一道光壁,替薄雪浓挡下来了这道攻击,面上的神情没有太多变化,她仍旧在柔声劝慰薄雪浓:“浓儿,他说得不算,把手松开。”

她不是要救程槐昼,这是在救薄雪浓。

鳞汕郡城动手会惹众怒的。

薄雪浓指尖松了松,又突然更用力地朝着程槐昼抓去:“我不!我就要杀了他!谁也不能诅咒你!”

孟伶初这下有点着急了,她和程槐昼都跟桑樊一样走得灵修路,强大的灵雾瞬间冲向了薄雪浓和沈烟亭,术法幻化的灵雾绕着薄雪浓和沈烟亭烧了起来,灼热的火焰烧得薄雪浓心口怒火更旺。

凌厉的目光落到了孟伶初身上:“我本来想看在凤锦的份上救你逃脱命运的,但我现在不想救你了,你就该跟程槐昼一起去死!”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孟伶初下意识地看了眼凤锦,不知自己能和凤锦扯上什么关系 。

在她恍惚的瞬间,薄雪浓身上迸发出了耀眼的金光,金光推着火焰涌向了程槐昼。

那不是剑修的力量,更像是……妖兽。

薄雪浓的尾巴彻底长了出来,在半空中飞舞,虞蝶儿捂住了胸口,慢慢朝下蹲去,嘴唇泛起了细微的白,这让季云幻有些担心:“你还好吗?”

“她情绪失控了,血脉自然释放对我有压制作用,跟薄雪浓同路,我是有这个心理准备的。”虞蝶儿摇了摇头,抬头问着季云幻:“不过……你没感觉吗?”

季云幻摇了摇头:“还好。”

牧纤鸢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虞蝶儿,你好弱啊,你看我就没你这么怕。”

虞蝶儿张了张口,还没反驳先看清那些在她身上绽放着的花:“呸,还不是因为你是花妖,你要是兽妖就说不出来这种话。”

季云幻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了怀里的小兽。

那两只小兽正瑟瑟发抖,脑袋不住往她怀里缩,看着是怕极了。

虞蝶儿瞬间觉得有点同命相怜的感觉,她从季云幻怀里把小狗抱了过去:“还是我们流着兽血的妖可怜。”

她还在抱怨,一股更强大的金光突然从程槐昼和凤盈波掌心迸发出来,耀眼的金光在瞬间震开了她们站立的所有人,薄雪浓和沈烟亭同时往后退了两步,沈烟亭扶着薄雪浓的腰肢转了一圈,将她身上的金光卸掉才同时站稳。

孟伶初连退两步,下意识地将因离三人最近,触碰金光最多的凤锦护到了怀里。

她抱着凤锦后退,替凤锦卸掉了身上的金光。

不可否认。

孟伶初是个好人。

虞蝶儿几人就要惨些了,她们差点被震飞出去,三人互相握住对象才勉强在连退数步后站稳,可见那金光里蕴含的力量有多强大。

彻底落进沈烟亭怀抱,腰肢被圈住,薄雪浓冷静了下来。

她指了指程槐昼:“师尊,那金光在保护他。”

薄雪浓话音刚刚落下,程槐昼被金光包裹的手掌突然碎了开,碎开的瞬间又长了回去,还一并抹去了薄雪浓在他脖子上留下的伤口。要不是程槐昼的痛呼,她们甚至都会以为刚刚那一幕是错觉。

那金光好像不是在保护程槐昼,好像是在故意让程槐昼疼,看着是在不满程槐昼和凤锦想要将红线扯断。

跟俞岑挽刚刚试图将程槐昼和凤盈波两人分开时一样。

她们就这样被捆在了一起?

沈烟亭显然也看出了其中的问题,她此刻正紧皱着眉看凤盈波。

凤盈波反射弧有点长,她此刻才完完整整消化印记和红线突然出现的事实,惊叫一声:“果子精,他占我便宜!”

