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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人怎么能这样好看?

夏琢玉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怕自己打不过那个男的,找盛燎帮忙。毕竟他哥拳头更厉害,武力值最强。

他溜到生物基地, 他哥刚下班, 摘了手套, 手消毒, 换衣服。

夏琢玉跟在身后:“你怎么这么冷漠?”

男神都被拱了!

他觉得裴仰一定是被胁迫的。

夏琢玉:“虽然你看不惯他, 但也是一个学校的吧, 曾经也当过同桌。”

盛燎取了公文包。

夏琢玉:“我本以为你仗义正直, 没想到也是这种见死不救之人。”

盛燎从包里取湿巾, 拿出个奶瓶。

夏琢玉:“?”

盛燎:“……”

糟糕, 不小心把裴矜矜奶瓶拿出来了。

他把奶瓶塞回去,勾唇, 给裴仰拍了个图片。

裴仰看了眼手机,笑出声:[大拇指]

盛燎:[爱你]

裴仰:[?]

盛燎:[?]

小崽儿还不知道自己最心爱的蓝粉小奶瓶被他爹顺走了,只觉得今天淡黄小奶瓶里头的奶味道有点不同,不过还是乖乖喝光。

盛燎抬头,眼中笑意还没散, 看到碍眼的表弟, 收敛了点:“还有事?”

表弟用奇怪的神色看着他:“你——”

盛燎:“对, 就是你想的那样。”

夏琢玉惊恐:“你竟然有这种特殊癖好, 拿奶瓶装水?”

盛燎:“…….”

我在你们心里就是这种人?

裴仰最爱的夏天来了,穿着真丝衬衫, 月白廓形短裤, 露着雪白小腿晃来晃去,唯一不好的地方是,还不能吃冰淇淋, 医生说他要坐月——

裴仰捂住他的嘴。

盛燎改口:“医生说刚刚突破元婴境界需要巩固修为。”

裴仰勉强满意。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新晋盛爸爸也遇到了挑战,小的往他袖口吐奶,大的要出去鬼混,盛燎笑了好半天。

裴仰面无表情滚来滚去。

盛燎抱着乖崽过来看:“这是谁啊?在这里滚来滚去。”

宝宝黑葡萄眼睛眨也不眨。

盛燎:“原来是爸爸。”

宝宝最喜欢爸爸了,攥着小拳头,发出模糊小奶音:“en!”.

……裴仰在宝宝面前最要面子,当即坐好,瞪着他,不要在宝宝面前说我坏话。

乖崽迫不及待要抱。

裴仰轻抱着软软一团,生怕磕到碰到,嗅了嗅,好奶香的大福。

他总算知道盛燎身上的奶香味是怎么来的。

被宝宝蹭的。

没办法,哄完孩子又换了件衣服。

盛燎在书房,听到敲门声,抬眼,愣了愣。

大帅哥穿着白衬衫,袖口随意挽起一截,倚靠在门口,单手抛着青杏玩。下身西裤完美勾勒腿部线条,整个人挺拔修长,对上他的视线:“嗯?”

裴仰抛起杏子又接住:“不是你给我买的?”

盛燎低头,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卡顿了一下,忘了燎字怎么写。

裴仰坐在对面:“火字旁。”

盛燎写下那个“燎”。

都是名字起得不好。

如果是“潦”就不会有这么大火气。

裴仰右手支着脸,左手拿着杏果送到嘴边,牙齿咬下去,酸味充斥口腔,眉头皱起。

他看盛燎拿钢笔签名,字体劲逸潇洒,笔锋又凌厉,签的名字尤其好看。

裴仰:“我名字不好写。”

笔画结构问题,不关自己事。

盛燎在他手边的纸上写了“裴仰”二字,清新俊逸,跟他这个人一样,干净清正,右下角勾了颗心。

裴仰拿过那张纸,一本正经折好:“我要对着练字。”

他领口没系严实,松垮解了两颗扣子,露出小截白得晃眼的精致锁骨。挽着的袖口处腕骨凸出,放在桌面有种说不出来的诱。

裴仰看他一直盯自己:“看什么?”

盛燎喉结动了动。

他只是没想到,人怎么能这样好看?

裴仰吃完青杏,擦干净手,又去玩他崽,蹲着轻晃摇篮。

午后的太阳在地面留下光斑,旁边却是安静美好的皎洁月光,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盛燎看得移不开眼。

直到裴仰轻哼了两句摇篮曲。

裴矜矜哭了起来。

裴仰:“?”

裴仰唱得更认真了,一板一眼的,甚至波浪号都能表达出来。每个调子都是精心计算过的,很符合乐理方面的数学美学。

盛燎忍笑,抱起宝宝轻拍后背,哄着。

果然,上帝开了一扇巨大的门,就会关掉一扇扇窗。

裴仰现在是假期,闲适得很,不用打工,不用去研究所,不用准备比赛,每天整理完一点资料就懒懒散散的,拿着铲子去花园。

傍晚起了凉风,干净少年提着小桶,挨个检查树木。路过的人不由多看了两眼,脱去冬装的小雇主帅气俊秀,浑身带着清凉又淡的气息。

大家跟他打招呼:“裴先生。”

裴仰眨眼从“小仰”变成了“裴先生”,成了超大人,刚才还在玩土,愧不敢当,“叫我小仰就可以。”

“小仰先生。”

裴仰挺了挺背:“园丁先生,园丁女士。”

大家给了他一竹屉蒸红枣让他拿着吃。

路上偶遇了家庭医生。许医生也说:“小仰先生。”

裴仰:“医生好。”

医生:“你现在不能太累,天热容易中暑,我待会儿列个注意事项,打印出来发给大家。”

裴仰试着问:“那种一米八六很聪明的人也需要坐月子么?”

医生:“张飞来了都得坐月子。”

“哦。”

他的火锅冰淇淋都泡汤了,回去后就盯着盛燎。

盛燎算了算时间:“入伏就可以吃了。”

也可以。

裴仰又被哄好了,请他吃抱回来的那屉蒸红枣。

平日里盛燎在家时,会自己带宝宝,忙起来孩子会交给月子团队,晚上摇篮送回卧室,宝宝回到爸爸身边。

裴仰蹲在摇篮边,露出来的后脖颈雪白,衣带松系着,勾勒出极细腰肢。

他每次一看宝宝就停不下来。

常常盛燎一个没看住,就冲过来看他崽。

盛燎跟他一起看,慢慢的,视线移到旁边。

裴仰认真说:“宝宝跟你长得好像。”

盛燎笑出声,视线仍在他脸上:“哪里像?”

裴仰:“下巴。”

说着扭头,认真扒拉盛燎下巴,试图挤成双下巴。

盛燎将他打横抱起,去床上睡觉。

没有孕肚的阻隔,两人现在是面对面抱着对方的睡姿。裴仰缩在他怀里,盛燎环着这具清瘦身体,嗅到了清凉薄荷味。

裴仰还是不太习惯,手去摸腹部,盛燎也去摸,两人手交叠在一起,摸了个空,同时笑。

盛燎轻轻摩挲他手指,又贴着腹部摸了摸,习惯已经养成了,改过来可能需要些时间。

裴仰绷紧。

盛燎:“嗯?”

裴仰:“摸到了什么。”

盛燎:“腹肌。”

裴仰矜持:“是的。”

“怎么这么快就有了。”

“基因。”

就说见过世面吧,练腹肌也需要基因。

盛燎数着平坦肚皮上那层嫩肉:“六块。可以,刚好。”

裴仰要强:“重数。”

盛燎数了半天,“十六块。”

裴仰被逗乐,笑起来泄了气,“腹肌”没了,只有这段时间胡吃海喝养出来的软肉。盛燎喜欢死了,轻揉了下肚皮,嘴唇几乎贴着裴仰脸颊:“可爱。”

裴仰被揉得痒。

空调没开太低,他出了半身汗,推盛燎:“热。”

盛燎:“嫌我热了?以前要我暖被窝的时候怎么不说。”

裴仰推他:“自重。”

“谁要在你面前自重。”

盛燎鼻梁蹭他脸颊,“好香,喝牛奶了?”

裴仰手抵着他高挺的鼻梁推开,掌心又被抵着,发麻的酥痒感袭来,揪他鼻子,“总有一天要把你鼻子削掉。”

盛燎又去蹭他鼻梁。

清心寡|欲正直的大好人心底生出了些酥麻。

盛燎将他搂紧了些,想起白天他提着桶跑来跑去的模样:“小花匠。”

裴仰:“我在开垦荒原。”

后花园实在太凉快了,风大,风景好。

“嗯。”

盛燎拍他的背,哄他睡觉。

裴仰感觉起得快,消得也快,睡着了,腿还搭在盛燎腿上。他迷迷糊糊地想,宝宝可真乖,晚上也不闹腾.

……一般觉得这么省心就是有人在替他负重前行。

凌晨,摇篮传来窸窣动静。

裴矜矜又醒了。

盛燎现在睡眠浅,在他哭之前快速把崽儿抱着转移到婴儿房,单手抱着,另一只手熟练地倒奶粉,冲奶,喂宝宝。

裴矜矜的摇篮下方有个脚摇,他不时踩两下,踩缝纫机一样晃着孩子,手边是一堆要处理的东西和下学期的课程。

等哄睡着,他还能再眯会儿,但睡不着,把孩子转移回卧室,在沉睡的裴仰额上亲一口,去书房干活。

第62章 第 62 章 宝宝怎么跟男神长得这么……

没几天时间, 雪白团子长开了,脸颊小奶膘软嫩,圆圆胖胖的。眼型偏长, 瞳仁黑亮滚圆, 双眼皮明显。

虽然鼻子很小一点, 但能看出是高鼻梁。

白嫩藕臂一截一截, 带着奶香。小圆手很明显五个窝, 嫩手指在空气中一抓, 蹬着滚圆的腿。

每次哭起来, 双下巴缝蓄满泪水。

师门三人经常溜过来看崽, 每次带一大堆东西, 看到摇篮里的宝宝,浮夸得不行, 齐声说:“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宝宝!”

宝宝瞪大眼睛:“en!”

他有强烈的跟人沟通的欲望,看到生人就嘟囔出小奶音。

三人被萌出一脸血:“宝宝……”

周教授小心翼翼把孩子抱起来,被抓了下头发,头发太少,没抓住。

师兄立刻把脑袋送过去。

裴矜矜抓住, 又松开, 去抓漂亮姐姐手指, 挪了挪身体, 要抱。

师姐把孩子接过来,心颤:“哇, 宝宝好可爱。”

过了会儿, 孩子又转到师兄怀里。

他们趴在摇篮边半个小时了,掐着嗓子跟宝宝说话,裴仰拿着手稿, 无语地看他们。

许久,裴矜矜要睡觉了,三人才收敛了点,依依不舍地离开摇篮,衣服上都是被蹭到的奶香味。

四人在书房讨论研究课题。

老师说:“这次说真的,所长都得给你磕一个。”

裴仰:“还有什么我能做的?”

老师:“准备演讲稿吧,到时候咱们几个巡回演讲。”

师姐和师兄:“哈哈。”

老师唠叨:“小仰,你现在不能出去,不要吹空调太久。”

师姐说:“我们送来的那个阿胶膏补血效果特别好,让他们给你煮着吃。”

师兄说:“那个野山参是我妈托熟人买的!”

当然月子团队肯定比他们三个业余的强。

裴仰心头发热,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几天后还要来,互相交流吸崽心得:“就说这种小宝宝最可爱了吧。”

“就是。”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小奶包,难以理解。”

“宝宝以后就跟着我们,搞数学!”

……

夏琢玉急得原地打转,约裴仰出来打球。看到久违的男神,眼里一亮,差点被帅晕过去。

上一次见他还是冬天,可能是羽绒服脱掉了,修长挺拔的男神又回来了。

夏琢玉:“一起打球!”

裴仰:“现在不能打球。”

夏琢玉:“怎么一个两个都不能打球?我哥也是,说自己不能打球。”

盛燎答应了跟裴仰打球,就不先自己享受了,他可不想可怜宝贝对着栏杆望眼欲穿,从商店里买了瓶水出来。

裴仰看到他,板起脸:“你怎么也在?”

