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0(1 / 1)

第23章 第 23 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三合一……

“桥桥, 桥桥?”

傅寂深喃喃低唤着,如梦似幻中,他克制地用指腹摩挲着“桥桥”的唇瓣。

嘴唇很痒, 耳膜酥麻。

温惊桥不知是被叫的、还是被摸的, 他满脸通红, 掌心冒汗, 手脚发软。

还没出息地感到阵阵心悸,快要魂不附体。

而男人并未当场暴怒,证明傅寂深没把“温惊桥与桥桥”划上等号,俨然是醉得不轻,也让他侥幸再度逃过一劫!

不过……傅寂深酒后能记事么?

温惊桥很方, 他现在只祈祷傅总明天醒来能断片儿!

“桥桥, 我终于,见到你了……”傅寂深近乎欣喜若狂地忽地搂住“桥桥”, 吐字含糊:“桥桥,你没有拉黑我,对不对?不然怎么会来见我……”

“……傅总,您认错人了。”

温惊桥矢口否认,傅寂深力道极大, 像是要将他的皮肉勒断、骨头揉碎, 温惊桥龇牙咧嘴:“你快松开, 疼死我了!”

巨大的力量和体型悬殊, 让他难以一把将人推离。

温惊桥无奈拔高音量:“傅寂深!你的绅士风度呢?!”

傅寂深躯体顿时一僵。

他双臂慢慢地垂下,健壮挺拔的身形有些笨拙地后退一步, 温惊桥见此,一直悬着的心缓缓平落。

他刚要松口气,可下一瞬, 傅寂深就一手撑着墙壁形成“壁咚”的姿势,一手紧紧地扣住了他的两颊。

“奇怪……桥桥,你的声音,怎么跟温秘书一样?”

温惊桥无语。

傅寂深醉后表情管理失败,满脸写着“迷茫”两个字,他捏捏“桥桥”面庞两边的软肉,反应慢好几拍:“我太讲究风度……所以追不到你……桥桥,你做我老婆,好不好?”

他痴态地笑:“我的钱都给你,我养你!”

温惊桥:“……………”

“怕你不认账。”傅寂深将“桥桥”的脸捏得变形,“桥桥”红嘟嘟的嘴巴便也自然而然地噘起:“先盖个章!”

一语方毕,他蓦然覆下唇去。

温惊桥瞬时惊恐地瞪大双眼!

“唔……!!”

沾染着浓烈酒香的唇,触感温热柔软,带着些微的涩意,与傅寂深冷硬的外表截然相反,他呼吸滚烫灼热,喷打在温惊桥的鼻尖,令温惊桥有些慌张无措。

“别……”

傅寂深却听而不闻,单手禁锢束缚住“桥桥”柔韧的腰身、手臂,他眼眸晦暗,充满着危险气息,好似尝到甜头一般,立时发挥着雄性生物捕食猎物的本能,他顺着“桥桥”张开的唇缝深深探入,竟是无师自通地学会勾缠、吸吮、搅和。

逸出暧昧又黏腻的动静。

这充满侵略性的吻,令温惊桥心脏狂跳,连上颚都被无微不至地照顾到,好痒。

好涩情,感觉他快被男人吞了。

他眼睫颤动,瞳孔紧缩,脑袋晕乎乎的,根本无法挣脱眼下的困境。

他从前不是没假想过,像傅寂深这种大猛A的身材,在情·事上会多么的强悍、威武,怕是会把人弄死过去……

可他没想过代入自己啊!

这种福气他也不敢要啊!

须臾,他的脖颈被迫高高扬起,形同引颈就戮的阶下囚,让人任意拿捏、啃食。

直到,傅寂深换气。

低哑的粗·喘无比悦耳,撩拨着温惊桥处·男敏感的神经,他毕竟爱好男,且是身心健康的男人,不是柳下惠,褪去上司那层可恶的滤镜,傅寂深的脸和身材就是强大的杀器,被这样剑眉深目的大帅哥贴面撩火,再继续下去,他怕是要抵挡不住诱惑,一发不可收拾……

“流·氓!”他得空开腔大骂,上气不接下气地怒道:“傅寂深,你放开我!再不放我就要踢你了!”

“嘘。”

傅寂深食指抵在他的唇间:“桥桥,你真甜。”

“……你松不松开?”温惊桥下达最后通牒。

傅寂深自顾自地大舌头道:“桥桥,你别用温秘书的声音说话……我不习惯。”

温惊桥握拳深吸口气。

他牙一咬,眼一闭,收着力道高抬腿,径直用膝盖撞上去……

“嗯哼……!”

痛苦的闷哼声立即在耳边响起。

傅寂深果断撤退开去,并狼狈地躬起身子捂住要紧部·位。

缓过片刻,疼痛让醉意清醒了点,又没完全清醒,傅寂深一时分不清眼前人是谁,他一副受伤的神情望向对面,表情略显狰狞,浑身散发着蛋蛋的脆弱气质。

“你……踢我?”

温惊桥用力擦擦嘴:“你脑子发昏!”

我还没咬你呢。

“你明天会感谢我的。”他把头发拨弄下来,戴上眼镜,冷淡地道:“走,送你回房间睡觉。”

傅寂深的反应和行动皆颇为迟钝,他不情不愿地跟上,高大的身量摇摇晃晃,温惊桥余光瞥见,却不去管,免得再被按在墙上摩·擦。

他一路把傅寂深送进总统套房,带到床边:“侧躺着睡。”

傅寂深迟缓地照做,痛楚消散,酒气与困意疯狂上涌。

他眼巴巴地望着模糊重影的人,恋恋不舍道:“明天见,桥桥……晚,安。”

温惊桥一声不吭,转身便走。

可临到门边,他又放心不下——万一傅寂深夜里想吐,被呕吐物堵住喉咙呛死怎么办?

新闻里有很多此类窒息的案例呢。

真是拿着秘书的工资,操着老妈的心。

温惊桥遂折身掏出傅寂深的房卡,先回自己那儿卸妆洗漱,换身睡衣,再返归傅寂深的房里,躺到沙发上睡。

本以为是将就……

啧,总统套房的沙发都比他的床舒坦呢。

·

天边泛着鱼肚白时,开放式浴室响起哗啦的声响。

温惊桥翻个身,光亮和水声进入感官,他揉着眼睛坐起来,伸着懒腰打哈气。

手刚举过头顶,“啊——”至一半,他动作猛地一僵。

傅总怎么风平浪静的?

是断片,还是要秋后算账?

卧室与浴室只有一道屏风之隔,温惊桥叠好毯子,蹑手蹑脚地往外溜。

还没碰到门把手,背后不远处就传来傅寂深冰冷的话语:“站住,过来。”

“……”温惊桥心跳一滞,该来的总会来的。

“傅总,早啊。”他机械地掉头,讪讪试探道:“您……还记得,昨晚,嗯……那个,发生了什么吗?”

傅寂深脚步猝然微微踉跄一下。

他眼神冰寒,薄唇紧抿,嘴角下压,一副高冷生人勿近的模样,只是,面颊和耳垂却冒出可疑的红晕。

温惊桥见状,内心当即一片草草草。

“昨夜只是发酒疯。”

傅寂深逮人逮得仓促,腰间只围着浴巾,湿漉漉的头发,性感的喉结、锁骨,喷张的胸肌、腹肌都在滴水,一齐汇入两侧的人鱼线,脚边转眼就蓄着一小滩积水,他侧过身低咳,掩饰尴尬:“你不准说出去!”

温惊桥忙不迭点头:“我懂,我保证!我发誓!”

耶斯!甚至不用他找理由!便成功从断头台上下来,改判为死缓!

太好了!

“那什么,男人和男人接吻,不能算初吻!”傅寂深自我麻痹:“我的初吻还在!”

话虽如此,他清醒后依稀记起“非礼”温秘书的情形,心跳竟还莫名加速,那段朦胧的印象中,不戴眼镜的温秘书,漂亮至极,抱在怀里很契合,甚至被他幻想成桥桥的样子亲,嘴唇又香又软,津-液还甜丝丝的,小舌·头也滑溜软嫩,令他悸动不已……停停停,住脑。

傅寂深有种在肉·体上背叛桥桥的负罪感。

而温惊桥相当捧场,维护着傅寂深的体面:“对!!!”

“大家都是直男,皮肤跟皮肤接触一下算什么哈哈哈。”

“你还跟别的直男朋友这么接触过?!”

傅寂深眉头紧皱:“温惊桥!你单纯无害守身如玉的形象,都是装出来的!?”

“冤枉啊……”

温惊桥哭笑不得:“我只是遵循您的逻辑,当成无事发生而已啊。”

做人不能太双标!

“哦。”

傅寂深也觉着过度发散了思维。

他让温秘书去叫早餐,等人出门,他才开始换衣服。

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昨晚见到的温秘书与方才的温秘书,有点不一样——前者紧束着浴袍,头发拨开显露整张脸,与桥桥相似度很高,而后者穿着土气肥大的衣裳,厚重的刘海快遮住眉眼,与桥桥区别很大。

这是为什么?

头发是某种很神奇的封印么?

他要找时机掀起温秘书的刘海,再观察观察。

还有一个办法……

一刻钟后,两人同往常一样共进早餐。

平静的气氛中,飘浮凝固着淡淡的尴尬。

“咳。”傅寂深清清嗓子:“你今天出门戴个口罩。”

温惊桥不知所以,抬头:“为啥?”

傅寂深不自在地快速一语:“你没照镜子?”

温惊桥摇头,他打开手机前置镜头一瞧,不由久久地沉默。

几道骇人的青紫指印,斜贯在白皙的两腮,像是惨遭人毒打过,可见掐他的人当时半点没收敛手劲。

傅寂深理亏。

酒后轻薄下属,关键部·位因此被攻击,也实属活该,他沉着脸提出补偿:“明天我请你吃饭,再给你放个假。”

温惊桥心下一喜,容易留痕体质,还能换来这种好事呢!

他双眼弯弯:“那放假就行,饭就不必了傅总。”

“……”傅寂深张张唇,复又闭上。

饭后,温惊桥收拾完两人的行李,与周洵一道乘车去往机场。

路上会经过沪都影视城基地,他们按计划探班《异仙》电影剧组。

该影片是由傅氏主投的玄幻大制作电影之一,小说自带超级IP,其他投资人只能分杯羹。

剧组班底很强,影帝影后强强合作,外加流量演技兼得的上升期小花鲜肉,以及名导、名编、金牌制片人,开机那天概念海报一出,就霸屏热搜榜好几天,各类粉丝期待值拉满。

届时一旦上映,想不叫座都难。

温惊桥戴着口罩,压低帽檐,走在傅寂深斜后方,旁边是周洵,他们沿着指示牌靠近拍摄场地。

“温秘书,你身体不舒服?”周洵低声问道。

温惊桥摆摆手:“没。”

他瞥见周洵欲言又止的样子,小声主动挑明:“我不会多嘴的,周特助,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周洵右手握拳,抵着鼻尖:“多谢温秘书提醒。”

傅寂深听二人在后头嘀嘀咕咕,脚步一顿,等温惊桥撞上他肩膀时,冷冷开口:“温秘书,你走我前面。”

“额。”

温惊桥不想太过招摇,他帽子有点歪斜,伸手扶正,继而指着一群古装扮相的人说:“傅总,你看那些衣服,跟文件中提到的材质感觉不太一样诶。”

傅寂深循着他的指向看过去,蓦地沉下脸。

典型的一个买家秀,一个卖家秀。

三人低调地走进外围。

导演在讲戏,演员们在候场补妆,其他工作人员看起来也似乎有条不紊。

“周导,傅总来探班了!”

人群里不知是谁高声提醒了一句。

周秋年忙不迭从座椅上起身:“傅总,您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他招呼手下人去准备休息的地方,傅氏旗下的演员不论主演配角都来恭敬地打招呼,而傅寂深却大手一挥:“把制片和总美术叫过来。”

他冷言厉色,气场全开,周秋年神情变了变,却也不敢借口拖延反驳一字。

其他人头挨着头,窃窃私语。

“出什么事了?”

“不清楚啊,傅总一生气,有人要遭殃。”

“估计是傅总发现某些东西货不对板……”

“那谁潜规则进组被泄露出去啦?”

“傅总真人好帅啊啊啊啊想偷拍!”

……

温惊桥处变不惊地搬来一把塑料椅子:“傅总,您坐。”

傅寂深全然信任温秘书,压根没看是哪种椅子,坐上去后才觉着有问题,材质一承受他的重量便发出咯吱的声响,还晃。

“……”

他火速站起身,瞪青年一眼。

“?”

温惊桥很是摸不着头脑,他也没“引火烧身”吧,好端端的闹哪门子脾气?

双肩忽而被按住。

傅寂深强势地把他摁坐到椅子上:“老实呆着,好好感受。”

周遭八卦的重点瞬间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哦。”

温惊桥硬着头皮答应。

如有实质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他几乎能看穿各位的想法:能让傅总让座的人,身份定然不简单!

可他真的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秘书啊!

温惊桥暗暗朝旁边挪动椅子,避嫌。

傅寂深垂眸睨着他,眼底的怒气不自觉漾开。

随即,他漫不经意地把手搭上温秘书的肩头,以手测量尺寸。

于是,一干人等看他们的眼神更是耐人寻味了。

温惊桥:“……”这就是肩负不该承受的重量的滋味吗?

不一会儿,制片和总美术师匆匆赶来。

他两看看导演和编剧,没得到提示,心里直打鼓。

傅寂深沉冷道:“是你们坦白交代,还是我安排彻查。”

几人一听,惊蛰刚过的天气里,竟急的满脑门子是汗。

……要交代哪件事啊?

剧组每天大大小小不少事,他们隐瞒不报的那可忒多,傅总这一点暗示都没有,教他们从何说起是好啊。

傅寂深随意朝一名工作人员招手:“你单看他的服装,能看出是什么身份?”

“实话实说。”温惊桥补充道。

那名工作人员看一眼影帝,迟疑道:“呃……反正不是名门世家,也就颜值撑着,不然……”

而众人皆知,主角却是大宗里得宠的高徒,月白长衫是上等的仙界织锦,所佩戴的饰品法器,无一不是鬼斧神工,其余修者亦是来历不凡,服装组做不到一对一还原,也不该用蚊帐似的纱衣、批发城里的小物件做替代品。

周秋年为首的人一群人,哪里还看不明白,各个惊出一身的冷汗。

只是没想到,日理万机的傅总,居然连这种细节都能注意到。

“是我给的权力太大,把你们一个个养废了。”

傅寂深幽幽道:“周秋年,你这也拍得下去?”

周秋年脸色煞白。

傅寂深视线掠过前方粗制滥造的古建筑群,怒气更甚:“立刻暂停拍摄。”

“我宁愿拿十个亿去打水漂,也不能让你们以次充好,给观众交上垃圾作品。”

现场一片哗然。

周秋年一震:“傅总,还望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再犯……”

“傅总没给过机会么?他把这么大的IP交到你们手上,你们却不懂得珍惜。”

温惊桥温润不失严肃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开:“如果我们不来这一趟,等影片上映,傅氏文娱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好名声,就会因你们的鱼目混珠而滑铁卢、承担骂名,到时候不仅影响傅总的信誉,股市也会波动,你们拿什么负责。”

傅寂深轻拍温惊桥的手臂,以示他说得很好。

“既然你们做不到让我满意,那就换一批人接手。”

傅寂深冲着周洵微抬下颌:“去联系档期空着的来。”

周洵应道:“好的,傅总。”

这样大的一个IP,圈内谁不馋,有的是人想顶上,傅氏就还有几个合作的大导闲着。

当天晚上,傅寂深探班《异仙》一事,便遭到蹲守片场的狗仔泄露,登上各平台的热搜榜。

电影开拍一两个月,主创团队负责人通通大洗牌,并对场景、服装、道具等等从上至下地进行整改,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新闻。

被换下的人,往后在圈里怕是再也抬不起头了。

起初,网友还当傅总脾气大,直至有人上传一条傅总训人的打码短视频。

热搜词条迅速刷新。

#傅总,良心资本家#

#傅总,给您磕一个orz#

#不愧是领军人物#

#整治圈内乱象,势在必行#

……

刚好呼应上本届华国影视领袖峰会的主题。

【只有我在意傅总全程都在骚扰坐着的小哥哥吗?】

【知情人说一句:那是傅总的秘书。】

【傅总不是喜欢桥桥么?】

【总裁和秘书有点好磕肿么破】

【白天有事秘书干,晚上没事干秘书……?】

【楼上的同志们,加群987***666共同探讨】

……

温惊桥一看到这类热评,赶忙通知压热搜、删评论。

要是让傅寂深知道,那还得了?

“温秘书。”

傅寂深倏尔推门而出,他只穿着白衬衫,蓬勃的肌肉将布料抻起,下摆扎进裤腰,勒出一把劲壮有力的腰身,他袖口挽起,深色西装折叠搭在小臂,长腿包裹在西裤中,皮鞋规律地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乍一看像是男模在走T台。

“一起吃个夜宵。”

“……傅总,我更想回去睡觉。”

事出反常必有妖!

温惊桥瞥一眼,收回,利落地关电脑,锁柜子,关灯,带上手机跟着男人往电梯口走。

“口罩可以拿掉了。”

傅寂深不自然地低咳:“不闷吗。”

“还好。”

温惊桥一进梯厢就垂着头看地上,手指摆弄着纽扣。

落入傅寂深眼里,令他有点烦躁。

他今日一整天都无端感到心神不宁。

他下午便亲自找峰会的负责人帮忙,联络到金湖酒店的总经理,要了昨夜两段走廊的监控视频。

结果令他失望。

画面1显示,温秘书从头至尾都一如既往的土气,与他早上见到的别无二致。

画面2显示,温秘书带他回房时,的确是身穿浴袍拖鞋,一截儿光裸的小腿曝露在空气中,白的近乎发亮,可温秘书发型凌乱遮掩眉眼,刘海并未撩起。

不过视频放大,可见温秘书的鼻子异常秀挺,嘴唇薄而鲜红,唇珠小巧可爱,两腮飞霞,这几处仿佛被着重描画过,即使在监控中,都挺好看……莫非是被他亲红的?

咳,总之,不论是鼻子,嘴唇,还是紧窄的腰身,都与桥桥颇为相像。

傅寂深越发怀疑,温秘书与桥桥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姐弟。

话说回来,温秘书也看过桥桥的直播,难道没发现他们长得像?