“……”

她惊恐地将手抽出,另一只手还搭在了上面,帮着一起用力。

“凤师叔……”薄雪浓情绪冷静了很多,她想让凤盈波别试图扯断红线,不然会被金光攻击的,没想到凤盈波很轻易地就扯断了红线,成功分开了程槐昼和她,金光没有攻击凤盈波。

两人手掌分开以后,缠着俞岑挽和程槐昼的红线也分开了。

俞岑挽手背上的仙印快速淡去,而程槐昼手背上的印记也慢慢消失了,只有凤盈波手背上的印记非但没有淡去,反而光芒越来越亮了。

薄雪浓隐隐有了猜测,那金光不会攻击凤盈波,因为凤盈波便是它的主人。

凤盈波就是那位轮回的金仙,她拥有的力量仅次于拥有天地力量的十二真神,哪怕跌入凡尘俗世她仍旧有着护体金光,而程槐昼只是小小的一个仙侍,哪怕是跟她绑定了姻缘线,从她那里分到了轮回护身力,只要凤盈波不想给,随时都能收回去。

甚至……那股力量会在程槐昼试图忤逆的凤盈波,想要将红线拽开时主动攻击程槐昼,惩罚他的背叛。

它们在守护主人的权利,那根姻缘线谁扯都会被攻击,只有凤盈波自己能斩断。

她有着绝对的掌控权。

看来薄雪浓没有猜错,现在故事进展完全脱离原书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凤盈波还活着。

凤盈波原书的死法也很符合强大仙人轮回的设定,她没有死于任何人之手,而是自己耗干了血气而死。

原书的凤盈波死于她自己之手,护体金光想留住她的命都没机会。

嗯。

合理的。

那俞岑挽到底是哪里来的?她是什么?

薄雪浓突然想起来了一件先前被她忽略的事,按照应劫双仙的设定,程槐昼和凤盈波是被打入下界来历劫的,可程槐昼只有小时候倒霉过,为了拯救俞岑挽丧失了五感,后面的路一直都很顺,凤盈波就更不用说了,她的运气一直都挺不错的。

她们三个人里倒霉的不是来历劫的双仙,而是分明不在局中,偏偏跟她们绑在一起的俞岑挽。

应劫而生的人过得极好,局外人过得凄惨。

俞岑挽像是给她们俩挡灾了一样。

挡灾。

薄雪浓忽然想起来了先前问系统兑换,用在沈烟亭身上代替沈烟亭疼的傀儡娃娃。

俞岑挽会不会就是那样一只傀儡娃娃?

她替代凤盈波成了假金仙跟程槐昼绑在了一起,所以凤盈波比他们早出生三十年,跟程槐昼一起出生的成了俞岑挽,跟他是一起经受命运的也成了俞岑挽,俞岑挽替真正的金仙经受了所有灾祸,所以真正的金仙才能过得那样顺心。

至于程槐昼。

修仙界大部分人都是很信命运指引的,传得最广的便是一个人的命数自有天定,改命违背天道很有可能会招来灾祸,就连沈烟亭极品双灵根却只择一道,还是跟她师尊莫听姝完全不同的一道便是顺应了天命的指引。

俞岑挽这种强行介入仙劫的,分外倒霉也在情理之中。

程槐昼和凤盈波肌肤相碰便能出现的印记,原书从头到尾可从没出现过,姻缘线更是提都没提过,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程槐昼为俞岑挽牺牲五感后,印记和姻缘线都没有亮起,俞岑挽强行介于神灵因果的事被发现了,所以全部灾祸都朝着她倾斜了。

是命运在处罚她。

俞岑挽的身份逐渐明了,她能强行介入仙劫,那只能也是来自神界了。

藏在暗处爱慕凤盈波的仙。

还不可能是小仙。

她能偷金仙命来应对帝仙安排的劫难,修为自然不会弱于金仙,比只是仙侍的程槐昼强不止一星半点。

俞岑挽的仙印那么黯淡,还没护体金光是因为她将自己完全藏进了凤盈波的仙命里,将自己活成了凤盈波的影子,在凤盈波死后便彻底成为了他,完整地感受过她的命运,而后死在了那条路上。

活在仙命里,俞岑挽自然走不到最后。

薄雪浓不觉得一个金仙会抢不赢,可最后站在凤盈波身边的是仙侍,不是金仙。

这证明着金仙俞岑挽从未开过口诉情。

她比程槐昼有道德,也更爱凤盈波。

在明知神界有规定上仙不能动情的情况下,还去招惹一个金仙,那不是爱,那是想拽着对方下地狱。

看起来凤盈波以前应该挺瞎的。

现在的凤盈波倒是不瞎。

凤盈波抓住了俞岑挽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脸上不见半点笑意的俞岑挽:“俞岑挽,我能不能……嗯,不砍手,我不是果子精,手要是没了,不会再长出来的。”

俞岑挽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死死盯着凤盈波那只被程槐昼握过的手,眸光凌厉到有些戳痛了她。

平时神经再大条,凤盈波此刻仍旧是心慌的。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慌,分明她都还没答应给俞岑挽做道侣。

她好像有点怕俞岑挽,怕她难受又不肯说。

“我知道你不是果子精。”俞岑挽眼睫颤了颤,她知道凤盈波此刻一定发觉她的不对劲了,可心口疯长的占有欲,让她视线仍旧在那只手上停留:“小娘,我能摸摸你吗?”