盛燎反问:“我怎么不能在。”

“热不热。”

盛燎买了把竹扇,摇扇,给他扇风。

他俩看着对方。

这边人多,不能拥抱不能牵手,视线却不想离开对方。

这个距离不是打架就是接吻,夏琢玉大老远看到,冲过去,挡在他俩中间,警告地看了他哥一眼,护住男神。

“……”

裴仰心情不错地背着手走路。

表弟拍马屁:“小仰你好像更高了点?”

裴仰之前只比他高五厘米的样子,现在好像更高了点,不夸张地说,在阳光下渡了层滤镜,整个人都散发着圣光。

盛燎看过去。

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识趣。

表弟虽然怵他,但还是挺直背,为男神保驾护航。

表弟:“这些天怎么不见你,论坛说你上学期没上课。”

裴仰:“在养胎。”

表弟不管什么时候听到这个冷笑话都想笑,捂着肚子:“哈哈哈!”

裴仰捉住盛燎的手。

盛燎愣了愣。

“?”

夏琢玉也愣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是打算掰手腕吗?”

裴仰没有松开。他肤色冷白,盛燎被晒得黑了些,手指轻勾,竟然有种小情侣牵手的错觉。

夏琢玉尴尬地挠脑袋:“倒也不用捉得这么久,跟情侣一样,怪肉麻的……”

他说着盯着盛燎的手,想起那天入镜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

盛燎:“介绍一下,这是你嫂子。”

裴仰不甘示弱:“叫哥夫就好。”

夏琢玉还在持续卡壳,结合中文语境里这两个词的意义,大脑飞速运转,有两种可能:

1、他俩在谈恋爱。

2、他俩在谈恋爱。

也许还有第三种可能呢。

盛燎训弟弟:“以后不要大晚上给人打电话,有没有边界感?”

裴仰:“盛燎。”

盛燎态度温和了点:“私下再跟你友好沟通。”

夏琢玉:“……”

什么情况?

真在一起了?

上上一次见面还互相瞪着对方呢。

这个世界怎么颠成这样了。

难道男神喜欢盛燎用奶瓶喝水?

夏琢玉冒死进谏:“你知道他用奶瓶喝水么?”

裴仰:“你又把裴矜矜奶瓶偷走了?”

盛燎冤枉:“什么叫偷,是无意间拿走,跟你报备过,你看聊天记录。”

裴矜矜又是谁?

夏琢玉大脑cpu高速运转,要疯了。

想开点,可能是只小猫。

裴仰邀请:“要不要来家里看宝宝?”

夏琢玉:“小猫崽?”

裴仰:“也算。”

夏琢玉:“可以啊,你家什么时候养猫了?”

当然不能空手去,既然是小猫崽,婴儿车用不上,奶粉送不上,浅包了一个红包,挺着腰就过去了。

他纳闷小仰现在怎么住这种华而不实的房子,转念一想,应该和他哥那种铺张浪费的人有关,看了眼他哥,结果看到两人勾着手。

夏琢玉恨不得自戳双目,半眯眼,就当自己瞎了,什么没看到。

直到嗅到奶香味,看到客厅摇篮里白白嫩嫩的婴儿。

他睁大眼睛,揉了揉眼睛。

真瞎了?!

他瞪着孩子。

崽儿也瞪着他,认真含着奶嘴嗦,白嫩脸颊的软肉都要流下来。

夏琢玉:“卧槽!”

他一秒钟也忍不了,疯狂冲过去,“这也太可爱了吧!”

管家立刻拉住他,怕他吓到孩子。

夏琢玉:“三秒钟我要这个孩子的所有资料。”

管家难为情地看着裴仰。

他们家的人就是比较疯一点。

宝宝抬手要抱。

夏琢玉指了指自己,像是中了大奖,不敢相信:“我吗?”

他搓了搓手,还没抱过孩子。

盛燎把孩子熟练地抱起来,纸巾擦干净脸上的口水。

裴矜矜光秃秃的牙根认真嗦着奶嘴,吃得很香:“en!”

夏琢玉看着他俩互动,恍然大悟。

难怪他身上有奶香味,难怪包里会有奶瓶,原来是在养小孩,逻辑通了。

他好奇孩子是怎么来的,越看越眼熟,有种天然的亲近感,怎么也想不起来亲近感从何而来。

直到裴仰拿水果给他,小宝宝看到爸爸疯狂蹬腿,抬手要抱。

裴仰笑着接过,把小衣服往下拉了拉,遮好肚皮。

夏琢玉脑里灵光一闪,终于知道那种亲近感从何而来了。

可不就是缩小版的Q版男神吗!

虽然更呆点。

怎么会长得一模一样?

他大脑cpu又开始疯狂运转,又惊讶地发现宝宝某个角度有点像他哥,整个人眼前一黑。

他以为世界上没有比“他俩在一起”更让人震惊的事,没想到还是低估这个世界了。

不是——

怎么会?

夏琢玉:“这这……”

裴仰点头:“我的孩子。”

夏琢玉:“我草!”

夏琢玉:“还有你不会的吗?”

裴仰:“?”

不该先质疑一下?

夏琢玉盯着小崽儿:“真的好可爱。”

宝宝瞪圆眼睛,伸手给他托下巴。

表弟又被可爱到,把那点儿浅薄的生物知识抛到脑后,掐着声音:“宝宝~”

裴矜矜:“un!”

夏琢玉:“让哥哥抱抱~”

他哥嫌他身上有细菌,不让抱。他伤心地跑去洗手,冲过来抱孩子,晃来晃去玩,天黑了还不肯回家,被他哥无情撵走。

夏琢玉抱着门不肯走:“求求你让我留下来带孩子吧,求你们了,暑假我有的是时间。”

盛燎喊保安把他拖走。

裴仰长松了口气,躺倒在沙发上。

生孩子简单,处理后续事情难,一个个的,好让人头疼。

盛燎躺在另一边,他俩好笑地看对方。

转眼入伏,裴矜矜满月了。

酒吧小老板给裴仰发消息:[小仰这学期还过来吗?说好请我喝满月酒呢]

裴仰:[刚好要请你]

林语:[那我不得准备大红包?]

林语正开着玩笑,出了门,黑色加长款豪车在门口等他:“林先生。”

他一路都在震惊。

在他这里打工的清贫小仰究竟是什么来头?

直到豪车停在庄园别墅,这个地段寸土寸金,踩在地面像是踩金子。

这哪是普通人能住起的?

他身边……竟卧虎藏龙。

他想起裴仰的炒股能力和决断力,根本不是普通家庭能教育出来的,一拍大腿,悟了。

高挺修长的俊秀少年在前面等他。

林语很久没见他了,都是在网上跟他聊:“小仰!”

他最近又春风得意,跟裴仰唠嗑:“我赚翻了,你简直就是我的贵人。”

林语:“小仰还记得之前推的盛氏科技的生物修复板块吗?”

这支新兴股当时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颓势。今年年初飞速崛起,也是让他赶上了这阵东风。

他经常关注这方面的最新动态,所有内情一清二楚:“还记得我金小腿么?现在是我抱不起的金小腿了。”

盛氏集团以一己之力推动行业规范的标准和制定,将核心微生物修复技术从实验室推向工程化运用,前不久刚代表国内企业在国际上发表联合声明。

他点开视频让裴仰看。

视频里的人西装革履,气场凌厉。眸里坚定,在万众瞩目下做着全英文演讲。闪光灯在周围快速闪起,会场全是扛装备的记者。

裴仰恍了下神。

不知他是那个张扬桀骜的少年,还是熟练抱着裴矜矜喂奶的人。

夏琢玉感慨:“我对大少爷的魄力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当初怎么能看上我那个小酒吧。”

不过转念一想,他本来就是那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做什么都不稀奇。

裴仰:“走吧,带你去看孩子。”

盛燎正抱着裴矜矜打扮,看到来人,打了个招呼。

小老板目瞪口呆。

盛燎:“不认识我了?”

小老板很快就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怎么可能?现在不认识谁都不能不认识你。”

他全程惊讶,看看裴仰,再看看跟裴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爱婴儿,有什么大胆的想法呼之欲出,生物知识又把大胆的想法摁回去。

不过小宝宝也太可爱了吧!

他被萌得毫无理智,说是树上长出来的都信,蹲在摇篮边看。

裴矜矜今天穿的枣红狮子薄款和尚服,衣襟上的青狮威风凛凛,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含糊不清的奶音,沟通欲强烈,看到谁都想唠两句。

林语心都化了,给大侄子塞了个红包。

盛燎送他回去:“谢谢对小仰的照顾。”

林语说起来挺汗颜:“我这算什么照顾,都是他照顾我这个老板。”

他之前还搞不清楚一些事情,如今猜到点什么,满心卧槽。

现在的小孩太会了。

满月宴上,爸妈老师他们攀比起来了,给小宝贝送了一堆金镯子金项圈。裴矜矜成了名副其实的小金蛋。

裴仰帮着收好,放在婴儿房柜里,又打开一看,被金灿灿晃了下眼。

谁不喜欢金灿灿的东西?

他心情很好地回房,可算是半公开了,剩下等裴矜矜长大再慢慢说。

他伸了个懒腰,打开衣柜换衣服,看到眼前的场景愣了愣。

金镯子金项圈堆了半柜子,衣架挂钩都金灿灿的。

有人从后面圈住他,“喜欢么?给你的。”

“你也是我的小金蛋。”

第63章 第 63 章 盛公公。

衣柜里全是浮夸的金镯子, 小金锁,一般都是长辈们给小孩子的美好祝愿,希望宝贝健康长大。

某个笨蛋, 就这么占他便宜。

他半天没说出话。

盛燎:“祝裴仰宝贝健康快乐。”

裴仰:“你占我便宜。”

盛燎让他转过来, 笑着看他。

裴仰:“你怎么总搞这些?”

盛燎被问住了:“不知道。”

他想了半天, 可能是本能吧。

本能想这样待他。

别人有的, 裴仰也要有。

哪怕裴仰只是多看一眼金灿灿, 他就可以拥有同款甚至更多。

裴仰凶着说:“把好好的衣柜弄成这样。”

盛燎:“那你自己收拾。”

裴仰把那一件件小金锁小金链取出来, 蹲在金银珠宝间, 尊贵又可爱。半晌, 抬眼:“跟着一起收拾。”

盛燎跟他一起收拾, 东西太多,收了半箱。裴仰拿着金衣架, 不知该说什么。

盛燎:“你啃一口。”

裴仰牙齿咬了下。

盛燎差点被可爱死。

裴仰:“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的?”

剧中角色得到金子或银子,先会用牙齿咬一下,然后一看牙印,欣喜若狂。

他也看了眼,有牙印。

整个人像只面无表情叼金子的小龙。

盛燎都想每天送点金银珠宝让他咬。

裴仰把那箱东西收好, 整理衣柜, “以后不许这样了。”

盛燎嘴上应着好, 心想下次还这样。

有些东西虽然晚了点, 但一定要给他。

裴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傻子。

入伏后酷暑,几个人感慨天气真热, 路过树下草坪时, 有人眼尖:“猫。”

另一个人定睛一看:“嘘,是小雇主。”

这个天气,聪明小猫都喜欢窝在树荫下午休。

裴仰给自己找了个最凉快的地方。微风阵阵, 睡得好香,被围观了好几波浑然不觉。

盛燎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人缩在树荫午休的画面,也不知道怎么精准找到这么好的地方,风吹过,炎热夏季有了凉意。

他蹲在旁边,拍了张照,又看了会儿,没舍得打扰。

裴仰肩膀有很轻微的起伏,呼吸轻缓,睫毛浓长,在下眼睑打下阴影。

几捋微光从树叶缝隙漏出来,盛燎抬手遮住,另一只手挥了挥,在没风时带去些凉意。

睡着的人嘴巴扁了扁。

裴矜矜饿了也是这样,嘴巴吧唧,跟他爸一模一样。

盛燎看了眼时间,再睡晚上该睡不着,拿草挠了下他鼻尖。

裴仰脸往下缩了缩。

他再挠,那张脸又往下缩了一点点。

又挠下巴。

下巴也藏进去了。

裴仰被扰了睡眠,迷糊醒来,看到某个坏东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抬手敲他脑袋。

他刚睡醒四肢无力,起了好半天都没起来,索性躺平。

盛燎拿手机拍他。

裴仰侧头,懒得理。

盛燎:“待会儿把裴矜矜抱过来看他爸爸在做什么。”

裴仰抬手。

盛燎抱他,刚碰到胳膊,就被人拽着压倒在草坪上。裴仰撑着他胸膛借力站起来,快速往前跑。

午后树荫还有他留下的酸甜味,盛燎根据这点跟他有关的痕迹,推测着他上午做了什么。

一定拿铁锹松了土,还喝了水蜜桃果汁。

裴矜矜觉没有之前那么多了,开始喜欢吃手。话还是很多,一嘟囔都停不下来,

裴仰一个字都不懂。

但盛燎能听懂,可以跟宝宝无障碍交流。

宝宝瞪圆眼睛:“un!ah……”

盛燎给他换小衣服,轻轻摆弄崽儿稚嫩的手:“你热啊?待会儿给你扇风。”

裴矜矜又嘟嘟囔囔。

盛燎把宝宝抱起来展示了圈:“这个老头衫不好看么?看着整个人都很成熟帅气。”

宝宝:“eh!”

