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场所有人都操作完，主持人宣布“抽签礼物”环节结束，可距离下个节目开始，还有整整二十分钟。

忽然，场地里的灯全灭了，聚光灯打到了钟映崖身上，他再次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全场寂静无声，就连背景音乐都停了。

钟映崖：“……”自从无法读取心声，他着实摸不透他们诡异莫测的行动。

“咳咳咳。”康芒斯的声音从音响里传了出来，“接下来的礼物，是我们在场三百零七人，外加已经身陨的一百零三人，精心准备了五百年，打算送给主人的。”

话音刚落，又有一束聚光灯打到了康芒斯身上。

原本坐在沙发的他现在单膝跪在钟映崖身前，手捧一个巴掌大的红色小盒子，他仰头看钟映崖，柔情似水的眼眸满满地将他装入了进去，如骑士之于国王，亦如男人之于自己毕生的挚爱。

康芒斯这阵势像极了求婚，手捧的是戒指，可他说……他们四百多人准备了五百年。

钟映崖心中隐约有了些许的猜测，颤抖的手接过了盒子，打开了盖子，里面静静地立着一副熟悉的黑色手环。

上面呈现的数字不再是刺眼的赤红色一长串数字，而是翠绿色的……

【522.93】。

猝不及防下，就像是有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向了他的头颅，让他头晕目眩，脑中嗡嗡响。

一千万的负值居然归正了，这怎么可能？

康芒斯徐徐的声音温柔如流水，“一个人确实终其一生也无法积累到一千万的功德数，但是……我们这里有四百人。”

*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主人去神之乡的梦想破灭，才会下令解散格拉德斯通家，决心归隐。”

康芒斯扫视了一圈在场神色各异的众人，扬声道：“想要离开的，可以自行离开。依旧打算追随主人的可以留下。”

陆陆续续的，有大约一半的人一声不吭地走出了房门，不管后面的曾经同僚如何失望谩骂他们追随的是权势滔天的侯爵塞缪尔·格拉德斯通，想要得到荣华富贵，而不是一个丧失了磅礴野心的普通人。

“好了，大家冷静一点。是留，是离开，都是个人的选择，我们无权干涉。”年纪最小的康芒斯此时俨然成为了主心骨般的存在，他道，“我再数三个数，给想离开的人最后的机会。”

“三。”

“二。”

“一。”

又有四人在他倒数的时候，犹犹豫豫地走出了房间。

他们离开后，康芒斯关上了房门，布下了结界，“现在在场的人确定依旧追随主人吗？”

“好了，康芒斯，你别再重复问了。我拉格伦·雷切尔永远追随主人！赫胥黎和鲁宾真不是个东西，我呸！主人救了他们的性命，慷慨地给了他们丰厚的薪酬，让他们成家立业，他们现在居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管主人是什么身份，他都是我的主人。我没有违背誓言的道理。”

“我们有什么能帮到主人的吗？那神之乡到底是什么地方？”

“罗伯特真的是气死我了！下次见了他，我必杀了他。”

“……”

要维持住这群情激奋的四百多人的秩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康芒斯喊了几声“安静”，喧哗也不见小，最后他动用了魔力，大吼了一声：“都给我安静下来！都听我说！”

刹那间，鸦雀无声。

康芒斯扫视了一圈在场形形色色的众人，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现在有个想法，我想要帮助主人实现他的心愿，让他可以前往神之乡。不管要花多少年的时间，付出怎么样的代价，我都义无反顾！”

“我询问过一位懂相关事情的堕天使，他说可以帮别人积攒功德……”简单地讲述了赠送功德的条件后，康芒斯又道：“我已经测试过，我可以赠送主人功德。”

这无疑是件天大的好事，这意味着钟映崖果真是真心待他的。可如今的他没有工夫去陶醉开心，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一个人实在是力量有限，就算每天不间断地做好事，恐怕也要上万年才能积累到一千万的功德，所以，我想请大家都来帮我……不对！是帮主人。”

想到了钟映崖蜷缩身体，独自垂泪的场景，康芒斯就心痛不已，尖利的指甲深陷进了他的掌心，他慎重地道：“主人说……这是他十二岁就有的梦想，至今已经三十四年了。他大半辈子都在为这个目标努力，现如今一切都付诸东流。我希望能尽我所能帮助到他。”

现场寂静了几秒钟，后来女巫阿米莉亚着急地开口道：“康芒斯，你还没说怎么测试是否能赠送给主人功德呢。”

“是啊！怎么测试啊？我也想要帮到主人！”

“虽然不知道神之乡是什么地方，有什么好的，但既然主人想去，那我们格拉德斯通家的成员义不容辞。”

“嘿嘿，小菲茨杰拉德都有的决心，我们这些跟随主人多年的老人怎么能比他还差呢？”

“……”

康芒斯将那副黑色的功德手环放在了桌面上，“往这个手环输入自己的魔力，就会浮现主人曾因助你而增加的功德数，只要达到一百，就满足了赠送条件。”

“等一等，康芒斯。你说过，必须是本人真心对待他人，才会增加功德的吧？”

康芒斯听到这话，就知道他们在畏惧什么，无非是像他最初一样，因钟映崖的孤傲独行，担心他心底其实是厌恶他们的。倘若得到了“0”这个数字，这对他们的忠诚会是个重大的打击。

他掷地有声地道：“我想，大家应该相信主人。他从不亏待任何对他好的人。顺带一提，我这边的数字是271。”

他的话给了他们底气，骑士卡彭特站了出来，“我先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触碰到了那个手环，不一会儿，空中飘出了一个数字：【182】。

不但卡彭特本人大喜，在场的人也被鼓舞了。之前还犹豫踌躇的他们现在争先恐后地想要上前测试，怕秩序混乱，自发地排成了一条长队。

康芒斯将一副牛皮纸卷轴和羽毛笔放在了桌上，“这是有血契效用的纸。如果下定决心，要帮助主人积攒功德，就在上面签上你的名字，按上血手印，就算契成。日后不得背叛，否则将付出生命的代价。望各位慎重考虑。”

牛皮纸上的第一个名字就是“康芒斯·菲茨杰拉德”，后来，随着测试的队伍推进，他下方的名字越来越多。

本就下定了决心永远追随，现在既知主人面冷心热的柔软本质，而非自己一厢情愿，做了他人的棋子，又怎么能不叫他们的心越发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