“啊,好!”

摸个手而已,又不是卖身,凤盈波还是很大方的。

凤盈波想了想,将自己那只程槐昼没有摸过的手,塞进了俞岑挽掌心。

俞岑挽怔了怔,没有接受凤盈波这份体贴。

她将那只程槐昼握过的手抓起,紧紧捏在手心。

俞岑挽眼眸泛着红,视线在凤盈波手指上游走,一寸皮肤也不肯放过,她另一只掌心忽然聚拢了片片青绿色窄叶,她将窄叶捏紧,细嫩青汁便从窄叶里涌了出来,一滴滴垂落在了凤盈波手背,然后用窄叶一点点扫过凤盈波的皮肤。

她动作很小心,也很精细。

这并不会让凤盈波受伤。

凤盈波还是忍不住叫了她的名字:“俞岑挽。”

俞岑挽耳尖动了动,她回过神看着那只满是青汁,还泛着细红的手,很是愧疚:“对不起,你是不是很疼?”

“我不疼,我就是觉得你好像病了。”凤盈波摇了摇头,仰着头眸光在俞岑挽泛红的眼尾停留:“我有点担心你。”

“……”俞岑挽松开了凤盈波,翻着绣帕替她擦干净了青汁,眸中的偏执散了点。

可她再望向程槐昼时,眸中的冷刀子却是怎么也藏不住了。

若是眸光能杀人,程槐昼早已被凌迟。

程槐昼现在手掌也疼,脖子也疼,偏偏伤口刚刚都被金光治愈了,此时这院中还都是薄雪浓一方的人,唯一站在他这边的还是个不能露面的孟伶初,他都找不到痕迹闹到神阁那去,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他捂着脖颈,恶狠狠地瞪着几人:“今日之事我和你们没完!师姐,我们走!”

程槐昼喊着孟伶初离开,孟伶初却没有立刻动,院中人这才发现孟伶初还抱着凤锦在,当然这不是她愿意的,而是凤锦从被她抱起护到怀里就一直搂着她的脖颈不放。

孟伶初真有颗很好的心。

她在那样一个囚笼里都没有生出恶毒,只生长出了沉默。

孟伶初点了点头,她想要将凤锦放下,可凤锦将她抓得更紧了。

她有点难以适应,可她应该是享受被拥抱的,所以她没有用力将凤锦丢下来,而是将腰肢弯下,确定凤锦脚踩在地面上了,这才松开搂住凤锦的手,可凤锦还抱着她脖子。

孟伶初有些无奈:“小妹妹,我该走了。”

程槐昼有点不耐烦了:“师姐,你跟那野孩子废什么话!”

孟伶初没有应他的话,语调温柔地跟凤锦说:“真的该走了。”

凤锦还是松了手,可她在松开孟伶初脖子的瞬间,扯住了孟伶初的袖口,歪着脑袋故作懵懂天真地看着孟伶初:“姐姐,你的白头发好好看,我下次还能再见你吗?”

孟伶初愣了愣:“你想见我?”

凤锦坚定地点点头:“对啊,不止我,姐姐你在绝色榜上,很多人都想见你啊,俗世还有给你修的庙呢。”

“师姐!”程槐昼有点急了。

他着急带孟伶初走,可孟伶初轻轻拂开了他的手。

孟伶初腰肢往下弯了弯,眸中出现了跟死气不太一样的期待:“小妹妹,你说绝色榜?真的在说我吗?”

“师姐,你别听她骗你,你……你别信她!”

