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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觉醒女配拒当后宫的第十六天◎

云月娇其实并不是很想去回忆前世的事情。

尤其是她死的那一天。

那一天的细节已经说不大清楚了。

她只依稀记得那天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很平常差不太多的。

一如往常的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阳光从窗沿掉进屋里,树上燕雀啼鸣之间,穿插着她和黑衫佛子的斗嘴抬杠。

其实那本该是像过去数千个日夜一般,普通的平凡的寻常的一日。

本该平静安稳地开始,平静安稳地结束。

只是……

千不该万不该,一心复仇的天命之子不该在那日杀上门来。

千不该万不该,黑衫佛子的心魔不该在那天现身。

千不该万不该,又恰巧被她偶然撞见。

其实云月娇知道,这世间也没有那么多的偶然。

她所遭遇的一切,全是他的苦心设计。

就连那一天……

都是他在进入攻略世界之前,便早已为她设定好的终日。

“反派女配月明枝已按计划死在男主手中。”

“你的任务结束了。”

“现执行脱离程序。”

……

云月娇作为月明枝而活的那一世很弱。

尤其魔功散尽以后,任是谁都能往她身上踩上一脚。

因此在与为复仇而来的天命之子重逢、冷不防撞上视线的那一个瞬间,云月娇就知道自己绝对活不了。

坦白说,从成为魔修的那一刻,她便清楚自己的下场肯定不会好,无论是被人杀死,还是遭到魔功反噬而亡,她都早有预见。

她不怕死。

也不怕疯魔。

可她怕黑衫佛子受她牵连。

怕天命之子迁怒于他,要斩尽杀绝。

所以连最不屑的感情牌都打出来了,她用尽千方百计,才从天命之子的手下死里逃生。

从在一打照面的瞬间便理应当场丧命的必死局面,硬是抢回来了半口气。

当时拼着最后那半口气,云月娇疯往回赶。

不是要东山再起。

她仅仅是为了去给黑衫佛子通风报信,就连那些让黑衫佛子赶紧走,有多远滚多远,来日戒了酒肉,去做个好佛子的话都到了嘴边。

然而在她看到他的瞬间,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眼。

其实说起来……倒也是很神奇的。

人可以因为别人而变得坚不可摧百折不挠。

同样也可以在刹那间分崩离析一触即溃。

前世的云月娇爱干净要体面,有生以来第一次不顾形象用了遁地术,却是正好撞上了黑衫佛子的心魔说的那些话。

什么反派女配……

什么任务脱离……

黑衫佛子说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是他自己的心魔。

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心魔又怎能被旁人看得到。

云月娇不信他。

月明枝信不过他。

那一瞬间被骗的愤怒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魔功非但失而复得,还更上了一层楼。

虽然时间很短,但她肯定是走火入魔了。

否则怎么会像个疯婆子似的,一掌直接扣住了心魔的后脑勺,侵入了他的意识海,强行看完了他的所有记忆。

小说……攻略……修正……

直至今生追忆往昔,云月娇才陡然惊觉往事居然全部按照黑衫佛子最初的计划发展,算无遗策,毫厘不差。

如果非要说他哪件事算错了……

便是她在那天定会死在男主手里。

那一天,云月娇粉碎了他完美的攻略,完美的小说。

当天命之子赶到,当着黑衫佛子的面……

她选择了引爆元神自焚而亡。

就像裴青今夜那样。

她在大笑声中,化成了灰烬。

……

其实说起来……在前世的最后一天,一切都发生得太急、太快。

小说男主突然杀到了她眼前,她突然得知了世界的真相、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紧接而来的是自爆、自焚。

那时她的眼睛里隔了泪光和火光,只隐隐约约瞧见了个黑衫佛子的轮廓,好像从来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听得太片面,全是心魔的一面之词。

看得也全都是心魔的记忆。

她不知道在她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连如今一个像极了黑衫佛子的攻略者对她说,他没有食言,没有抛下她,她死的那天,后来他其实也跟着一道去了……也无从对证。

前世云月娇气得失去了理智。

但如今冷静下来后……她的确很想亲口问一问他,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可如今裴青已死。

任是她也没办法让死人开口。

垂眸静静凝视着一动不动的尸体……

云月娇沉默地捏碎了揣在兜里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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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觉醒女配拒当后宫的第十七天◎

之所以决定要逆转时间,回到裴青还活着的时候。

是因为云月娇突然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

问黑衫佛子。

比如说……前世的黑衫佛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当意识到她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其实在想些什么。

而在那一刻发生之前,他其实是不是一直在她看不到不知道的地方,与那个据称是心魔的灵体暗中密谋。

是不是他曾经对她说过的所有漂亮话,许下的所有承诺,不过都是为了符合场景需求而信手拈来的花言巧语,全都是攻略所需。

攻略是不是真的比他的命还重要。

他对她,是不是真的全是攻略而已。

如果真的是那样……

在月明枝死前的最后一刻、熊熊燃烧的时刻,他为什么要冲过来?

他是在气她毁掉了他完美的计划,还是真如裴青所说……

他死在了她的后面。

云月娇知道所有的答案都不会有任何意义。

不管他回答是或不是,其中有多少苦衷内情,其实都改变不了什么。

她恨了这么多年。

早就已经停不下来了。

云月娇有那么多那么多的问题想要问黑衫佛子,但对裴青,她的问题只有一个。

她想问他……

“你,到底是谁?”

当揣在兜里的虫子化成了烟灰,云月娇迎来了第两千两百七十三次的回溯。

她回到了一天之前。

回到了裴青还活着的时候。

便在这瞬间——

发生了本来不曾发生的事。

只见有两把飞刀一前一后从裴青手中射出,分别朝着她的脖颈和装着虫子的袖口飞来。

于是刹那间,云月娇豁然开朗,茅塞顿开。

觉得仿佛有一根线,把所有细小的细节全部穿了起来,让所有问题全都有了答案。

于是愤怒顿时像喷发的火山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瞬息之间,连远古魔神的指骨也再难以压制神凰金血十五月华的滂湃灵力,强劲的风压将周遭的一切碾压成粉碎!

云月娇也在这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力量。

闪现一般,她猝然出现在了裴青的跟前,爆出青筋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死死地把他按进了砂石地里!

死死盯着背陷进沙地三寸的裴青,云月娇气得连声音都在发抖。

“我是说……明明我都已经给你这么多机会了,你怎么就是不肯动手。”

“原来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全都是为了盛伦!”