不过倒也正常,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傅寂深侧过脸,望着青年的发旋说:“温秘书,你明天休假,去把头发剪短些。”

如此一来,他再醉酒就不会错认瞎亲了。

“我可以拒绝吗?”温惊桥温声说:“我这样有安全感。”

“你就不能打扮一下么。”

傅寂深破天荒地直接抱怨道:“我带你出去也能有面子。”

“……您的面子还需要秘书帮着挣?”

温惊桥眼角抽搐,音量越来越小。

傅寂深冷哼:“锦上添花,懂吗?”

“不想懂。”温惊桥腹诽,当初讨厌秘书好看的是你,如今要秘书打扮的也是你。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忘本!

而傅寂深听他犟嘴,心底忽地滋生出一股子想掐温秘书脸的欲·望……特别诡异。

难不成掐人跟背叛一样,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梯门打开,两人走出大楼。

上车后,傅寂深让小林开往几公里外一条巷子深处,那儿有家老馆子,是梁鹤鸣发现的,味道不错,他俩偶尔会一起去吃夜宵。

温惊桥侧身,张口刚想推辞,就见傅寂深登入星河App,由于被桥桥拉黑,傅寂深进不去桥桥的主页,只能尝试再从私信发消息。

“噔噔”。

界面同步弹出一个红色感叹号,另附一行灰色小字。

【因对方隐私设置,TA无法接收你的消息】

这样的灰字,上面还有一长溜。

目睹这一幕的温惊桥:“……”

既惨又好笑。

他善意又温馨地提点:“您可以用小号。”

“会被连坐。”

傅寂深理智地说:“得留个号看直播。”

真是好卑微一总裁。

温惊桥于心不忍,既然面基危机已解除,回头还是把人放出黑名单吧。

他想了想,道:“傅总,不登录也能看,就是不能打赏评论。”

“那光看有什么意义。”

傅寂深心事重重地叹息:“我得支持桥桥的事业。”

奈何他一厢情愿的喜欢,总是打动不了桥桥。

桥桥不理他,初吻也丢了,就算他心里面不承认,既定的事实也不会发生改变。

不清白的男人,怎么配得上桥桥?

……

片晌,傅寂深领着温惊桥和小林进馆子,小林自觉坐到隔壁桌。

快十一点,此处依旧很多人,店内热气腾腾,食物的香味弥漫,充满烟火气,温惊桥观察下其他桌必点的菜色,比照傅寂深的口味,很快点完单。

“加瓶酒。”傅寂深道。

温惊桥动作一僵:“……还喝?”

傅寂深语塞。

冷漠的神情中夹杂着微不可查的窘态。

“不喝吧。”

温惊桥微微扯唇,矮声问:“傅总,这里的东西,您娇弱的肠胃受得住吗?”

傅寂深:“偶尔吃一次,没关系。”

猛火烧菜快,餐盘陆续摆满整小桌子。

温惊桥掰开一次性筷子,递给傅寂深,自己也“咔嚓”掰一双,拉下口罩开吃。

傅寂深像是专门在等这一刻,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些印记。

不仅没消,颜色反而越发的深。

傅寂深皱起眉,他虽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可他当时将温秘书当成桥桥,怎么会下得去这般狠手……

“你脸疼不疼。”

他别扭地问一句。

温惊桥漫不经意地摇摇头:“不疼。”

傅寂深夹起一筷子肉,放进对面盘子里:“多吃点。”

“……”这反倒弄得温惊桥变得不自在了:“酒后的事,您就忘记吧,别放心上。”

傅寂深神色微变。

彷如一只被踩中尾巴的大老虎,咬牙低吼:“我已经忘了!”

“好好好。”

温惊桥揉揉耳朵,他没吃肉,拣着清淡不油腻的下筷子,傅寂深也吃得少,剩下的由小林一个人包圆,小林狼吞虎咽的,满嘴都是油。

温惊桥看眼墙上挂着的钟表,时间不早了。

“傅总,您请我吃夜宵,是想说什么?”

“……”傅寂深狠狠瞪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大步离开。

温惊桥眨眨眼,小林也十分摸不着头脑。

直到临睡前,温惊桥才恍然明白过来。

——傅寂深迂回曲折、拐弯抹角地请客,就是对他脸上的“伤”耿耿于怀。

傅寂深竟比他以为的还要纯情。

还要心肠柔软?

次日,正巧是妇女节,温惊桥上午打扫完卫生就去买礼物。

他送董轻的是一条金项链和一只玉镯,给宋玉雪的是加棉的一套裙装,算是补上女神节的礼物,中午他请两人吃大餐时,把礼物递过去,她们都很喜欢。

令他意外的是,董轻也给他买了东西。

她说,前几日拿到了上个月的工资,足有八千块,她便趁周末给他买了件品牌的大衣和皮鞋,就等他来给他呢。

温惊桥心间缓慢地涌起一股暖流,不奔腾,却足够让他欢喜。

下午董轻上班,宋玉雪上学,他闲来无事,就回公寓开播。

温惊桥盘着发,头戴钻石皇冠,身穿重工艺大裙摆的公主裙,裙身铺满大片水钻、亮片、刺绣和珍珠,前端有开叉,并不妨碍他腿部接触钢管,只是裙子重,相对耗费体力。

整整三个小时下来,他累得直冒汗。

而傅寂深从始至终都不在,看来他是大号登录状态,未能收到开播通知。

【桥宝,晚上还播吗?】

【老婆今天绝美啊啊啊啊】

【桥桥公主,俺想做你的骑士!】

【宝宝,想看你跳heels了】

【嘿嘿嘿傅总还没刑满释放吗】

……

“晚上不播咯。”

温惊桥提着裙摆解释:“这套裙子有十几斤重,我吃不消了。”

傅2:【就这体能,桥桥和傅总日后的性·福生活堪忧啊!】

【就这体能,桥桥和傅总日后的性·福生活堪忧啊!】

【就这体能,桥桥和傅总日后的性·福生活堪忧啊!】

……

不知哪来的水军,全是复制粘贴的。

温惊桥看到最早那条弹幕出自于傅怀瑾时,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某些人,小黑屋警告啊。”

说起这事,他一下播便操作鼠标,进入黑名单页面,把傅寂深无罪释放。

略一思索,他发去道歉内容。

桥桥不会撩:【我很抱歉,傅总,拉黑榜二粉丝是很不成熟不理智的行为,对不起。我必须诚实地向您坦白,我这辈子没有结婚的打算,还请您不要继续在我身上浪费金钱和心思。】

那头,正在工作的傅寂深,手机冷不丁“噔噔”响起。

是星河的通知短铃。

他拿起一看,居然是桥桥的私信!

他迅速一阅,表情从激动兴奋,渐而冷却转变,最后丧丧地拉下脸。

“桥桥……”他沉声低喃。

桥桥如此悲观地看待婚姻,是受过情伤?抑或是受了家庭的影响么?

遇见桥桥之前,他也从未想过会同谁步入婚姻,可一见钟情后,他还不是照样连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

傅寂深试着回复。

【那我们做朋友,可以吗?桥桥】

消息成功发送,很好,没再弹出感叹号。

桥桥不会撩:【不了吧,傅总,当断则断】

傅寂深心头一涩。

初恋注定要夭折么,他一时有点无计可施。

隔着网络,他不知桥桥姓甚名谁,也不了解桥桥的三次元生活,只能十天半个月看场直播,与其他粉丝半斤八两,没有任何特权。

诚然,太过君子,是追不到老婆的。

傅寂深眯起眼眸:【桥桥,我想得到的,都会得到,包括你。】

温惊桥:“……”

咦,霸总宣言虽迟但到。

把人给逼急了不是,都开始说胡话了。

熟悉的铃声陡然响起。

温惊桥不禁浑身一抖。

他忙关掉变声器、话筒等设备,才按下接听键:“傅总。”

傅寂深开门见山,吩咐道:“去星河调来桥桥的资料,再让人去她生活过的地方,查查她的喜好、感情经历和亲近的朋友。”

这毅然决然的架势,温惊桥听得心脏骤紧,汗毛竖起,在暖融融的空调间里惊起一身的冷汗。

他手指紧紧地攥着公主裙上的珍珠,直至手指关节苍白,他舔舔嘴唇,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傅,傅总,这样不好吧……”

救命,咋突然间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样搞,他可要辞职了!

“追老婆,必须得用点手段。”

傅寂深想通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关键时刻,美人计也不妨一试。”

温惊桥:“…………”

他爹的,他还真有可能吃那一套。

呵呵哒。

但前提是,傅寂深知道他是女装大佬后,还能对着他男装的样子使出美男计来……

“傅总,我,我……”

温惊桥吞咽口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想法子。

“我建议您自己问桥桥要联系方式,多要几次,说不准他就给了呢。”

给小号吧,先吊着傅寂深。

大脑分泌的多巴胺只能维持几个月,拖到傅寂深激情退却,好感降温,他就能安然无恙地拍拍屁股抽身了。

傅寂深笃定的口吻道:“桥桥不会给的。”

温惊桥看着聊天记录,还有挽回的余地:“你要了吗?”

“没。”

“去要。”

“好。”

傅寂深完全被牵着鼻子走,把消息发过去,才察觉温秘书发号施令的口气,他“啧”一声:“温秘书,你一放假就目无上司,又飘了?”

“……我错了。”

温惊桥把手机放桌面,顾不上吐槽傅总的“弹性朋友制”,他边认错,边敲键盘回复“傅1”。

不到半分钟,傅寂深就眉头舒展开来。

桥桥不会撩:【加这个W1245789,可以只当个普通网友】

少顷,傅寂深添加好友并通过验证。

他一时心态膨胀:“温秘书,你不用调查了,我有信心能靠自己拿下桥桥。”

“……”温惊桥笑眯眯地附和:“傅总宇宙第一帅,追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嘛。”

幸好幸好,傅总不是古早电视剧里那种三观破碎、爱好强取豪夺的失智法制咖,而且很好哄。

不然,他将享年26,卒于男扮女装掰弯上司。

傅寂深头一次觉着“彩虹屁”如此悦耳。

他未同温秘书计较方才的态度问题:“明天早点过来,我想吃你做的三明治。”

温惊桥顺毛捋:“好哦。”

一挂断电话,傅寂深就给他小号发来消息,温惊桥维持着半小时回一条的频率,成功吊住傅寂深。

翌日,温惊桥提前半小时起床,去给傅总做早餐。

而大厨做的饭,全进了他的肚子,别提多划算。

临近出门,傅寂深在衣帽间换鞋时,用下颌点点柜子上包装精美的方形盒子:“打开看看。”

“哦。”温惊桥没多问,二话不说就拆。

西装?

可傅寂深的高定西服从不放盒子里,容易皱损。

那这是……

“送你的。”傅寂深道:“换上试试,哪里不合适就让人改。”

温惊桥手指一僵,后退几步,反手搓揉着后颈:“……傅总,无功不受禄的。”

傅寂深睨他:“非得让我把话说明白?”

“额。”又赔罪啊。

其实和傅寂深亲嘴挺舒服的,最重要的是傅总英俊身材棒,温惊桥觉得初吻给他不亏,脸上也就被掐的时候疼,傅总真的没必要介意。

可这话不能摊开来讲。

傅寂深催促:“抓紧换。”

温惊桥一动不动。

傅寂深:“换。”

温惊桥仍是一动不动。

傅寂深别无他法,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亲自动手。

他倏地掰过温秘书的身子,快速扯掉他早就嫌弃的灰色“西装”,那纽扣很是松垮,轻而易举地一拽就崩。

“……!”

温惊桥猝不及防,双目圆睁,一副受惊的兔子似地抱胸挣扎:“傅总,你干嘛?!”

“帮你换。”

傅寂深此言一出,温惊桥立马老实,忙高举双手投降:“我自己换!麻烦您出去!”

“嗯。”

傅寂深勾唇,就没有他治不了的人。

温惊桥拉上门,耳朵贴紧门框,听脚步渐远,缓缓舒出口气。

绝对不能换,傅寂深的眼睛多毒啊,一换尺码就暴露了。

他手扶着额头在镜子前来回走动。

许久,温惊桥灵光一闪。

有了。

……

“傅总,我换好了。”

温惊桥走到傅寂深背后,他甫一开口,傅寂深便转过身,触及温秘书着装的一瞬间,他冷峻的表情上出现一丝裂缝。

“温惊桥,你是故意糟蹋我送你的礼物?”

傅寂深咬牙切齿。

温秘书确实有穿着他送的月牙白修身西装,可上身西服外面,却仍套着那件撕坏的玩意儿,下身则在里面塞着原来的长裤。

穿了,又好像没穿。

完全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第一步改造,失败。

温惊桥垂着脑袋,低低地反驳:“哪有,我觉得挺好。”

“不伦不类。”

傅寂深上前,强硬地拽掉青年的外套:“自信点,抬头挺胸。”

话落,他出其不意地一把撩起温秘书的刘海、并摘下他的大黑框。

温惊桥防不胜防!

他难以置信地选择紧闭双眼,恨不能再抱头下蹲。

“温秘书,你闭眼干什么?”傅寂深蹙眉冷道:“我不亲你!”

“……”温惊桥脸颊一热:“我知道。”

当然是防止掉马啊!

您怎么总能联想到亲嘴呢?傅总。

傅寂深一阵沉默。

不得了,温秘书的刘海当真是封印!

清醒着近看,比酒后记忆、监控视频里的更昳丽惊艳,他玲珑小脸,形如瓜子,额头饱满,五官分布对称,一闪而闭的双眸明媚而多情,彷如含着秋水,乌黑卷翘的长睫浑似鸦羽,若隐若现的耳朵亦是白白嫩嫩……

与桥桥的相似度高达七分!!

只不过,桥桥是浓颜,而温秘书稍微淡一些。

就连公司里以姐妹花著称的最相像的艺人,恐怕都不如他俩像!

一时间,傅寂深心中疑窦丛生。

第24章 第 24 章 荒唐颠倒错乱【四合一】……

空气格外安静。

温惊桥能感到傅寂深正灼灼地盯着他。

他惊惶不安地咬住嘴唇, 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怦怦”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隆作响,他蜷起指尖攥紧袖口, 禁不住想要拔腿逃跑。

喉结轻轻滑动, 温惊桥拼命压下快跳到嗓子眼的心脏。

“……温秘书, 你是不是有位孪生的姐姐或妹妹?”

傅寂深旁敲侧击问道。

两位陌生人长相肖似的概率极低, 何况是年龄相近的高颜值人士,还都让他给碰上了。

那么,有且仅有两种可能。

——一母同胞/整容。

而温秘书和桥桥的脸,皆看不出高科技的痕迹。

剩下的最不可能的就是真相。

“……”

“咳咳……”

温惊桥虚惊一场,猛地松气, 被呛得脸红耳赤, 他拨开傅寂深的手,俯低身体咳嗽。

吓死了, 他还以为要掉马……

温惊桥庆幸地拍着胸膛,巨石回落,体内血液平缓地流向四肢百骸。

傅寂深见温秘书咳得惊天动地,便指着杯子:“喝水。”

温惊桥摆摆手,回衣帽间把傅寂深送的西裤脱下, 只保留自己的裤子, 上身则把怀敞开, 露出毛衣, 模糊腰线。

不多时,他重新出现在傅寂深跟前, 已经编好一套措辞。

“傅总,据我所知,我只有一个妹妹。”

“是桥桥么?”傅寂深语气希冀:“我就知……”

温惊桥无情地打断他:“我同母异父的小妹, 比我小十岁。”

“……”愿望落空,傅寂深沉着脸:“那桥桥有没有可能是你家遗落在外……”

温惊桥再次打岔:“没可能。”

他推推眼镜:“傅总,撞脸现象很正常,人类长相受基因、环境地域、化妆技术等多种因素影响,当控制面部特征的基因组合相似时,便容易导致面部轮廓趋同,加上现代堪比换头、画皮的化妆术,整容、P图及滤镜技术,即使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也能产生相似的面貌。”

“……有道理。”傅寂深揉揉眉心,有点认同他的话。

一抹淡香倏然逸入鼻腔。

是指尖上残留的温秘书的洗发水味。

温秘书土气归土气,倒是一直香香的,抱在怀里时似乎尤其香……

“咳。”

傅寂深以拳抵唇,按捺住不合时宜的旖旎记忆。

他有罪,怎能把温秘书当成桥桥亲了一次后,便总是念念不忘?

烦。

很烦。

傅寂深脊背僵直,目不斜视地往外走。

“傅总,眼镜还我呀。”

温惊桥叒逃过一劫,亦步亦趋跟上。

一坐上车,他便戴好口罩和眼镜,摒除杂念,开始汇报工作及行程。

通知完各部门的经理、总监及所有项目的负责人开会后,他时不时小心谨慎地观察傅寂深的神色。

心下暗暗决定:不能再露出任何马脚了,傅寂深不会一直这么好忽悠。

九点半,会议准时进行。

会上,傅寂深指名不再与周秋年等人合作,并要求严格审查全部正在拍摄、筹备的剧组,从场景搭建、灯光、摄影,再到服装、道具、化妆、特效……一律不得糊弄。

但凡再出现以次充好的情况,相关涉事人员,傅氏将永不再录用、合作。

同样,增设演员、导演、编剧、制片人等规范准则,写进合同,约束言行,互相监督,凡是参与影视项目的人,不得触碰法律和道德底线,若再有知情不报者,视为沆瀣一气的同党。

《异仙》那一批负责人就是前车之鉴。

一些原本存有侥幸心理的人,听到严查、监督,不免诚惶诚恐坐卧不安起来,当天就对手头的项目内容进行整改,生怕行差踏错,头顶的刀就“咔”地落下来。

谁都懂傅总言出必行。

散会后,温惊桥把工作分派给助理,他替傅寂深去京海的影城基地走一趟。

傅氏早年在这投资建造过许多宫殿建筑,宏伟气派,红墙黛瓦,飞檐翘角,置身其中时,仿佛穿梭时空进入古代朝堂。

今年其中一个重点项目,便是一部原创古装权谋大剧,导演历经五年才打磨出剧本,它的一部分场景就在此处拍摄,温惊桥边看边录下现场演员拍摄的视频,发给傅寂深。

“颜值和演技都在线。”他在结尾说道。

傅总:【已阅】

温惊桥又到现代区和民国区的几个剧组巡查,各剧组一切正常。

显然,在傅寂深随时可到的范围内,没人敢浑水摸鱼凑数。

这天之后,外地剧组又陆续有多名负责人“落·马”,皆是犯了同样的错,捞油水捞到严重降低电视剧/电影的作品质量。

一批新人换旧人。

·

时间一晃,已是三月下旬。

京海气温全面攀升,大地万物复苏,花草抽枝发芽,又到动物们繁殖交·配的季节。

傅寂深别墅附近不知何时跑来几只野猫,半夜总是嚎叫,偏偏还抓不到。

他本就有睡眠障碍,现下更是整宿的睡不着。

一连好几晚,温惊桥担心他身体熬出问题,便建议对方搬去城南那儿的别墅住一阵子。

“让管家带人打扫收拾一下,我今晚过去。”傅寂深捏捏鼻梁,抿一口大红袍,提提神。

温惊桥应声:“好的傅总。”

“早上我赶不过去,傅总您自己……”

傅寂深不给他躲懒的机会:“你也搬来。”

“……我搬去哪儿啊?”温惊桥讶异,傅总在邀请他同居??