程槐昼声音里透出了急躁。

孟伶初这还戴着面具,薄雪浓她们会认出孟伶初根本不在他设想范围里。

程槐昼看着准备上手捂孟伶初耳朵了。

薄雪浓现在是有点讨厌孟伶初的,可想想积分能给沈烟亭换神器,她还是下意识帮了忙。

她拍出一道灵力落到了程槐昼手上,震开了程槐昼的手。

孟伶初顾不上追问凤锦了,她忙去看程槐昼的情况:“师弟。”

真够关心程槐昼的。

命运里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薄雪浓是不想管的,目光触碰到搓着手心,满眸担忧地看着孟伶初的凤锦时又觉得自己或许该管。

孟伶初刚刚是拿着火烧她和沈烟亭了,可她们都没有受伤,她还在凤锦遇险时替她卸掉了金光,她是帮了凤锦的,她只是挣不脱自己的命。

如果沈烟亭知道她的故事,大概也会同情她的。

“孟伶初。”

薄雪浓在孟伶初碰到程槐昼以前,突然喊了她一声。

名字被薄雪浓叫过,孟伶初本能地抬了抬眼。

薄雪浓趁机将储物戒指里那些她用来刷票,还没刷完的纸质绝色榜全部扔向了孟伶初。

漫天的纸朝着孟伶初飞了过去,在空中被风卷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孟伶初的视线追着纸张晃动,那上面清晰地刻着她的名字,她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一张。

“师姐!”

程槐昼急忙去抢,孟伶初本能地避开了他。

孟伶初是分神境修士,她想让程槐昼碰不到她并不难。

她避让着程槐昼,指尖停在了自己的名字上,虽说是纸质版,但为了方便俗世人投票是用灵水浸泡过,经过特殊改造的,摩挲名字还是会出现画像。

随着孟伶初指尖抚过,一幅画像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画中人有着秀丽的面庞,白皙病态的皮肤,她坐在地上,微微垂着的眼眸空洞没有神采,像是一只木偶,银白色的长发飞扬着,倒是比雪花更洁白,笼罩她的是一片暗色,只有她这个人微微亮着。

这便是被画下来的孟伶初。

又不太像她。

孟伶初指尖摸了摸画像:“她比我好看,她……这是谁画的?”

孟伶初问住了薄雪浓,上排行榜的画像一般都是神阁的人过来接触上天秀册的人,意识连接灵石自然落灵而成,比如薄雪浓的画像便是伍清舒意识形成的,差不多能跟本人一模一样。

这张画像的笔墨不像是落灵形成的,因为跟孟伶初有着明显的区别,更……像是凭着记忆一笔笔勾勒出来的。

桑樊一直将孟伶初藏得很好,这一千多年来能见到孟伶初完整样貌的只有桑樊和程槐昼,画像却不可能是他们给的,系统扩展剧情那里说是居槐芳为了跟桑樊作对才将孟伶初安排上去的,这张画像最有可能来自居槐芳。

昏暗的环境,盘坐的姿势。

怎么看也是孟伶初被困在灵阵里的时候。

居槐芳去灵阵里见过孟伶初?

桑樊居然没发现?

想要悄无声息地进别人布下的灵阵,还全身而退不被发觉,桑……桑樊还拥有着那样强的修为,哪怕他不是阵修,他的阵恐怕也不太好进,居槐芳是怎么进去的?她就不怕被桑樊发现提前翻脸吗?冒险进去就只是为了给桑樊找不痛快吗?

薄雪浓说不出居槐芳的名字,毕竟这是从扩展剧情里看来的真相。

“自然不可能是困住你的人,也不会是困住你的人信任的人。”她抿了抿唇,排出两个错误答案后,将问题抛回给孟伶初:“孟伶初,你觉得会是谁?谁会替你画像?”

第95章 爱意 孟伶初没有回答薄雪浓,更为准确……

孟伶初没有回答薄雪浓, 更为准确地说是她心中没有答案,她和这个世界割席太久了,千年时光被幽禁在那连一丝光亮都没有的灵阵中, 五百年时候在绕着程槐昼打转,活在程槐昼的影子下。