盛燎:“走喽,喝奶粉。”

裴仰看得叹为观止。

不是很理解这两人是怎么沟通上的。

婴语看着很简单,裴仰也试图跟崽儿沟通。

宝宝:“eh,uh!”

裴仰挠挠软乎乎的双下巴:“什么意思,你饿了?”

可是刚吃过饭。

他摸了摸宝宝后脖颈,温热干燥,不冷不热:“裴矜矜,你别晃,跟你讲纳维斯托克斯方程。”

裴矜矜瞪大眼睛看他。

裴仰意外:“你对这个感兴趣?”

裴矜矜吧唧了两下嘴。

裴仰:“你知道什么是动态曲面嵌入问题吗?比如说。”

他捉着宝宝胖胖的手,“这是一个完美的流形曲面,我帮你把手塞进衣服的过程——”

裴矜矜张大嘴巴,嗦了口香喷喷的流形曲面,又送给爸爸吃。裴仰不吃,他只能很遗憾地自己吃,翘着脚丫。

裴仰在科普,裴矜东晃西晃,直到听到奶粉罐罐声,整只崽崽都精神起来,疯狂蹬腿。

他对迷人的公式定理不感兴趣,只想喝他的奶,大口吮吸,陷入人类幼崽对奶粉的疯狂迷恋中,生怕错过每一口。

裴仰:“……”

哦。

裴矜现在两个月大,晚上不睡觉,要人晃摇篮。起初是盛燎一个人踩缝纫机,几天后裴仰感觉不对劲,半夜醒来身边没人,摇篮也是空的,出去看了看。

书房灯火通明,父子俩在通宵。

裴仰:“……”

盛燎写着东西,脚不时悠闲踩一下摇篮脚摇。

裴矜矜悠闲吃着手,脸上全是口水。

裴仰:“怎么都不睡觉?”

盛燎:“你崽儿不睡,要人陪。”

月子团队的人一碰就闹,要爸爸晃。

裴矜矜晚上真的很能熬。

但他忘了,世界上最能熬夜的团体是,大学生。

而他两个爹,正是放暑假的大学生。一个原本就精力充沛,一个憋了好几个月。

晚上十一点,裴矜矜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毫无困意。

两个爸爸一人拿了杯奶茶,蹲在摇篮边看他。

熬婴。

几双眼睛互相盯着,毫无困意。许久,两个月的人类幼崽终究不是两爹的对手,再也撑不住,呼呼大睡。

两个小爸爸碰了下奶茶瓶庆祝,大功告成。两人深夜靠在一起,裴仰顺便抽查盛燎数学公式。

盛燎:“?”

晚上盛燎闭着眼睛帮裴仰涂疤痕膏,指腹触碰小腹处的浅印,恢复得好。

裴仰警惕地盯他。

盛燎放下他睡衣,一本正经:“盯我干什么?”

怕你乱亲。

变态。

盛燎:“明天偷偷溜出去玩。”

裴仰眼里一亮:“还是你仗义。”

盛燎带他去公园散步,一人手里拿了个甜筒,像是放学约会的小情侣。

道路两边都是茂密梧桐,小道阴凉,耳边是不住作响的蝉鸣,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裴仰咬了口甜筒,抬眼望去,世界郁郁葱葱,蒙着油画般的墨绿色调。

他慢慢晃着,吃完甜筒,手上留了点奶渍。盛燎拿湿巾帮他擦干净手,又去擦他嘴角。

浅色嘴唇被冰得发红,盛燎手指动了动,没用湿巾,低头,吻了下他冰凉的唇。

裴仰睫毛晃动,尝到了他唇间草莓冰淇淋的味道。盛燎触碰了下便分开,勾着他的手,在敞风的绿茵小道走了会儿。

下午在海洋馆看了两小时鱼。到处都是带孩子的家长和暑期夏令营,他俩一个馆一个馆晃,裴仰看得很认真,每种鱼都很喜欢:“盛燎,它会发光。”

“盛燎,它藏在水草里。”

“盛燎,它嘴巴一张一合,像我们宝宝。”

盛燎戳了下他。

裴仰毫不设防地回头,对上生态缸里的大水蛇,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他胳膊。

盛燎忍笑。

裴仰狠狠敲他脑袋。

怎么这么坏?

他又去水草里找小螃蟹,生态缸模拟得非常好,沙白水清,指着石头下藏着的螃蟹让盛燎看。

盛燎:“回去写八百字。”

裴仰:“啊?”

盛燎买了小鱼挂件和冰箱贴,又买了周边抱枕,放在裴仰脸边比对了一下:“这里每个小朋友都要回去写作文。”

“我又不是小朋友。”

裴仰慢慢说,“不写鱼,给你写八百字情书可以么?”

盛燎想亲他,开了个海豚帽盲盒戴他脑袋上,看了会儿。

裴仰跑去照镜子。

盛燎:“好看么?”

裴仰眸里晃了晃:“很好看。”

每逛一个馆都有盖章的地方,没一会儿,裴仰胳膊和本本上都盖满了章,旁边的小孩们都只集了一点点,羡慕地看他。

而且他的帽子还是盲盒隐藏款。

两人又去文创馆买了空调毯和鲨鱼宝宝帽,还有一堆小摆件,满载而归。

回到家,裴仰洗了手,冲过去看他的奶香宝宝,蹲在摇篮边:“在家乖不乖?”

小崽儿一被逗就乐:“uh!”

盛燎正在贴冰箱贴,神仙鱼红锦鲤都贴在冰箱上。裴仰抱着宝宝过去:“看爸爸贴冰箱贴。”

宝宝瞪大眼睛。

裴仰:“好看。”

盛燎被父子俩哄得嘴角翘起,贴完冰箱贴,开了瓶常温矿泉水,一手抱过孩子,一边把水递给他。

裴仰喝了口水,脑袋凑近逗裴矜矜,在裴矜矜四处找他时,偷偷亲了下盛燎的脸。

他玩够了,跑去书房工作。

盛燎在原地愣了许久,嘴角压不下去:“看到了吗?他刚才亲我。”

过了两天,陈医生过来给崽崽做检查,裴矜矜很配合,一点儿都不闹腾,任由人类幼崽质检师摆弄。

陈医生拿小听诊器触碰心口。

宝宝张大嘴巴。

又让宝宝趴着,摸摸他的背。

宝宝瞪大眼睛,努力攥着小肉拳头。

连医生都说,怎么会有宝宝做检查这么乖,俯卧抬头,抓握反应都非常好。

裴矜矜更乖了,还能再来一轮。

结束后,陈医生打了个响指:“真健康,质检合格。”

裴仰轻抱起宝宝。

陈医生收拾了医药箱:“对了,你知道盛燎之前做了个小手术吗?”

裴仰不解:“什么。”

“他没告诉你?”

陈医生简单给他说了一下。

裴仰愣了愣。

盛燎今天待在公司,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老婆,抱着吸。

裴仰板着脸:“站好。”

盛燎不愿意站好,就喜欢没骨头一样贴会儿他:“怎么了?”

“是不是裴矜矜不听话。”

一整天都在乖乖喝奶被亲爹拉出来挡枪的裴矜矜:“?”

裴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盛燎瞒着他的事有些多,一时不知道是哪件。

裴仰看着他。

盛燎老实站好:“提醒一下。”

裴仰:“算了,也不是很重要。”

他那东西不重要,反正还有自己的。

晚上,盛燎洗完澡出来。

裴仰看了一眼:“咳。”

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这人刚洗完澡,头发半湿,眉目更加深邃,深空灰睡袍低调内敛,领口随着擦头发的动作微敞开,隐约露出充满力量感的弧线。

裴仰轻咳一声,看天花板,又拿手扇风,整个人特别忙。下意识寻找他崽儿缓解气氛,摇篮里是空的。

裴仰:“宝宝呢?”

盛燎:“送走了,今晚就我们两个。”

裴仰镇定:“哦。”

盛燎睡在床边沿,侧躺着,裴仰默默往后退,旁边那具身体又往他这边挪了挪,他继续往后,被捞到怀里抱着,鼻尖蹭到了紧实的触感。

他鼻尖半天才移开,板着脸:“你,居心叵测。”

盛燎笑。

裴仰:“盛公公。”

盛燎笑不出来了。

裴仰认真问:“听说你把自己割了?”

盛燎:“……”

“你真没了?”

裴仰不敢相信,“是不是再也起不来了?”

他压着嘴角,仗义地拍拍盛燎肩膀,“如果你真不行了,就我来。”

盛燎:“我现在就行,要不要试试?”

裴仰板着脸:“你这公公语气还挺大!”

话音刚落就说不出话了,大腿上的触觉让他不好轻举妄动。

盛燎捉过他的手。

裴仰忙缩手:“我不摸。”

还是被迫碰了一下,指尖很烫。

盛燎在他耳边说:“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么?让我尽兴一次。”

裴仰强忍着脸烫:“你这公公今时不同往日了还这么狂妄。”

盛燎压着声音,气息被撩得沾了哑意:“裴仰?”

裴仰已经很久没被连名带姓叫过了,突然被这么一叫,有种羞耻感,“怎么跟我说话呢。”

盛燎亲亲他耳尖,“养段时间再吃。”

他手隔着薄薄一层布料,摩挲被养得很好的人。

不就是忍?

他最擅长忍。

裴仰脸埋着:“你是什么时候割的?”

“……,”盛燎没有纠正某些刺耳的措辞,“今年五月。”

裴仰算了算:“已经两个月,应该恢复好了,有没有有心无力?”

盛燎:“你等着。”

裴仰捏他鼻子:“怎么跟我说话呢。”

盛燎心痒,凑近亲了一下。

裴仰小声问:“疼不疼?”

盛燎笑:“不疼,十五分钟就好。”

裴仰:“哦。”

傻子。

裴仰拍拍他:“你这公公还挺坚强。”

“……”

第64章 第 64 章 吸裴仰会上瘾。

爸妈这两天在这边待着, 生怕裴仰身体落下毛病,他俩年纪都不大,算是这个圈子里第一对当爷爷奶奶的。

原本盛燎最不可能结婚, 没想到孩子先有了。

裴仰拿小铁锹给花松土。爸爸在剥毛豆, 妈妈撑着袋子装毛豆皮, 跟他扯家常。

当年怀盛燎那会儿, 她抑郁了一段时间。

裴仰没想到黎若这么洒脱有个性的女性也会产后抑郁, 难过:“妈妈辛苦了。”

黎若:“哎。”

她看了眼盛总, 喊我呢!