“客房多得很,你随便挑一间。”

“啊这。”

傅寂深深邃的眸子一凛:“怎么?”

那眼神略有嘲弄,好像在说“你该不会是怕我对你有非分之想?”

温惊桥弱弱摇头:“没,没意见。”

午休时,他自己开车回公寓打包行李。

护肤品放在最底下,衣物床上四件套放上层,鞋袜用盒子另外装,他未带上任何直播装备,届时他跟傅寂深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可不敢在对方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开播,可能要继续鸽挺久。

温惊桥关上水电,锁好门窗,拎着两个行李箱上车。

随后,他又开到旁边别墅区,叫管家搬上傅总的床垫、枕头及四件套过去,那里其他生活物品都不缺,季节性新款高定鞋服等等也会按时送上门,只需改动地址即可。

“傅总认床,垫子千万别磕碰到,枕头也别挤压,贴身衣物单独放……”

管家逐一牢牢记下,让温秘书放心。

这天傅寂深疲惫得紧,便按时下班,带着温惊桥回城南别墅。

大厨把做好的晚餐端上桌,有炙烤牛肉、夫妻肺片、盐水鸭和龙井虾仁,搭配莲藕排骨汤,温惊桥吃得很饱,傅寂深却没胃口。

“睡眠不足的确影响食欲。”温惊桥说:“睡前我给您兑桶热水泡泡脚吧。”

傅寂深“嗯”一声,起身上楼。

温惊桥去庭院里消食,胃里不撑时就回房铺床。

他挑的是一楼朝南的客卧,内置卫生间和浴室,这栋别墅刚装修完半年,处处都是智能科技,连上厕所都得说一句“小智,打开马桶盖”,不然打不开。

他有点难以想象傅寂深用那张高冷冰山脸说出这几个字时的画面……

哈哈哈哈。

好好笑。

温惊桥掸平床单,边乐边放置物品。

鞋子放到鞋柜中,保养皮肤的则都锁进床头柜里,不能叫傅寂深发现他其实是精致的男人。

屋内还有实木升降桌,大几万块的按摩椅,沉浸式的观影设备……

要是能天天在这办公,他愿意倒贴钱。

洗完澡,温惊桥迫不及待地躺在按摩椅上,体验一把舒适惬意的生活。

机器运转几近无噪音,浑身多处穴位皆有气囊服务,连头部、手足等部位都能照顾到,有效缓解了他酸胀的肌肉,舒爽得灵魂快要飞升云端。

“嗯,哼……”

温惊桥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频频打哈欠。

“温秘书。”

傅寂深忽然在客厅叫他。

温惊桥不想搭理,也不想动弹,骨子里逸出慵懒而困乏之意。

可扰人的喊声越来越近。

温惊桥无奈按下暂停,他歪歪扭扭地走到门口,扒着门框,探出头:“傅总,您有什么吩咐啊?”

“头疼,来帮我按摩。”

傅寂深嗓音沙哑,语调疲倦,口吻却有点暴躁。

“……唔。”

温惊桥站在原地,揉揉眼眶,眼尾泛着湿润和红晕,浓长的睫羽黏在眼皮,透着无辜乖巧和漫不经心的蛊惑,他对着傅寂深勾勾手指,傅寂深便鬼使神差地迈步走过去。

温惊桥指着按摩椅:“您房间有吗?它比我按得舒服。”

傅寂深沉哑着声:“没你舒服。”

一出口才觉着话有歧义,他微微一滞,侧脸紧绷,眉心拧着,嘴硬道:“你给我按。”

温惊桥拽着他的衣袖:“您来试试。”

傅寂深高大的身形岿然不动,脚下生根似地不肯挪半步:“你按。”

“您别太固执,好嘛。”

温惊桥正处于身心放松的状态,嗓音不自觉的温绵低软,撒娇似的,轻轻柔柔,羽毛一般撩过傅寂深的耳膜,傅寂深唇线下压,表情一僵,不是很情愿地松劲,任由青年拉他到椅子上。

“别板得太僵硬,放松。”

温惊桥扶着傅寂深的肩膀缓缓躺下:“要开始了。”

“嗯。”

傅寂深阖着眼,不去看头顶的温秘书的下半张脸,即使是倒视,青年仍是眉清目华,唇粉齿白的。

容易幻视成桥桥。

器械运行,温惊桥就侧躺到沙发里,抱着抱枕,拿手机刷热搜新闻。

周遭静谧安恬,唯有规律的震动萦绕耳畔。

温惊桥眼皮渐而沉重,缓缓耷拉,手机渐渐从掌心滑下,掉落至厚实的地毯上。

待到按摩椅的设定时长结束,傅寂深颇为满意地支起头一看,便见青年微张着嘴睡得很熟,他呼吸平缓,也不打鼾,只稍微蜷缩着,一腿搭在沙发边缘,另一条垂向地面,拖鞋挂在脚背,欲掉未掉。

睡姿看着很乖顺,但身材却凹凸有致,格外的……

傅寂深脑子里浮现“性感”这个词时,被惊了又惊。

别墅内温度保持在23℃,温秘书只穿着单薄朴素的睡衣,此时布料服帖地覆着他的身躯曲线,细腰仿佛不盈一握,腰臀的弧度更是展露无遗,堪称完美,惊艳。

腿部线条也漂亮得很,只是由于屈起,让他估摸不准具体数值。

而垂着的那条腿,裤脚上移,一截白皙的小腿接触空气,光泽莹润,再是下面的脚踝,纤细优美,骨形分明,粉粉的,也特别招人……

不论是皮相,还是骨骼,温秘书长得几乎是千万里挑一,怎么藏得这么严实。

当初不去艺人部,却来给他当秘书,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如果是商业间谍……

傅寂深筛选一遍与温秘书相关的记忆。

除去过年前后变得散漫了点,倒是始终聪明能干又老实本分,没有图谋不轨的迹象。

若是他看走眼,只能说明温秘书伪装得太过成功。

傅寂深放轻手脚,来到沙发前,居高临下地睨着青年。

“醒醒,温秘书。”

如此喊了三遍,青年睡得还和小猪一样。

这教傅寂深十分羡慕。

而温惊桥嫌吵,想要翻身接着睡,转动时隐隐感到有人在旁窥视,微掀的双目缝隙里渗进光影,他头皮猛地一炸。

他是哪儿又漏了破绽吗?!

傅寂深咋用这种恐怖的眼神打量他……

“傅,傅总?”

温惊桥用抱枕挡住腰身,“桥桥”特有的疤痕在膝盖,有红痣的左脚踝也被腿压着,很安全啊。

没有不妥……吧?

“看得出温秘书没有一点烦恼。”

傅寂深阴阳怪气地说:“有快速入睡的秘诀,却吝啬分享给朋友。”

“……”这语气酸的。

温惊桥不同他计较,问道:“您还头疼吗?”

“不了。”

傅寂深原本胀痛滞涩的太阳穴,被箍起绞紧似的,现在松快许多。

温惊桥遂看向房门,送客的意思相当明显。

傅寂深意会,这恰恰印证着温秘书对他别无他想。

因此,他不介意青年在惹人遐想的春夜里进入他的卧室。

“不是要帮我放热水泡脚?走吧。”

正打算接着享受按摩的温惊桥:“…………”

他落后男人一段距离,骂骂咧咧地嘀嘀咕咕:“就知道,让我搬来肯定要使劲压榨我,可恶的资本家!也就我受得了你了!”

傅寂深步子陡然一顿:“大点声念叨。”

温惊桥闭上嘴。

二楼中间的位置是主卧,他径直走进傅寂深的浴室,没找到泡脚桶,便给浴缸放热水,滴精油:“您干脆泡澡吧。”

“嗯。”

傅寂深走到他身后的马桶边。

“您好,主人。”

智能系统识别出人,骤然发出女性机械音。

“……”傅寂深沉默片刻,抬手掀盖子,却掀不动。

智能系统:“主人,您别急,请对我说‘小智,打开马桶盖’。”

傅寂深:“……”

温惊桥捂嘴憋笑。

一分钟过去。

智能系统:“主人,这边未能识别到您的需求,小智即将休眠。”

傅寂深脸色铁青,一把揪住温惊桥的后领:“……温秘书,你来说。”

“咳。”

温惊桥忍笑忍得辛苦,脸都憋红了,他没有领导的包袱,随口就说出指令。

“嘀”一声,盖子缓缓开启。

小智:“主人,请使用。”

傅寂深嫌弃地解开皮带、拉链,掏出来对着便池。

水柱又急又猛。

可他刚上到一半,马桶突然又发出声音:“主人,请对准。”

傅寂深不禁一抖,水柱在空中扭曲。

他额角的青筋暴跳,怒喝道:“温秘书,明天让人来把它给换了!”

温惊桥当即“哈哈哈”地大笑出声。

前仰后合,放肆极了,根本停不下来。

“……”傅寂深阴沉着脸小解完,两步跨过去,一把捂住笑得花枝乱颤的人。

“不准笑。”

温惊桥放下精油瓶子,扒拉拍打着傅寂深的手臂:“唔……唔!”

试问:有哪个打工人看到冷酷老板被智障马桶“刁难”能忍住不笑?

也太难为人了吧。

傅寂深不管,他勒着温惊桥后仰:“也不准把这件黑历史传出去!”

他瞪着青年:“要是让桥桥知道,就扣你工资。”

“……”真不好意思呢,他不仅知道,还就在现场哈哈哈哈哈。

温惊桥忍俊不禁,呼吸显得急促,他想挣脱又挣不动,碍于力量压制,只能违心地妥协点头。

傅寂深遽然撒手。

手背上喷有温热的气息,掌心传来柔软濡湿之感,让他有种被青年亲吻的错觉,一瞬间,强吻温秘书的画面彷如卷土重来,并以摧枯拉朽之势迅猛占领他的一切思绪。

一股子触电般的极为陌生的心悸,自手掌与胸腔蔓延,烫得他虎口、心口阵阵发麻。

见鬼了。

“你……你出去。”傅寂深黑着脸赶人。

温惊桥求之不得。

只是,在他转身之时,瞥见合上的马桶盖,他猛然想起一件事!

——傅寂深把过那玩意儿没洗手!

草。

脸脏了。

嘴巴也脏了。

温惊桥忙跑到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便一个劲儿地往脸上泼水。

“呸呸呸。”

傅寂深见状,恍然领悟对方反常的举动。

他怔怔地摊开宽大的手,被蹭湿的一小块皮肤上的口水蒸发后,隐约比旁边干燥,恰好与他把持**的位置重合。

指尖更不必说,温秘书鼻子以下,都等于间接与他的**接触了。

“……”

三十岁高龄母单前所未有地闹了个大红脸。

……

这晚,傅寂深做了一个荒唐的梦。

不仅难以启齿,还有些怀疑人生。

梦境中,桥桥住进楼下那间客房,她打扮得很奇怪,穿着属于温秘书的睡衣,毫无防备地睡在沙发里,傅寂深也不懂她为何会穿那套土土的衣服,那不是她的审美水准,他想喊醒她,让她别学温秘书,可怎么也叫不醒。

他只好亲自帮她褪·去。

而后,他不带情·色目的地以手测量对方的腰围、臀围,乃至打着圣光的胸围。

测两点间距时,桥桥忽而睁开眼,凝脂般柔弱无骨的玉手从他指尖向上摸,所过之处一片颤·栗酥麻,慢慢滑至他的喉结,锁骨,再从他的领口钻入……

他明知该绅士地避让,却逃不掉桥桥的美色蛊惑,只能任由宰割。

脑海里像是绽放起一簇簇烟花。

倘若梦境能永久停留在这一刻,或是在现实里成真,想必他连做梦都能笑醒。

可便是这时,桥桥竟转瞬间化成了温惊桥的模样!

乌黑短发,平坦胸脯,男性温润的嗓音……

“傅总,我跳的舞好看吗?”

傅寂深狠狠一僵。

整个梦境都不受控制地震动、扭曲、朦胧起来,可他仍仅凭着窗外洒进的月光,窥见温秘书的全身上下,红唇,纤腰,翘臀,迷人的长腿屈起,伸来勾住他的腰,继而在无边夜色里,扭胯热舞。

正是桥桥在金湖酒店跳过的那支椅子舞。

而他,就是那把椅子。

艳影靡靡。

醉人的暗香浮动。

傅寂深非但没推开温秘书,反而更加兴致勃勃,变得更猛,更壮,更……

重剑朝天,却找不到关窍。

“嘀——您好,主人,请对准。”

伴随着诡异可恶的机械音提示,绮梦戛然而止。

“呼呼……”

傅寂深粗喘着惊醒,心跳剧烈,浑身燥热黏腻,他顿然感到一兜熟悉的局部潮湿,不可置信地用力掀开薄被。

“……”

“……”

温秘书和桥桥性别不同,的确需要对准才能……

什么跟什么?!

他究竟是因为谁,才陷入这样糟糕的境地的?!

是前半段的桥桥?

还是后半段的温秘书?

一时间,傅寂深脸色黑得要命。

他可以笃定,他喜欢的是桥桥,他是直男!

有温秘书什么事!他只不过是和桥桥长得像而已!

身体在酒后叛变一次,也不能代表他三心二意、见异思迁、朝秦暮楚……

梦也是假的!!!

傅寂深扯起床单扔到垃圾桶里,企图毁尸灭迹。

谁知,正赶上温惊桥来叫他起床:“傅总,您这是干嘛,减轻我的负担啊?”

“……不是。”

傅寂深沉哑着声,一转眸,对上他的脸,梦中情景仿佛重现。

他慌忙撇开眼,无端弱了气势。

“你,你把眼镜戴上。”

“待会。”温惊桥对傅寂深的遭遇一无所知。

他想着,反正已经被对方看出撞脸,私下里与傅寂深相处,眼镜就不再是他的必须品了,他表现得越是坦荡,看起来越问心无愧,遮遮掩掩反倒惹起猜疑。

傅寂深却厉声道:“现在就戴!”

温惊桥不懂男人在虚张声势,只当他是吃错药,哦不,没睡好。

他淡淡地掀起眼帘,一声不吭就折身下楼。

傅寂深自觉失态,揉揉眉心。

后悔,就是非常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让温秘书一起搬来……

·

温惊桥发现,傅寂深最近很反常。

他们连续半个月都没同桌吃饭、同排坐车、同室议事了,除非有旁人在场。

就连内裤都不让他洗了。

温惊桥既高兴又期待,傅寂深用不上他,是不是意味着……

他可以提前功成身退了?

不确定,再看看。

没几天,曹城川按他的要求面试通过一个男大学生,履历挺漂亮,可惜做事不踏实,马虎大意,一跟傅寂深讲话就畏手畏脚,远不如唐寻知稳当可靠。

但温惊桥还是收了人,当做幌子,免得曹城川早早向傅寂深报告他要离职。

“温秘书。”

傅寂深通过内线电话打给他,温惊桥听男人那边咳嗽两声,对他说:“给我拿盒感冒药来。”

“好的,傅总。”

温惊桥说着,下意识看眼电脑右下角的日历和天气。

四月十六,阴雨天,温度只有8℃。

受冷空气影响,京海将持续低温阴雨好几日,每年倒春寒时,公司都会有很多人中招,傅寂深次次首当其冲。

这才刚降温,傅总金贵的身体就发出了预警。

温惊桥的医药箱里有常备药,他提着它敲开门,放到傅寂深的办公桌面上。

傅寂深的两颊和鼻尖有点红,温惊桥见此,拿出红外额温计,校正后,他走近男人跟前:“先量下体温。”

傅寂深稍稍后仰几公分,又生生刹住。

“……嗯。”

相隔半臂距离,青年抬着胳膊将仪器抵在他的额头,袖口微荡,一抹轻淡温雅的幽香漾开。

傅寂深闻见的刹那,便屏息垂眸。

撩人的香,晃眼的白。

南扬人皆是这般“皓腕凝霜雪”么?

“37.9℃,有点低烧。”

温惊桥关上仪器,去给傅寂深倒杯热水,问他:“喉咙痛吗、口干么?怕冷吗?”

傅寂深抽张纸巾,侧过身擦鼻子,低哑硬巴地道:“不疼,不干,冷。”

“那就还是风寒感冒。”

温惊桥拿出一包正柴胡饮颗粒,它具有发散风寒和解热止痛的功效,适用于风寒初起,他沿着缺口撕开,把药倒进杯中,晃匀了递过去:“傅总,把这个喝了,晚上还烧的话,咱们就去医院。”

傅寂深从嗓子里挤出一声低低的“嗯”。

温惊桥唇角微翘,这人也就生病时才透出一丝脆弱来,不再冷峻孤傲,难以接近。

待傅寂深喝完药,他就把一整套茶壶茶杯都收走:“这个暂时归我咯。”

“温秘书,你果然一直在觊觎我的大红袍。”

傅寂深手背抵着唇,低咳:“让我先抿一口,祛味。”

嘴里全是药味,苦的很。

温惊桥从兜里掏出一颗奶糖,搁在掌心:“呐。”

“……”

傅寂深寒潭般的深眸静静地望着他。

温惊桥清楚傅寂深不会接,便剥开来送到他嘴边:“吃吧,除我以外,没人看见。”

他主动别开脸:“没人规定傅氏的董事长不能吃奶糖。”

傅寂深冷哼。

下一瞬,他微抬下颌,张唇含住。

浓郁的奶香和甜味,立时驱散满口苦涩。

温惊桥几不可查地摇摇头,嗐,非得哄着。

他脚步轻快地带上门,坐回位置后,迫不及待地倒杯大红袍,细细品味,少顷,他点开企业微信,发送群公告,提醒大家预防感冒。

免得又大面积请假,耽误工作,惹傅总不快。

傍晚,傅寂深不再发热,感冒也稍有好转。

两人没加班,早早回城南别墅,温惊桥在傅寂深隔壁吧台吃完饭,见傅寂深换身运动服上楼,便叮嘱他:“傅总,您锻炼完洗澡要注意,别再受凉了。”

“好。”

病中不适合剧烈运动,傅寂深只健身半小时,微微出汗就进了浴室。

他洗漱完,头发如同往常一样烘得半干,裹着浴袍便拉开门。

没走两步,他竟见温惊桥在帮他关窗。

温惊桥听声转眸望去,袅袅热气自傅寂深周身争先恐后地逸散。

“您先别出来。”他语气温和道:“地暖升温慢,壁炉刚开,屋里还有寒气。”

一门之隔,温差的确很大,傅寂深腿上未干的水珠一接触空气,便带起丝丝的凉意。

他竟不自觉地一哆嗦。

温惊桥眨眨眼,生出几分无奈:“……你感冒可能要加重。”

傅寂深闻言退到浴室。

温惊桥拔腿走过去,从架子上抽下毛巾,调整烘干机的风向:“您坐沙发上,我给您擦擦腿。”

“我自己来。”傅寂深避嫌道:“你别管我。”

温惊桥偏不听。

他倒要试探一下,这人到底啥毛病,自打他搬来的第二天,傅寂深就一副“守身如玉”的死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前一晚梦游轻薄上司了!