她被桑樊抹去痕迹一千五百年了,根本想象不到还会有谁记得她。

这张画像是场梦。

看似美好,实则是一片虚无。

孟伶初有些贪婪地注视着那幅画像,仔细看着那个是她, 又没那么像她的人。

画像里是别人眼中的她, 这意味着有人还惦记她。

指尖轻轻颤动,贴上画像的瞬间, 那画像上烧起来了熊熊烈火,吞没了那画中人,也吞没了孟伶初的手指,滚烫的火焰在孟伶初指尖留下一片焦黑。

孟伶初在毫无防备下被烧伤了, 而罪魁祸首是程槐昼。

她沉浸在画像被烧毁的怔愣中, 没有管掌心的火焰,也没有理会程槐昼。

凤锦咬了咬牙冲上前, 拿着水属性灵石替她拍火焰。

她身上没有真正的灵力,面对灵火就只能用点死办法了。

水属性灵石有着独特的寒气, 落在皮肤上浇灭了烈火, 却留下了一股暖流, 孟伶初终于有了反应,她眼睫颤了颤,低下头看着在担心她的凤锦,抬手掐灭了全部火焰,这对于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凤锦见火焰被熄灭才松了口气, 她将地上散落的纸质版绝色榜捡起来,往孟伶初手心塞了好几张:“姐姐,这里还有,你要喜欢看,就都拿回去!”

孟伶初还没来得及接住,程槐昼释放的灵火就再次到了,他这次的目标是凤锦。

“锦儿!”凤盈波着急地朝着凤锦扑过去。

凤盈波还没到跟前,孟伶初便替凤锦挡住了灵火。

凤盈波将凤锦护到了身后,俞岑挽跟着她跑了过来,冷冷地看着程槐昼。

程槐昼上前拽起孟伶初,用命令的语气道:“师姐,她们在骗你,你跟我走。”

孟伶初没有回头看过程槐昼一眼,她只是看着凤锦,用温柔的嗓音跟她说:“小妹妹,我走了。”

她回过头捏住了程槐昼的手臂,带着程槐昼消失在了院中。

凤锦有些郁闷地捏紧了掌心的纸,凤盈波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小丫头,怎么不见你这么关心我!”

“阿娘,那不一样嘛。”凤锦扯碎了掌心的纸,用特别细微的声音嘀咕着:“她很可怜的,有着那样好的天赋,有着……”

凤锦喉咙处涌上一口腥甜,她只能将话都咽下去。

她还盯着院门口在看,凤锦很能共情一些跟她同样不幸的人,比如季云幻,比如孟伶初。

凤盈波捏着她的小脸,不满地嘟囔:“没有锦儿心疼,阿娘也很可怜。”

俞岑挽微微皱眉:“她对你不好吗?”

“啊?”

凤锦和凤盈波同时抬头,两双眼眸都满是惊愕。

她们母女俩此刻都很震惊俞岑挽对这句母亲跟女儿撒娇的曲解。

俞岑挽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她将问题重复了一遍:“小娘,我们的女儿对你不好吗?”

眼看着俞岑挽的眸中寒意越来越重,凤锦急得直叫唤:“阿娘!”

凤盈波这才回过神,她一只手将凤锦护到身后,一只手冲着俞岑挽疯狂摆动:“没有没有,我家锦儿特别好,对我特别孝顺,天天都让我喝补茶。”

俞岑挽视线落在凤盈波护着凤锦的那只手上,感觉到凤盈波对她的防备,声音幽冷了几分:“小娘,是我们,不是我。”

凤盈波没太反应过来,俞岑挽朝前走了半步。

她抓住了凤盈波的手腕,眸光死死地盯着她的脸:“是我们。”

俞岑挽不是在强调我们的重要性,她是想凤盈波记住她也要做她的家人。

凤锦打了个冷颤,她偷偷从凤盈波手边溜走,跑到了薄雪浓边上,扯住了薄雪浓的袖口才觉得安心。

薄雪浓觉得好笑,忍不住拍了拍凤锦:“你面对孟伶初胆子不是很大吗?”

“那不一样。”凤锦嘟囔完,传音给薄雪浓:“师姐,你都不知道她对我的好感值起起落落的有多夸张,多吓人啊!要不我还是带我娘跑吧,不能为了留下来毁了我娘的终身幸福!”