盛午很矜持, 威严。

裴仰:“爸妈都辛苦了。”

他俩同时:“哎。”

妈妈说:“你更辛苦, 你看你——”

本想说瘦成什么样了, 注意到脸颊边的嫩肉,轻咳一声, “毛豆,给你。”

裴仰:“……”

盛燎一回家,裴仰就找他算账,每晚哄骗说自己最好看,简直居心叵测。

裴仰居高临下坐在他腹部, 没有圆鼓鼓的肚皮阻隔, 察觉到了一点点暧昧。

以前跟他打架也会这样按住他, 没觉得什么。

但孕期那会儿, 这个姿势最方便安全,所以……这个代表着“压制”的姿势含义变了, 多了旖旎和私欲。

他俩很久没做了, 最多只是亲昵玩闹。

宝宝出生后,孕期激素带来的那种无时无刻的湿热难耐消失,裴仰心头轻松又敞亮。

如今坐在硬邦邦的腹肌上, 那种羞耻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快速滚下去,质问:“谁让你每天都说胡话。”

盛燎:“我说什么胡话了。”

裴仰:“你说我最香,还说我好看。”

盛燎笑:“本来就是最香最好看的。”

他最喜欢吸裴仰了。

吸裴仰会上瘾。

这个人皮肤透亮泛光,唇色淡粉,眸色也浅,像是夏日里融化了的冰山,清凉通透,不见冰碴。

裴仰推他脑袋。

怎么又开始了。

盛燎止住,轻吻了下他发丝:“晚安。”

裴仰按捺住莫名的心跳,“晚安,盛公公。”

盛燎被撩了一身火。

裴仰现在最喜欢的是后花园,穿堂风吹过,凉风习习,无比惬意。

盛燎给他绑了几个吊床,方便他随地大小躺。

自从知道盛燎成了公公,裴仰更加有恃无恐,躺在吊床上晃腿,脚背蹭了下盛燎的腿。

盛燎:“……”

盛燎:“可以,我记住了。”

裴仰:“哈,哈。”

真的没见过这么坏的小猫。

盛燎这段时间照顾孩子,事情多,从没往这边想。如今被撩了一下,起了火,半天没消下去。

他想揉捏一番,又舍不得,轻轻给他摇吊床,看着小懒猫的嘚瑟样:“你几岁了?裴矜矜两个月要人晃。”

裴仰理直气壮:“二十。”

盛燎笑:“你都二十了?”

裴仰:“是的,成年人了。”

盛燎继续给他轻晃。

三伏天暑气蒸腾,裴仰在家穿的真丝薄衬衣,月球灰廓形短裤,蜷腿坐在地毯上时,裤腿上移,露出冰雕般的膝盖骨。

他在跟宝宝玩,孕期买的那些衣服派上了用场,一天换两三套,眼睛一眨就是崭新的宝宝。

宝宝含着奶嘴。

裴仰在吃水蜜桃,剥了皮,汁水在指尖留下痕迹,拿湿巾擦了擦手指,抬头,“你站在那儿干什么?”

盛燎过来把摇篮换了个方向。

裴仰:“好好的为什么——唔。”

盛燎突然强势地吻他,攫取口腔的甜味和舌尖的冷意,他像是什么都尝到了,又什么都没尝到,在这酷暑里燥热难当,煎熬痛苦。

小乖崽突然被换了方向,咬着奶嘴看窗外,脚丫晃了下,过了会儿,才被换回方向,看到爸爸,瞪大眼睛:“uh!”

裴仰脸颊发烫,唇间还是亮晶晶的,眼尾沾着红意,低头装作看书。

盛燎把孩子抱过来:“走了,给裴矜矜换衣服去。”

裴矜矜攥拳,脸上的奶膘都在抖。

他最喜欢换衣服了,打扮香香的。

两天后下了场雨,酷暑被烧灭了些,蝉鸣都小了。外头带着雨后泥土的香气,裴仰抱着葡萄味饮料看窗外。

盛燎:“要不要出去玩。”

裴仰暂时不跟他计较那天亲嘴的事:“要。”

他们勾着手在巷子里走路。

裴仰拿了瓶葡萄味果汁,微风吹过浅蓝衬衫衣摆,站在路边就是干净俊秀的少年。

他插着吸管喝两口,很少来这种小巷子,但盛燎喜欢四处浪,知道的地方多。

这是盛燎小时候无意间发现的,有趣又安静。

裴仰勾着他手:“我也想把我的事都说给你听。”

盛燎好笑:“你的事还有我不知道的?”

当然有。

裴仰抬手:“这个手串你知道吧?那晚我留在你那里,其实是我的幸运手串。”

盛燎听着他讲话,手指划过他被修短的额发。

裴仰轻咳一声:“其实我有些时候运气挺好的。”

盛燎:“上天喜欢你。”

裴仰眼里带了笑意:“可能吧。”

两人漫无目的四处乱走,看到什么店都想进去晃一晃,卖玩具的,卖床单的,有个店是卖绸布的,展品是红被子,背面绣着金边红牡丹,很讨人喜欢。

裴仰连续说了两声:“好看。”

老板过来介绍:“这是喜被,新人用的。”

又看了看他俩,年纪都小,不是很确定,“是有人要结婚?”

裴仰忙说:“没,就看看。”

老板琢磨着自己这个店铺年轻人都不喜欢,难道时尚是个轮回,又转回来了?

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他引为知己:“这个是苏绣,大师专门绣的,是非遗,你看这独特针法……结婚就应该盖这么喜庆的东西。我祖上就在做了。”

裴仰不懂针法,说:“喜庆。”

老板很同意,“就是,喜庆。”

裴仰喜欢喜庆,多好看。

红绸被子软绵绵的,富贵又热闹,很想在上头滚一圈。

老板说:“一般人想要还没有呢,要提前预定,费时费力,也难怪年轻人都不喜欢。”

老板越聊越起劲,还想留他俩吃饭。

三人稀里糊涂加了联系方式。

老板问:“这是你哥哥?”

裴仰点头。

老板脱口而出,“长得真像。”

但很明显不是很像,给自己找补,伸出大拇指,“都是帅哥。”

出来后,裴仰问:“我们长得像吗?那我岂不是也变成桃花眼红嘴唇的丑八怪了?”

他凑近看盛燎眼睛,看到了自己的脸,纳闷:“你说宝宝像谁?”

盛燎:“还用问?”

跟裴仰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裴仰严肃:“但下半张脸跟你好像。”

盛燎:“你是说他的双下巴?”

裴仰:“哈哈。”

宝宝在大口喝奶,不知道两个爹又去鬼混了,脚心努力并在一起,回味香甜的奶味。

他俩又在路边甜品店买了巧克力冰淇淋,一个巴掌大的小蛋糕。裴仰坐在店里吃蛋糕,认真说:“没你做的好吃。”

盛燎:“今年再给你做一个。”

裴仰:“好。”

盛燎:“累不累?”

裴仰摇头,突然看到什么,眼睛瞪大,真跟裴矜矜眼睛一样圆了。

盛燎看过去,然后笑容消失,不动声色遮住他视线。

裴仰拉着他冲过去。

这里竟然有刻檀木的!

这边有个古董店,招牌上写着雕刻、定制、檀木几个大字,他拉着盛燎就往里走。

盛燎拽住:“去那里干什么。”

裴仰:“看看里头的木雕。”

老板正在柜台边刷手机,看到来人,意外:“你怎么有空过来。”

裴仰:“?”

裴仰看向旁边的盛燎,你们认识?

老板:“哈哈,我们当然认识,他之前——”

盛燎:“咳!”

老板收住话匣。

盛燎在跟老板叙旧。裴仰一个人四处晃,看着展品,果然有那种檀木算盘,雕刻得很精美,还有其它精致的小木雕。

后院有几个师傅在雕檀木手串,裴仰没打扰,安静站在不远处。

老师傅看到他,笑说:“没关系,想看就过来看,我们正无聊呢。”

裴仰走过去,看着他们在很小的木块上雕字。

老师傅跟他聊天:“在这上头刻字是个细致活,要有耐心,要卯着劲,几小时下来眼睛都要花了,还是你们年轻人适合做这种细致活。”

老师傅:“之前——”

盛燎冲过来,“咳!”

老师傅看了一眼,稀奇:“诶,你头发呢?”

盛燎:“早剃八百年了。”

他胳膊揽住裴仰肩膀,使眼色,不要乱说话。

老师傅没收到信号:“你朝我使眼色干什么?”

盛燎:“……”

老师傅:“人家小孩感兴趣,我讲讲怎么了,又不是只有你能学会——”

盛燎一咬牙,打断他的话:“你觉得我新发型好看吗。”

师傅说:“哈哈,不错,很帅。你怎么突然转性了?”

裴仰看着他们雕刻东西,没多久就无聊了,欣赏成品可以,具体过程他就没耐心了。

他摸了摸自己手腕,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费眼睛。

裴仰伸出手腕:“老师,您看这个好打磨么?”

师傅看着这手串,有点眼熟,脑子不好使想不起来:“你这是上好的小叶紫檀老料,很难碰到,而且上头刻着很精细的符号,非常难。”

“你在哪儿做的,那师傅是有底子在的,竟然有这耐心?”

木雕师傅赞不绝口:“你这真的太名贵了。”

裴仰有些意外。

街上派发的——

盛燎抱着他肩膀往外撤:“我们先走了,有空找你玩。”

直到走在路上,裴仰手还在转珠子,摩挲上头的数值。

他第一次对这东西的来历有了怀疑。

怎么可能派发这么贵重的东西?

裴仰:“对了,你怎么认识他们?”

盛燎:“我——”

裴仰想起自己之前顺过盛燎一个算盘:“你那算盘是不是在这里买的?所以大家认识。”

盛燎像抓住救命稻草:“对。”

裴仰不理解他这自来熟的性子,去哪儿都有认识的人:“你人脉也太广了。”

盛燎拉他回去,心头有惊无险,下次不能再带他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第65章 第 65 章 让宝宝看看爸爸是怎么有……

裴仰去研究所上班, 不要司机接送,这么近,扫辆单车就跑了。

管家在后头说他, 少年骑得飞快, 衣角翻飞。

下班盛燎接他去吃火锅。

裴仰钻进车里, 叫嚷着“渴死了”开了瓶椰汁, 往嘴里灌一大口:“好了。”

他坐好, 系安全带, 不满:“我要坐机车。”

盛燎帮他调整好:“下次带你兜风。”

裴仰光是想一想就开始爽了。

谁能不喜欢机车?

下班高峰期堵车, 前面排了一长条, 走走停停, 车辆蔓延到公路狭窄收口处,尽头是辉煌日落。

车流又停了下来, 不时有喇叭声,这个城市的夏天热闹喧嚣,裴仰承认此刻确实不适合兜风。

裴仰咬着吸管,跟他讲白天的事,所长找他谈话, 问接下来的学业打算。很多大公司提前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裴仰大概率要读博。

盛燎:“嗯, 你很适合。”

长串车开始动了, 像一截臃肿的节肢动物, 缓慢蠕动。

“其实人的心脏扁扁的,展开是一条莫比乌斯带。”裴仰比划着, “心脏是用带子这样卷起来的。”

盛燎笑着听他说话。

他喜欢听裴仰说这些东西。

絮絮叨叨, 一本正经的,什么到他嘴里都会很有意思。

他喜欢裴仰说到这些时眼里的光,喜欢他呆呆的小学究样子。

裴仰吸了口椰汁, 愣了愣,忘了刚才说到哪儿了。

盛燎:“傅里叶变换。”

裴仰点头:“是的,任何复杂信号都可分解为简单正弦波。所以,所有的混乱、抗拒、不安,言不由衷的根源都是——”

他咬着吸管停顿了下。

盛燎等他说完。

裴仰咬着吸管,牙齿和吸管缝隙间是小声却清晰的四个字:“我喜欢你。”

车流又堵住了。耳边是喇叭声,不远处传来几声鸣笛。

那几个字反复在盛燎脑里炸开。

他整个人都静了下来,被抛入真空,与这个橙红热闹的世界分隔开。他恨不得将那几个字录下来,一遍遍循环在耳边播放。

裴仰咬着吸管,若无其事,才没有告白。

……这就是在病床上想跟他说的话。

盛燎看着他。

裴仰板起脸:“只允许你乱说话不允许我说?真是岂有此理。”

他打开地图看路况,“下次吃火锅不走这条路了,选个人少的,失策。”

管家把崽儿喝奶视频发过来。

裴仰好笑:“宝宝怎么每时每刻都在吃东西。”

盛燎看着他:“我也爱你。”

裴仰手指蜷了蜷,往前一看:“不堵了。”

还是中学门口的那家老火锅,甚至还是之前的位置。盛燎拿湿巾帮他桌面的油垢。

裴仰点了一大堆,递过去让盛燎点,盛燎又点了些。

时间好快,什么都不一样了,又什么都一样。

上次过来,裴仰以为肚子里长“肿瘤”。

盛燎在事件之外,妊娠伴随不自知,胃口不佳吃不下饭。

上次他们还在这边斗嘴,谈恨风生要领结恨证。

如今饿肚子的两人千里跑来围在一起狂吃东西。

红汤翻滚,盛燎拿公筷将烫好的肥牛毛肚捞到裴仰盘子里。

裴仰吃不过来,鼓着腮帮子:“唔!”