温惊桥软着声说:“傅总,我住进来之后,近身的活您都不让我做,我觉得很失职。”

“您要是嫌我碍眼,我明天就申请调去城西的分公司。”

傅寂深握拳。

那夜只是一场虚无飘渺的梦而已,温秘书是正经人,断然不可能赤着在他身上扭,是他过于草木皆兵,杯弓蛇影了。

他自我安慰一番,大马金刀地朝那儿一坐,修长有力的双腿延展开。

“……你擦。”

暖风拂动厚密的发丝,清冽的男士冷香融入温热的水汽中,还夹杂着股好闻的沐浴露气息,让密闭的室内充斥着令人放松身心的味道。

温惊桥麻溜地单膝半蹲到他脚边。

棉柔的毛巾裹住男人肌肉紧实的小腿,他抓抓拍拍,脚踝也没遗漏,接着往上挪,擦到膝盖处,亦是浴袍的边缘。

轻柔的触感,让傅寂深想缩回,又忍下。

“行了。”

他按住温秘书的手,梗着脖子道:“献殷勤就到此为止,再擦就不合适了。”

温惊桥蓦地抬眼,用“你想什么呢?”的眼神嗔怪地盯着傅寂深。

盯几秒,他幡然大悟。

“哦,傅总近来生活独立,原来是怕我对您有非分……”之想啊。

话未说完,便被傅寂深沉声打断。

“不是!”

他目光微微闪躲,不像平日那般泰山崩于前而镇定自若,借口道:“太依赖你,不好。”

温惊桥信他个鬼。

瞧瞧这死死抓住浴袍下摆的样儿,就跟抓住贞操绳似的。

“那晚明明……”

傅寂深脱口反驳:“我才没梦……咳咳。”

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未完的话到喉咙又压下。

温惊桥无语地站起身,见男人衣襟略有松垮,偾张的胸肌轮廓分明,形成清晰的沟·壑阴影,颤颤的,着实很性感。

男色当前,他看得有些口干舌燥。

可为证明他对傅寂深不存在歪心思,他扔下毛巾,掉头就走,临到门口,他愤愤道:“那晚捂我嘴的是你,我还没嫌你手不干净呢!”

温惊桥连夜搬回公寓。

然而第二天,他九点还不见傅寂深的人影。

一问周洵,才得知对方一大早高烧39℃不退,让管家送进私人医院了。

“……额。”

温惊桥服气,傅总比他想的还金贵。

他上午工作完,给大厨打电话,让他做些清淡易消化的食物,中午他提着电脑和需要签字的文件去看望病人,到那儿时,小林刚把饭送到。

“傅总。”

温惊桥浑不在意傅寂深生病只通知周洵,却不告诉他,他只想笑。

诶呀,傅总自作多情被识破,正尴尬着呢。

他若无其事地放下东西,帮忙抬起病床上的小桌,随后边摆碗筷,边问:“您好些没?”

“没。”

傅寂深神色恹恹的,右手输着液,他眼皮烧得微红,唇色却很苍白,温惊桥给他倒小半杯水,吹得温了,送他唇边:“先润润嗓子。”

傅寂深没矫情,全盘接受温秘书伺候他。

温惊桥接着喂完他一碗小米鸡丝粥,傅寂深便摆手,桌上素菜一口没动。

“吃点水果吧。”

温惊桥抽出保温盒最底下那格,草莓和蓝莓都清洗过,被热气裹着,是温的,他拈起叶茎,继续喂他。

傅寂深吃几颗就不吃了。

“那我吃啦?”

温惊桥没等男人回应,就倒出保温桶里剩下的粥,坐在床边,埋头安静吃着,慢慢解决几盘素菜和芦笋虾仁。

傅寂深皱眉,温秘书怎么用他吃过的碗和筷子?!

咳,虽说方才他只用了汤勺,可勺子也跟碗接触过!

“……你下次吃完饭再过来。”

温惊桥嘴里塞的稍稍鼓起,胡乱“嗯嗯”。

看得傅寂深直想掐。

他咬牙:“把文件拿过来。”

“您先歇着。”温惊桥口齿不太清地说:“身体重要。”

他咬着筷子,倾身左手一伸,试试傅寂深额头的温度,便替他决定:“等彻底退热再说。”

傅寂深挥开他的爪子。

冷冷“嗤”笑,声音沙哑道:“温秘书,你干脆当我领导吧。”

温惊桥斗胆开玩笑道:“梦里当过。”

“……”傅寂深幽幽凝视着他。

温惊桥不紧不慢地把最后一颗虾仁放嘴里,嚼碎咽下,边收碗筷边说:“不想当老板的社畜不是好秘书,我梦里想想还不行啊。”

他把余下的水果消灭干净,安抚道:“傅总,您手下的能兵强将多得很,您就算休假半年,集团也不会倒。您就好好休息吧。”

傅寂深不置可否。

他听青年光明磊落地说着“梦话”,坦坦荡荡,不像他,做个颠倒错乱的梦,都快神经质了。

先是自我怀疑,是否遗传了傅岳松的基因,会见一个要一个,善变,花心,不是长情之人;

再是怀疑性向。

——他昨晚再次梦见了温秘书,还延续上了浴室里被他“制止”的场景。青年蹲在他的腿间,撩起他的下摆往里擦……

非常糟糕,下·流。

一醒来,满床皆是他背叛桥桥的证据。

傅寂深只觉头晕目眩,如坠深渊。

……

豪华病房里,唯余温惊桥擦桌子的窸窣声响。

傅寂深张张唇,欲言又止。

半晌,他才好不容易憋出一句:“温秘书,你梦里的我,在做什么?”

“啊?”

温惊桥被问得一愣,显然是始料未及,他扔掉湿巾,又抽一张擦手,挠挠头使劲回忆。

可他实在想不起来具体的事情了。

温惊桥便笼统地讲,还不忘夹带私货:“毫无人性地疯狂让我熬夜、加班!”

“……是、么。”

傅寂深一字一顿,冰冷沉哑,眸光森寒:“所以,温秘书觉得,我天天都在虐待压榨你?”

“这可是您自己说的啊。”

温惊桥机智地脚下后退开溜:“傅总,我回公司了,再见。”

“站住!”

傅寂深作势要拔针,温惊桥眼皮一跳,定住步伐:“诶,我错了,傅总。”

傅寂深见他又十分干脆地认错,便也反思两秒。

随即,一副忍痛割爱的口吻道:“往后每周末休息。”

“真的吗?!”温惊桥有被惊喜到:“傅总,您真是大好人!”

“……花言巧语。”

傅寂深双腿放下床边,套上拖鞋,还没起来,便被温惊桥拦住:“您有什么事,吩咐我就成。”

傅寂深似笑非笑地看他:“去卫生间。”

“喔。”

温惊桥毫不扭捏,二话不说高高举起输液袋。

傅寂深唇线紧抿。

高烧腿上无力,走路不稳当,温惊桥便把手臂伸到他手边,傅寂深垂眸,略有些抗拒地搭上去。

“我在门外等您,好了喊我。”

温惊桥把输液袋挂到墙上的钩子处,贴心地把门带好。

白色木门中间有块长条形的磨砂玻璃,能透过模糊的人影,傅寂深掠过一眼,温秘书清瘦颀长的身形、乌黑圆溜的后脑勺,看起来就很有气质。

可摆在身边近三年,他居然还看不穿温秘书的本性。

平时老实乖巧,懂事能干,遇事冷静识大局,偶尔又活泼顽皮,胆大有趣,每回不走心地认错、下次还犯的小模样也很可爱。

“……”住脑!

傅寂深,你喜欢的明明是桥桥!总是盘算温秘书干什么?

有病!

片刻后,冲水声响起。

温惊桥敲敲门,傅寂深同意他进,他才去举袋子,紧接着,他的视线下移到男人的手上。

傅寂深脸色一黑:“洗过了。”

“嗯呢。”

温惊桥蹭蹭鼻尖,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傅寂深的面皮更红润了。

待对方躺下,温惊桥便按了铃,请护士帮忙量一下傅寂深的体温。

“38.3℃,还是烧。”

护士说:“建议病人再输几天液,免得症状反复。”

“好的,谢谢护士姐姐。”温惊桥嘴甜道:“麻烦姐姐跟医生说一声,口服药尽量开一些冲剂。”

护士笑着应下。

待人一走,傅寂深就阴阳怪气道:“随便喊人姐姐,轻浮。”

“……我这是为了谁?”温惊桥轻哼:“真是狗……咳,明月照沟渠。”

傅寂深岂能听不出温秘书是要骂他。

他瞪着温惊桥:“她如果是男人,你怕不是要喊人哥哥?”

“那倒不会。”

温惊桥被瞪得毫无心理负担,男人躺着,鼻头、眼睑也泛着红,杀伤力大不如前,仿若一只蔫蔫的大狗狗,要是头发再弄下来,应该就更像了。

温惊桥想到此,不由翘起唇瓣。

为掩饰笑容,他背过身倒杯水:“傅总,晚上需要我陪床吗?还是给您找个护工?”

傅寂深犹豫一瞬。

按理是该减少接触的,可最后,他仍是遵从本心,选择了追求高质量的养病生活。

“你陪。”

温惊桥朝他比个“OK”的手势。

当晚,他准点下班,在食堂吃过后开车回公寓,先优哉游哉地洗把澡,再拎着昨晚才拖回来、还没打开过的行李箱到车上。

视频铃声倏地响起。

“你人呢?”

温惊桥一接通,傅寂深喑哑的话语便磨砺着他的耳膜:“温秘书,你是想把我饿死,好继承我的遗产么?”

温惊桥冷不丁一呛:“您少学网络用语,要知道,秘书并不符合继承范畴。”

傅寂深不和他废话:“赶紧来,饭菜快冷了。”

温惊桥迟钝地后知后觉:“您……在等我啊?”

那边骤然凝滞几秒,“噔”一声视频中断。

“啧。”

傅总近日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真是愈发的暴躁、喜怒无常。

温惊桥叹气,难道是他小号“桥桥”敷衍回复被发现啦?

怀着这种困惑,他一路加速开到医院。

他推着行李箱进电梯,上到SVIP楼层,轮子在安静的环境里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咚咚——咚咚。”

温惊桥敲完门,从玻璃处观察。

傅寂深:“进来。”

还好,傅总情绪算是稳定,温惊桥把行李箱放沙发边上,尔后就不停歇地拉起小桌子,打开比中午那个更大的保温箱。

“这么丰盛。”

六菜一粥一汤,还有白米饭,够三人吃的。

傅寂深挑着眉,下颌微扬:“我可不是只会压榨秘书的领导,哪能总让你陪我喝粥。”

“额,您是好人。”

可问题是,他饱了啊,温惊桥面露为难。

他盛一碗八宝粥,拿起勺子便自然而然地喂向傅寂深。

傅寂深掀着眼帘,晦涩复杂地望着温秘书。

他的手不在输液,也恢复了些力量,怎么还喂?

温秘书一定是想养废他、惯坏他。

好让他离不开他。

傅寂深不无猜忌地想。

但难免又是自作多情,他只好配合地接受投喂。

便是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戏谑的笑声。

“哥们儿,你是发烧,还是发·骚啊?咋还要人喂呢。”

傅寂深没好气地抓起纸巾盒就冲他砸去:“滚。”

梁鹤鸣敏捷地躲开,因此盒子没砸到他,却砸中了躲在他身后的傅怀瑾。

“嘶……”傅怀瑾双手抱着额头,可怜兮兮地喊一声:“哥。”

梁鹤鸣“诶呀”笑了笑:“忘记这个小尾巴了。”

傅寂深扭头,语气直白尖锐:“你带他来干什么。”

“小瑾一听我说你住院了,就求我要跟来。”梁鹤鸣余光微挑,示意傅怀瑾坐角落去:“我可禁不住人撒娇。”

话落,成功收获傅寂深一枚冷笑。

温惊桥见机招呼梁鹤鸣:“梁董,要一起吃吗?”

“成啊,我正好没吃饱。”梁鹤鸣半点不推辞,直接搬着软凳坐到温惊桥旁边:“你们继续喂饭,不用在意我。”

“额……”

温惊桥刚舀起一勺,一时不知该伸还是缩,正迟疑着,手上的碗勺就被夺走,粥险些撒床单上。

默然喝粥的傅寂深,神色黑沉,气压极低。

头顶冷白的灯光映衬之下,浑身透着冷漠而闷躁之感,温惊桥看在眼里,猜测傅总忽然不高兴,许是对其中一位不速之客的厌恶,以及失去“侍奉”而“自力更生”的恼火。

“你坐这边吃。”

傅寂深脖颈一侧,指着梁鹤鸣的对面。

“那个,您让我吃过再来,我就……”温惊桥摸摸腹部,不得不扫兴:“吃不下了。”

傅寂深动作一顿,温秘书摸肚子的行为怎的也……有点可爱。

他低咳:“梁鹤鸣,便宜你了。”

“呿。”梁鹤鸣啃着蟹腿:“打脸就别硬撑了。”

傅寂深攥着勺子的手指骨节逐渐苍白。

耳垂又腾起可疑的红晕。

温惊桥却由于转身而错过了这一幕。

他捡回纸巾盒,坐到傅怀瑾旁边,看傅怀瑾戴着耳机打游戏,他闲着无聊也拿出平板。

傅怀瑾一直偷偷注意着他们,因而在瞥见温惊桥点进他的同款游戏后,便热情地发出邀请:“桥……温秘书!我带你啊!”

“好啊。”温惊桥淡淡道:“你拉我。”

傅怀瑾果断退掉原来匹配的队伍。

拉桥桥嫂子时,他看到有两位室友也上线了,便拉来一起组队。

“温秘书,这是我一对好兄弟。”

温惊桥:“你们好。”

傅怀瑾关上蓝牙耳机,好跟嫂子交流,两人离得近,就只开一个队内语音喇叭。

他说着,让两人喊温秘书。

“瑾宝,叫啥温秘书啊,听声音哥哥年龄不大啊,哥哥全名儿叫啥?”室友A问。

傅怀瑾替温秘书报上名字,室友B便自来熟地说:“桥宝啊,你就安心躺赢吧,弟弟们带你飞。”

“……谢谢。”

温惊桥失笑,他点击准备,游戏很快开始。

傅怀瑾也跟着改口喊桥宝,捡到啥好装备都献宝似地送给温惊桥,打得激动上头的时候,还一口一个桥桥。

而那边,傅寂深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不过是一起玩游戏而已,能有工作并肩同行有成就感吗?温秘书和傅怀瑾为什么能如此亲密?

还桥桥?桥宝?!

傅寂深猝然回想起,当初在温秘书小群里看到的聊天记录,温秘书的室友们也都喊他桥宝。

和桥桥的部分粉丝喊的一模一样!

傅寂深心脏骤跳,身子僵直,他猛然紧闭双眼。

已知两人:

容貌相似度七八分。

身高相仿身材相近。

手如出一辙的漂亮。

都是南扬人。

小名雷同。

……

这世上当真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吗?

第25章 第 25 章 答案呼之欲出【三合一】……

这世上当真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吗?

直觉告诉傅寂深, 他天马行空、甚至荒诞不经的猜测是对的,可……“桥桥不会撩”是女人,而温惊桥是名副其实的男人啊!

他曾亲眼见过温秘书上厕所, 尺寸不大不小。

他绝对不可能看错!

那么, 问题出在“桥桥不会撩”的身上?

傅寂深下意识否定。

桥桥虽然是平胸, 可那般妩媚性感, 清纯灵动,温婉优雅……风格百变,无疑是天生丽质的大美人!

想不通。

但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

梁鹤鸣循着好哥们的视线看去,不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小点声。”温惊桥用胳膊肘捣捣傅怀瑾:“注意称呼。”

傅怀瑾忙不迭用气音说:“遵命!”

傅寂深将二人的互动收入眼底,幽深的眸子微眯。

他手上一挥, 把桌边的筷子扫落在地。

“温秘书。”他沉沉地开口:“来捡一下。”

“诶, 不用。”梁鹤鸣忍着笑说:“弯个腰的事,我代劳吧。”

傅寂深警告地剃他, 又喊道:“温秘书。”

“稍等。”

温惊桥操作游戏人物,隐蔽地藏好身才抬起头,把平板丢给傅怀瑾。

他快步上前,从梁董手里接过筷子,淡声说:“地上有细菌, 我拿去冲洗消毒, 傅总, 您先用勺子吃吧。”

“嗯。”

温秘书前脚刚出门, 傅寂深后脚便冷冷地看着傅怀瑾:“你们年轻人都随便叫人宝?”

傅怀瑾怔楞一瞬,随即反应过来, 他哥是在跟他讲话呢!

还是主动的!

“对啊!哥!”傅怀瑾两眼放光,语速不自觉地加快:“一般单字后面加个宝,听起来比较亲切, 还有直接叫宝宝,宝贝的呢。”

“……是么,现在的年轻人真开放。”

傅寂深承认自己孤陋寡闻,少见多怪了。

可一想到,或许有很多人都私下里这般亲热地叫过温秘书宝宝,他就莫名的不爽。

就跟看到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无数人叫桥桥老婆时,相差无几。

“……”

“…………”

他该不会真有可能一心二用喜欢上相似的两个人吧?

得不到主播桥桥,就移情到“仿品”身上,把温秘书当作桥桥的替身?!

傅寂深顿时如遭雷劈。

单是想想,他便觉真够渣的!

傅寂深无比唾弃自己。

他居然比傅岳松还禽兽不如!?!