她字字咬牙切齿:

“英殊,可真有你的。”

一滴金血掉在了裴青那张镇定冷情的脸上。

云月娇微怔,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指尖湿热黏腻。

是她的血。

“……”

见血了。

……

对云月娇来说,盛伦这个人他确实有些重要,但又好像没有那么重要。

否则当年也不会一结束两千两百七十二次的溯回,她把他变成砖块丢到城主府的正门口后,转过头就给忘了。

后来之所以再想起……

是因为攻略者炸了她的城主府。

云月娇遇到的所有攻略者都把盛伦当成了宝。

他们上刀山下火海,绞尽脑汁闯入荒城禁地,好像一致认为盛伦会在最隐蔽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从来没有往正门口的砖看过一眼。

他们也不相信她会把盛伦放在他们眼前。

所以后来盛伦以江凌霄的身份开始活动,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认得出来他就是盛伦。

裴青也是一样。

他没有找到盛伦。

起初云月娇以为他找人的声势式微,是因为他把精力主要放在了伏杀她的计划上。

却不想……

他屡次遇到机会却不下手,对她装苦情装深情的人设,到三十六城联议,他布下了这么大一个局,忍辱负重委曲求全蛰伏隐忍至今,甚至不惜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全都只是为了找到……区区一个盛伦。

云月娇禁不住放声大笑!

“你等这一刻一定等很久了吧?!”

“我上一秒刚掐死盛伦,你下一秒就朝我甩过来两柄短剑……”云月娇加大了手上的力道,裴青那张理智镇静的脸上才终于出现了点吃痛的反应。

她笑了,笑中依然是满满的恨意:“是不是从你遇见我开始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眨眼都在等待这个瞬间?等待第两千两百七十三次的回溯?!”

他不说话。

云月娇自是懂了。

她打了声冷笑:“怎么?如今撕破脸皮,你是连一句应付我的话都不肯说了?”

见裴青还不肯开口,一心一意想着要怎么绝地反杀带走盛伦,云月娇抬了抬手,那把最初射向她的短匕自己飞了过来。

她顺势接住后,眼睛不眨一下地直接扎进了裴青的手腕!白刃完全没入,只剩下个剑柄,竟是硬生生把他钉进了砂石里!

云月娇:“给我说话!”

当疼痛到难以忍声,裴青缓过呼吸后,终于开口了。

“你想我……说什么呢?”

云月娇:“……”

黑衫佛子确实是有这个本事的,放眼全世界也就他一个人,能一句话就把她气得想毁天灭地。

云月娇强迫自己松了松手,免得裴青话没说两句就被她掐死,而虽然减了力道,她的眼神却变得晦暗阴郁。

“你何不早说你是为盛伦来的?”

“只要你肯承认一句你是英殊,盛伦的下落我怎么会不告诉你?”

“白害我猜来想去,糟了那么多的罪!”

然而让云月娇没想到的是……

事到如今,他们撕破脸皮兵戎相见,裴青却依然在否认:

“我不是那个人。”

云月娇:“你还想……”

他打断了她的话:

“我之所以可以抵挡你的魔功,是因为我用积分兑换了佛修的功法。”

“我本名确实不叫裴青,但也绝不是你口中的英殊。”

“我过去曾经历过六十九次的攻略,没有一次能与你口中的经历对号入座。”

“正如你所知,我只是为了找到盛伦才布下了这个局,我得到的关于英殊的所有信息,全部皆来源于你的透露。”

裴青他眸光清明,眼神锐利,一字一句如同冰刀。

分明跟黑衫佛子半点不像,可云月娇总觉得……

要是那个黑衫佛子揭开了全部虚伪的伪装之后,必定就是这个模样。

一心只有攻略。

为了攻略能睁开眼睛说瞎话。

裴青:“云月娇,我只能给你一个答案。”

裴青:“我不是他。”

裴青:“不管你问我多少遍,我都不可能成为你认识、你想见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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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觉醒女配拒当后宫的第十八天◎

原来人气到极点时真的会笑。

云月娇一路压着火气听裴青说那些不像样的话,看他装模作样煞有其事,装不下去了还要硬装,好像真的打算要装到底了……

那句“不管你问我多少遍,我都不可能成为你认识、你想见的那个人”过后,她禁不住仰头大笑。

她算是知道裴青心里在打些什么鬼算盘了。

他想杀她。

但很显然,他现在杀不了她。

所以他左一句不是,右一句搞错了,不过是请君入瓮,想逼她自爆弱点,引火烧身。

弱点?

她自然有弱点。

一旦她忍无可忍,神魂离体,侵入他的意识海去看他到底是人是鬼……

那便是随便来个敌人,都能杀死她。

云月娇怒极狂笑:“哈哈!好你个裴青!这世上真是再无人能比你更狠更绝!”

“先有以自己性命做注,去赌一个盛伦的下落。”

“现是拼着一朝痴傻的风险,也要涉险杀我……这世上真没有你做不出来的事了!”

裴青张口似想说话,但云月娇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虎口用力向上一抬便让他的嘴紧紧闭住!

她盯着他的目光阴郁如风雨将至。

云月娇:“英殊。”

云月娇:“你总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好像这天底下所有事情都在你掌控之中。”

她紧扣住他脖子的手终于完全卸下了力,纤弱皙白指尖轻抚过乌青的抓痕,她字字温柔入骨,声声如若清风。

“不过从现在开始……”

“不会再有任何一件事情……能如你所愿了。”

话落,云月娇主动入局。

便是在她神魂分离的那一瞬间,四周的黑暗猝然涌动,无数杀机如同倒放的烟花一拥而上。

惟云月娇不动分毫,她的神魂形如一把刺刀单刀直入地侵袭了裴青的意识海!

余光最后的景象……

是裴青微愕的神色。

以及……

从天而降的周城城主。

……

云月娇本以为自逃亡以来的连日劳累和负伤,怎么也该削弱了裴青的意志,她遭到的反抗不会那么强烈。

可她的神魂一冲进来,便觉得自己像是撞上了块钢板。

云月娇没那份好心思跟他软磨硬泡,也不管他醒来后会不会变成傻子,直接火力全开横冲直撞。

就这么靠着暴力蛮力,云月娇生生撞开了他的防区。

钢铁牢笼的外头……

是浓雾弥漫的灰色平原。

云月娇的到来掀起了一阵强风,当散开的浓雾重新聚拢,一道机械电子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欢迎您来到4号攻略世界。】

【祝您攻略成功,攻略者“英殊”。】

……

倘若不是如今亲眼看过,其实云月娇不会信。

不会信裴青的话中原来只有一句是谎言。

她本以为“我本名确实不叫裴青,但也绝不是你口中的英殊”是他对她撒的第一个谎。

却从来没有想到——

这竟然会是唯一一个。

他说自己可以之所以抵挡她的魔功,是因为用大额积分兑换了功法,这是真的。

至今为止的步步为营全是为了找出盛伦,这也是真的。

即便是那句他曾经经历过六十九次的攻略,但没有一次与她的经历对号入座,也无可争辩。

因为云月娇知道,她是他的第七十次。

她前世的月明枝,是英殊的第七十次攻略。

然而在裴青的记忆里……

她却找不到他身为黑衫佛子的那第七十次攻略。

那段记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不留痕迹地被从记忆中剔除了出去。

因为在英殊的第六十九次攻略结束之后……

他再也没有亲身进入攻略世界。

他成为了隐藏在背后操控全局的分系统。

【您已解锁“分系统”权限。】

【欢迎您加入男主系统部门。】

【为提供更精确的高质服务,往后您将以“分系统编号004”的代号活动。】

【请您熟记《男主系统部门规则手册》,以确保您的行为符合规范。】

【现在,请您重复《男主系统部门规则手册》的第一条:

“主系统不可能出错,且主系统执行的一切指令皆是为了部门更好的运转。”】

当听到英殊像是机器一样,用同样的语速、同样的语气,一字不差地跟随重复时……

云月娇不禁产生了一种怀疑。

她不相信记忆会凭空消失,也不相信记忆会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这世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忘记。

有的永远不过只是……

你以为自己不记得了。

裴青异常笃定自己不是那个人。

对黑衫佛子的过去百般排斥。

不外乎是因为……

主系统抹除了他的记忆,向他隐瞒了那段黑衫佛子的过去。

环顾四周无论身在何处,皆是大雾笼罩的灰色平原,云月娇发出一声冷笑。

之后也不管这是不是在裴青的意识海中,直接动用另一个世界的核心力量,对主系统的权能发起了冲击!

【《男主系统部门规则手册》的第一条:主系统不可能出错,且主系统执行的一切指令皆是为了部门更好的运转。】

【《男主系统部门规则手册》的第十条:当处于紧急状态,分系统应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

【必要时刻,请同归于尽。】

【必、必要时……请、请同归于尽。】

【必要——,请同归于——】

“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

当风暴吹飞了灰色平原上的浓雾,当意识海中的世界一瞬万籁俱寂……

云月娇得到了一段她不得而知的记忆。

那好像并不属于黑衫佛子,而是发生在……黑衫佛子以后的事情。

那段记忆很短、非常短。

短到只剩下一个画面和五句话。

山林之间,大阵之中。

有一个穿着黑衫的男人,和一把通体银白的光剑。

云月娇是第一视角。

她此时是裴青,也是黑衫男人。

于是,她便是听到自己在说:

“如今棋局已成……方法你也已经会了。只要是由身为邪剑的你选择的人,便自会突破规则的局限,想起本不会想起的过去。”

“哪怕是回溯前的记忆,哪怕是被主系统所屏蔽的过去。”

黑衫男人的声音悠远。

含了些微笑意,像是缅怀又像是追忆,仿佛等了许久,直到如今,才终于得偿所愿。

“现在我也该去陪她了。”

“说好的殉情……”

“总不该只有她一个人死。”

94

第94章

◎觉醒女配拒当后宫的第十九天◎

那是裴青的记忆。

是仅属于他的感情。

可即使被强大的排斥力从裴青的意识海中驱逐,一瞬回归,骤然转醒后,云月娇依旧感受到了他的沉痛。

那个男人真的死了。

就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地点,在那把银白色的光剑旁边,他引爆了元神,自焚而亡。

他选择了同一种死亡方式。

却与她在最后时刻疯狂的大笑截然相反。

直到终末,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在无声无息间,他化成了灰烬。

云月娇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

可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深入肺腑的怆痛,那种说不出话来流不出泪水的悲恸。

因此,在看到同样苏醒后的裴青没有丝毫动摇,依旧满心的攻略任务,见杀她不成,便要强取盛伦,云月娇不由笑了。

她最先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后来渐渐变成了毫不收敛的放声大笑。

当裴青与她近在咫尺,她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落下了轻飘飘的一句笑言:

“我感觉你会后悔。”

当他割断她的袖摆,终于将盛伦重新夺回,轻飘飘的笑言有了重音:

“裴青,你定会后悔的。”

他一言不发。

但从那始终镇定冷情的眼神神色,到没有看云月娇一眼的决绝,最后夺回盛伦后没有半点犹疑遁地便走……恍然全是对云月娇的回应。

“他绝对不可能后悔”

“没有人会后悔”

“攻略必须完成”

“其他任何登场角色都可以活,唯独她云月娇——”

“必须要死”

周城城主:“这……还追不追?”

云月娇幽幽笑了下,模样貌美,眼神却如恶鬼阴魂。

“追什么呢?”

“有什么好追的?”

“我都提醒过他带走盛伦定会后悔,是他自己不肯听不肯信,能赖得了谁呢?”

裴青生性狡诈多疑。

他成天在那里猜忌来揣度去。

当初她都亲口告诉他……周城城主与她交情匪浅,看来他自是没有信的,否则今夜也不该功亏一篑。

后来在三十六城联议上她说这世上早已无盛伦……

也不知道他肯不肯信了。

裴青非要拿走盛伦。

她就让他拿!

他今日带走的,过去欠她的,她定要他日后连本带利——

一次还清。

云月娇:“不说他了。”

云月娇转回视线,笑吟吟地望向了周城城主。

“三十六城联议来去得匆忙。”

“你我之间也没来得及叙叙旧。”

云月娇分明好声好气,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亲切温柔,谁知周城城主反倒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他砰咚一声直接跪在了足尖前的一尺地,给她行了大礼。

声线还颤颤巍巍:“大人……瞧着如何?”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云月娇若有所悟。

她轻笑了声后落下评价:

“甚好。”

“筋骨柔韧……能伸能屈。”

“正是……”

“当打之年。”

……

周城城主是条聪明的狗。

云月娇三句话超不过十六个字,他一息间心领神会。

话锋不自觉地便捎带上了股肃杀之气,唯模样依旧是那哈巴狗的样子,仰头望向她时每一个眼神都是情深义重,每一个字眼都端得是殷殷切切。

周城城主:“鄙人——恳请为您分忧!”

云月娇不语。

她先是围绕周城城主走了半圈,才慢慢开口:

“天上三十六城……分得也确实有些久了。”

周城城主立马接上:“是时候该让它统一了。”

云月娇:“也不知若是我来当这天帝能不能服众……”

周城城主垂眸低头:“不服的通通杀光,剩下的便也就服了。”

“你杀?”

周城城主:“有何不可?鄙人贱命一条!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管他千年老王八,老子睁眼就是干!”

云月娇抚掌大笑,巴掌拍得天响。

“好!说得好!”

“什么男人爱人,全都不如一条听话的狗好!”

