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就是这样,日子不停往前开,哪怕你在某个时刻被莫大的痛苦击垮,以后也总是会遇到能再让你笑出来的瞬间。
每天在学校午休,每天都能听到广播里放那首《童年》。
童年到底是什么?陈津南最近才知道。
不是玻璃弹珠,不是游戏卡,更不是动画片。如若这样,那太多人的童年都一样了。
他和隋陆的童年是奶奶在的日子午觉睡醒看到她在揉面,晚上睡不着她拿来电扇,还有早晨醒来时,她放在窗边凉着的米粥。
有天晚上,他和隋陆又一次翻墙到了露天游泳池,他坐在秋千上,仰头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问隋陆:“奶奶现在在哪呢?”
隋陆也望着夜空,说:“和爷爷在一块吧。”
他们愿意相信奶奶走的时候没有经历痛苦,相信奶奶已经和爷爷相聚在他们魂牵梦萦的山川河流。
如果不相信,未免太残忍。
人们总还是向往幸福圆满的故事结局。
天气稍暖后,隋陆和陈津南不顾大人们的反对,带着小春,住回了奶奶家。
睡前,陈津南又窝在桌前,缩成一小团,不知道在搞什么小动作。隋陆走过去想抱他,瞥见他藏在作业本底下的一本《故事会》。
“怎么又有这种书,”他伸出两根手指,将书夹走,扔到一边,“这回是江祁给你的?”
江祁现在彻底放弃学习了,一会儿跟表哥混,一会儿在盗版报刊店里打零工,这些“《故事会》”都是他从店里拿来的,隋陆估计是陈津南借他抄作业,他拿这个来“报答”。
书掉在地上,摊开的那一页写着男人女人如何在台球厅的厕所厮混。角落堆满烟头,脏污的蕾丝内裤被扔在了上面,女人坐在男人身上起伏,伴随着浪叫,胸前的乳房不断晃动诸多描写脏得不堪入目,旁边甚至有简陋的配图。
“好看吗?南南。”
隋陆把他抱到了床上,掀起肩上的毛巾,随意擦了几把头发,然后坐到陈津南旁边,等他的回答。
陈津南耳朵红着,支支吾吾不肯说。
“以后不准看了,听话。”很意外地,隋陆并不打算追究,他拿过随身听,准备戴上耳机,随口说道:“你又不像他们,天天用这些东西自慰。”
陈津南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他跪坐起来,环抱住隋陆的后背,亲了一下他肩上的痣,磕磕绊绊地说:“那、那你不管我,我怎么弄啊……”
隋陆刚刚按下播放键,身体僵了一瞬。
奶奶走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床上亲近过了,隋陆在那几个晚上对陈津南的那些荒唐的触碰,像从未发生过。
有好几次,想要相互疏解的苗条冒出来,都被隋陆掐断了。
隋陆下个月要代表学校参加英语竞赛,压力很大,但除了这个之外,他好像一直憋着一股劲儿,不上不下,快把自己憋坏了。
陈津南不想看他这样,可他又不够聪明,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这一个,是安慰,也是打破现状。
他们第一次嘴碰嘴,是刚上初中的时候。
学校组织填家庭信息,陈津南没写父亲那一项,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填,电话号码、工作单位,他都没有。爱在班里称王称霸的男生知道了,故意在全班同学面前说他没爸。
陈津南被气哭了,一直哭到放学,教室都空了。
隋陆做完值日,来班里找他,得知来龙去脉后,哄了他很久。
“南南,别哭了。”
陈津南满心都是委屈,听不进去他的话,趴在桌子上抽抽噎噎:“我想我爸爸……我不是没有爸爸……”
“我不是陪你吗?”隋陆有些慌了,拽他的手腕,“别哭了,我带你去找老师说。”
那时隋陆还没有那么多管治陈津南的经验,看着陈津南脸都哭红了,就差一下喘不上来气,哭昏过去。他心急之下,俯下身,一手支着桌子,一手按着陈津南的肩膀,堵住了他的嘴唇。
眼泪滚落在相贴的唇瓣间。二?铃六二'六群催更`看新章
陈津南愣愣地看着他,嘴巴动了动,就这样忘了哭。
……
陈津南很执着地亲吻隋陆的痣,像是要用嘴唇把他的皮肤都暖热。隋陆发梢上滴下来的水落在他唇上,和几年前的场景模糊地重合。
可能从一开始,他们就走偏了。不仅如此,还越来越不知轻重,以至于在原本就闭塞的青春期里,只能看得见彼此,放任守护秘密的安全距离一点点消失。
隋陆的手停在随身听的按键上,喉结沉了沉,按下了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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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干什么?南南。”
隋陆摘了耳机,几乎是钳着陈津南的肩膀,将他自己放到腿上,口吻还是温柔,但分明是在面对面地质问:“你刚才在书上看见什么了?”
“不是因为看了书……”陈津南不看他的眼睛,偏要搂他的腰,软绵绵地抱着他。
隋陆最近瘦了些,身上的肌肉线条更清晰了,他摸进衣服里,沿着紧绷的腰侧上下滑动,不知轻重地暗示。
他原本不懂的。关于性的一切,都是隋陆教给他的,还有他们一起摸索的,“《故事会》”里的那些,他看了也觉得不知所云,只有隋陆手把手给的体验才是真实可感的。
隋陆的呼吸声渐渐开始发沉,半晌,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按住陈津南的手,低声道:“跪起来一点。”
陈津南听话照做,撑着他的肩膀跪直,小腿折在他大腿两侧。
这样他便比隋陆高出了一截,可以看到隋陆头顶的发旋。他刚想和隋陆说该剪头发了,短一点更好看,隋陆忽然撩开了他的睡衣,掀起眼皮,往上看了他一眼,继续下命令:“自己拿好。”
过了一个冬天,陈津南在露天游泳池晒黑的地方又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