不会的!他仅仅只是梦到温秘书而已,梦又无法随心所欲地掌控!

再者,温秘书是他的朋友,好朋友被他一直排斥的弟弟拉拢,被随便的人乱叫宝,他自然也会占有欲作祟、生气!

一定是这样的!

可……真的是这样吗?

他身体里流淌着污秽的血,真的能比傅岳松高尚吗?

傅寂深一时间深深地陷入自我怀疑、自我厌恶当中,萎靡不振的,又颓又丧。

任谁都能瞧出个一二。

温惊桥一推门进来,就觉察到屋内气氛不对。

他朝梁鹤鸣、傅怀瑾使个眼色,两人俱是耸耸肩、很懵地摇摇头,温惊桥纳罕,他从未见过这副状态的傅寂深,傅总在外人跟前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纵使是被“桥桥”拉黑的那晚,对方也不曾一蹶不振似的半死不活。

傅总这是遭受啥打击了,感觉快崩溃了……

温惊桥把筷子塞进傅寂深手里:“傅总,用开水和微波炉反复烫过了。”

傅寂深失神迟滞地看他。

“没胃口,不吃了。”

温惊桥:“……好吧。”

一刻钟后,他收拾完残羹剩饭,送梁鹤鸣和傅怀瑾离开,三人在电梯前交头接耳,讨论傅寂深突然emo的原因。

“我哥感叹完和年轻人有代沟以后,就那样了。”

“估计是他听到小瑾喊你桥宝、桥桥,怀疑你了。”

温惊桥低头思索,先否了梁董的话:“很久以前,傅总就看过别人这么喊我,他的反射弧没这么长。”

再纠正傅怀瑾:“你哥只是坚守男德,不认同轻佻的作风罢了,他不是对代沟耿耿于怀的人。”

他双手环抱身前,指尖轻点手肘:“你们回去吧,我暗中观察一下。”

电梯门闭合前,梁鹤鸣提点他一句:“多半是因为你。”

温惊桥:“唔。”

温惊桥很有自知之明,他没那么大本事让傅寂深神志受挫。

一个人越强大,三观和信念便越是坚定稳固,除非傅寂深是二者皆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或是摧毁。

温惊桥俊秀的眉峰蹙起。

他曾在星博话题区看过一则博文,博主科普过三观被毁的危害及亲身真实感受,过程极其痛苦,且涉及生理和心理两个层面。

被毁者会头痛晕眩恶心、浑身无力,反复质疑反思曾经的价值观、人生观和世界观,即便身心俱疲,都无法摆脱这种困境,严重者甚至心情低落绝望,产生精神洁癖,强烈厌恶自己和周围的人。

直到重新建立新的信念和三观体系为止。

温惊桥当即一阵心惊肉跳,脚步匆匆地往回跑。

——傅寂深目前的状态似乎就是这样。

“傅总!”温惊桥直奔病床边:“您有心事可以跟我说,千万别想不开啊!”

傅寂深开着笔记本电脑,听言,视野缓缓拾级而上。

“温秘书。”他嗓音哑到极致,辨不出是因病还是因心情,一双深眸黯淡:“你交接完工作,就去新成立的分公司历练吧。”

“啊?”温惊桥讶异地拒绝:“我不想去!”

眼看着再有两个月便能离职,他干嘛要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蹚浑水啊?

嫌日子过得还不够精彩吗?

傅寂深神情晦暗:“你必须去。”

“我不。”

温惊桥坚决道:“我家人在京海,我不会把她们丢下的。”

傅寂深确实欠考虑,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今日之前,他曾坚信不疑自己与傅岳松截然不同,他有道德、节操,更有自制、意志力。

可隐约的苗头,甩了他响亮的一巴掌。

若继续留青年在身边,他怕将来总有一天会失控,向老实人伸出魔爪。

这是他基因里携带的脏东西。

兴许这辈子也摆脱不掉那部分恶劣的本质。

傅寂深哑声道:“那你们就一起走,我帮你安排妥当。”

“……我不走。”

温惊桥一屁股坐到男人手边,担忧地直直盯着他,用朋友间聊天的口吻,语调温软地说:“傅寂深,你到底怎么了啊?你最近很不对劲,让我有点害怕。”

傅寂深拧紧眉心,他的名字从温秘书嘴里念出来,还挺好听。

……醉酒那晚吼他除外。

若是把名字换成哥哥,会不会更好听?

可念得再好听,他也无法回答温秘书。

【你让我感到混乱】这种话,与人品德行挂钩,比桃色的梦更难于启齿。

于是,他只道:“没事,我想一个人静静。”

温惊桥轻叹:“那我去放热水,您今晚就别洗澡了,将就着擦擦吧。”

傅寂深:“嗯。”

就在温惊桥起身时,他见男人撇开脸,表情不自在地问他:“温秘书,也有人叫你宝宝?”

那可太多哩,粉丝手拉手能绕地球好几圈。

但他不敢说,温惊桥抿抿唇:“小时候我爸妈会这么叫。”

傅寂深面无表情:“哦。”

先前压在胸口的不爽,霎时间荡然无存。

他的情绪竟当真受温秘书的影响!

可他面对温秘书时,并未像初见桥桥时那般,出现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紧张,以及肾上腺素飙升等心动的症状……

搞不懂。

但傅寂深懂防微杜渐的道理。

优柔寡断,只会反受其害,唯有当机立断,才能让一切恢复原状。

傅寂深幽幽望着笔记本屏幕,却无心工作。

明天还是得找个护工,再换个秘书。

然后,给温秘书升职,调离秘书室。

……

温惊桥频频回头,总觉着傅寂深正在经历人生巨大的变故和坎坷。

可诱因是啥啊?

他已经打消傅寂深继续探究“他和桥桥相像”的念头了,还有什么事能成为导火索?

领导的心思也太难猜了。

他用面盆装上热水,端到床边的柜子上,把管家带来的洗脸毛巾浸湿,掏洗过再拧干。

“我帮您擦,还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傅寂深就扯过热乎乎的毛巾,覆盖到脸上。

胡乱擦两下,便丢给温惊桥。

温惊桥将它放进盆里搓两把,这回拧得半干就递过去,方便擦身。

傅寂深看着,没有动作。

温秘书手上滴着水,短而干净的指甲小巧光滑,青葱玉指被热度染上颜色,白里透着粉,煞是好看,仿若沾上情·欲的味道……

梦里也是这双手,钻入他的浴袍底下,搅浑一池暗流。

属实是罪恶的源头。

温惊桥晃晃毛巾:“傅总,身上不擦吗?”

“擦!”

傅寂深抓过,略微心梗地塞进睡衣里,刚要从小腹擦起,就被温惊桥制止、抢走毛巾:“傅总,你这样会弄湿衣服的,别又着凉。”

绸质睡衣吸湿放湿性能好,干的过程中会带走热量,温惊桥径自帮他解开前襟两粒扣子,并提起第三粒纽扣:“这样擦。”

“……”傅寂深不自觉地屏息收腹,绷紧肌肉。

他幽怨地凝着青年精致的侧脸,心底暗暗叫苦:温秘书也太自作主张了!今晚他肯定又得做梦!

“脖子抬起一点,胳膊打开。”

温惊桥像个专业的搓澡工具人,木得感情地擦完正面,拍拍傅寂深的肩:“傅总,您翻个面儿。”

傅寂深:“……”

他黑着脸照做,翻身俯卧撑。

温惊桥笑了笑,把毛巾浸得软热,再帮他擦背。

片刻后。

“好了。”

他及时放下傅寂深的睡衣,随即,他竟望见对方死紧地抓住睡裤的裤腰……温惊桥略有些无语。

前年、去年他照顾傅寂深的时候,全身都擦过,也没见他这么古板啊,今年就因为喜欢上“桥桥”,就见外了?

“我去给你打洗脚水。”

“……嗯。”

傅寂深上身清爽许多,他注意到温秘书的目光在中途停顿了下,耳廓无端有点发烫。

他板着脸道:“辛苦温秘书了。”

温惊桥摇头。

他很快就端来洗脚盆,放到床沿:“高烧第一天,就先简单洗洗,您别泡太久。”

傅寂深听劝,不一会就擦干脚,穿着拖鞋进卫生间。

“傅总,洁癖先忍忍。”

温惊桥在他身后提醒道:“用那个蓝色毛巾擦洗。”

傅寂深眼角一抽:“……”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温秘书。

管家没拿多余的盆来,温惊桥便拧开淋浴底下的水龙头,把毛巾浸得湿热:“擦吧。”

傅寂深一言不发。

温惊桥自觉出去,带上门。

他走到沙发旁,把行李箱放倒打开,拿出四件套。

被子和枕头有现成的,套起来就能用,再把床单铺到沙发上,一个临时小窝就搞定了。

温惊桥正准备换睡衣,就听傅寂深喊他。

“温秘书,帮我拿,内裤。”

“就来。”

温惊桥匆忙套好衬衫上衣,扣子都没系,便去柜子里拿东西,而后从门缝往里递:“傅总。”

傅寂深伸长手臂,远远地去够。

“谢谢。”

他沉声道着谢,速战速决穿好。

谁知,等一开门,竟撞上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

“……”

简直防不胜防。

听到他的动静,温秘书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般,顾不上穿好衣服,就手忙脚乱地往被子里钻。

然而,纵使温秘书躲天边去也无济于事,那一幕已经牢牢地烙入了傅寂深的脑海中。

——青年坐在沙发边,敞着怀,光着腿,漂亮的锁骨深深凹陷,纤瘦的腰也若隐若现,修长笔直的右腿向上翘起伸进裤管,紧致的腿根便曝露在空气中,中间微鼓的一团颇为玲珑秀气,而左腿并无遮掩,白皙透亮,紧实无瑕,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脚尖则搭在还未拆开的一次性拖鞋上,脚趾很白,浮现淡淡的青筋,脚踝上还有一枚醒目的红痣……

红痣?

桥桥的脚踝上也有!!

傅寂深几乎不用拿照片或视频比对,便能确定那颗痣所在的位置!

毫无疑问,温秘书不论是腿型、红痣,还是先前的种种巧合,均与他印象里的桥桥堪堪重合!

除去性别!

当是时,他的心头剧跳,胸腔震荡,力气恢复些的手脚仿佛开始发麻。

他从始至终都排除掉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

如果桥桥是男……

傅寂深思绪短暂出现空白。

旋即,他的神情蓦然一凛。

“温秘书。”他朝青年走去,居高临下地逼视着他:“介意我再看一下你的腿么?”

“……!”温惊桥登时慌得一批。

他没想到男人这么快出来,他脖颈缩进被窝,两手慌忙在被底套着睡裤,瞧着像是在蛄蛹蛄蛹,配上他那睁得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眸,傅寂深本欲强行掀被子的想法,为之松动。

“脚也行。”傅寂深退而求其次道。

“我害羞。”

温惊桥佯装羞赧地别开脸,让被角一遮,只剩颗圆润的侧脑勺,他故意激将傅寂深:“傅总,您好端端的要看我的身体,该不会是看上……”

“我不是!”

傅寂深应激似地低吼反驳:“我没有!别瞎说!”

温惊桥心下发笑,又慌张,他点头如捣蒜道:“好好好,那您快休息吧。”

“……”傅寂深计划失败,他怔怔出神地回忆更多有关桥桥的细节。

人往往如此,心底一旦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便会按捺不住找寻更多的佐证,以供它生根发芽。

一躺下,傅寂深就拿过手机,静音后点进星河App。

“桥桥不会撩”已请假停播22天18小时35分钟42秒。

温秘书便是从那天起,搬到城南别墅的。

妇女节,他于心有愧,给温秘书放假。

“桥桥不会撩”就在下午开播。

他曾在腊月十六晚上,打电话催温秘书工作,温秘书声称太累早早睡下。

而“桥桥不会撩”那天回放视频里,开头有段15秒的音乐,与温秘书给他设置的铃声相同;中间一些BGM里,也掺杂了几段同样突兀的音乐,而每段的时间、时长,皆与他给温秘书拨打电话的时刻吻合。

……

傅寂深心里有个清晰的答案呼之欲出。

但他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呢,桥桥那么的……那么的会扭,会勾人,每个造型都美得不可方物,像是没有锋芒的水,更像娇艳的花朵,哪有半分属于男人的坚硬棱角?

而温秘书土里土气,又温吞乖顺,就算温秘书会变身,也没法变成桥桥那样的吧?!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傅寂深不信!

但他要找机会,去温秘书的公寓一探究竟。

……

温惊桥裹得严严实实地下床关闭大灯,只留一盏低亮度的夜灯。

他偷偷瞥着傅寂深的一举一动,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宁。

凭傅寂深过目不忘的本事,刚才那一刹那的注目,就相当于扫描仪精准录入传输进大脑。

早知他就该关灯后再换睡衣的,就不会再次暴露了。

马甲摇摇欲坠。

不过对方仍没暴怒,就证明他还有的救!

是夜,两人各怀心思地入睡,却都很不踏实。

温惊桥早晨醒来时,脑中似是紧绷着一根弦。

他轻手轻脚地叠好被褥,洗漱,穿上工作装后,他从行李箱里拿出护肤品,塞进手提包里带走。

随后,他饭都没吃,就径直开回公寓。

既然马甲快要不保,他就得把罪证藏好,“人赃并获”可比单纯隐瞒撒谎的罪行严重得多。

他的装备太多,既不能让小唐帮忙,也不能请搬家公司,否则会惊动邻里、惹人注意。

短时间内肯定搬不完。

温惊桥思来想去,决定在楼下租一套房,利用午休的时候搬。

说干就干,他立马联系物业。

还当真让他问到有空着的房子,由于房主要求多,地段价格高,一直租不出去。

可不就便宜他了。

温惊桥要到那位二楼户主的电话,谢过物业后,就打过去。

对方本来有起床气,一听说他要租半年,还是一个人、没有宠物、爱干净、不还价,转眼就笑着约晚上签合同。

温惊桥舒口气,搞定!

之后,他连用三个中午才把东西搬完。

最后一趟时,他抱着一盒首饰和超贵的摄像机乘电梯到二楼,快走到“新”邻居门前时,他隐约听见黏腻吮吸的水声,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以及纠缠的喘气和闷哼。

在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

温惊桥停下脚步,本打算非礼勿视,等人亲完再过去,可他余光发觉竟是两个男人!

他眼皮突突一跳。

仔细一看,正是原本住在他隔壁的那两人。

……他们其中一个不是年前结婚了么?

还是他想错了,其实是这俩一起搬家到楼下,而他隔壁住着的是后搬来的一对新人夫妻?

温惊桥下意识地退后,继而不动声色地开启录像。

他放慢步伐,经过旁若无人接吻互搓的二人面前时,稍稍一定,用咳声提醒,也刚好拍下他们的脸。

二人愕然仓皇地松开彼此。

“走廊有监控。”

温惊桥淡声一语,便目不斜视地走开。

须臾,他身后响起低呼:“他不是你邻居……”

“嘘。”

温惊桥竖起耳朵听完,当下了然。

应该是两个人渣,死骗婚gay。

进屋后,温惊桥关上门,结束录像,储存传进手机。

他无暇多留收拾物品,仓促锁好门,就往公司赶。

路上,曹城川来了电话。

“温秘书啊,你是不是哪里得罪傅总了?”

曹城川提点他道:“傅总原先要在五一过后升你做总经理,可不知出啥变故了,傅总又让我把调任书撤了,本来呢,这事我是不该同你说的,但是吧,我实在是舍不得你走,你一走就没人能招架得住傅总了,我头肯定要更秃……”

温惊桥听着他长篇大论,笑道:“没事,大概是傅总想独立,又发觉还不适应。”

曹城川适时道:“那温秘书,你再续两年约呗?指不定秋后就能升呢!”

“薪资待遇都好谈的,你想翻几倍,我都尽量满足你!”

“不。”

温惊桥毫不犹豫地说:“很快就有人接我的班了。”

“啊?”

曹城川满脸懵地被挂断通讯。

谁接温秘书的班?

他怎么不知道?

曹城川叹息,仅剩六十来天了,手指头一掰就没了,他留不住人,得汇报给傅总才行!

·

这边,温惊桥坐到工位上,打开物业群,加上邻居女业主的微信。

群昵称没有备注房号和名字,但她是二月初进群的,跟人聊天说起过送喜糖一事,还总发搞怪的表情包,温惊桥对她有印象,而且头像昵称都没变。

他试着给她发去一句话:【姐,请问你老公那套4栋2单元的房子买/租多久了?】

夏未眠:【买了快两年吧,怎么了吗?呆滞/emoji.】

温惊桥确定后:【这段视频,我认为你有必要看一下。】

夏未眠:【什么视频呀~】

下一瞬,便已送达。

温惊桥预料对方会很难接受,他想着,或许不该选择这么直接生硬的方式,而是委婉一点,毕竟女生还处于新婚甜蜜期。

不曾想,对面竟发来一条长长的语音。

“谢谢你啊,活雷锋,我就知道他有问题!!结婚到现在,我们总共就同过两次房,次次都跟要他命一样!我还以为他是那方面不行,需要看男科,为了维护他的尊严,我一直忍着没提,没想到竟然是gay!TMD死基佬,敢骗婚骗到老娘头上,看我不扒他一层皮!”

额,他多虑了。

温惊桥听她的音色很恬静,没想到性格会如此彪悍。

他回复:【不用谢,应该的。】

此后,他埋头专心忙着事务,约莫要到傍晚时,京海天空忽而放晴。

漫天金红的晚霞,仿佛在如火如荼地燃烧。

它预示着,倒春寒已过,明日将彻底回暖。

光芒折射到温惊桥的桌面上,他起身走向落地窗边,眺望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缓缓地弯起唇。

他宣布,今晚不用再去陪床了。

然而,傅寂深却迟迟未搬回别墅。

在医生诊断他已经完全康复,不必再输液、吃药的情况下。

可傅寂深就是赖着不走。

高兴早了。

温惊桥听管家说完,不得不赶过去。

他熟门熟路地来到病房,想起傅寂深那晚的状态,不禁意会,他凑近傅寂深的耳边低声说:“傅总,您要不去心理科,咨询一下呢?”