嘴唇早就被辣油染得通红。

盛燎让他看自己盘子:“我也在吃。”

裴仰咽下口中东西:“你再帮我吃一点。”

又在盛燎盘子里叠了一小堆。

盛燎:“这个鸭血是你点的吧?”

裴仰心虚,让自己理直气壮起来:“你凭什么污人清白?”

盛燎:“猪脑也是你点的。”

裴仰:“唔,多吃点,补脑。”

盛燎抬眼看他,吃着他点的那些吃不了的东西。

裴仰无辜喝豆奶。

吃完肚子好撑,散步消食,坐在长椅上看夜空。夏天晚上风大,一阵阵风吹来,袖间鼓胀,草丛里传来蛐蛐声。

盛燎掌心贴在他腹部,给他轻揉肚子。

回到家就十点了,乖崽已经睡着,被运到主卧这边。

裴仰带着一身火锅味,一个没拽住,又跑去看他崽,被扛着去洗澡。

裴仰从浴室门口探出脑袋:“你不洗么?”

盛燎:“你先洗。”

裴仰看着他。

盛燎淡定。

裴仰说了声“盛公公”,脑袋快速缩回。

晚上盛公公亲他耳朵,粗糙指腹隔着真丝睡衣从胳膊往下,带来阵阵酥麻。

裴仰忍着颤意。

指腹摩挲肚脐嫩肉,避开很浅又细的伤口,亲了亲他耳朵。

裴仰精神得不行,膝盖相抵蹭了下。

他好几个月没这样了,沉迷望,注意到床边摇篮,清醒过来,“等等。”

“嗯?”

盛燎明知故问。

裴仰拽住他手腕:“孩子。”

盛燎动作没停:“孩子怎么了?”

小摇篮就在旁边,安安静静的。裴仰顿觉羞耻,好像可爱婴儿能看到一样,捉着他手腕:“不行。”

盛燎亲了亲他,哄着,“让宝宝看看他爸爸是怎么有他的不好么?”

裴仰更羞耻了,抵抗着越来越过分的动作:“不能……”

粗粝指腹带来阵阵酥麻:“你声音低点。”

事后,裴仰脑袋埋枕头里。

盛燎抱着哄,被拿枕头狠狠揍了一顿。

之后几天,裴仰睡床,宝宝睡摇篮,盛燎睡地铺,每晚从地铺上起来哄孩子,要多惨有多惨。

裴仰恢复了运动习惯,每早都会慢跑三公里,跑完步洗澡吃早餐,拿着小零食上班。

盛燎对着镜子打领带。裴仰无奈,拽过他衣领。解开那一团糟的领带,修长手指勾着缠了圈,领带尾端从空隙穿过来,形成工整正式的领结。

他做这一动作时,盛燎就那么弯着腰,垂眸看他,任他动作。

清晨时光安静,平淡生活间的爱意在空气中流淌。

裴仰抬眼,“要我帮你系到什么时候?”

盛燎捉着他手亲了一口。

裴仰吐槽:“系到老行不行?”

盛燎:“啊?老了还要上班啊。”

裴仰被戳中笑点,笑得半天才缓下来,抬手拍了他一下。

今晚盛燎仍睡地铺,枕着胳膊,右手伸直,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摇篮。

崽儿被晃得舒服,直哼哼,嗦着香喷喷的手指头。

十一点了,裴仰今天用脑过多,喝了牛奶就睡了。

剩下的父子二人一个在地铺上躺着,反思自己是触犯了什么天条,被判无期徒刑。

一个嗦手指头停不下来。

盛燎起身去看摇篮,把崽崽手放下,低声说:“这个不能吃,崽。”

裴矜矜张大嘴。

盛燎把奶嘴塞进去。

一个继续躺地铺思考问题,一个嗦香喷喷的奶嘴。

崽儿跟他沟通:“uh~”

盛燎:“嗨。”

崽儿:“uh!”

盛燎:“嗯,我是你爹。”

崽儿:“eh!”

盛燎伸直胳膊晃了两下摇篮,看着床上的身影:“那是爸爸。”

两人热火朝天地夜谈。

裴仰浑然不觉,睡得很香。

半夜裴矜矜醒来,盛燎连夜运到书房冲奶粉。

裴仰睡得迷糊,脚往下挪,碰了个空,人呢。去书房一看,盛燎抱着崽儿喂奶。

裴矜矜在他袖口吐奶。

盛燎:“我记住你了。”

裴仰好笑,接过孩子:“我来喂。”

像他这种理智冷静频繁解决难题的小天才对付裴矜矜不在话下。

他快速在脑里建立奶瓶婴儿各项数值数据网络,平静说,“盛燎,你一开始就错了。根据流体力学,奶瓶倾斜角度和奶嘴跟嘴唇接触面——”

裴矜矜吐了他一胳膊。

裴仰冷静了一下,什么难题没见过,再混沌都能捋清楚,轻晃了晃:“根据描述黏性流体运动的斯托克斯方程,摇晃速度场vev满足……”

裴矜矜扭头,不喝,瞪大眼睛:“uh!”

伸出黏糊糊的手指让爸爸吃。

裴仰皱眉:“宝宝,不要吃手——”

裴矜矜大口吃拳头。

盛燎忍笑:“我来吧。”

等哄睡裴矜矜,两人睡意全无,平躺在床上。

哄完孩子没事干,两人一身劲儿,所以——

他俩互相看了眼。

盛燎:“做点消耗体力的事?”

裴仰:“好啊。”

盛燎:“我们声音低点。”

裴仰:“每次动静大的都是你吧。”

黑暗中传来窸窣声,接着是拖鞋小声移动的声音,两个爸爸转移了阵地。

盛燎:“好久没开车了。”

裴仰:“车速可以快一点。”

“硬不硬?”

“有点。”

盛燎把头盔给他戴好,调整好系带,拍了拍他头盔,“真酷。”

他也系好头盔,戴着黑手套,两人大半夜去看海。

深夜这座城市陷入安静和沉睡,远处只有稀疏朦胧一点儿灯火。

公路空旷,改造过的纯黑机车疾驰而过,两边树木极速倒退,只能看到残影。

裴仰抱着他的腰,额间碎发飘动,衣角在风中出现皱痕,鼓起变形。耳边只有呼呼风声,和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剧烈心跳。

海边漆黑,远处海浪轰鸣翻滚过来,刷刷撞击礁石,有规律的白噪音按摩耳膜。远方灯塔模糊,那点微光被无边海浪吞噬覆没。

他被抛到黑暗寂静中,与整个世界的连结,只剩下手间的温热。

他听到自己说:“盛燎。”

“嗯。”

“盛燎。”

“我在。”

他又喊了声。

“在呢,一直在。”

温热的身躯从背后抱住他。

他后背传来有力的震动,身前是咸腥微凉的大海气息,身后是温暖干燥的世界。

第66章 第 66 章 原来他早已等到。

夏季短时阵雨多, 猛地泼下,很快就会放晴,每次天一放亮, 裴仰就探头看窗外, 望着云层, 试图盯出些什么。

盛燎在旁边看他。

这几天暴雨, 雨后空气湿度大, 没多久就会出太阳, 光线充足, 每次裴仰都被骗到, 冲出去一看, 好吧,什么都没有, 又晃回去。

盛燎看了眼伊瓜苏飞行航线消息。

师门四人受邀给某国际学校奥数特训班做讲座,四个人都要上。大家都是搞学术的,哪能受得了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但对方背着官方的名头。

主要是给的实在太多了。

四人飞去c地待了两天,又马不停蹄赶回来, 落地后, 各回各家吹空调。

裴仰在附近的奥林匹克公园走了走。

刚才还晴空万里, 天边堆了团浓厚又胖的云, 边缘明亮,接着两声响雷, 暴雨倾盆而下。

他找了个亭子避雨。

师门群里都在叫嚷:

[好大的雨]

[还好我在车上]

[路上堵了]

[小仰还好吗]

裴仰:[我很好]

裴仰:[下会儿就停了]

天空又是两阵雷声。

暴雨把世界冲刷得新亮, 躁动的空气也凉爽起来。十分钟后,雨势渐小,只淅淅沥沥滴几下。

树叶碧绿油亮, 空气中是浓重的泥土气息。

他刚才被雨势震了下,下意识玩手指,等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幕,恍惚了一下。

[乖乖在这儿等,彩虹出来就接你]

说话的人样貌已经记不清,但他一直惦记着这句话,总觉得他会等到什么。

后来懂事了,知道只是个借口,想让被送走的小孩听话。可他不愿意相信,总觉得是那天没出彩虹。

如果出现了,就会接他走,他就有家了。

这事在心里埋下执念。

雨停了。

天空蔚蓝澄澈,厚重的云分散开,空气清凉。

慢慢的,乌云散去,云层亮了起来。

他突然有种预感,盯着亮起来的方向。

太阳从另一边升起,云层散开,被晕染得浅淡,颜色也渐渐变了。

裴仰盯着天边,然后视线被什么吸引。

有人撑着伞过来找他。五官英挺,身形高大,握着伞把的手骨节分明。他走过来时,一整个明亮盛夏都变得暗淡平庸,墨绿世界成了背景。

他踩着台阶视线搜寻,抬眼,对上凉亭中裴仰的视线。

他嘴角弯了弯,这才察觉停了雨,收伞快步走去。

裴仰站在高处亭子下,完全忘了天边,盯着他,脚挪不动分毫。

他对上盛燎眼睛,少年眸里的炙热被雨淋了遭,变成深刻隽永的东西。

盛燎笑着看他。

他却想到了一些事。

想到他的笨蛋时期,所有人都笑他,只有一个人不悦地堵住所有笑,语气认真:“他是天才。”

他第一次得了奖,有人冲过来,比他还激动:“我就说你是天才吧!”

有人会说:“真让人操心,我的小天才。”

有人说:“你能不能试着相信我。”

少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诚意了:“如果什么都能替你承担就好了。”

裴仰等了这么多年——

原来他早已等到。

盛燎跑过来,摸了摸他身上,没湿,调侃:“不错,还知道躲雨。”

他拨开裴仰额间碎发,“来接你回家了。”

盛燎捉着他的手,转身,不知看到什么,快速挡住他视线,扳着他肩膀让他转过来。

裴仰:“……”

盛燎:“你做好准备了吗?”

裴仰看着他。

盛燎渲染气氛:“接下来你会非常惊喜意外。”

说着郑重其事抱着他肩膀转过去。

长虹贯彻天际。

鲜亮清晰,巨大无比。

他们这个大亭子地势高,位置空旷,视野好。下头好几个人在拍照。

这是一种光学现象。

当空气湿度足够,温度足够就会出现在天边,通常发生在夏秋雨后,不足为奇。

裴仰看着旁边的人。

盛燎比他还开心:“之前不是说过夏天多?”

裴仰看着他眼睛,弯了弯唇。

后来云层里太阳彻底出来,彩虹慢慢淡化。

盛燎从台阶跳下去,伸手扶他。

裴仰捉住他的手。

他俩牵着手,盛燎一只手还拿着伞:“在想什么,怎么闷闷不乐的?”