凤锦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是对的,她刚想上前拽凤盈波,薄雪浓就拽住了她:“我看凤师叔还挺愿意的。”

薄雪浓此刻还被沈烟亭搂着,情绪处于一个比较平稳的状态,连眼神都比平时更好,她有看到凤盈波反复搓着指腹露出纠结的模样,也有看见凤盈波自始至终都没有往后退半步。

俞岑挽有点执着得可怕,她见凤盈波不开口,便一次次重复:“小娘,我们。”

她渴望从凤盈波口中听到我们两个字。

偏执,渴求。

凤锦面如死灰,她扯了扯薄雪浓:“师姐,好感值落到十了。”

这点薄雪浓也爱莫能助了,她倒想帮帮凤锦,问题是俞岑挽眼珠子跟长在了凤盈波身上一样,现在她们除了指望不太靠谱的凤盈波尽快哄好凤盈波以外别无他法,问题是凤盈波已沉默很久。

在俞岑挽神情越来越不对劲的时候,凤盈波终于有了声音:“那好吧,我同意你给我当道侣了。”

俞岑挽只是想听凤盈波认可她的存在,没想到听到更期待的声音。

她有点意外,更多的还是欣喜:“真的?”

凤盈波点点头:“真的呀,不过我们要约法三章。”

“好,你说,我什么都听你的。”

“这个……这个倒是不用,我没那么聪明,我平时都听师姐安排的,我……”凤盈波很是心虚地搓了搓手指头,抓上一片衣角小声嘟囔:“你就……你要好好对我们的女儿,你不能老吓她,你看孩子都跟你不太亲,还有你别总伤害自己,那我成你的道侣了,你的身体我是有所有权的,你要是伤害你自己,那就是破坏……破坏道侣共同财产,这样特别不好,最后就是……就是,你们果子精真的不咬人吧?”

她居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沈烟亭噙着笑,睨了眼薄雪浓,那神情仿佛在说:看看你给你师叔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薄雪浓看着沈烟亭脖颈处未消的痕迹,偷偷撇了撇嘴:“我又没咬她。”

沈烟亭低笑一声,笑声几乎听不见,眸中的宠溺倒是明显。

薄雪浓见沈烟亭没跟她生气,难免替自己狡辩两句:“师尊,妖兽都爱在喜欢的东西上留下自己的气息,我只咬你。”

她在朝沈烟亭示爱。

还选择性遗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人血的事实。

“你是妖兽吗?”沈烟亭的态度是纵容的,她摸了摸薄雪浓的侧脸,眸底忽然涌出了薄雪浓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或许,你是。”

“师尊,你说什么?”

“没什么。”

沈烟亭否定了。

可薄雪浓觉得沈烟亭心中一定藏着事。

想猜是没有头绪的,所以薄雪浓决定晚点直接问。

在俞岑挽再三保证果子精绝对不咬人以后,凤盈波就正式跟俞岑挽确定了道侣关系。

薄雪浓一时之间都不知凤盈波到底是慎重,还是轻率。

说她轻率,她是推拒了俞岑挽,好好想过的。

说她慎重,她考虑不到一个时辰就点头了。

这让刚刚还喊着要带她阿娘逃离黑心果子精的凤锦有点懵,她此时的心情很是复杂,尤其是看到逐渐平稳的好感值心就更乱了,倒让薄雪浓有点好奇了:“她对你的好感值多少了?”

“九十五。”

“……”

涨挺快。

看来凤盈波说话真的很管用,一声让她好好对女儿,好感值能疯涨到这么高。

俞岑挽算是比较能隐忍情绪的人,分明高兴极了,也只有眉梢飘着淡淡的喜色,她朝着凤盈波伸了伸手,又不太敢触碰凤盈波,竟是很突然地朝着凤锦走了过来,她将彻底呆住的凤锦抱了起来,提出了诉求:“亲我。”

薄雪浓记得凤盈波说的是孩子都跟俞岑挽不太亲。

亲近的亲,不是这个亲吧。

感觉果子精的理解能力很有问题。

薄雪浓还在想,凤锦已经被不太正常的俞岑挽吓得凑了过来,乖巧地亲了亲俞岑挽的侧脸。

要知道早些年的凤锦在凤盈波那就是个别扭精,别说是亲了,那是连抱都不让,母女感情基本上靠凤盈波强行守护,她看到凤锦亲俞岑挽,眼眸都气红了,快步跑上前,将脸凑了过来:“我也要。”

凤锦此时还有点懵,她像个木偶听话地弯了腰,靠了过去。

她亲了亲凤盈波的侧脸,凤盈波立刻就亲了回来:“真乖,这才是娘的好锦儿。”

凤盈波正在夸凤锦,忽然感觉边上有道灼热的眸光盯着她,她回过头就看到了在偷偷盯着她唇看的俞岑挽:“你也好。”

凤盈波也没有多想,踮着脚吻上了俞岑挽的唇角。

她本来是想亲在俞岑挽侧脸,但唇只能够到这里了。

这倒是给了俞岑挽机会,她单手抱着凤锦,指尖贴在了凤盈波后脖颈,托着她的脑袋往上仰起,腰肢微微弯了点,低着头吻上了凤盈波的唇角,趁着凤盈波没反应过来,偷偷往唇珠挪了挪。

轻柔的吻落得很快,移开得也很快,像是怕被拒绝。

俞岑挽很快就回过了本位,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过她漂亮的耳廓几乎全红了起来。

凤盈波摸了摸唇瓣,眼眸突然亮了点:“我以后要亲你,你也要主动低一点!”