“心病还需心药治喔。”

傅寂深:“……不必。”

温和的香气扑撒在耳廓,似是有涟漪划过心湖,他微微移开距离。

他已不再纠结于那日的“心结”,他这几晚都在伺机等待温秘书换睡衣,以便窥探温秘书的腿和脚,却始终没能得逞。

他就再待一晚。

“别想太多。”

傅寂深冷冷道:“先吃饭。”

到底谁想得多啊?温惊桥真该拿面镜子给他照照,都憔悴了。

英俊的脸上挂着黑眼圈,眼底布着红血丝,下颌冒起短短的胡茬,虽说荷尔蒙迸发,增添些许成熟型男刚毅的性魅力,但温惊桥还是喜欢傅寂深精神矍铄、容光焕发的样子。

看在对方被他女装欺骗感情的份上,他就多伺候着些赎罪吧。

“我待会帮您剃须吧。”

温惊桥给傅寂深夹菜时说:“您不留胡子比较帅。”

傅寂深眸光微闪着“嗯”声。

修面属于贴身亲密行为,往常皆是他自己来的,不过既然温秘书主动提出,他不妨顺水推舟,也许可以趁机验证……

温惊桥不懂傅寂深的盘算,仍是事事体贴周到。

待傅寂深消食、锻炼后,他便搬着软凳进卫生间,让男人坐下:“来,我先帮您清洁皮肤。”

“嗯。”

傅寂深对上青年笑意浅浅的眼睛,不由正襟危坐,挺直脊背。

温惊桥装着小半盆温水,用手一下一下撩起沾湿傅寂深的脸,有水珠停留在眼睫,又在眨动间滚落,温惊桥笑笑:“闭眼。”

水流淌下、柔软的指腹擦过脸颊,痒痒的,傅寂深喉结情不自禁一滚。

加入洁面泡沫搓揉时,感受更加明显。

“用点力。”他冷不丁道。

温惊桥微微颔首:“好嘞。”

他双手并用,傅寂深的皮肤极好,都摸不到毛孔,无需过度清洁,只有长胡子的地方扎手,搓着像是在摸小刺猬。

洗得差不多,他擦掉泡沫,再拿清水冲洗一遍,接着换盆热水,用热毛巾敷脸,打开毛孔并软化胡须,然后才涂抹上剃须泡沫。

静置片刻,温惊桥打开干湿两用的电动剃须刀。

“我开始了,傅总。”

傅寂深掀起眼帘:“好。”

他几不可查地缓慢握紧掌心,靠得好近。

快赶上他们接吻的间距了……

温秘书表情认真专注,粉唇稍抿,水汪汪的桃花眼黑琉璃珠似的,晶亮的瞳孔里倒映着一个他……犯规,太犯规了。

“下巴放松,傅总。”温惊桥温声道:“不然没法剃了。”

傅寂深倏地扣住他的手腕,低咳两声。

“我自己剃。”他想夺走剃须刀,却被温惊桥敏捷躲开,傅寂深皱眉:“不习惯。”

“您就把我当成专业的修面师傅。”

温惊桥笑说:“无视我就行,我是工具人。”

他说罢,格外殷勤卖力地捧住傅寂深的侧脸,由上至下、从左到右地刮。

“……”

傅寂深选择闭上眼。

仅几分钟,温惊桥便利落地帮男人剃完、冲洗并镇定好毛孔,还他一个高清视觉盛宴,他给傅寂深涂抹保湿舒缓的面霜时,爱不释手地斗胆多摸了几把,滑韧有弹性,线条棱角分明,好伟大的一张脸。

傅寂深睁眼,深深地看他:“好摸么?”

“好摸!”

温惊桥粲然一笑,蓦地对上漆黑幽邃的眸子,霎时收敛些笑意:“朋友就要好物共享嘛,傅寂深,别小气。”

“哦,这样。”

傅寂深便也抬手掐住他的脸:“礼尚往来。”

“……嘶。”温惊桥被揪得龇牙咧嘴,哭笑不得地求饶:“唔,我错了,别掐了。”

傅寂深松手,看着绯红的一块,心情诡异的轻松许多。

他站起身,经过面盆时,手臂微侧,“咣啷”的声响中,水泼到地上,并往四处迸溅开,如他所预料,他和温秘书都离“案发地”很近,他们的裤脚无一幸免,都被打湿了。

傅寂深立时低头去扯温惊桥的裤腿。

“诶!”温惊桥机警地朝旁边跳开:“傅总,我去给您拿条干净的裤子,免得又感冒。”

傅寂深冷哼:“我没那么弱不禁风。”

他拦住温秘书的去路:“你脱掉再拿。”

“……我不好意思。”温惊桥缩着肩膀:“我们老实人脸皮都很薄的。”

傅寂深一噎,却不再因为他害羞就放过他。

“用不着避讳我,你最好习惯一下,五一假期我带你去泡温泉。”

“什么?!”

温惊桥一抖,并没急着拒绝,他坚信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届时有的是方法临阵脱逃。

他讪讪一笑:“好吧,我脱。”

在男人灼灼的注视下,他慢吞吞地解开纽扣和拉链。

傅寂深心跳一声响过一声。

“咚——咚——”

下一秒,宽大的休闲裤瞬间滑落至地面,一双美腿显露无遗,过程毫无阻碍,无比丝滑。

傅寂深呼吸一滞,一时瞠目哑然。

“怎……”他险些脱口而出。

怎么会没有呢?!

温秘书的腿型、粗细、长度,乃至粉白细腻的肤感,都与桥桥的完全一致,让腿控完全无法挪开视线。可桥桥右腿膝盖上有一道浅淡的疤痕,而温秘书那里却是个……纹身!?

傅寂深不可置信地瞪他:“你居然有纹身?”

“温惊桥,你的乖巧听话果然都是装的!”

就是装的,哎,你能拿我怎样?温惊桥憋笑。

幸而他机智,早有防备,用黑色纹身贴覆盖了痕迹,只要不上手摸,压根觉不出是块疤,嘿嘿。

他正暗自侥幸着,就见傅寂深猛地半蹲下,伸手朝他的腿抓来。

“……!”

温惊桥头皮一麻,提着心脏转头就要跑。

谁曾想,脚下的裤子却绊他一跤,颀长的身子径直往前扑倒,想扶墙已经来不及!

“啊——!”

惊呼声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一双手从后紧紧捞住了他,就是姿势分外令人尴尬……羞·耻。

不偏不倚,合抱(包)住了他的前端。

可见傅寂深捞得急,完全顾不上考虑太多。

男人直接单膝跪地躬着身,脸快贴上他的臀·部,有股湿热的气息打在上面,烫得温惊桥一个激灵。

“谢,谢谢傅,傅总……”

温惊桥磕磕巴巴地道谢,他稳住身形后,傅寂深却还没放开他,五指收紧,温惊桥登时面红耳赤,只觉头顶快冒烟了。

“傅总,您快撒手,再不撒我得对您不敬了……”

傅寂深眼神一片深暗。

眼前的臀部圆润挺翘,包裹在白色纯棉布料之下,比俯视的角度更加饱满诱惑,宽敞的上衣下摆半遮半掩,与女性裙装几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听到温秘书的话,眸子微眯,撒开一只手,掀起下摆,只见——

青年丰臀蜂腰,曲线柔美而陡峭,像一颗甜腻的水蜜桃,插上盈盈一握的细杨柳,曼妙至极。

更……更要命的是,温秘书他还有腰窝……!

仿佛是为他的两枚大拇指量身打造的一般,虚虚一笔划,就完美契合。

傅寂深只觉体内血液骤然汹涌逆流,徒生燥热!

他的手触电着火似地缩回,速速站起身,想要远离罪恶之源。

可紧接着,他却是上前一步,环扣住青年的肩。

傅寂深若即若离地贴上清瘦的后背。

“温秘书,你的臀形,和桥桥的也真像。”

低哑沉冷的嗓音,在温惊桥的耳边炸响,他颤颤地垂下头,耳根通红,脖颈也红得厉害。

“一定是您看错了……我去帮您拿东西!”

他踢开裤子,一个下蹲,便顺利逃离对方的包围圈,而后夺门而出,一路狂奔到洗手间看不见的角落。

“呼……呼……”

太惊险了,傅寂深怕不是快确定他就是桥桥不会撩了!

咋办咋办咋办,感觉死期要到了!

温惊桥愁得不行。

他先到行李箱边弯腰翻自己的衣物,套上后,再帮傅寂深拿睡裤。

而他浑然不觉身后有道目光,一直紧追着他不放。

“傅总,我挂门把手上了。”

温惊桥说着,就疾步滚到他的小窝里。

于是,当傅寂深换完出来后,只望见青年乌黑的后脑勺。

他心中冷笑,纹身可以作假或最近纹的,不作数!

……

翌日。

温惊桥刚爬起来,傅寂深就宣布了出院的消息,他一喜,赶紧吩咐管家把东西搬走。

“搬回近市中心的别墅。”

傅寂深意味不明地说:“离太远不方便。”

温惊桥点头称是。

日子恢复常态。

温惊桥不再跟傅寂深同居一室,睡眠质量直线攀升,周末还能休息,早出晚归地加班就有了盼头。

月底28号这日,也是小长假的前一天。

温惊桥按例去影视城,这次他带着唐寻知一块:“小唐,明天我带小妹她们去旅游,你有什么计划?”

“回家看看。”

唐寻知说:“桥哥,五一出行交通堵塞,各地景点全是人,还不如在家呆着呢。”

“我知道。”

温惊桥也是被逼无奈,否则会被抓去泡温泉的。

他可不敢和傅寂深坦诚相对,身材体型暴露不说,纹身贴长时间泡水还会褪色呢。

“闲着也是闲着。”他苦笑道:“小唐,等再上班,你就去照顾傅总吧。”

“啊?”唐寻知迅速反应过来,震惊道:“桥哥,你不干了吗?!”

温惊桥:“算是吧,六月底就离职,小唐,你先保密。”

唐寻知应声,很有分寸的不多问。

“我回头把注意事项用文档发给你,傅总细节控,常常挑剔,你趁假期记熟了,拿不准的事可以先问我。”温惊桥拍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能担大任。”

唐寻知握拳自我打气道:“我会努力的。”

温惊桥鼓励他:“加油,得到傅总的赏识,连升几级也是很可能的。”

“谢谢桥哥!”

……

与此同时,傅寂深办公室内。

“傅总,我……我说件事,您可千万别生气啊。”曹城川战战兢兢道。

傅寂深合上文件,目光冷淡地掠过他:“说。”

“温秘书当初只签了三年的合同,我问过他几次续约的事,他都没答应。”曹城川擦着额头的汗:“他前几天还说,找到顶替他位置的人了,傅总……这事,你晓得不?”

傅寂深面色一沉,眼底黑云密布。

他完全不知道!

他还当温惊桥签了一辈子的卖身契呢!

毕竟,除了他这里,谁还值得温惊桥熬夜加班卖命!

“给他的基础工资翻五倍。”

曹城川弱声道:“我也提过,温秘书他拒绝了,像……像是铁了心要走。”

傅寂深闻言,眉眼风暴愈烈:“五倍不行那就十倍,十倍不行就翻到他同意为止。”

“我,我尽力试试。”

曹城川火速遁走,他在职场也算是身经百战的老油条了,却依旧很怵傅总。

无他,这位董事长,智谋、手段皆是了得,年纪轻轻就能从傅氏几位狠辣的叔伯、堂兄弟里杀出来,一举掌握集团大权,且绝掉他们的念想,又哪是什么纯良之辈,在曹城川看来,绝非善茬……

真不懂温秘书天天跟在傅总身边,是如何做到平心静气的。

或许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他一下楼,就给温秘书拨去语音。

“噔”一声自动结束,系统提示忙线中。

“诶,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啊。”

这边,温惊桥在片场,四周安静,唯有机器运转声和演员的台词,他一听到铃声响,便毫不犹豫地给摁断了。

直到中午,他才腾出空给曹城川回消息。

曹城川忙不迭一个电话call来。

温惊桥扶额:“曹总监,如果还是续约的事,我只能……”

“先别急,温秘书,傅总让你随便提薪水,多少都行。”曹城川好声好气道:“温秘书,你就看在我英年谢顶的份上,再让我过两年舒服日子吧。”

“额……傅总知道啦?”

温惊桥微表同情,但无法应允:“我很抱歉,不过曹总监不必太过悲观,我挑中的人选,也很优秀的。”

曹城川一愣:“谁啊?”

温惊桥卖个关子:“答案下周揭晓。”

曹城川忧心忡忡地发会呆。

少顷,他霍地从椅子上弹起,往电梯跑去,直奔三十层。

“傅总!”曹城川敲开门就急吼吼地喊道:“温秘书坚持不续,我大概猜到他想让谁当您的秘书了,唐寻知啊!就那个小唐!”

“温秘书有回让我做过背调!诶,我早该想到的!”

傅寂深“啪”地放下钢笔:“我只要温秘书!”

“其他人都不行。”

“……”曹城川皱起脸:“可人家不愿意啊。”

他说着,突然灵光一闪:“傅总,要不您亲自求……咳,邀请温秘书留下?您跟温秘书相处得最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定能马到成功的!”

傅寂深抿唇,良久,他挥手让曹城川滚蛋。

曹城川谄媚一笑:“那我等您好消息?”

“……滚。”

傅寂深捏着鼻梁。

他可真容易受到温秘书的影响。

若“桥桥”当真是温秘书,届时他定要把温秘书的裤子给扒了,好好打一顿!

才能一解他多日的愁闷苦恼。

午后,春光和煦,傅寂深通知秘书室的人,让温秘书一回来就来找他。

约莫三点半,温惊桥才姗姗来迟地出现。

傅寂深绕过办公桌,坐进T形沙发里,下颌点着旁边的位置:“坐。”

温惊桥淡定落座。

傅寂深单刀直入:“告诉我,你不想续约的理由。”

“当您的秘书,只是我职业规划里的一环。”温惊桥正色道:“我该进入下一个环节了。”

傅寂深面露愠色:“我不会放你走的,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当我的秘书。”

“……您都不问问我想做什么吗?”

温惊桥微微笑着:“做人不能太自私噢,傅总。”

傅寂深当即怒道:“你已经找好下家了?!”

温惊桥:“……”

他摇摇头,想了想,如实说道:“我打算创业。”

傅寂深静静地盯着他:“你没开玩笑?”

温惊桥:“没。”

“别折腾,放弃吧。”

傅寂深冷冷道:“我国创业失败率在90%以上,创业挣的能有我给你的多么?拉投资、应酬会被人灌酒,你这小身板受得了吗,还有破产血本无归的风险,温惊桥,你有多少积蓄够你挥霍的?你要认清……”

“停。”

温惊桥觉着刺耳,拧着眉头抬手打断:“傅总,我尽心尽力服侍您这么久,再硬的石头都该有人情味了,就算您不认同我的想法,您至少也应该尊重并理解我,而不是打击奚落我。”

“我还有工作要做。”

他转身就走,步伐生风。

傅寂深怔怔凝着他的背影,心脏遽然悸动澎湃起来。

温秘书生气了,怒意使得他整个人锋芒毕露,尖锐,支起棱角,朴实低调的的打扮遮不住出鞘的光华,昳丽,明艳,让人移不开眼。

他下意识追住人,拉着青年的臂弯,沉沉道:“我没看不起你。”

“无所谓。”

温惊桥用力挣开他,侧着脸,低着头:“不管您怎么看,我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傅寂深听言,顿时一阵莫名的心慌。

仿佛有某种重要的东西,正在失去。

第26章 第 26 章 “我就要你!”【三合一……

当晚, 温惊桥下班后单独驱车离开。

在电梯碰见傅寂深时,男人频频朝他望,他理都没理。

他带着董轻和宋玉雪, 三人连夜乘高铁直达黄海沿岸城市。

他提前预定的是豪华海景酒店, 环境绝佳, 不仅有温泉, 还有泳池、桑拿和美容SPA,出门没多远便是海滩,吃得更是最新鲜的海鲜大餐,甭提多享受哩。

宋玉雪和董轻在京海已见过世面,来这又扩宽享乐的眼界, 直呼旅游真快乐。

温惊桥见她们玩得开心, 被某人无情泼冷水后的不快,也渐而消散。

次日, 他请了一名当地导游,领着他们把几处知名的景点逛吃一遍,剩下的两天假期,温惊桥买完许多海鲜特产,用特速快递寄往京海后, 就在酒店里躺平。宋玉雪在露台做卷子, 遇上不会的题就问他, 董轻则给他们做各色美食吃。

期间, 温惊桥收到某人99+条微信消息,变着花样地劝他慎重考虑、留在傅氏, 还有十几通视频和语音邀请,不用问,均被他拒了。

小号上的消息倒是锐减。

不过温惊桥全都不想理会。

小群里, 何星淮他们提出约饭,他兴冲冲地应下,最后商定3号晚上在老地方见。

这日返程。

温惊桥甫一踏出高铁出站口的检票闸机,就听到小林大声地呼喊:“桥哥!我们在这!”

“……”他循声看去,远远望见旁边靠着车门的傅寂深,温惊桥“啧”地蹙眉,转头把车钥匙交给董轻:“妈,你们先上车等我。”

宋玉雪手一指:“哥,那人好帅啊!霸道总裁既视感!”

温惊桥低笑:“没错,他就是。”

“儿子,那就是你老板啊。”董轻稍一打量,矮声说道:“不太好相处吧。”

温惊桥:“对。”

董轻遂拉着宋玉雪先走,她们推着轻便的行李箱去找停车位。

温惊桥抬脚走近。

傅寂深不自觉变换站姿,挺起腰板,温秘书并未做乔装,一身休闲时装衬出好身材,薄衫的领口呈不规则形状,深凹的锁骨如玉雕似的,精致漂亮,隐隐还能窥见下方莹白的胸膛。

而最为引人瞩目的,是他的脸。

眉目如画,鼻挺唇绯,微长的乌发随意拨成中分的发型,显得脸只有巴掌大点,有种雌雄莫辨的美。

顶着日光,他皮肤白的发亮,而优越的眉骨投下一小片阴影,眨动眼睫时,仿若蝴蝶扇动翅膀,春意随风漫卷。

“温惊桥,你……你五天都没理我!”

傅寂深理不直气不壮地责怪道:“玩得很开心吗?”

温惊桥坦然点头:“嗯呐。”

傅寂深正要继续发问,小林就在旁咳嗽两声:“傅总,上车聊吧,有人拍照。”

温惊桥便道:“那我先回了。”

“你等等。”傅寂深手臂一伸,攥住青年的手腕,不让他溜走:“跟我上来。”

温惊桥想抽开却抽不动:“我不。”

傅寂深冷道:“那我抱你上。”

反正大家都看着,丢人的不止他一个。

“……”温惊桥轻“嗤”一声,拉开车门跨上去:“说吧。”

傅寂深反倒沉默许久。

他自知理亏,连质问都没底气:“你给梁鹤鸣、秦鸿之、曹城川、小林、小唐、傅怀瑾都寄了礼盒,我怎么没收到?”