裴仰摇头。

反正小天才的大脑总是那么难以捉摸,盛燎让他安静想了会儿。

没多久,又下了暴雨,还好有伞。雨点子越来越大,伞布噼里啪啦溅起水花,地面声势浩大,还带着风。

路是走不了了,他俩躲在屋檐下等雨停。两个都成了落汤鸡,衣服湿了,水顺着湿漉漉的头发流到衣领处,睫毛都带着水,看了对方一眼,同时笑出声。

盛燎把他头发往后拨,“你还笑我。”

裴仰也拨他头发,他头发更短些,拨不到后头。

盛燎双手捧着他脸,擦脸上的雨水,把他脸遮得严严实实手还有空余。

他俩都看着对方笑。

雨稍微小了点,盛燎拽着他跑去车库,停下来都喘着气。裴仰被戳中莫名的笑点,捂着肚子肩膀抖得停不下来。

盛燎好笑,从车里拿出吸水毛巾给他擦头发。

很好,两人刚上车雨就停了,到家里的这段路晴空万里。车内都是他俩身上的雨水。

裴仰心情很好。

盛燎:“淋雨开心么?”

裴仰小晃了下:“开心。”

两人跑回家,直冲到主卧浴室洗澡,挤在门口谁也不肯让路,抢着要进去。

裴仰:“你去隔壁。”

盛燎:“我就要这个。”

他俩同时挤了进去。

只有一个淋浴头,盛燎抢先占了,调成温水。

裴仰脱了湿衣服挤过去。

盛燎抬手,也脱了t恤上衣。

气氛就这么不对了起来,他俩拼命吻在一起。温水往下淋,盛燎抬手关了花洒,按着裴仰后脑勺,吻他。

裴仰搂紧他脖子,又摸他侧脸,稍微分开了些,低头亲了亲盛燎喉结。

盛燎颤动了下。

裴仰又啄他锁骨。

盛燎天灵盖发麻,克制不住地亲他。

裴仰被吻得快窒息,脱了力,怎么都站不稳,被捞着腿端抱起来,背靠冰冷瓷砖,心跳快得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盛燎哑声说:“用腿好不好?”

今天的裴仰敏|感得要死,一碰就哆嗦,后来腿|根被磨得通红,又趴在洗手台上,被身形高大的人笼罩在怀里,从镜中看到那人眼底疯狂又痴迷。

空气中是浓重麝香味。

裴仰不知道这狗东西多久没释放过了,他现在腿一动就哆嗦。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盛公公还是很行。

洗澡擦干,盛燎把干爽的宝贝放在被窝里。两人说了会儿话。

盛燎:“是不是看到彩虹太高兴了?”

裴仰没回答,摸了摸他头发:“你还会再染回去么?”

盛燎:“……不要无缘无故黑我。”

裴仰笑了会儿:“没有,确实很帅。”

很绚烂。

裴仰指腹从下巴移到他喉结,被捉着指尖亲了亲:“大彩虹好看么?”

“好看。”

但也没那么好看。

盛燎让他趴在自己身上,手轻拍后背,哄小孩一般:“我们还会看到更好看的。”

裴仰捧着他脸看了看:“是么?”

“嗯。”

盛燎笃定。

这个暑假把孕期画的大饼都兑了。

凌晨开车去山顶看日出,选了个最好的观景点。

天边泛着鱼肚白,之后出现一道红线,暖色调的云彩铺张开。很多人扛着专业设备在拍照,盛燎也拍了张照。

照片里是修长白净的少年,五官精致,正专注看日出。

裴仰察觉到镜头,看了一眼,长睫微动,瞳仁浅淡掠过软意,无语地任他拍,怎么一直拍,没耐心了,挑了挑眉。

盛燎镜头里的人可爱得不像话。

盛燎穿着黑外套,墨眉似乎被露沾湿,身上带着凉意,靠近能嗅到一种独有的味道。

……不是奶味。

裴仰被自己逗笑。眸里弯了弯,新生的世界从眼里喷薄而出,背景灿烂辉煌。

霞光灿烂,他俩并肩下山,不知怎么就比起来了,谁也不肯落后,最后争先往前跑。

旁边的人感叹,年轻真好。

回去的路上,裴仰欣赏照片。

他又凑近嗅了嗅:“我一直想问你——”

“嗯?”

“你身上的淡檀香是怎么回事?”

盛燎:“我身上有么?”

裴仰点头。

小时候身上就有,他当时以为大少爷天天臭美,沐浴熏香。现在也没见过他熏香,还是有。

盛燎:“可能是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味道,只有特定的人能嗅到。你身上也有香味。”

裴仰:“我是什么味道。”

盛燎:“带点冷的雾气,霜雪的味道。”

裴仰:“噫。”

想象不到是什么味道,听着好难闻。

第67章 第 67 章 高冷校草回来了。

孕期的饼实现得七七八八, 就差打一架。

盛燎:“?”

大家现在的关系还要打架?

裴仰戴着拳套:“说,过,要, 揍, 你。”

虽然忘了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但仍记得那种感觉。

现在不用给裴矜矜面子。

因为宝宝的脸已经很大了。

家里三楼健身房空间大, 挂着沙袋, 裴仰这几天一直在练拳, 丢过去一双红色的:“比一场。”

裴仰之前在拳馆打工, 练过一点, 学这种具象有规律的东西快, 劲儿也大。

虽说快一年没碰过,但底子还在。

盛燎力气大, 但他会用巧劲儿,借着一个支点就能把他掀翻在地。

他俩僵持在一起。

裴仰换了策略,完全不顾什么招式,十几招下来,好爽, 脑袋抵在盛燎肩膀上, 喘着气:“你知道吗?你就是一堵铁墙。”

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

裴仰在同龄人中已经算很高的了, 瘦又挺拔, 盛燎竟然比他块头还大。孕期时,竟然还能将重了二十斤的他扛起来。

盛燎以前嬉皮笑脸, 他倒没感觉到什么攻击性, 现在真的——

盛燎闻到他的汗味,裴仰身上出了细密的汗,雪白脖颈亮晶晶的, 舔了一下。

裴仰吓了一跳,“干什么。”

变态。

盛燎又去舔他脸颊。

裴仰避开,被禁锢在怀里,后背发烫:“你闹……”

拳套还没脱,锤了他一下。

盛燎从不想跟他打架,只想跟他肢体接触,从裴仰袖口往里摸,“我亲会儿。”

裴仰身体像是被他洗过一遍,拳套早就丢了,t恤和宽松裤腿都被往上撩,又湿热,又凉嗖嗖的。

盛燎扒了他裤子,把人拽了上来。

裴仰吓了一跳,忙起身,被按着,“虚伪。”

……

裴仰垂眸,一边觉得这张脸好帅,眉骨深邃,鼻梁高挺,嘴唇鲜红柔软,就应该做这种事,以前真是呆板无趣才会看到他就别扭烦躁。

一边觉得很羞耻,怎么能这样。

一边又觉得好爽,特别是盛燎眼眸猩红地盯着他,他把这个混蛋欺负得好惨。

结束后,盛燎漱口,看着某个虚伪的人。

裴仰:“……”

可能是太过了,裴仰看他有种看老婆的感觉,再想起他成天奶孩子,打扫房间,忙上忙下,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盛燎:“哎你刚才为什么那样啊。”

裴仰打他嘴。

盛燎:“做了还不让说了。”

裴仰倒打一耙:“你怎么这样?”

盛燎笑着拉他起来:“什么感觉。”

裴仰实话实说:“看你像看老婆。”

“呆头呆脑的。”

盛燎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

这一场架也很荒唐地收场了。

九月初,盛燎帮他收拾新学期要带的东西。

裴仰走过去:“你这个学弟还帮学长收拾东西。”

盛燎:“靠,别说。”

*

周一早八,高数课上一片唉声叹气。

刚开学没多久,大早就是高数课,难熬。门的方向发出响动,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来人身形修长,凤眸澄净冷淡,眼尾狭长上扬。他穿着简单白衬衫,领口严实系到最上头,微挽着的袖口露出精致腕骨。

教室空气能听到针响。

与此同时,论坛沸腾起来。

[他回来了!]

[特大喜报,那个男人!他回来了!]

[谁在301教室,求求拍个照]

[我恨今天没去蹭课]

[照片]

[照片]

[卧槽人怎么可以帅成这样]

[好白,我疯狂流口水]

[不愧是我校镇校之宝!]

[照片]

[照片]

[照片]

[本智性恋一本满足]

[你最好是智性恋]

[腿好长好长]

[男神男神男神]

[你们知道周教授团队入围权威奖项的事么?]

[本人数学系,这事在这个领域还挺轰动的]

……

裴仰今天给另一个教授当助教,好久没来学校,放好课件坐在第一排。他黑包上的挂坠没取,叮叮当当的,上头还多了只上次海洋馆买的小丑鱼。

不知道是卸了崽,还是这个暑期跟盛燎四处疯跑,养了快一年才养出来的嫩肉消下去,下巴尖,肤色不似之前苍白,泛着雪消的光。

主要是身上的学神光环太强。

a大少年班选拔极其严格,年龄卡得死,智商,反应能力,心理素质都要求极高,多少神童被送过去,都过不了第一轮笔试。

裴仰平日话不多,所以看着高冷。除了胆大包天向他表达爱意的,一般都不会主动跟学神唠嗑。

他也知道自己高冷,还好孕期发明了裴氏标准微积分笑。

课间休息,几个人围在一起八卦,有人偷偷拍照。裴仰走过去,进行他最不擅长的跟陌生人的交际活动。

既然拍他,大家应该彼此印象不错。

拍照的是位脸圆的女同学,让他想起脸圆有双下巴的裴矜矜。裴仰露出笑,表达善意。

同学手一抖,吓得快速说对不起。

裴仰:“?”

同学:“不传播,马上删。”

裴仰沉默了两秒,沟通失败铩羽而归,又折返回去:“我在笑。”

同学反应了好几秒。

结束后,裴仰背包里多了堆小零食和香香的手写信。

他去买奶茶,对店员微笑表达善意。

店员手哆嗦,加了双倍料:“不要投诉我。”

裴仰:“?”

裴仰离开,走了两步气不过,返回来,面无表情,“我在笑。”

店员被可爱到了,给他塞了个周边挂坠。

人际上的种种碰壁把裴仰气坏了,回家后找盛燎告状。

他再也不会对人笑了。

世人再也不会看到裴氏微积分笑。

盛燎:“那你对我笑。”

裴仰看他就烦,不对他笑。

盛燎整理书包:“怎么多了这么多零食,还有个钥匙扣?”

裴仰:“哦,通过人际沟通得来的。”

但是过程有些怪。

……像是抢来的。

盛燎看到粉色手写信,微笑,毫不在意地说:“这个,有看么?”

裴仰还没看,拆开。

信纸上是秀气的字体:学长,我一直很仰慕你,高中在新闻上看到你,以你为榜样,奋发图强,考上a大。希望没打扰到学长,天天开心哦~[心]

裴仰又拆了一封,都是那种可可爱爱很善意的祝福语,眼里带了笑意。

盛燎:“咳。”

盛燎:“咳!”

裴仰把信装好,抬眼:“你怎么了?”

“没事。”

盛燎把那堆东西收到一边,拿花瓶挡住,冷静道,“不然我们好好搞学术,不搞人际了。”

裴仰:“为什么。”

以后裴矜矜上学,免不了很多人际活动。

盛燎:“我们家人际方面有我,你做自己喜欢的就行。”

裴仰在思考。

盛燎求他:“不要笑,你就这样酷酷的,特别帅。”

“我陪你玩。”

盛燎抱着他揉,“老婆……”

毛绒脑袋蹭他脖颈,“老婆。”

盛燎一整天挂在他身上不走,奶孩子时和孩子一起挂在他身上。

“……”

裴矜矜很满意一家三口黏在一起:“eh!”

裴仰懒得理他,刮刮崽儿的脸蛋:“叫爸爸。”

宝宝:“bo!”