周城城主还来不及谢她盛赞,便感觉领口一紧,整个人被生提了起来,云月娇那张脸冷不防撞进他眼前。

“……”

坦白说那确实是很美丽的。

可比起她正面硬扛天上城众多城主的实力,她独身深入敌营的魄力,她的胆识和野心,天上城首屈一指的美丽才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尽管它有毒,致幻,还常常要命。

云月娇:“十日之内,我要看你拿下朔方六城。”

周城城主眼睛都不眨一下:“如您所愿。”

“你口气倒是挺大。”

周城城主:“……”

周城城主:“与您初见之日鄙人便放弃了天帝之争,为辅佐您称霸天上城韬光养晦至今。”

周城城主:“如今不过是十日内为您献上朔方六城,远只不过是全了当年鄙人对您的誓约。”

周城城主:“万界之王,鄙人当不起。”

周城城主:“天帝之位,唯有您才坐得住。”

云月娇对他做狗的觉悟和根骨不禁另眼相看。

她满意哼声,松开周城城主的衣襟后手一变幻,一枚城主印便抛给了他。

“去吧。”

周城城主稳稳接住后重重地拍了两下袖子。

再次大手一挥,双手伏地,缓缓跪下。

姿势标准较之当年半*点不差。

“鄙人——定不负使命。”

再行大礼后,周城城主从原地消失了。

他走时带起的风,卷起了凄冷死寂之中的腥臭血气。

云月娇闭眼展臂。

恍然在迎接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

“也是时候……”

“送他们上路了。”

95

第95章

◎觉醒女配拒当后宫的第二十天◎

其实在前九百九十九次的回溯中……

每一次杀死盛伦——

云月娇都曾短暂地想过一个问题。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偏偏是盛伦?

像是盛伦这种她随便一脚就能轻易碾死的垃圾……

他怎么会是小说的男主角?

他怎么能成为世界的核心?

他凭什么——

受到命运的眷顾?

云月娇杀死了盛伦九百九十九次,便生出了九百九十九次的困惑。

直到第一千次杀死盛伦后,她终于得出了结论:

“无解。”

没有任何原因。

没有一个理由。

倘若非要争论个究竟,说是为什么……

“世界选中了他。”

他不需要是个多特别的人,甚至不需要是人。

哪怕是只蚊子,只要被选中,他都能成为世界的主角。

当时……云月娇只觉得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她试图推翻这荒谬的结论,但结果显而易见:

哪怕她杀死盛伦两千两百七十二次,他依然是世界的核心,小说的主角。

被选中的人,永远不会死。

好像是从那一刻起……云月娇明白了一个道理。

荒谬的世界不能诉诸以常理。

所以像是什么隔壁攻略世界说的……保护好核心,和他拉关系套交情,待到有朝一日利用他的力量去反抗主系统、反抗男主系统部门——

云月娇只道是荒唐。

要是想得到世界核心的力量,首先便要干掉主角!

如果要干掉主角,首先定要成为主角!

是,她云月娇本只是一个连成长线都没有后宫女配。

可是……她也好像不需要什么成长线。

因为她要走的……

是滴苦不吃的……

爽文剧情。

云月娇挥了挥手,那将她挡于门外风丝不透的金制城门便应声倒下。

烟尘之中,紧张的气氛油然而生,惟她的声线不紧不慢,从容得像是回自己家一样。

云月娇:“疆城城民们。”

云月娇:“你们该出来迎接新城主了。”

……

说起这疆城……倒确实与三十六城联议很有渊源。

这一次的三十六城联议,新任疆城城主死在云月娇手下,城主印便也落在了她手里。

至于上一回……则是那疆城城主想当天帝想疯了,动用了上古邪术,将邻近三城的数百城民炼成了尸,于是大家伙开了个会,商量着把疆城给屠了。

当时……屠是屠平了。

可人间凡尸难死,天上城用神仙炼成的活尸更难。

联军见搞又搞不死,活又活不了,最后索性把这群活尸给圈了起来,封印在城里。

至此以后,疆城式微,日渐在天上城销声匿迹。

再无人见过疆城活尸。

只时不时冒出个空有头衔的疆城城主,不是被觊觎疆城的野心家杀死,便是被手底下的活尸杀死。

但时至如今……

这不断重复的轮回也该到头了。

她云月娇既然收下了这枚城主印……

那便要连这疆城的活尸一共收入囊中!

当年被整个天上城所忌惮,又被数城联军所围剿的疆城活尸销声匿迹了足足五百年。

今日……也该出门开开荤了。

“既然你能开疆城金门,便证明你的确手执疆城城主印。”

烟尘之中,有一道瘦削身影由远至近逐渐清晰。

当风止烟散,方才看清独独为首者与常人无异,他身后高高低低的黑影……尽是些邪祟怪物。

毕竟当年被炼城活尸的城民……除了人,也不乏神魔精怪。

“但空有城主印不够。”

“从五百年前开始,曾有三十一位持城主印者来到疆城。他们以城主自居,却无一能成为真正的城主。”

“唯有通过我们的考验之人,方有资格做新疆城之主。”

云月娇能安安静静地听他说话到现在,已是给足了他面子。

但到最后那一句话,她实在是忍不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扶额大笑。

她笑声猖狂,回声响彻全城,本就紧张的氛围更是顿时被拔高了一个度。

偏偏云月娇毫不在乎。

她的掌根从额头上放下来后,嘴边仍带着揶揄笑意。

“考验?”

“是,是应该要有些考验的。”

“但不是你们考验我。”

“而是由我——来考验你们。”

话落!云月娇手臂落下,疆城金门顿时化为乌有。

阵眼一毁,阵法顿破。

困了疆城活尸五百年的五行阵,一息之间土崩瓦解。

云月娇素来没有气量。

今日自然是连半个亏都不肯吃,因而那话……当然得是原原本本全数奉还。

“出城门者,方有资格做我的子民。”

“出不去的……”

她扯了扯嘴角,每一个字眼都轻柔无比,个中杀意却飘着腥风血雨。

“今日便死在这里吧。”

“听说活尸不好杀。”

“我今日倒要看看……”

“所谓疆城活尸,到底是有多不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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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觉醒女配拒当后宫的第二十一天◎

这疆城活尸……还确实真的很不好杀。

云月娇分了点心思出来,一路不紧不慢地数了数。

疆城活尸最初共计一百六十五具。

从她手下死过了出城门后又活了的有一百六十三具。

也就是说……她砍了老半天,不过只杀了两个硬骨头。

云月娇眉心微微收拢,不由咂舌,总觉得不太满意。

可她刚要开始认真点,这天地间忽而安静了。

抬眸望去,只见以云月娇为中心的方圆十丈内空空如也,不久前还生龙活虎、好像一个二个全活过来的疆城活尸,纷纷退至十丈之外。

便是在她视线扫过去的那一个瞬间,他们不约而同地匍匐在地,卑微如虫豸,却声如洪钟:

“疆城子民——参见疆城城主!”

云月娇垂眸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一群,默然不语,唯独眼神恍然勘破了一切,不声不响时恍然戏台下等着看戏的观众。

疆城活尸坚守了五百年不曾认新主。

怎么可能就这么一时三刻的功夫……突然幡然悔悟了呢?

这戏演得……可真不走心。

云月娇笑了下。

她是不急,但有人急。

作为疆城活尸的统领,同时也是最初与云月娇对话之人,在一声“禀报城主”过后,蓝星言在云月娇面前单膝跪下,语气微急。

蓝星言:“疆城五行阵已破半日,想必幽城很快便会派人前来查看。”

云月娇的头点是点了,隔了几息再开口时,声音里听不大出其中情绪。

“所以呢?”