她的重点好像永远都跟别人不太一样。

俞岑挽微微错愕,还是以极快的速度点了头:“好。”

俞岑挽独自纠结一会儿才问:“小娘,你不怪我吗?”

“怪你?我要怪你什么?”凤盈波想了好久,这才发现俞岑挽眸光在她唇上停留:“我都答应给你当道侣了,你对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啊。”

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凤盈波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薄雪浓眼眸都瞪圆了点,她一直都知道凤盈波想法比较异于常人,但嗯……她应该还不明白眼前这颗果子,看着是甜的,闻着是香,但占有欲都快溢出来了。

她还在震惊凤盈波的发言,凤锦突然神色怪异地从俞岑挽怀里跳了下来。

凤锦再次跑到了薄雪浓边上,扯住她的袖子,藏到了她的身后。

薄雪浓怪异地回头,只看到淡绿色的灵雾毫无征兆地将凤锦笼罩,她胸口出现了一颗鲜嫩的果子,皮肤上开始出现细细密密的窄叶,薄雪浓猜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将凤锦遮得更严实,脸上浮出了困惑。

凤锦好像能留下了。

这意味着俞岑挽对凤锦的爱意达到了百分之百,如果遇险她会愿意会凤锦死的地步。

薄雪浓站立难安,她怕被别人看到了凤锦身上的异动。

好在凤锦身上的变化很快,灵雾和窄叶出现不过一会儿就都消失了,只剩下看起来似乎圆了点的凤锦,她被重新注入了生命力,拥有了这具身体完整的使用权。

她真成了这个世界的凤锦。

再不是一抹异世界的灵魂。

“师姐。”凤锦拽了拽薄雪浓,传音过去 :“好感值满了。”

凤锦偷偷看了眼沈烟亭,才说:“我能留下来了,你能给师伯换神器了。”

“……”

凤锦看着有点呆呆愣愣的,眸中是藏不住的错愕。

薄雪浓知道凤锦在震惊什么,因为她现在也挺震惊的。

俞岑挽是不是太容易满足了点?

那仅仅是一句话,还不是什么实质性的亲密接触,她对凤锦的好感值就满了,那她对凤盈波得有多少好感值……跟俞岑挽一比,她好像过于贪心了点。

沈烟亭怕她失控,从刚刚就一直搂着她在。

薄雪浓往沈烟亭怀里又挤了挤:“师尊,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嗯?”沈烟亭没太明白薄雪浓怎么说到这个,可安抚薄雪浓早已成了她的本能,她身体都有了些自然反应,本能地摸上了她的侧脸:“怎么了?”

“那里。”她努了努嘴,示意沈烟亭看俞岑挽。

俞岑挽此刻正紧紧贴着凤盈波,没有逾越的举动,但眸中的爱意几乎快溢出来了。

沈烟亭有短暂的沉默,她好像对得上薄雪浓的脑回路了,薄雪浓似乎在说俞岑挽不贪心,可……难道没有一种可能是俞岑挽脸皮赶不上妖兽厚吗?

这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像薄雪浓这样毫不在意她人眼光,可劲往爱人怀里贴的。

沈烟亭猜薄雪浓一定没看到她整耳根现在都有点发红,更加没听到她略显慌张的呼吸。

她抬手遮住了薄雪浓的眼眸,低语一声:“浓儿,如果你说的是感情,那贪心的人应该不止你一个。”

薄雪浓将沈烟亭的手握住,然后慢慢拽下:“师尊也会吗!”

沈烟亭点了点头:“我也会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这不是贪心。”薄雪浓嘟囔着:“师尊,这是必须的!我们都不死,我们让别人死!”