他看到前四个人晒朋友圈后,于是又问了其他人,唯独没他的份!

不公平!

温惊桥用一副“你还有脸问?”的表情淡淡地看着他。

傅寂深面目沉冷:“我们是朋友。”

温惊桥又用一副“所以呢?”的表情看着他。

“……我那天表述确实欠妥,你很优秀,比99.9%的人都优秀。”

傅寂深双臂抱胸,撇过脸去,锋利的下颌线与黑色西装一样冷冽,耳根却泛着淡红:“对不起,可以了吧。”

车厢安静一霎。

“傅总,我不清楚您说的‘可以了吧’,是什么意思。”

温惊桥从容浅淡地张唇:“我就是一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哪里配得上您纡尊降贵的道歉,我家人还在等我,再见。”

“温惊桥!”

傅寂深低喝道:“你别以为你对我很重要!”

温惊桥嘴角一抽,他可没这种狂妄盲目的自信。

正要反驳,就听男人低哑着声补一句:“……我也以为。”

温惊桥:“…………”

神经病,干嘛忽然逗他笑。

“温秘书,我习惯你了。”傅寂深叹息,放低身段:“你别走。”

“你不在,我吃不下,也睡不好。”

“额。”

听听这是什么话,不清楚的还当他灌了迷魂汤呢,温惊桥建议道:“您要不多找几个贴身秘书?我会把经验传授给他们的,保证他们把您照顾得舒舒服服。”

可傅寂深无法接受别人的近距离伺候。

“不,我就要你。”

温惊桥扶额,这样犟下去没意思,他打住话题:“我跟朋友还有约,我得走了。”

傅寂深追问:“哪个朋友?”

温惊桥:“大学室友。”

傅寂深一听,不就是喊温秘书“桥宝”的那几个?!

他忙要跟上:“我也去。”

“带你不合适。”

温惊桥轻盈地跳下车,关上车门,心道:他们可不欢迎你,傅总。

实习期起就天天压榨他的恶名,早就深·入人心了,况且他俩非亲非爱的,这跟去还不得被灌酒灌趴下?

车窗降下。

任由傅寂深如何逼视,温惊桥都不松口。他挥挥手,头也不回地去跟董轻宋玉雪汇合。

温惊桥将她们送到金风御苑楼下,便开车直奔目的地。

何星淮、艾力和祈彧比他先到十多分钟,已经点了餐。

“去旅游也不喊我们,兄弟,太不够意思了啊。”祈彧搂住他的肩颈道。

温惊桥只得说明缘由。

何星淮听完大笑:“傅总他怀疑你啦,哈哈哈哈,我还挺想看他吃吃爱情的苦呢。”

“诶。”温惊桥心情挺复杂的,举起果饮:“不说他,我们干杯!”

他们一行人吃饱喝足后,又到KTV唱歌、打桌球,嗨至深夜才各回各家。

温惊桥把车停进车库,拎着行李箱进单元楼电梯。

从梯厢出来,快到门口时,迎面碰上了醉醺醺的邻居,骗婚的那个。

“是你……终于堵到你了!”

骗婚男与温惊桥身高相近,但体型比他壮硕,不由分说地就挥着拳头朝他砸来:“都是因为你,我老婆才跟我离婚的!多管闲事!”

温惊桥敏捷地避开:“不是你骗婚+出轨么。”

“离婚是应该的。”

“你不说她就不会知道!也就不会闹到我的单位去!”

骗婚男凶恶地瞪着温惊桥,眦目欲裂:“我的家庭、事业,都被你给毁了!”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温惊桥就笑了:“我劝你收手。”他处变不惊道:“不然,牢房会是你的归宿。”

“我艹拟马!还敢笑!”

骗婚男受到刺激,当场怒不可遏地握着酒瓶,冲着温惊桥的头砸去。

温惊桥机敏地后退偏开脑袋,对方的动作力道虽大,却明显迟钝,但骗婚男一击不成,就发疯似地追着他打,温惊桥见势不妙,匆匆丢下行李箱,从楼梯处往下跑,边掏出手机拨打110报警。

警方服务一接通,温惊桥就语速飞快道:“这里是市中心吉安路金羽公寓4栋2单元,有人行凶!”

“好,请您躲避到安全的位置,我们这就派人过去。”

温惊桥一步跳下最后几层台阶,借力百米冲刺,快到单元门口时,花坛边的路灯下蓦然出现一道熟悉高大的身影!

“傅寂深!”

温惊桥讶异地睁大双眼,剧跳惊慌的心脏,瞬间安稳下来。

这时,他听闻身后电梯发出“叮”的声音,顾不得稳重,就朝着傅寂深狂奔过去:“快跑!”

狰狞的壮汉举着凶器追打温秘书,这一幕撞入眼帘,傅寂深神情骤变,满脸厉色,一把将青年拦腰接住。

“别怕。”

旋即,他放开温惊桥,长腿猛地踹向后来之人,温惊桥只听沉闷的一声响,那骗婚男就躺倒在地,抱着肚子发不出声来,酒瓶也脱了手,“咕噜噜”地滚到一边。

傅寂深却不罢休,上前接连用力踢向男人的肋骨,深眉寒目里盛满暴戾气息。

“好了,别打了。”

温惊桥心惊肉跳地拉住他的胳膊:“傅总,我没受伤。”

“如果我今晚不来,躺在地上的可能就是你!”

傅寂深怒火中烧,面色凛若冰霜,他拉着温惊桥的小臂:“这个公寓不安全,去我那。”

“先等等,我报警了,警察待会到。”

他话音方落,警车的鸣笛声便传入耳中,不消片刻,几名警察就训练有素地跑来。

其中两人把骗婚男抬上车送去医院,温惊桥和傅寂深则被带到警局做笔录。

经过一番询问,温惊桥把前因后果简述一遍,傅寂深越听脸色越难看。

“他敢砸你的头!”

傅寂深当即两手捧住温惊桥的脑袋,旁若无人地掰开他的头发仔细瞧,温惊桥不由尴尬地推他:“我没事。”

“温先生,我们已经在调取监控了,这件事虽然是骗婚男有错在先,但他故意伤人未遂,会从轻/减轻处罚。”警察说着,看向傅寂深:“而傅先生打伤他,可能会需要承担民事赔偿责任。”

傅寂深冷哼:“打轻了,人·渣。”

温惊桥晃晃他的袖子,示意他闭嘴。

等警方看完公寓三楼走廊及楼下的监控画面,便让他俩离开了,后续有事会再联系他们。

“警官,请把视频拷贝一份给我。”

傅寂深冷道:“温秘书,我帮你安排最好的律师告他。”

温惊桥莞尔一笑:“谢谢。”

拿到证据,两人从警局出来,清凉的夜风拂过,温惊桥搓搓手,钻进傅寂深的车后座。

他这一天辗转过许多地方,又被追击出了一身汗,身上气味不太好闻,薄衫快馊了,他捻起衣领一闻,便催促道:“傅总,麻烦开快点,我的箱子还在走廊。”

“好。”

傅寂深压着脾气临时充当司机,一副任听差遣的模样,给温惊桥一种他已经揭过此事的错觉。

车辆停靠在小区路边。

温惊桥语气诚恳地道谢:“今晚真的多亏您了,傅寂深,明天见。”

傅寂深却解开安全带,径直走下车,绕过车头,与他并肩而行。

“愣着干什么,走快点。”

温惊桥短促地“啊”一声,两人沿着路灯走到单元楼,他们并未乘电梯,而是从楼梯爬上去,温惊桥的箱子还完好无损地倒在原地。

他走过去扶起来,尔后开锁进门。

傅寂深仍没有走的意思。

“不请我进去坐坐?”

温惊桥站在门边,堵着入口:“额,都快一点了,您还是早些回去洗洗睡吧。”

傅寂深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道:“我想跟你谈件事。”

温惊桥抿唇。

“离职的事,免谈喔。”

傅寂深垂眸看他:“你听完我的提议,先考虑,再决定也不迟。”

俄顷,温惊桥转身让出道,放傅寂深·入室。

傅寂深随手带上门。

地方不大,温惊桥给他拿瓶矿泉水,请他坐到桌边椅子上:“说吧,傅总。”

“嗯。”

这是傅寂深第一次进到温秘书的居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四处收拾的干净整洁,地面一尘不染,还有不少艺术装饰摆件,颇有情调。

他拧开瓶子,喝口水润下嗓子,才道:“我给你两个选择。”

温惊桥洗耳恭听。

傅寂深慢声道:“一,留下来,我给你每年百分之五的利润分红。”

多……多少?!温惊桥大为震惊!

傅氏由傅寂深接管后,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如今年利润可达几千亿!

要知道,傅氏家族那些亲戚长辈小辈,每人能拿到的最多都不到0.2%,基本上都是0.1%……也就是一年10个亿左右。

傅寂深一开口就给他几百亿?!

资本家反向狮子大开口?!

是这世界颠了吗?

还是傅总疯了?

温惊桥遂拿傅寂深那日问他的话,来反问他:“您没开玩笑?”

“没。”

傅寂深正儿八经道:“二,你在总部挑一层楼用作创业,兼任我的生活秘书,我给你的创业公司投资,我当第二股东,你给我分红。”

“嘶……”

温惊桥倏地起身,忍不住摸向傅寂深的额头:“没烧啊,怎么净说胡话呢。”

傅寂深顺势捏住他细长柔滑的手指:“我说到做到。”

“温惊桥,你选吧。”

温惊桥“啧”道:“好难选啊……”

不论哪个提议都令人疯狂心动呢。

他创业既是为了挑战自我,在商界有一席之地,也是为了发财,给后半辈子铺路,不再为钱的事担忧发愁。

拉投资是必经阶段,人脉虽有,可傅寂深这个最大的金大腿主动提出,他真的很难拒绝啊。

留下当秘书,更是能直接数钱数到手抽筋……

可注定好景不长。

一旦他接受傅寂深的恩惠,等他掉马后,这一切都将会被收回,而且会死的更更更……更惨。

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做人还是得脚踏实地,天上不会掉下馅饼。

于是,温惊桥打算先拖着。

“我认真考虑一下,再给您答复。可以吗?”

傅寂深稍显急切,不禁收紧手上的力道:“明天?”

“……哪有这么快。”温惊桥这才发觉手一直被抓着,他忙甩开:“等我想好,会第一时间告诉您的。”

傅寂深:“哦。”

他不冷不淡地说:“希望你尽快。”

“好吧。”温惊桥开始赶客:“我要洗漱了,傅总。”

傅寂深说:“你洗,不介意我参观一下吧?”

言词坦荡,神色寡漠,看不出目的性,但温惊桥却秒懂,他嘴角翘起:“您随意。”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来个“狡桥两窟”。

这回绝不会再露出马脚的!

待他拿上换洗的衣物,进入浴室,水声哗啦啦响起后,傅寂深才有所行动。

若是要“变身”,自然与服饰脱不开干系。

傅寂深首要必看的便是衣柜、箱子等能够储物的物件。

客厅里有两个柜子,鞋柜和书柜,他轻轻打开,确认没有猫腻再关上,其余地方一目了然。

再是卧室,门没关,出入畅通无阻。

傅寂深直奔衣柜。

然而,里面却是一水的廉价西装和休闲服,上层挂着外套,下层是裤子,中间两层抽屉里是内·裤、袜子。

还带着清淡幽雅的香气。

……温秘书居然连那里都用香水?

还挺闷骚。

傅寂深摸摸鼻尖,关紧柜门。

他不死心地又到隔壁转悠一圈,他边回忆桥桥直播间的场景,边继续在屋里找寻相似的痕迹。

灯光设备、背景、椅子、沙发……通通没有。

可温秘书浑身是桥桥的影子,家里越是天衣无缝,越是可疑。

终于,这次让他发现个奇怪的现象。

——这里的面积足有卧室的两倍大,内嵌一整面墙的木柜里,却空空荡荡,桌面还有台高配家用电脑。

正常人都会选择空间大的房间做主卧,住起来要更舒适、惬意。

傅寂深挑眉,弯下腰,指腹从柜子推拉门下方的轨道摸过,没有多少灰尘,玻璃门向两边拉开后,木柜中明显残留着内·裤同款香水和衣物清新剂的味道,证明是常用的。

只是出于某种缘由,本该放在这里的衣服,全都被清理了。

“呵。”傅寂深眸子微眯。

温秘书,你的破绽露出来了。

傅寂深却并未准备质问,得找到确切的证据才行。

他返回客厅,走到陈列艺术摆件的那排架子前,微微躬身查看。

有造型别致、材质不同的雕像,也有仿古的花瓶、茶杯,公司的纪念奖章、水晶塔,还有绿油油的松树小盆栽。

而在架子旁,堆放着许多未拆开的快递盒。

傅寂深随便一扫,便收回视线。

可下一瞬,灵光乍现,傅寂深又转回目光。

他瞥一眼浴室的方向,单膝点地。

盒子上虽没有商家/寄件人的详细信息,但有部分品牌名称、号码和地址。

XX旗舰店,XX服饰,XX鞋业,底下还压着一个最大的包裹。

傅寂深刚要搬开上头的,身后浴室门便“唰”地一下拉开。

傅寂深迅疾站直,负手而立,西装笔挺,气质冷峻,仿佛无事发生。

而温惊桥一见男人杵在快递跟前,耳边“嗡”地锐鸣,心脏登时一紧,高高悬起。

百密一疏!

他怎的就把陆妄的快递给忘了呢!

傅寂深可是“认识”陆妄的,段砚辞曾经推荐过陆妄宣传新剧和电影,傅寂深不可能没印象……

温惊桥一阵屏息,指尖微颤,血液在体内横冲直撞起来,刚洗完澡恍觉又惊起一层薄汗,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晾好衣服,僵硬地走到傅寂深旁边。

“傅总,您……参观完了?”他弱弱问道。

“嗯。”傅寂深颔首,调转过身:“温秘书,你搬家吧。”

温惊桥听着对方音调如常,心口缓缓平静。

没看见?太好了!

他坐下倒杯水,端起来抿一口,悠悠道:“没必要的,傅总,我平时不跟人结怨,像骗婚男这种极端的情况,遇上的概率比中彩票头奖还低。”

傅寂深不赞同地摇摇头:“说不准。”

“他不是还有位男相好么,难保不会对你起歹心。”

有点道理。

温惊桥拄着腮,思考一会儿:“那我明天去找房子吧。”

傅寂深顺势道:“搬到我隔壁。”

“旁边那套空着的别墅,也是我的。”

“……傅总,您对我也太大方了吧。”

他们的友情有这么深厚吗?

温惊桥难免会多想,傅寂深一定是想用糖衣炮弹腐蚀他的雄心斗志!

“送朋友一套别墅而已,不算大方。”

傅寂深有钱任性地说:“明早就让管家来帮你搬,不准拒绝,否则,我就来你这住。”

“……好哦。”

温惊桥这才勉强答应他,暂住一段时日。

傅寂深颇为满意,揉揉温秘书香喷喷的头发走了。

一送走尊神,温惊桥便赶忙翻看快递。

幸好幸好,商家没直接标明物品名称,不然……让傅寂深看到性感蕾丝、仙女裙、人鱼姬吊带裙之类的字眼,就太社死了。

而陆妄那个大包裹,上面的信息更是完全透明,甚至标有备注内容:桥桥,随便造,管够。

他必须要在管家上门前,把这堆“物证”给藏到二楼去!

因此,天边刚翻着鱼肚白,闹铃就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温惊桥把盒子全拆了,一件件塞进行李箱里,来回三趟便转移完成。

管家来时,温惊桥正在踩盒子,包扎成捆状,好留给清洁阿姨。

管家说:“温秘书,打包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温惊桥认可他的办事能力,便真的撒手不管了。

他洗漱完出门,自然而然地就朝着傅寂深别墅的方向走。

走下半里路,才猛然刹住脚步。

“草。”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难怪傅寂深想方设法地不放他走。

温惊桥倒回车库,驱车去找附近的早餐店。

与此同时,傅寂深的别墅。

唐寻知按着温惊桥给的密码打开一道锁,穿过庭院后,他未曾录入人脸,只能喊厨房里的厨师帮忙开门。

“您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秘书,唐寻知,您叫我小唐就行。”唐寻知冲他倾身问好。

大厨笑呵呵地说:“我知道,小温跟我讲过的。”

唐寻知无暇多聊,他业务不熟练,得赶紧遵照“说明书”去衣帽间忙活。

十分钟后,他拎着衣饰上到二楼。

他先拉开窗帘,把搭配好的一套放到床尾沙发,清清嗓子,开口喊傅总起床。

“傅总,您醒……”

唐寻知话音未落,床上的男人就一个激灵弹坐起身。

“怎么是你!滚出去!”

傅寂深怒吼道:“让温惊桥立刻、马上出现在我面前!”

“……傅总,桥哥让您忍忍。”唐寻知以拳抵唇:“桥哥说,他不可能跟随您一辈子的。”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傅寂深眉头紧皱,目色阴沉,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即刻给温惊桥拨过去。

“噔”一声,被拒了。

傅寂深不信邪,再拨,却再次被拒……

如此这般,足足有七八次。

好惨,唐寻知都有点看不下去:“傅总,刚断奶的婴儿起初都很难适应,但只要熬过这个过程,生活就能正常持续下去的。”

“滚!滚出去!”

傅寂深语气不善:“别逼我动手撵。”

唐寻知很是无语:“傅总,早晚都要有这一天的,戒断期症状是很痛苦,但长痛不如短痛额。”

他说完就匆忙下楼,就傅总那恐怖的脸色,他担心再待下去真的会被揍。

半小时后,秘书办公室。

“真愁人。”

温惊桥听完小唐汇报,撑着下颌叹气:“都怪我太优秀,拔高了秘书界的水准。”

唐寻知“噗嗤”乐道:“桥哥,谦虚点。”

他说着,压低声音又道:“也许是我想多了,桥哥,傅总他依赖你的程度,似乎有些太过了,谁家秘书离职,总裁就要死要活的啊,emmm,给我的感觉……怪怪的。”

“唔。”

温惊桥指尖点着侧脸:“傅总把我当朋友。”

唐寻知歪着头:“这样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傅总的女朋友跑了。”

“……额。”

温惊桥心道,傅总他喜欢的“桥桥”确实预备要跑。

当天,傅寂深很晚才来公司。

温惊桥看他领带打得歪歪扭扭的,袖扣只戴上一只,浓密的头发也没抓好,旁边散开一绺,不如往日高冷禁欲,平添几分不羁的味道。

“温惊桥,过来。”傅寂深冷冷道。

温惊桥无奈跟上他。

关上门和百叶窗帘,傅寂深失态地一把按住温惊桥的肩膀,将他牢牢禁锢在墙壁上:“你早就想离开我,是不是?”