裴仰指指盛燎:“爸爸。”

宝宝努嘴,很用力地吹了个泡泡。

盛燎不知道犯什么病,长他身上,不走了,吃饭时盯着,走路时盯着,睡觉时盯着。吃饭时牵着他手,手指头偷偷摩挲无名指。

他俩一个学校的,裴仰每天不让司机送,骑单车过去。盛燎跟他一起骑单车,在九月的风中穿梭在街头。家里豪车好久没碰,多了几辆自行车,每天换着骑。

盛燎现在大三,课程紧张了点,跟室友课程不同步,在室友们眼里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室友们都是裴仰控,裴仰在他们心里是天降大善人。盛燎支着脸,看不远处的实验楼。

放学在自行车亭等他一起回家。

裴仰背着黑包,大老远就看到倚靠在自行车边的人。盛燎提着奶茶,递过去。

裴仰接过喝。

盛燎单手拿过他的黑包背好。两个人一起推车散步回去。

周五下午相约一起打球。

裴仰从研究所回来在衣柜里找球服。

这些盛燎都准备好了,他的是件白色冰蓝数字的,极致简约。衣服洗好了,太阳晒过,带着阳光的暖意。

裴仰嗅了嗅衣柜。

现在的衣柜满满当当,带着轻微的檀香,和阳光的暖意。

他换好球衣出来,客厅里的管家愣了一下。

背对他的人类幼崽正在喝奶,回头,愣住,瞪圆眼睛,奶都不喝了。

园丁进来取东西,也被清俊帅气的少年惊艳了下。

崽儿迫不及待要抱。

裴仰抱起来晃了晃:“怎么了?宝宝。”

宝宝张大嘴巴,嘴巴从“a”形变成“o”形。

裴仰好笑:“出去打球了,等你长大带你去。”

他抱了会儿,把孩子给管家:“拜拜,你爹在等我,晚上见。”

他跑去盛燎定位的球场。

太阳快下山,凉风习习。盛燎穿着曜石黑球服,数字上的火焰纹张扬桀骜。正在投篮,球在空气中呈现完美的弧线正入篮筐。

盛燎察觉到他,看过去。

他们在风中看着彼此。

如果他俩不认识,在这种场合第一次见面,也许会一见钟情。

一般来说,裴仰是很理性的,不知是盛燎真的很帅,还是情人眼里出盛施。

篮球在地面弹了两下,滚到裴仰这边,他控球找了找手感,抬手一个标准三分投篮。

只要球在他手里,一定能精准投篮,前提是要碰到球。

盛燎知道他投篮准,偏不把球给他,裴仰又没有队友支援,半天没摸到球。

控球的人故意逗他,刚碰到,以为要摸到球了,球又跑了。半晌,裴仰微喘气,看盛燎手中的球稳入篮筐。

这狗东西。

盛燎率先抢过球,又要遛人,裴仰突然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盛燎恍神,忘了身在何处。

球丢了。

裴仰比分快速追上,好像一个投篮机器,手腕一动不需要助跳就能投进去。每次盛燎试图抢他的球,他都会亲吻警告。

接下来盛燎没怎么玩下去,浑身是火,口干舌燥,偶尔触碰到他身体,感觉到很凉的气息。

他注意到裴仰胳膊内侧白得晃眼的肌肤,腋下像堆了雪一样雪白冰凉,想从袖口摸进去。

昨晚还抱着睡了,恨自己太规矩。

他心猿意马,连丢了两个球。

裴仰伸出中指,真逊。

他俩玩够了,去旁边水龙头处洗手,冲了把脸。水珠从裴仰脸颊滚落,鼻子精致好看,阳光下能看到耳廓细小的绒毛。

裴仰:“看我干什么。”

盛燎喉结滚了下,提着篮球网兜回家。

道路两旁是繁密的梧桐,遮天蔽日,留下一地阴凉。他俩勾肩搭背,在路上走着玩。

路边有卖石榴的,火红的大石榴裂开口,露出晶莹剔透的一粒粒红宝石。

摊主正打瞌睡。两位穿球服的少年冲过来,衣角带来凉风,都俊朗干净,英俊帅气,一时不知道该看哪个。

一个淡颜清冷,好看得出尘脱俗。

一个浓颜帅哥,桃花眼熠熠生辉。

还是更喜欢更白那个,气质疏疏淡淡的,好看。

摊主打招呼:“打球回来了?”

他俩:“嗯。”

摊主:“感情真好。”

盛燎抱着人肩膀,笑说:“我们买石榴。”

清冷帅哥:“嗯。”

摊主掰开一个大石榴:“我们这个石榴自家种的,籽小肉厚,你看,包甜好吃!”

盛燎选了五个开裂的大红石榴,一个能有半斤,摊主还送了半个让他们在路上吃。

他俩找了个矮墙坐在一起,双腿垂下。盛燎掰开石榴皮,露出大片爆满红亮的石榴果肉,搓了堆,准备了袋子让他吐籽。

裴仰嘴里塞满,腮帮子鼓鼓的,咬一口,酸甜汁水充斥在口腔。

他嚼了半天,低头,将嗦得干干净净的石榴籽吐到盛燎撑开的袋子里,突突突像豌豆射手。

盛燎看着他笑。

裴仰:“傻乐什么?”

盛燎:“有吗?”

裴仰腿在空气中晃:“有。”

盛燎也跟他一起吃石榴。

吃完盛燎取出湿巾给他俩擦手,跳下去,抬头看他。

裴仰腿往下伸了些,也跳了下来。

盛燎去扔垃圾。

裴仰在这边等他,看到他跑过来,不知为何开心得想原地跳,可是这次他能跑了,冲过去,盛燎把他抱着转了一圈。

裴仰:“别抡我。”

盛燎笑着拍他屁股上的土。

裴仰:“你打我屁股。”

盛燎:“我……”

他在外头就这么起了反应,宽松的裤子怎么也遮不住,都要走不动道。

罪魁祸首却心情好地抱着胳膊走路。

回到家,他想把人往卧室拐,裴仰冲去婴儿房看宝宝,低着头,脖颈的弧度雪白漂亮。

回到卧室总该他了吧?

回到卧室裴仰也没有理他,换衣服洗澡,脱了裤子,宽松球衣堪堪遮住腿根。

盛燎突然堵住,不让他走。

裴仰挑眉,还没说话就被竖抱起,手放在他胳膊上,察觉到紧绷的肌肉:“我还没洗澡……”

盛燎手隔着球衣摸那截细腰,他的腿太好看,又白又长又直。他意识到裴仰穿着球衣,刚跟他打完球,更加躁动,舍不得脱他衣服。

裴仰手也碰他。

盛燎痛苦皱眉。

裴仰懒,很少碰他俩的,都是盛燎一起照顾,但一出手杀伤力很大。

他不知道盛燎怎么老喜欢舔他,也亲了下他喉结。

盛燎抖了抖,骂了声脏话,控制不住地求他:“帮我。”

结束后裴仰餍足又无力,被竖抱着洗澡,泡在浴缸里,对盛燎说:“你有没有发现我厉害了点?”

背对他的盛燎:“……”

盛燎:“确实厉害了点。”

他忍了忍没忍住:“为什么让我背对着?”

裴仰:“避嫌。”

裴仰:“你去那边用花洒吧。”

盛燎:“哦。”

第68章 第 68 章 有什么瞒着我的?

天气凉了些, 裴矜矜穿着奶黄连体衣,戴着威风凛凛的鲨鱼宝宝帽。

裴仰也有一顶海豚帽,抱着崽儿, 穿着同色系衣服, 一大一小一模一样, 表情都神同步。

宝宝在练习翻身, 很自律, 但无进展, 轱辘翻了半圈, 卡住了, 使了吃奶的力气也翻不过去。

盛燎拨弄小球一样, 教他滚来滚去。

裴仰:“?”

盛燎被训了,不服:“早教书就是这样写的。”

私下里又偷偷滚他崽。

宝宝终于学会了翻身, 滚过来,又用力翻回去,厉害得不行。

裴仰正要张口夸宝宝。

盛燎:“别说话,让他滚。”

“?”

宝宝用力攥着拳头:“嗯!”

几场秋雨过后,天气凉爽。裴仰在家收拾东西, 翻到自己买来只用过两次的画板, 一时兴起, 当即换鞋子出门。

盛燎在跟崽唠嗑, 看到他出门:“去做什么?”

裴仰:“涂鸦。”

广场涂鸦墙走过去也就七八分钟。

裴仰第一次来这边,是刚知道怀孕的时候, 心头乱, 没有头绪。第二次来这边,涂鸦被滚来的足球弄毁,但运气好, 被好心人补救得漂亮。

那时候裴矜矜还住肚子里,他跟盛燎刚同居。

这个天气适合出游,太阳不晒,又凉爽。他在自己原有的克莱因瓶基础上勾了两笔,又草草画了两个。

画着画着发呆。

数学上有很多浪漫的概念,以前他说不出,跟盛燎在一起后,所有的浪漫都具象化。

他画得潦草,不如之前的那个漂亮,但在兴头上,越画越起劲,墨融了都无所谓。

那股劲儿过去后,看着那团东西沉默。

人果然不能太忘我尽兴,……特别是没掌握要领之前。

会翻车。

地上很多画具,大家东西都放在这边。他把东西也放在旁边,寄希望于路过的好心人帮他补救好,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真把自己当成宇宙中心了。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跑回家跟父子俩交流感情。

今晚裴矜矜在另一栋楼睡觉,有专人照看。

他晚上醒了一次,才十一点,摸旁边,没人,可能是跑去那边看孩子了,没当回事,脑袋蹭被子继续睡。

睡不着了。

他即兴出门,趁着这点儿兴奋劲儿,补救自己的涂鸦。

他走在夜晚的道路上,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路过红绿灯,转了个弯,就是艺术广场。

去涂鸦墙那边,大老远看到一个人。

路灯亮着,涂鸦墙照得昏黄,路灯和月光笼罩着熟悉的身影。他背对着广场,正拿着画笔,一笔笔修改粗糙的画。

空气凝固下来,流速缓慢。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专注认真,保持这个姿势,不知待了多久。蹩脚的墨渍已经被修得精致。

裴仰看着他,看着他的后背,后脑勺。

他很少看盛燎的背影,没这个机会。他对上的总是浓黑的眉,带笑的眼。

这还是第一次看。

这个人热烈。

背影却安静沉默,无声无息。

他想起上次隔天就碰到了眼底带黑眼圈的盛燎,那人调笑着说照镜子照了一整晚。

他心有所感,无意识摩挲了下手串。

他站着看了会儿,像雕塑一样的人终于动了下,侧身避开。回到家,裴仰躺在床上,没睡着。

许久,房门传来很轻的动静,有人回房,关好门。再是浴室的水声,再是很轻的脚步,有人躺在旁边从背后抱住他。

第二天,盛燎要带他买奶茶,拉他过去广场那边。

裴仰:“你去吧,我等你。”

盛燎:“我们一起去。”

裴仰看着他:“我懒。”

盛燎继续邀请:“我记得你昨天在那边涂鸦了,不看么?”

裴仰慢慢说:“有什么好看的?”

盛燎不放弃,继续说:“我很好奇你画的什么,你带我去看看。”

裴仰掩着笑意:“那去看看。”

白天光线强,他看清了成品图。

确实好看精致,有种理性中生出来的浪漫。

原先长满玫瑰藤蔓的瓶子旁边多了两个,被藤蔓一起缠绕着,紧密连接在一起。

盛燎:“这是你画的么?”

裴仰摇头:“昨天还是简陋的瓶子,今早变成这样,可能是被好心人补救了下。”

盛燎笑说:“你运气真好。”

裴仰看着他。

盛燎叹气:“老天爷真疼你。”

裴仰喉结动了下。

有些事情一旦有了猜想,就在心头盘旋不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跟着感觉走,来到小巷里头的那家木雕店。

老板一眼就认出他:“怎么你一个,盛燎没跟你一起过来?”

裴仰拿着个东西:“这个手串认识吗?”

老板:“这不是盛燎以前雕刻的?”

