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映渊诚恳地道:“建议哥哥进去前先把读心能力给关了,要不然会很吵,因为迎接的人有点多。”
-番外之仙乐篇1*长,腿25老,啊25姨25整|理
勃特勒·伍德第一次见到钟映崖,是在他二十二岁那年。
他自小喜爱文学与音乐,家境优渥的他年仅十四岁就在上百名奴仆的簇拥下前往了艺术之国慕堡尔塔,求学读书。他写过鳌愤龙愁的咏叹调,写过跌宕起伏的骑士小说,也写过浪漫悲惨的爱情故事……可是,他的投稿全都石沉大海,自费举办的音乐会,观众寥寥无几。耗尽心血,收益有限。
他想,自己大抵是没有艺术天赋的,然而他不愿放弃自己的梦想。二十二岁时,他接到了家里的信件,说是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外出时遭到了恶魔的袭击,双双殒命。
时隔四年,他重回了故土,却是来参加两位至亲的葬礼。
神父用沉痛的,抑扬顿挫的语气,流利地念着祷告词,说着两位逝者生前的贡献,愿他们能上天堂。教堂里的哭声连绵不绝,他身旁的母亲与妹妹哭得几乎要断气,但勃特勒哭不出来。
他深知自己的父亲和哥哥远没有神父口中的那样“慈悲善良,能上天堂”,相反,他们犯下的罪孽罄竹难书,就算是下地狱受尽各种惨无人寰的折磨也不为过。当年,他就是看不惯贵族圈的风气,才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出国留学。现在,父兄已死,身为次子的他不日就要继承公爵的爵位,他终是要承担责任,必须面对自己厌恶的东西。
他的视线漫无目的地在宾客席位上游荡,很快,他的视线被右侧第一排的男人给吸引了。
那是个引人注目的东方青年,从侧面看,只见他眉骨高耸,下颔线优美,细薄的苍白皮肤覆于轮廓分明的骨头,显得他清瘦,显得他骨相是一绝。他左手拿了一根黑色手杖,修长白皙的手指不住地在杖顶上摩挲,比起这根匠人精心制作的手杖,这只手更像是个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能坐在第一排,还是个东方人,就算是常年待在外面的勃特勒也能很快认出了他的身份宫廷首席大臣,侯爵塞缪尔·格拉德斯通。
他暗自吃惊,他以为传闻中随手就能灭掉成百上千的恶魔,以平民背景力压一众贵族的格拉德斯通侯爵会是个魁梧英勇的壮汉,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孱弱美丽的男人,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似是察觉了他的视线,格拉德斯通侯爵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见到他正脸,勃特勒才发现他不但是骨相优越,五官更是出类拔萃的完美。那双眸眼如敛盈盈月华,清澈透亮,又似是雪山之巅一缕冷冽的寒风,冰凉刺骨,直达人的灵魂最深处。
在父兄葬礼上欣赏他人的美貌,这着实是离谱又不敬。勃特勒收回了目光,心中暗道,幸好没人知道。
神父念完了词,接下来便是要将棺材抬去墓地了。
宾客陆续站起了身,随棺材往外走。勃特勒站在原地,等母亲妹妹先过去,稍有停留,他发现格拉德斯通侯爵竟也没动,直到他来到了过道,对方缓缓挪动脚步,走向了他,摘下了头上的黑色礼帽,礼貌地说了句:“伍德先生,节哀顺变。”
“谢谢,格拉德斯通侯爵。我想我的父亲与哥哥会升入天堂,在那里幸福快乐。”
格拉德斯通侯爵没多说什么,冲他微一颔首,随大队伍去墓地了。
下葬的过程很顺利,随着神父宣布了葬礼的结束,勃特勒知道,自己的使命才刚刚开始。
他们伍德家族是王室的旁系,在议会的地位举足轻重,他初次接触政事,处理家族产业,就算有许多人相助,他仍是焦头烂额,心情烦躁。他很确信自己并不喜欢这些,他迫切想要继续自己的艺术事业,不愿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不知所谓的事情上。
上议院的议长是冈萨雷斯公爵,他是个老旧派的腐朽贵族,七十多年的阅历也没让他学会尊重,他狂妄自大,看不起地位比自己低的年轻人。勃特勒被他阴阳怪气地嘲讽过几次后,就对这个满脸褶皱像是粗糙树皮的蓝眼老人没有丝毫好感了。