蓝星言悄觑了她一眼,之后马上低头汇报:“幽城是距离疆城最近的城池,近五百年来,疆城的五行阵也是幽城代为管理。”

似担心云月娇仍听不懂,更怕那幽城使者下一秒便到,云月娇转头便把人给杀了,蓝星言加快了语速:

“区区一个幽城虽不足为虑,但其背靠天上城南部联盟。若是让他们得知疆城有主,来日……恐怕不会太平。”

蓝星言本以为这一番话出口,这位新城主怎么也该开始正色。

却不想后者竟是不以为意地笑了下,还招了招手唤来他身后的羊怪活尸,让他跪下后,自己毫无芥蒂地坐了上去。

云月娇:“说说,怎么个不太平法?”

蓝星言斟酌了下语气。

“怕是会……五百年前旧事重演。”

他弯腰俯身,行大礼请命:“若得城主大人信任,我有一计可避开祸事,保您与疆城平安无虞,远离这天上城的战乱纷争。”

蓝星言话音落下后,四下忽然沉寂了。

正当他快要忍不住抬首望去时,却听新任疆城城主终于发话了。

她是笑着开口的。

气息……却变了。

“试探我……”

“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蓝星言:“城主大人言重!我们岂敢……”

他话尚未说完,眼前忽而掠过黑影。

大脑还没反应眼前怎么云月娇突然消失,他的嘴唇已是先被她柔软的食指指腹轻轻点了点。

云月娇动作轻,语气也轻,四下却一瞬死寂如入万人坑。

风拂过颈侧,恍然有无数把冷刀横在了脖子边。

云月娇:“前面三十一位城主你们都不满意,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云月娇:“既然你们说要考验,我便耐着性子,陪你们打。”

云月娇:“可如今打完了,你们却用些什么……平安无虞、远离纷争来试探我。”

云月娇:“我知道你无非就是想听我说,幽城使者有一杀一有二杀二,挑了它南部联盟后称霸整个天上城。”

云月娇:“给你们一个许诺倒也不难。只是你们接二连三地试探我……这也实在太放肆了。”

“我确实看中你们。”

“只是我的耐心……”

“也是有限的。”

说到这里时,云月娇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接着转头笑笑望向他们。

云月娇:“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

云月娇:“疆城活尸,我只能杀两具?”

“……”

蓝星言上一秒本还是汗流浃背的样子,这一秒冷不丁换了个模样,像是突然变了个人。

只见他同样笑笑,再开口时已丝毫不见方才的卑微低贱。

蓝星言:“世人只道疆城活尸不过区区工具,五百年前疆城城主一死,便再未有人知我等称霸天上城的野心。”

蓝星言:“敢问,您是如何发现的?”

“怎么发现的……”

云月娇轻喃。

她素手抽出蓝星言腰间弯月仙刀,前后比划了一下后,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断了他的脖子!

血不溅一滴,切面干净利落。

垂眸俯视屹立不倒的躯干,云月娇不紧不慢地评价道:

“这刀用来砍人。”

“着实也太锋利了。”

蓝星言被她一句话说得恍惚。

只有时刻在等待机会的人,才会不断磨刀,保持刀刃锋利。

疆城活尸自被五行阵封印起已有五百年。

身陷囹囫也已有五百年。

这五百年间……其实倒也不是破不了五行阵。

他们只是在等。

等一个人。

他非但要有资格、有实力成为他们的主人。

更要有称霸天上城的野心!

五百年前,称霸天上城的梦起。

时至如今。

沧海桑田,直到历经三十一位持城主印者后的当下——

才总算是……让他们等到了。

表演时间已经结束!

如虫豸一般匍匐在地的疆城活尸纷纷站起。

身为征战四方的战士,他们昂首挺胸,唯有面对认可的主人时,方才垂下头颅,庄严郑重地行出征礼。

意将一切奉上。

只为成就千秋霸业。

这一刻,一百六十三具疆城活尸异口同声!声势直冲云霄!

“疆城旧部,恭迎天帝——!”

蓝星言断头不死。

头在说话,身体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破旧袋子。

“人人皆道疆城活尸难杀,却不知疆城活尸也有命脉。”

“一百六十三人,一百六十三块木牌。”

“牌在人在,牌毁人亡。”

蓝星言双手高举,将命门亲手向云月娇奉上:

“疆城旧部部将蓝星言——”

“向您赔罪。”

云月娇素来没有气量。

一百六十三块木牌非但收了,蓝星言曾对她说过的话……也原封不动全数奉还。

云月娇:“听说幽城使者将至,来日……恐怕不会太平。”

蓝星言顿时失笑。

他引领众疆城旧部向她单膝跪地。

顿时烟尘滚滚,黄沙飞扬犹似战云弥漫。

“必将幽城首捷——”

“作为您的献礼。”

97

第97章

◎觉醒女配拒当后宫的第二十二天◎

五百年前横空出世、当年能逼得天上城的城主们要特地为此开了个三十六城联议的疆城活尸……确实有些本事。

当日宣言立下,当即兵分两路。

一路留下善后,杀南部联盟使者,封锁疆城消息。

一路直奔幽城,直取城主项上人头。

六日后——

云月娇如约收下了幽城的城主印。

同一时间,另一边远在万里之外的周城城主也是速战速决。

十日未到,他连取朔方六城的事迹,已是天上城人尽皆知。

可纵是云月娇顺风顺水,周城城主流星赶月。

若要论起动作快……

那当真没有人能比得过他裴青了。

也不知道是使了些什么手段,仅用两日,他便让垂涎天帝宝座已久的天上城中部霸主退居幕后,主动禅位。

再是两日,就将盛伦推上了雍城城主之位。

最后两天,则是平息了中部的争议,让“盛伦必将一统天上城,开拓先河,成为首任天帝!”之言……

传遍了整个天上城。

云月娇自然也听到了。

她听闻时人正坐在幽城城主殿的最高点,手里把玩着幽城的城主印,漫不经心地听着幽城城主临死前,那垂死挣扎般的疯言疯语。

“你今日夺我性命,来日也必定有人会去杀你!”

“盛伦必将是下任天帝,他是天命所归命中注定的王!一统天上城的人注定是他,绝不可能是——”

“砰——”

蓝星言一声不吭砍掉了幽城城主脑袋后抓起了前者的头发,接着单膝跪在了云月娇的眼前,向她请命:

蓝星言:“幽城城主已经伏诛。”

蓝星言:“现请您指示下一步行动。”

许是见云月娇不语,蓝星言抿嘴默了默后,又补上了最尾的一句话。

蓝星言:“您不必在意他的话。”

云月娇轻轻哼笑一声。

在意?

这怎么会在意呢?