她又说到杀人了。

薄雪浓连忙将嘴捂上,眼巴巴地盯着沈烟亭。

沈烟亭没有如同以往劝告她,她只是沉默地望着薄雪浓,很久以后才说:“浓儿,你想过如果我们的猜测是真的,桑樊和沐沉锋都有问题,他们和魔宗有勾结,神阁还有问题,我们将面临怎样的敌人吗?”

“对上神阁所有排行榜前二十的修士。”

沈烟亭摇了摇头:“浓儿,神阁排行榜上的人不是全部。”

薄雪浓有点没明白:“师尊?”

沈烟亭轻叹一声:“你算过舒姨的年龄吗?”

“伍长老大概有六千多岁了。”

“舒姨是无缘神界的大乘境修士,等同于一只脚已经迈入了神界,她要是想活就能一直活,桑樊和沐沉锋刻意压了排名,但真实情况应该是跟舒姨差不多的,因为他们当初是仅次于舒姨的两位天才,这样的天才七千年间就有三个,那万年,两万年,三万年……甚至是十万年呢?”

薄雪浓听明白了,神阁里站着不止摆在明面上的长老,还有姓名已经从宗门抹去,藏起来的一些老祖,这些年到了大乘境后又无缘神界,自然会反复去尝试,绝大部分都死在了反复尝试登神界中,少部分死在了道心破碎中,但肯定有仍旧活着的。

数量肯定不多,但堪比半神的修为随便一个都很恐怖了,沈烟亭能说这话,绝对不是无端猜测,最有可能的便是云烟宗除了伍清舒,还有别的大乘境修士。

既然云烟宗有,那同为三大宗的罗阙宗和涅水宗应该也有。

沈烟亭无疑是很强的,对上同为分神境的体修沉舟,在没有本命剑的情况下还能游刃有余,完全占据上风,她在御宁宗养薄雪浓的这五百年都没与人动过手,神阁统计不了她的战力,她本人战力肯定是高出现有的排行榜名次的,要是有本命剑越级对抗大概也有胜算,可要是对上半神……

薄雪浓想起来了沈烟亭那晚流向她胸口的泪水,她忽然明白了那泪里不止有她对师门的愧疚和对莫听姝的思念,还有因莫听姝到来被唤醒的记忆,她一定还想起来了神阁藏起来的半神,做足了最坏的打算。

莫听姝提起神阁的恐慌,薄雪浓此刻才有了具体的感受。

她心朝下沉了沉,视线流转到了凤盈波身上,手掌抚上了手背。

杀了她的声音格外清晰,可是薄雪浓忍住了。

她还是如沈烟亭期待的那样在长进了,在理智没有被彻底吞没的情况下,她对凤盈波下不了手。

薄雪浓轻呼了口气:“师尊,我不要你跟我死。”

她捏住了沈烟亭的手指,一点点将自己的手指塞进她指缝间,与她十指紧扣:“要是我真的遇险,你就放弃我,回到云烟宗去,他们应该不会……”

“薄雪浓!”沈烟亭的声音突然高了些,吓住了院子里两两三三咬耳朵的人。

凤锦紧张地往薄雪浓身后缩了缩。

凤盈波快步上前:“师姐,你怎么了?”

沈烟亭罕见地红了眼眸,她冲着凤盈波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和岑挽说好了?”

“说好了。”凤盈波点点头:“我跟她说了我们现在处境可能不太好的事,她说会跟莫宗主说过来跟我们一起,如果要死,我们就一块死。”

“师姐,你是不是还在想庙的事,你放心谁要伤害雪浓,我肯定第一个不同意!”

薄雪浓垂着头,看着自己手背。

忽然有点愧疚自己反复摸过那里,试图触碰那皮下的剑砍向凤盈波。

凤盈波没有觉察到薄雪浓的异样,她仰着头,盯着沈烟亭红起来的眼眸:“师姐,我们大家在一块肯定什么坎都能过去的,说真的!要是实在过不去,我们这么多人死在一块还挺热闹的!”

她说到最后竟是笑出了声,弄得沈烟亭哭笑不得。

沈烟亭一只手紧握着薄雪浓,另一只手摸了摸凤盈波的脑袋:“凤师妹,不许说这样的话,我们都不会死的。”

她眸光转了转,落到了薄雪浓身上,呢喃两声:“我有办法的,我应该是有办法的。”

薄雪浓她们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办法,突然听到沈烟亭问薄雪浓:“浓儿,我给你的双修法诀你记下来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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