上议院的参与者全是贵族,他们见风使舵,不愿得罪德高望重的冈萨雷斯公爵,若是没有格拉德斯通侯爵在,这里恐怕真就成为了冈萨雷斯公爵的一言堂。
在议会,召开会议时,格拉德斯通侯爵一改私下的安静内敛,字字珠玑,述说自己的见地,言辞逻辑缜密,声音铿锵有力,气势强硬犀利。
按理说,格拉德斯通侯爵是平民出身,冈萨雷斯公爵最是瞧不起这样的“泥巴”,但奇怪的是,冈萨雷斯公爵对他出奇地尊敬,好几次被当面驳了面子,他也不生气。吃︰肉群 二三ˇ灵六九﹔二三九.六〉
勃特勒去打听过,据说是格拉德斯通侯爵曾经不计前嫌,出手救过冈萨雷斯公爵全家一命,还说出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话,叫冈萨雷斯公爵感动得泪如雨下。
勃特勒时常觉得这格拉德斯通侯爵莫不是有蛊惑人心的能力,才在这短短数年的时间,在排外的贵族圈扎了根,得了万千民众的追捧。
一次会议上,他懒懒地靠在绵软的椅背上,望着对面席位滔滔不绝的格拉德斯通侯爵,对方讲的话,他是一句都没听懂,他思绪飘忽不定,在想这种性格的格拉德斯通侯爵又是有怎样的父母,童年,少年时期呢?
忽然,他脑海里冒出了一个绝佳的念头他要写个以格拉德斯通侯爵为原型的故事!
他陡然间坐起了身,虎视眈眈地注视那个东方青年。对方视若无睹,流畅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
勃特勒深知要让他人敞开心扉,述说自己的往事,需要有足够的感情,所以从那以后,他试图和格拉德斯通侯爵交朋友。
他下属感动地说,他终于想上进了,打算认真混迹政坛了。实际上,他只是想写他的小说。
身为交际花的他这二十二年来交的朋友不计其数,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像格拉德斯通侯爵这样油盐不进的难啃的骨头。
无论他怎么示好,企图拉拢关系寒暄,格拉德斯通侯爵始终是保持最基本的礼貌,不多说不多问,总是聊了两句,就说自己有事离开了,貌似是无心与他发展更深的关系。
勃特勒不气馁,越挫越勇,长时间挫败,一般人可能就放弃了,他偏不。渐渐地,与格拉德斯通侯爵交朋友的原因不再仅是为了写小说,他是觉得怪不可思议的。接触得多了,他发现格拉德斯通侯爵好像压根就没有亲人朋友,也没有娱乐方式,整天都是工作,工作,工作。
世上真有人会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吗?这不是魔法傀儡吗?明明拥有了财富和地位,不逍遥快活,到底图的是什么啊?
在他眼中,格拉德斯通侯爵充满了神秘色彩,他迫切想要了解他更多一些。
尤记得,两人关系有所亲近是在1536年的二月五号,那是个星期六,休息日。
他陪情人逛街时,意外地看到街边的咖啡店有个熟悉的身影。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外面看到格拉德斯通侯爵!
他当即选择让护卫先带情人回去,自己则是上前与对方交谈,“好巧,格拉德斯通侯爵。”
对方抬头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眸眼未见意外之色,下巴轻点,“伍德公爵。”随即,拿起了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滚烫的咖啡很快让他淡色的唇瓣染上了殷红,为他苍白的脸增添了几分颜色。
勃特勒极强的直觉告诉他,对方不太对劲。
他询问过后,在格拉德斯通侯爵的对面坐了下来,挥手叫服务员也为自己点了一份咖啡。
“格拉德斯通侯爵怎么今天独自一人,没有带手下呢?”
“我想一个人出来散散心。”
“那是我打扰到了格拉德斯通侯爵的独处,哈哈哈哈!”勃特勒开玩笑地说了一句,爽朗地笑了起来。
寻常人这种时候肯定也会应和地笑笑,客气地说不会,然而格拉德斯通侯爵不是“寻常人”,他冷若冰霜,岿然不动,好似是在无声地肯定他的话。
勃特勒笑了一会儿,觉得尴尬,掩饰般地咳了咳,摸了下自己的鼻子,“马上有个大型音乐会,恰好我有两张票,格拉德斯通侯爵要一起去听吗?”
哪里是“恰好”,他是打算和自己情人一起去听的。
“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