倒不如说……得感谢幽城城主给她提了个醒。

如今盛伦声势如日中天,她也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毕竟从来没有一个主角,会被配角,压过风头。

既然四处传他盛伦将是下任天帝,那她就要比他传得更响、更远。

非但一个天上城,她要让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无人不晓!

云月娇分了个眼神给幽城城主狰狞的脑袋,语重心长地告诫蓝星言:

“做人高低要留一线,我们也不能太像反派。”

换了其他任何人说这句话,蓝星言恐怕都不会愣那么一下。

但他的语滞也不是那么明显,因为他极快便低头请示:“请您赐教。”

谣言总是在真相面前不攻自破。

能把流言传得若有其事,是裴青他的本事。

可有时候,事实总是胜于雄辩。

就算他玩再多的把戏……

也终究挡不了,她的大势所趋。

云月娇:“放话出去。”

云月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云月娇:“我所至之处,具是我的疆土!”

云月娇:“天上城三十六城我要一城一城地拿!如今北部已入我囊中,现是南部,再到中部。”

“余下二十八城城主……”

“主动降伏者——”

“不杀!”

蓝星言低头领命:“是。”

“疆城旧部必当全力以赴,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云月娇当日把话放出去后,天上城是一片语笑喧呼。

说她白日做梦的不少,道她不自量力的更有许多。

但也不是过了太久,那些人都笑不出来了。

尤其南部。

初初云月娇携疆城旧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下一城时,周遭还有些声音。

说幽城、缘城本就是软柿子,入她囊中不足为奇。

到领地接壤的三任城主因不降而被强势斩杀,依然有人死撑说是她偷奸取巧,但马上气运也该到头了,南部的巨头定不会坐视不理。

然而,当天上城南部足有一半的城主印被云月娇兼容并包,全南部便开始主打一个鸦雀无声。

冷白刀刃已至颈侧。

正应验了当日云月娇在幽城之顶放下的豪言:

“主动降伏者——”

“不杀。”

安城城主:“安城城主印在此,安城上下愿主动归顺。”

项城城主:“向首任天帝奉上至高献礼。”

缓城城主:“缓城恭候您多时,麾下虎贲军愿誓死追随,成就您千秋霸业。”

……

……

长不过十五天,云月娇直接逆转了下任天帝人选的风向。

她风头正盛,部下大军一时所向披靡、势不可挡。

然而——

眼见大军将要北上,挥师直入天上城中部之时,任是云月娇也控制不了局面的出现了。

那是不符合常理的手段。

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就在云月娇拿下天上城南部最后一城的当天,她眼前的世界突然在某一个瞬间天旋地转,冷不防就变了个场地,变了个模样。

黑夜一瞬回到白昼。

回到昨日蓝星言来向她请示的时候。

蓝星言:“渊城誓死不降。”

蓝星言:“可否强取?”

曾经听过一遍的……一模一样的话。

曾经发生过一次的……一模一样的场景。

云月娇对此已经熟悉得不能更熟悉了。

“回溯”

这是她迎来的第两千两百七十四次回溯。

这不可能是意外。

一定是裴青杀死了盛伦。

也许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只要裴青想,只要裴青愿意。

他就可以一遍又一遍地杀死盛伦——

直到把时势拧转成他想要的局面为止。

98

第98章

◎觉醒女配拒当后宫的第二十三天◎

云月娇的直觉完全正确。

当她第二次拿下天上城南部的最后一城渊城之后,时间再次倒回到了之前。

不止是之前。

裴青似乎是想要重头来过,直接磨灭掉她所有的功绩,世界一共回溯了六次。

盛伦死在他手里六次。

才终于让局势回到了最一开始、对裴青最有利的时候。

丰功伟绩化为乌有,吃进嘴吞下肚的肉,硬是生生给挖了出来吐了出去,云月娇出奇地一声不吭。

耳边听着蓝星言再一次脱口而出“幽城城主已经伏诛,现请示您下一步指示”,也只是扯了扯嘴角,轻声哼笑了下。

气?

这有什么好气的呢?

她把盛伦拿在手里这么多年,后来拱手相让……自然料想到了这幅光景。

是,“回溯”是很好用不假。

可即便是时光倒流,他裴青也做不成任何事情。

他快,她便要比他更快。

他要先发制人抢占先机,也要问问她肯不肯让出这个主动权!

无论他杀死盛伦多少次,让世界回溯多少次。

哪怕再来一个两千两百七十二,也终究改变不了她的势在必得、胜券在握。

毕竟当初她可是亲口对他说过了……

“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任何一件事情……”

“会如你所愿了。”

“裴青。”

……

云月娇首次拿下天上城南部用了足足半个月。

第二三次缩减了一两日。

第四回耗费了不过十日。

至于这如今的第五次……

从幽城走到当下,距离收服天上城南部只剩下仅仅一个渊城的一步之遥,蓝星言询问她“渊城誓死不降。可否强取?”,她只用了短短七天。

这五次重开的共计两千三百一十三次回溯中,每一次,每一回,云月娇都比裴青快了一步。

他最初只是坐镇中部,遥距指挥。

可到了后面……许是那些“未来天帝另有其人”“新任疆城城主势如破竹无人可挡”的话让他坐不住了,他亲自来到了南部。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云月娇每一次与他遥遥隔空相望,他想要的那枚城主印都已入她手。

裴青在已知中寻求变数。

她云月娇也是同样。

她也不是脑子里只有肌肉的战斗狂,不会次次皆强取豪夺。

投机取巧……她只是懒得用,不代表她不会。

云月娇有预感。

第五次的重开,或许会是最后一次了。

因为她会告诉裴青,他所做一切皆是徒劳无功。

论武力,她云月娇是天下第一。

论谋略,她剑走偏锋,见招拆招。

云月娇:“渊城誓死不降……”

云月娇:“这一次,我不强取。”

……

放眼整个天上城南部,也只有这个渊城是根从头到尾都很难啃下的硬骨头。

云月娇过去四次征服南部。

每一次都把渊城放到了最后,每一次都是靠暴力强取了最后一枚城主印。

可偏偏渊城实力深不见底,疆城活尸在他们手里也难讨到好,回回都要她亲自出手,才把胜利的天平强行压向了自己这边。

云月娇见了那渊城城主四次,便问了她四回:“主动降伏者不杀。你为何不降?”

那渊城城主倒是很酷,次次听而不闻,沉默到死。

云月娇起初很费解。

但直到第四次她斩杀渊城城主,却是第一回劈开她脸上面具时,忽而茅塞顿开,如梦初醒。

什么沉默?

那张脸上百折不屈的神色简直将“渊城永不屈服!渊城之人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喊得震耳欲聋。

因而今日。

云月娇命疆城旧部退至三十里地开外,孤身一人来到城下。

迎着红鼓黑焰,个个头戴罗刹面具的射手,唯独云月娇气定神闲,有股到此一游的闲暇。

百里荒原,也只有她一人的声音清朗明亮。

云月娇:“听闻渊城有我知己,故而不辞千里,路远迢迢来到此地。”

云月娇:“白千!”