他印象极其深刻,一方面是很少有小孩像盛燎那么抽象闹腾,老往这边跑,说要拜师学艺。

另一方面他要雕刻的是一串函数,其他人一般都是雕刻名字首字母。那串函数叫什么θ什么的,听都没听过。

他当时买下了店里最昂贵的小叶紫檀老料,小小年纪,花钱眼睛都不眨,一看就是哪家大少爷出来败家了。

然后赖在店里让师傅教他雕刻。

他特别有耐心,花了两个月,还以为会看到他挂手上,没想到后来也没看到他戴。

老板:“我当时还纳闷哪儿去了,原来是在你这儿。”

刚好老师傅过来喝茶,老板喊他:“老徐你过来看看是不是当年盛燎买的木头!”

老师傅乍一眼没认出来,又认真看了看成色,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我这脑子。”

老师傅:“当年还是我一点点教他的。”

“臭小子还抢走了我一套东西。”

老师傅喝着茶,“他确实厉害,这玩意稍微分心就得从头再来,很熬人,我再年轻二十岁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得来。”

从木雕店出来,裴仰满脑子都是他们说的话,还有过往种种。

[扫码发小礼品了]

[同学帮忙扫个码,拜托]

[这个串送给你]

他指腹摸着字符。

那晚落在盛燎那边,归还时又被雕刻清晰些——

这么明显都没联想在一起,不怪他迟钝,都是——

都是盛燎。

他现在跟盛燎经历过孕期,经历过宝宝出生,经历了这些别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一年来朝夕相处,从告白到谈恋爱,盛燎见过他的狼狈脆弱,他也曾窥见盛燎灵魂,彼此亲密无间。

所以现在的他有种“原来如此”的通透清晰。

但放在一年前,怎么可能想到这种可能。

他蹲在广场上,旁边是水量小的喷泉,每周六晚上都有音乐表演,还没到时间,所以只是个天使雕塑。

他卫衣帽子把自己套起来,收紧帽绳,闷了一会儿,又看着远方发呆。

暑气消去,凉气渐来。不时有几人匆匆走过,他身边落了几只白鸽,脑袋一伸一缩啄地上的东西。

他把自己缩到看不到,减少存在感,清瘦的身躯团着,脑袋抵在膝盖上。

他俩都谈这么久了,他还在为情所困。

……做过的事一定会有痕迹。

微风吹过,他露出闷得发红的脸,有几只大胆的鸽子飞落在手边。

他对着一只鸽子小声问:“你说你是不是讨厌鬼。”

“成天搞一些有的没的。”

“哪有……哪有……喜欢别人又存心招人烦的。”

说到喜欢二字时,他脸烫了起来,应该谈不上喜欢……

这狗东西。

他为自己下意识的自恋感到难为情。

他拿出手机,点开之前的房东头像。头像是荷花,名字是花开富贵,朋友圈是几条养生信息。

裴仰发消息:[有没有低价房源]

过了会儿,房东回复:[现在国内市场我不太清楚]

当年没见房东,但是带他看房的中介是见了的。他翻了半天,找到那个中介:[有没有低价房源]

中介:[诶?你要换房子?]

中介:[我帮你问问我老板]

裴仰:[要那种大学城附近带独立厨卫,采光好,价格800内的房子]

[超过八百都不要]

中介是真中介,对他印象深刻,当年配合着做了什么一清二楚,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倒是实诚:[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返回对话列表,房东又问他:[不是,你找房子干什么?现在行情不好,建议住在自己家,不要租房子]

裴仰:[不是我住]

方便某人被赶出门有个住处。

裴仰懒得跟他计较,到时候老帐新账一起算:

[到时候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

“小燎,不是说有东西发给我们?”

盛燎回神,又看了眼手机对话框。

婚礼?

什么婚礼?

我怎么不知道我要结婚了。

晚上人齐了,一家三口都在,裴仰当着孩子面问:“有没有什么瞒着我的?”

盛燎瞒着他的可太多了,想了想,谨慎回答:“我那里早就好了。”

裴仰:“……”

裴仰捏紧枕头,想揍没揍下去:“谁问你这了?还有吗。”

盛燎无辜摇头。

裴仰:“好。”

给你机会了。

自己主动承认是承认。

要是被我发现,那是要羞辱你的。

第69章 第 69 章 你是漫天繁星。

盛燎还真有瞒着他的。这两天鬼鬼祟祟, 老盯着他的手看。

裴仰看了眼自己手,没有奶渍。

到了金秋,受邀参加一个国家级论坛颁奖典礼, 盛燎给他选西装。

裴仰:“要西装这么夸张么?就走个过场。”

盛燎怀疑他对事情的重要性有误解, 给他抓了头发, 简单的浅灰西装, 低调素净, 衬得整个人挺拔修长, 带着书卷气。

盛燎看了半晌, 笑:“裴仰长大了。”

可把裴仰得意坏了, 挺了挺背。

盛燎开玩笑:“能结婚了。”

裴仰整理书包带子, 闻言撇嘴:“我才不结婚。”

“是哦,让我没名没分住在你家。”

师门之前也参加过这种颁奖礼, 他们一般都是过去吃东西,领奖时走个过场。老师和领导们握手,他们嘴里塞着东西嚼嚼嚼。

这次也一样。

盛燎:“有直播。”

“哦。”

每次镜头里他的脸都是雪白一团,他已经习惯了。

他非要背自己的黑包,没办法, 把花哨配饰都取了, 给他背好。

这次会议业内都在关注, 上台领奖时, 雄厚交响乐响起,台下无数闪光灯。

老师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三个:什么时候结束。

盛燎在官方直播看到了裴仰。

小仰淡定得像是在自家, 还找了下镜头。

官方镜头高清, 没有乱七八糟的滤镜。他的脸每个五官都清晰,越放大越好看。氛围太过严肃正经,没有娱乐性质的弹幕。

但论坛全是私人八卦:

[虽然禁止娱乐化, 但是那个真的帅得不像现实存在的人物]

[好白,不会是化妆了吧]

[像是上帝造人时手一抖,把颜值和智商加满了]

[是我们学长]

[校友来了,与有荣焉]

[尊贵的a大校友加一]

[a大的研究室果然是世界拔尖的]

[来我们学校,我肯定天天上课不睡觉]

[原来好看的人都在研究所]

[怪不得我平日里在大街上都看不到]

[好看只是人家最微不足道的优点]

[都是二十出头,别人站在领奖台上,我昨晚点外卖被我妈骂了]

[世界的参差]

……

盛燎看着他。

只知道熵值混乱的家里,清奇的审美,神奇的厨艺,小懒球窝成一团,风一般冲出去,风一般冲回家晃摇篮。

今早他出门还懒洋洋的。

今早他们还接了个短暂的吻。

回来落地郊外的小机场,再坐车回去。

裴仰看着窗外。

两边道路满是梧桐落叶,风刮着堆在台阶旁,沙沙作响。

路过广阔田野,裴仰眼里一亮:“停一下。”

回家时背包鼓囊囊的,他还是穿着浅灰西装,手上却提了一黑麻袋东西。盛燎还没回家,正合他意。

家里人看得一头雾水,不是有要事,怎么带了个大黑麻袋?上头还全是土。

裴仰忙活了半天,家里路灯陆陆续续亮了,估摸着盛燎要回来了,跑回书房。

盛燎一回家就看到脏兮兮的小猫,直播里的小王子像是泥堆里滚了一圈。

他拿着湿巾把爪子擦干净,发现西装下摆也沾了泥土,裤腿鞋子都脏兮兮的。

“把衣服换了,明天送去干洗——”

裴仰迫不及待拉着他往外走。到了客厅,煞有其事:“你把眼睛闭上。”

盛燎:“有惊喜?”

裴仰点头。

盛燎闭眼。

裴仰拉着他往前走,不时回头看一眼,“不许偷看。”

“嗯。”

“是什么?透露一点。”

“到了就知道了。”

盛燎被挑起好奇心:“快到了么?”

“快了。”

走了五分钟,裴仰停住脚步,站在他身边:“可以睁眼了。”

盛燎睁眼。

面前是一片向日葵花海。路灯下,金灿灿的,秋日萧条的花园热闹盎然。地面是新翻过的土的痕迹。饱满金色花盘一个个挨着,在风中无声又炙热。

他愣神许久,没说出话。

这是裴仰在郊外的向日葵花海薅过来的,只有十几株,跟看管的人商量了下,买下连土带根搬回来。

金色花瓣在风中摇摆。

他看第一眼,就想起了盛燎,很适合他。

裴仰:“你是我的小太阳。”

盛燎看向他:“你是漫天繁星。”

世人不会仰望太阳,但会时不时仰望星空,奢望离那点儿微光近一点,再近一点。

裴仰邀请:“你要吃葵花籽吗?”

盛燎:“要吃。”

刚千里迢迢移植过来扎根的向日葵又被掰了花盘,金黄小碎屑搓掉,饱满的葵花籽摆了满盘,两人一起赏月吃瓜子。

裴仰:“这是不是要炒了吃?”

没味道。

盛燎:“还可以榨油。”

裴仰:“哈哈。”

被搓秃了的向日葵:“……”

盛燎也给了他一个东西。

裴仰不解:“什么?”

是个小红本。

他翻开第一页,是自己照片,户主名字:裴仰。

他户口一直在福利院的集体户口上,户口本那一页跟别人不一样,上学所需复印件都是园长复印好盖章发给他,这是他一次看到完整的红户口本,属于他的。

第二页是裴矜矜的胖脸蛋,含着奶嘴,眼睛圆溜溜的。户主之子:裴矜。

第三页——

是盛燎的照片。

户主伴侣:盛燎。

红本在发烫。

盛燎喉结动了动:“我……可以跟你待在一个户口本上么?”

他没想现在求婚,想再准备充分点,花前月下,氛围浪漫。而不是刚薅了向日葵,跟他的小王子说这些话。

可是突然一秒钟也忍不了。

盛燎:“你是不是说过,心脏是卷起来的莫比乌斯带?”

天边出了月亮,明亮皎洁,他后撤半步,单膝抵地,指尖是一枚缠成莫比乌斯环的素戒。

他想把他的心脏贴在裴仰无名指上,通过那条直通心脏的血管,和裴仰的心脏同频共振。

裴仰呆了两秒。

地上是金色碎屑,被风吹着在月光下轻微浮动,如水透明的地面渡了层朦胧微光。

盛燎张了张口:“我,也想过做成金戒指——”

裴仰笑出声。

盛燎仰头看他,目光温柔:“但金边红钻就不是素戒了,是扳指。”

裴仰看着那枚素戒,“戒指要了,人不要可以么?”

“可以。”

盛燎给他戴在无名指上,刚刚好。

裴仰把他拉起来,胳膊抱住:“算了,人我也一并要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无名指间真有心脏跳动。

盛燎抱紧,嗅着他发间气息:“婚期我们定一下?”

裴仰:“嗯。”

盛燎:“你生日那天可不可以?”

裴仰想了想:“可以。”

就这么愉快做了决定。

但裴仰没想到是今年生日,就在一个月后。

他被拉着选场地,摸着镶红钻石的金车,爱不释手又内心挣扎:“这么快?”

怎么说结婚就结婚。

盛燎了然:“你不敢?”

裴仰:“你说谁不敢?”

盛燎:“现在办一次,两年后再办一次。”

裴仰:“哦……”

又开始摸大龙凤雕塑,大金元宝,整个人晕乎乎的。

盛燎倒是进入状态很快,拟定宾客名单,请这个,不请这个,好像别人很稀罕参加他的婚礼一样。

爸妈拿着聘礼单去研究所提亲,也不知道两拨人怎么谈的,愉快地达成共识。

也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裴仰轻咳一声,又问了遍:“是明年我的生日吗?”

盛燎看了眼日历:“一个月后那个。”

“哦。”

可能在开玩笑吧。

他一如平常学习上班,直到认识的所有人收到婚礼邀请函疯狂call他,也不管什么男神距离感了。

[和谁?]

[和盛燎?]

[你们不会在婚礼上大打出手吧]

当然一波磕的:

[啊啊啊啊,结婚,是我想的那种结婚吗?]

……

到了十一月,裴仰意识到还有两周就真要结婚了。

盛燎:“我也紧张。”

裴仰:“那我们跑吧。”

盛燎:“可以。”

他就那么随口一说,盛燎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隔天早上,妈妈过来商量婚礼细节,看到空荡荡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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