云月娇:“你出来与我见上一面!”

……

回首往日,云月娇与渊城城主白千总是一打照面就开始厮杀,直到一方彻底不喘气了为止。

所以要说起来……这是云月娇第一次和她对话。

白千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时……总有种沉闷的窒息感。

“我与你无话可谈。”

“你若非要渊城,便先踩着我的尸身过去。”

听她大放狠话,云月娇不恼反而笑得痛快。

毕竟这白千……可不是纸老虎。

她死在她手里四次,每一次无一不战至最后一息。

哪怕是她身陨时刻,依旧神刀抵地,站着仙逝,绝不跪倒在她跟前。

白千性格刚烈,正如此刻话音堪落,便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身先士卒直接杀了过来!

云月娇抬臂挡刀,不紧不慢地与她周旋,声色仍是轻快:

“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

白千:“你非天帝良选。”

云月娇哈哈大笑后一字一句认真回道:“你可仔细说说,我愿闻其详。”

白千也不忌讳,还真的说了。

“你嗜杀成性,残暴不仁,非天帝良选。”

云月娇:“从幽城为始,我取一城只杀城主一人,何来嗜杀成性?残暴不仁?”

云月娇:“天上城战乱已久,若说有人能滴血不沾,登顶大统,谁敢信?谁能信?!”

云月娇:“待我一统天上城,终止三十六城千万年来的纷争。届时四海升平,河清海晏,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仁善?”

白千皱眉抿唇。

刀风缓了三分,却依然痛斥:“你虐杀双亲,证明你心无人性良知。你背叛仙侣,说明你不守道义。你,绝非天帝良选。”

云月娇:“哈哈哈哈哈!人性良知?不守道义?”

云月娇:“我本以为你白千会是我的知己,却不想也只是那听信一面之言的愚者!”

情绪上来,云月娇也难再留手,骨剑出鞘,眨眼间把白千杀得直往后退。

云月娇:“背叛仙侣?”

“他当着我的面与人卿卿我我,放任仰慕他的女人百般羞辱我,甚至不知廉耻地与其他女子共浴。我不杀他,天理难容!”

“至于虐杀双亲……”

“白千,你难道觉得有人生来便背神凰金血、十五月华?”

“这天底下……可不是所有人都当得起父亲母亲这一句称呼。”

“他们视我为工具,杀我千百回,我不过杀他们一次,怎么当得起你这般指摘?!”

白千的刀彻底慢了下来。

最后一次与骨剑猛然相撞后,她飞身后退,大刀插地,停了下来。

白千:“你……为何要当天帝?”

云月娇也不再动作。

她站在白千面前,却仿佛在傲视天下万界。

仿佛在这一刻,她便是世界的主人。

“若我忍气吞声装聋作哑,倒也不必这般辛苦。”

“但我不愿。”

“我不愿给人作配。”

“不愿活得浑浑噩噩,死得默默无闻。”

“不愿为人后宫,一生与其他女人争风吃醋,只围着那一个男人转。”

“我要当这世间的主角!”

“我要绝对的自由,要那无拘无缚的人生!”

“你渊城、你白千反的是强权压迫。”

“而我云月娇反的是那不能改写、命中注定的宿命!”

“哪怕再来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

“我云月娇也绝不认命!”

当最后一声激愤的呐喊消失在天边,渊城的城主印终于不再是以强取,而是由白千主动奉上。

历时七天,云月娇完成了收服整个天上城南部的壮举。

这一次,回溯虽没有再降临。

可她却当场吐了口血。

鲜血刺目,云月娇却大笑出声。

她中了情毒。

这情毒云月娇前世也尝过一回。

非灵力至纯者不能解。

若解开,她魔功散尽。

若不解,则日渐消瘦枯槁,最后凋零惨死。

看得出来,裴青为了送她去死,已经是不择手段……

走投无路了。

99

第99章

◎觉醒女配拒当后宫的第二十四天◎

这世上本来已经没有这种情毒了。

说到底云月娇的前世今生隔了成千上万年,能流传至今的东西那已是少之又少。

况且……她总不能被一块石头绊倒两次。

云月娇当年一觉醒便毁掉了全部与情毒有关的旧书古籍,将其连根拔起,硬是连一丁点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如今没有丝毫预兆、冷不防便中了招,那必当是裴青的动作。

他让已经消失了的东西重见天日,甚至直接赋加到了她的身上,总不能一点代价都不付。

云月娇是不知道他到底牺牲了什么。

可从那一刻开始,尽管只是隐隐约约的,她仿佛感觉到了世界的流动。

那就好像……那份独属于主角的气运,开始有一点点,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来。

裴青不惜如此也要给她中下情毒。

云月娇其实多少能够理解。

毕竟盛伦就算离开了她这么久……

也依旧是这幅模样。

盛伦:“城主大人!呜呜呜呜呜您总算来接凌霄了!”

盛伦:“您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受了多少委屈!您答应我,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盛伦:“哈哈!现在城主大人来了,我要把那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杀光!通通杀光!!!”

……

裴青想方设法复原了盛伦的形貌,却还原不了盛伦的心。

他一口一个自称凌霄。

举手投足再无从前半分的影子。

久别重逢直到如今,云月娇只是抬了抬手,盛伦便咚一声直直跪了下去,他用发顶去蹭她的手心,像一只狗乞求她的怜爱安慰。

这副样子怎么能见人呢?

哪怕只是被人瞧见了一眼,那个人一路以来所有的煞费苦心皆要毁于一旦。

正因如此,继雍城城主禅位,整个天上城中部拥盛伦为主以来,明明身为重中之重,却从来没有人见过盛伦一面。

新城主的所有话全部由下人传递,一切指令借书面发出。

裴青不能让盛伦现身。

他也不敢让盛伦露面。

可盛伦不可能永远藏匿在黑暗中。

于是情毒,便是裴青的破局之计。

若是解开了,她魔功散尽,便如前世一样,所有被魔功洗脑之人反本还原。

若解不开,她中毒身死,同样全了他心中所愿。

两者殊途同归,怎么都将应他所想。

只不过……当那道如竹如松的身影忽而背光站在门外,那道清冷声线说得却是:

“我可以解开情毒。”

……

事到如今,云月娇当然不会觉得是裴青舍不得她死。

他心中在打些什么如意算盘……不多不少,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云月娇不着急拆穿他。

她抬手安抚恨得龇牙咧嘴的盛伦,让他乖乖坐下后,方才不紧不慢地抬眸望了过去。

该说不说……裴青的脸上倒是瞧不出分毫的颓唐。

一如撕破脸皮后她每一回见他时的模样。

永远清醒,永远冷静,永远理性。

可他这幅样子骗得过别人却骗不了云月娇。

毕竟他如果真的那么游刃有余……

就不会使计把她逼到雍城来了。

“裴青,你有没有发现?”

云月娇收回了视线,指尖拂过桌沿,慢条斯理地往外走出了一步。

“你从来只在有求于我、想利用我的时候,才会主动开口说话。”

“其它时候……你要不是眼睛里没有我这个人,要不就是每每一见面就冲杀过来,那是相当毫不留情。若有一丝犹疑,那就绝不是你了。”

谈及此处时,云月娇不禁轻声笑了下。

再抬首时目光又落到了裴青那没有丝毫裂痕,完美得像是面具一样的脸上。

“看来你是真的很急了。”

“居然连这事都忘记了,一上来便告诉我,可以为我解开情毒。”

他不躲不避,与她直直对视,那从容不迫的沉着姿态真让云月娇想把他的脊骨折断,把脸踩在地上。

“裴青,你是不是怕了?不敢赌了?”

“你怕我一死,魔功却解不开,盛伦没法复旧如初。”

云月娇漫不经心地回首,望向盛伦,语带讥诮:“怕到那时才是真正的无解,所以才选了最保守稳健的做法。”

“但你好像没有想过……”

云月娇拖长了话音。

分明是她处于被动劣势,可稳操胜券者……反倒更像是她。

“我是不是愿意,去配合你?”

言尽于此,若置身处地,两者互换位置,云月娇怎么也该开口威胁“纵然是你,身中情毒,也不得不死”,笑里藏刀地胁迫“要想活命,好好配合才是生路”。

然而裴青却连半个类似的字眼都没有说。

他甚至笑了。

像是梅花开在雪中,冷冽寒风中有暗香袭来。

“我知你不愿。”

“所以这不是一得知你来了,便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求你了吗?”

不顾这里还有一个盛伦,裴青除下外袍,又像是囚犯一般,取了根粗绳绕颈三周,紧紧箍死。

最后……

将绳结的两头献给了云月娇。

“城主大人觉得如何?”

“可还……算有诚意?”

100

第100章

◎觉醒女配拒当后宫的第二十五天◎

这人是有备而来的。

云月娇连打了好几声冷笑。

裴青此人……真真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一心只*有攻略,攻略以外,自尊廉耻的一众品性当真是硬塞不进一点。

当初他达成目的、她没用了的时候,别说一句话了,那是连半个眼神都没有再分过来。

如今有求于她了,想要榨干她的价值了,他人话多了不止,还把主动把自己打包成礼盒,亲自送上门来,恬不知耻地求她收下。

裴青光明坦荡。

云月娇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连声冷笑过后,她突然出手,隔空拽住套实了裴青的绳结,像是拖拽什么垃圾似地,把人勾到了自己前头。

云月娇:“你倒是真不怕我痛下杀手。”

裴青因她没轻没重的动作而隐隐作痛,却也不恼,反倒轻声笑了下。

他此刻分明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可那语气神态……淡定得让云月娇直想捻死他。

“不到最后一刻,你都不会杀我。”

顶着云月娇冷眉冷眼,裴青抬眸望了过去。

那一眼犹似腊尽春回、梅开雪中,深切眸光……尽是当年黑衫佛子每一次望向月明枝时包罗万象的温柔。

就连他含笑语气,都带着那个人的通透了然。

裴青:“哪怕是我死了,你都会逼着我重新活过来,直到亲眼见证一切毁灭为止。”

裴青:“你太恨那个人了。”

裴青:“所以不管中间发生什么,到最后,我一定是要死在你手中的。”

云月娇沉默了。

因为裴青说得没错。

可就是因为他说得太准,他的眼神太过确信,语气又太过平静笃定,云月娇顿时不爽到了极点。

于是当余光瞥见裴青的小动作,她直接抬脚接踢翻了从他手中变换出来的瓶罐。

瓷瓶摔在地上时发出清脆声响,透明液体旋即洇开。

当馥郁的甜香弥散,云月娇的眸光猛地一沉,又瞬间像是手碰到了什么脏东西,重重地把裴青摔到一边。

“连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都用上了。”

云月娇重重冷哼一声:“你当真是黔驴技穷了。”

被一眼识破,裴青并不懊恼。

他慢条斯理地直起了身,语调也是不疾不徐。

“手段不分好坏贵贱。”

“能见到成效,便是妙计良策。”

当着云月娇的冷眼盯视,裴青竟是伸长了食指在那香液上掠过,最终……含在了自己的口舌之中。

再开口时,他的双颊已是涌上了不自然的红,望向她的眉目含情,白面艳如桃李。

“但到底是不是妙计良策,还是你说了算。”

“……”

云月娇语塞之时,被她禁了言的盛伦忍无可忍,在后边破口大骂。

盛伦骂得难听至极,一口一个下流,一句一个下贱,但云月娇倒是觉得他评价得地道中肯。

此时的裴青确实既下流又下贱,可偏偏他那双眼睛依然干净得宛如天上雪、溪涧水。

那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一朝坠入红尘。

让人……只想把他弄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云月娇不打算拒绝,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自己送上门来的大鱼大肉,若是拒绝,天理难容。

更何况不提情毒,她的魔功也本就要解,她此番不远万里亲自来到天上城中部……除了要寻回裴青丢失的记忆,便是要亲手把他送进更绝望的深渊。

云月娇有意无意地回头看了盛伦一眼,嘴边的话却是问裴青的:

“为了解开魔功,让盛伦复旧如初,值得吗?”

裴青承认得大大方方。

“自然值得。”

“所以不管你说什么,命令我做什么,我全都会照着做的。”

云月娇宛然而笑。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话落!她挥袖直接让盛伦晕死过去。

而后在裴青脖颈上绕了三周的粗绳也像是自己长了眼睛,将他双手高缚过头顶之后,绳头像是鱼一样钻进了裤脚腰口。

粗绳足够长,也足够灵活。

在云月娇的授意驱使下,它像是触手一样将裴青牢牢缠住,将他困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当衣衫崩裂,破破烂烂地挂在他身上,连着他那副人仰面朝天,撑不直的双腿张开曲起的屈辱姿态,恍如一件纯洁与邪淫水乳交融的艺术品。

耳边传来轻哼闷响,云月娇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

“叫什么?不准叫。”

裴青用仅存的理智封死了自己的嘴巴鼻腔。

可也是从这一刻开始,那双含了水光的眼眸,再没有一刻从云月娇的脸上移开过。

裴青当下的眼神、体态,少有人能视而不见。

偏偏云月娇一点都不着急,她竟是不紧不慢地丢下法宝,开始设阵,生生把裴青晾在一旁,任得他呼吸微重地用背磨蹭地毯。

吃……当然是要吃的。

只不过在那之前,她要先搞清楚……

当年月明枝身死、在英殊的第七十次攻略之后——

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临时设下的防御法阵成形,云月娇也不再拖沓。

她抽出自己的神魂。

随之像是箭一样撞进了裴青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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