温惊桥猝不及防被困,惊诧抬眸:“您冷静点,傅总。”

“我秘书工作做的再好,也不是不可替代的呀。”他淡笑着:“那些事,只要有些能力和耐心的人,都能办到,若一个不行,那就同时招两个、三个,您干嘛非得执着于我呢。”

“因为别人不像你这样心思纯净!”

傅寂深厉声道:“他们一靠近,我就觉得脏!”

温惊桥眼角抽搐:“……那以前那些秘书,都没贴身照顾过您?”

“那当然。”

傅寂深冷哼:“连本职工作都做不好的人,没资格进我的地盘。”

“噗。”温惊桥失笑:“那您从前一个人都能过得很好,现在只不过是回到没有我伺候的时候罢了,咋就无法接受了呢。”

傅寂深一脸冷漠:“没听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一副放任自流的态度:“温惊桥,我被你养废了,你得对我负责。”

离谱又好笑。

温惊桥眼睛都笑弯了:“我负不起这个责,巨婴得回炉重造才行。”

“……你骂我。”

傅寂深打错算盘,还被嫌弃,愈发憋闷。

“诶。”温惊桥说:“强行改变习惯的确很难,这样吧,我试着放手,逐渐减少帮您打理事务,您争取恢复独立,可以吗?”

傅寂深不敢逼得太紧,只能不情不愿地答应。

“我想喝你泡的茶。”

温惊桥便道:“你撒手,我教你。”

傅寂深幽怨地望着他:“不学。”

“哦。”温惊桥淡定地推下眼镜:“没事,我还教给了小唐。”

傅寂深:“……”

温惊桥帮他泡完大红袍后,给他重新打个领带结,又端来一碟咸味点心和坚果:“饿的时候垫垫。”

傅寂深凛冽的神情为之动容。

他早餐只动过几筷子,就被气得半饱,这会儿一消气,可不就饿得慌……

温秘书总能看穿他,还能顾及他的颜面。

“等下。”

傅寂深见他要走,忙拉开抽屉,拿出一枚黑色方形丝绒盒抛给他,温惊桥双臂合抱着接过,拿到手上能感觉出是奢侈品,充满着奢华典雅之意。

傅寂深垂眸,不看他,只沉声道:“我不该打击你,正式向你道歉。”

“对不起。”

“嗐,我昨晚就原谅你了。”

温惊桥笑意盈盈地把盒子推回桌面:“这个我不能收。”

傅寂深不管:“你不收下,我怎么知道你真的原谅我了。”

“那好吧。”

温惊桥将盒子塞进兜里,避免同事误会。

傅寂深薄唇微动,转而想到什么又抿起。

约莫十点时,温惊桥微信弹出通知,是那位被骗婚的女士给他发来的消息。

夏未眠:【活雷锋!我听警察说你被死基佬堵了,真是太对不起你了!】

夏未眠:【因为我的事让你遭到报复,我很过意不去,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温惊桥轻笑,回道:【姐,不用放在心上,换作任何一个女士,我都会这么做的。】

夏未眠:【那祝你发财!好人一生平安!】

温惊桥:【这真是再好不过的祝福了。】

后续之事有律师代为处理解决,温惊桥和傅寂深都不必浪费时间精力。

傍晚,温惊桥本想在食堂吃完晚饭再走,却被傅寂深拽上车。

“到我那吃。”

傅寂深理所当然道:“当邻居就得互相串门、做客。”

温惊桥闻言嘟囔一句:“下了班还要面对领导,我好苦。”

“嗯?”

傅寂深听得真切,手指钻入青年的头发去捏他的耳朵:“公司以外是朋友。”

敏感的耳垂被拿捏,温惊桥浑身一抖。

他偏过脑袋却没躲掉:“您说啥就是啥吧,快松手!”

触感好柔软,温凉而绵腻。

可再软,能软成桥桥那样妖娆风情么?傅寂深仍旧没法将温秘书和桥桥完全画上等号……

他搓揉几把,又有种触电之感,傅寂深猝然垂落手臂,攥紧掌心,驱散酥麻的痒意。

……

途中,温惊桥打开丝绒盒,如他所料,是块腕表,黑金色,且比他年前抽到的那块价值更高。

精美昂贵,璀璨生辉。

是任何爱表之人都难以抵抗的礼物,可惜温惊桥没那奢靡的喜好,顶多算是合心意。

傅寂深嗓音深沉:“戴上我看看。”

温惊桥便拿起来,熟练地解开表扣,往左手上套,他刚要收束大小,腕间便是一热。

“我帮你。”

傅寂深扣住他细窄的手腕,让突起的腕骨卡着表带,白皙的肌肤在黑金两色映衬之下,白的像一捧雪。

而手背的青筋与泛着粉意的骨节,宛若隆冬里绽放的淡雅寒梅。

漂亮得惊心。

傅寂深喉结暗暗一滚。

“往后都戴着,坏了再送你新的。”

温惊桥眨眨眼:“傅总真是财大器粗。”

傅寂深勾唇:“昂,知道就好。”

“跟着我是最好的选择。”

“是是是。”

温惊桥敷衍地附和他,低头看着表盘,他承认傅寂深眼光是挺好,戴着真好看。

少时,车辆抵达别墅。

“先生,温秘书,晚餐不在这儿。”

管家领着他们往隔壁走,温秘书属于乔迁新居,管家特地让大厨在他那里开火做饭接灶神的,温惊桥笑了笑,谢过管家。

傅寂深轻轻点头:“想得挺周到,下个月你的奖金翻倍。”

管家:“多谢先生!”

他好像终于发现该如何讨好先生了……

别墅的格局与傅寂深那套相仿,有两道锁,指纹和人脸识别需要重新设置。

傅寂深带着温惊桥录入完,才进餐厅。

“傅总,您的验证数据我能删掉吗?”

温惊桥低声问。

傅寂深胸口一梗:“你不欢迎我?!”

温惊桥嘴一撇:“我怕您半夜睡不着来祸害我。”

“……不会!”傅寂深捏住温惊桥的后颈:“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么。”

温惊桥斜他一眼:“是。”

傅寂深气得想掐他的脸,但有外人在,他暂且忍下,坐到青年的对面:“开饭吧。”

饭菜上齐,管家和大厨便下班了。

温惊桥照例给傅寂深布菜。

可夹上几筷子,他想起要循序渐进地“放手”,便不再多管。

而傅寂深盘子空了,等上好一会儿不见投喂,掀起眼帘:“嗯?”

温惊桥端起符合傅寂深胃口的菜,放到他手边:“这两道是您喜欢的,自己夹。”

“……哦。”

傅寂深抿唇,忽而有些食不知味。

他岂会看不出温秘书是打定主意两手准备,一边借着考虑拖时间,一边让他自力更生?

狡猾的温秘书。

“我没挑错菜吧?”

温惊桥感到对方凌厉逼人的视线,咀嚼的动作一顿:“……?”

傅寂深一声不吭。

半晌,他拿出手机开始播放桥桥的视频,当面试探一下温秘书的反应。

只见——

温秘书表情很淡定,脸虽快埋进碗里,可隐隐探出发缝的耳尖在缓慢变粉。

“咳,傅总,吃饭看视频不好,容易消化不良。”

温惊桥试图转移傅寂深的注意力。

“我觉得很好。”傅寂深幽幽开口:“桥桥跳舞赏心悦目,能让我食欲大涨。”

“……呵呵。”

温惊桥尬得头皮发麻,攥住筷子的指节都发了白。

须臾,他见傅寂深退出了星河,把手机平放到桌面,还以为是劝说成功,没曾想,男人接着打开了全民都在使用的购物App,在搜索框里打字输入,似在查询着什么。

温惊桥脑海里转瞬划过一个念头。

后脊陡然一凉。

几秒后,页面弹出一家旗舰店,他倒着看都能看清是哪家店铺。

“……”

截图声响起。

男人一言不发地返回搜索栏,继续搜索,然后截图。

反复几次后,温惊桥全身爆红,仿佛快要自燃。

他可以肯定,傅寂深看到上面几个快递了!还故意挑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搜!

“连衣裙。”

“古风汉服。”

“旗袍。”

“高跟鞋。”

傅寂深一字一顿,音调沉沉:“温惊桥,你买这些女装干什么?”

第27章 第 27 章 “腰和肾也好,还很持久……

“温惊桥, 你买这些女装干什么?”

致命的问题,令温惊桥心尖颤颤,大脑有一刹的空白。

他死死扣着碗边, 由于太过紧张, 身体机制好似停摆, 紧绷的思绪凝滞片时, 才如潮水般汹涌地撞进来。供他编造的借口理由有许多,张口就能骗过去,但喉咙里却堵得慌。

哦,是他忘记把满嘴的饭给吞了。

他低着头舀起一勺汤,浸湿变得干涩的嗓子, 才顺利将食物咽下去。

温惊桥吸口气:“我买给……”

可他没说完, 就被傅寂深打断:“别撒谎,你没有女朋友。”

“公司也没有要好的女同事。”

“……我送给我妈和小妹。”温惊桥温言温语:“怎么了吗?”

说罢, 他佯装镇定地接着喝汤。

傅寂深:“……”

不得不夸,温秘书的心理素质真的非常好,不愧是他的首席秘书。

想哄温秘书穿上裙子给他看看、验证一下的想法,落空了。

他凉凉道:“我以为你有类似穿女装的癖好。”

“噗……咳咳。”

温惊桥连忙抽张纸擦擦嘴,再擦擦汤水喷散的地方。

“我没有!”

他真没有!

他男扮女装跳舞直播, 纯粹是节目效果好, 他只是为了赚钱!

“别激动, 没有就没有。”

傅寂深意味深长地望着他。

“我哪激动了, 我很平静!”

心好累,要不就摊牌吧, 不想装了,三天两头被扒马,谁受得了。

傅寂深发火就发吧, 他离职走人就是,京海待不下去,就到其他城市打拼,沪都、北川……全国这么大,总有他的容身之处。

“我……”

温惊桥咬着嘴唇,迟疑许久,却开不了头:“我去整理东西了。”

“嗯。”

傅寂深看着青年落荒而逃的背影,眸光渐渐暗沉。

单看温秘书这朴实的着装,教他怎么相信桥桥和温惊桥是同一个人?

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他摇摇头。

若非大致特征都对得上,他真想推翻先前的所有猜测。

想要推翻,其实只要温惊桥在他身边时,“桥桥不会撩”在开播即可;反之,只要他看守在温秘书附近,一定能蹲到他“变身”的,桥桥总不能一直不开播吧?

然而,傅寂深还真没蹲到。

连着一周多,“桥桥不会撩”都没上线,温惊桥则一如往常的两点一线。

这日是母亲节,恰好周末。

温惊桥临近晌午时,在傅寂深庭院里喊道:“傅总,我去我妈和小妹那里,中午晚上都不用等我吃饭。”

“嗯。”傅寂深款步走出门,面无表情道:“早点回来。”

温惊桥比个OK的手势。

他驾车到商场买好礼物,抵达金风御苑时,董轻刚做好一桌子的菜。

“妈,母亲节快乐,这是送您的按摩仪。”

“谢谢宝贝儿子。”

董轻头发染黑了,还烫了卷儿,穿着温惊桥给她买的春款套装裙子,瞧着竟是年轻十多岁不止。

温惊桥说句甜话:“妈,您真美,简直风韵不减当年啊。”

“净拿妈妈开玩笑。”董轻拉着他坐下:“快尝尝妈妈做的糖醋排骨。”

“嗯!好吃~”

温惊桥尝一筷子,喊宋玉雪吃饭,宋玉雪从房里出来,似是有点闷闷不乐。

“哥哥。”宋玉雪沮丧道:“我这次考试没考好,才第四名。”

温惊桥摸摸她的头发:“别有压力,把没掌握的知识点搞清楚,下次再战。”

宋玉雪认真点头:“我知道的,我会努力。”

温惊桥轻笑:“那期末考加油,考完哥再带你们去度假。”

“好耶!”宋玉雪瞬间满血复活:“我要拿回属于我的第一!”

温惊桥很是欣慰。

一家三口吃完饭,他带着两人去看场电影,直到下午三点,他才独自前往金羽公寓。

车子停进车库,温惊桥戴着口罩上楼。

路过那对狗男男偷·情专用地时,他发现门敞着,里头有人在骂,仔细听好像是房东带着保安在赶人。

“晦气,要知道你们是在我房子里乱搞,我绝对不会租给你们的!两个畜生死同性恋,骗人家小姑娘结婚!狗东西,活该断子绝孙!”

“你嘴巴干净点!”

“敢做出丑事还不敢让人说啊!小区里现在谁不知道,仗着人家小姑娘单纯,偷·情偷到她楼下,恶不恶心?!渣男配狗天长地久,小三配驴至死不渝!说的就是你,只会发·情的狗!”

……

温惊桥挺赞同的。

进屋后,争吵与骂声得以隔绝。

他把客厅当成直播间,抓紧布置一下打光灯、背景、摄像头和变声器等,而后从柜子里挑件新买的紫色吊带短裙换上,安全裤也是同色系的,再搭配超高帮(到大腿)绑带高跟皮靴、大波浪假发,气质便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随后开始化妆。

他这一鸽就是两个月,技巧愈发生疏,眼线都一笔画不成了,用棉签修修改改才化出满意的弧度。

等脸妆搞定,已将近五点。

温惊桥赶忙开启备用笔记本电脑,幸好楼上的网没断,穿墙力max,信号还挺强的,一连上他就快速登入星河。

没有任何预告,他直接点击开播。

熟悉的开场白搭配女神音:“彩虹桥们,晚上好,欢迎来到‘桥桥不会撩’的直播间。”

“今夜,我是性感桥桥。”

【啊啊啊啊啊啊老婆想死你了!】

【好久不见我的桥宝!】

【桥桥又美出新高度啦尖叫嗷嗷嗷!】

【终于等到你宝宝~】

【停播这么久,还以为桥桥要退圈了呜呜呜呜】

……

温惊桥一目十行地扫过弹幕,笑道:“我也想你们,但三次元太忙,实在没法兼顾,很抱歉……放心,我不会退圈的,等离职后一定多多补偿。”

【傅1赠送主播52片“宇宙星海”】

【傅1赠送主播52片“宇宙星海”】

【傅1赠送主播52片“宇宙星海”】

……

傅1:【也不是非离职不可】

傅1:【桥桥,试着和你老板商量一下,减少些工作量?】

温惊桥见此,扯起嘴角,不假思索道:“怎么,傅总之前催我离职,说好要打钱养我,反悔啦?”

傅1:【?】

傅1:【我什么时候说过?】

糟糕!温惊桥蓦地反应过来,那是傅寂深小号“投机娶桥”说的。

他略微慌乱地低咳两声,转瞬就急中生智地从容应对:“每次能眼睛不眨地打赏几百万,除了傅总还有谁?”

【投机娶桥竟是傅总小号?!】

【机智如我,早猜出来了】

【那个榜三傅2该不会也是……?】

【对哦,傅总为啥变卦?这不是我们最想要的结果吗?】

【坦白局:傅总到底有几个马甲】

【坦白局:桥桥,你心动没】

……

温惊桥毫不犹豫便道:“我对董事长、CEO、总经理这些领导不感冒。”

傅1:【为什么?】

温惊桥哼哼:“他们只会让我加班,剥夺我的私人时间。”

屏幕前的傅寂深眉头紧皱。

那温秘书每天面对他的时候,是不是很烦,毕竟温秘书不仅得加班,睡觉以外还都要围着他转。

他真想立刻找到温惊桥,问问他是否讨厌他。

可他不知道温惊桥此刻在哪。

——肯定不是在他家人那里。

他斟酌着,打下一行字发送。

傅1:【不让你加班就会喜欢?】

温惊桥:“……并不会哦。”

他不欲多说,惹火的BGM一响起,他就站到镜头中央,随着节拍舞动。

Heels舞姿妩媚,动作热辣,裙子下摆太短,即使有打底裤,也遮不住旖旎的风光,傅寂深好几次看见桥桥弯腰下蹲、坐地绕腿时,侧臀的弧线、形状皆完全彰显了出来。

太妖冶,太迷人。

还很……放荡。

傅寂深鼻间呼吸炙热,脉搏和血液仿佛在奔腾燃烧。

脑中不禁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这真的是……温秘书吗?

不可能!

温秘书那么温顺,那么老实,怎么可能跳出与他本人大相径庭的、性感魅惑的舞蹈来?

太扯了。

与其相信温秘书会热舞,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傅寂深一边看一边推翻猜测。

可如果桥桥不是温秘书,那还能是谁?

……傅寂深宁愿相信他俩是同一个人,也好过同时在两人之间摇摆不定要强!

而一旦代入温秘书是桥桥后,他浑身哪哪都不得劲,几乎无法忍受别人与他一起看温秘书跳这种烧舞。

傅寂深烦躁不已。

他倏然拿上手机跑下楼,往隔壁冲去,远远看着漆黑一片,显而易见,温秘书躲在别处开播还没回来。

傅寂深遂又咬牙切齿地大步往回走,他拿过笔电,登入星河。

随即给温惊桥拨去电话。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画面。

可直播间里毫无反应。

傅寂深心想,温秘书一定是开启静音模式了。

待到一支舞结束,“桥桥”换耳饰时,他再次拨去,却始终无人接听。

傅寂深不得已打字。

傅1:【桥桥,换条长裙子跳】

【傅1赠送主播52片“宇宙星海”】

【傅1赠送主播52片“宇宙星海”】

【傅1赠送主播52片“宇宙星海”】

……

温惊桥失笑:“我里面穿着打底呢,跟短裤一样的。”

傅1:【不一样】

温惊桥懒得理他,播完三小时才下线。

把所有设备关闭后,他边卸妆,边查看朋友消息。

其中,傅寂深在他直播期间,打过好几通电话,且在大、小号上分别给他留了言。

小号——【桥桥,不准再穿得暴露!】

大号——【我知道你在哪,快回来,欺骗我的后果很严重】

温惊桥:“……要你管,再说哪暴露了?!”

该遮的都遮得严严实实呢!

等等,傅寂深查他今晚的行踪了?!

“操。”

温惊桥立马扯掉假发,急切地站起身,却由于被扰乱心神,一个不注意,右脚的高跟鞋一崴,当场摔倒在地,他的脚踝顿时一阵钻心的疼。

“嘶。”

温惊桥倒抽一口气,脸都白了。

他忍着痛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换下女装的妆扮、穿回质朴的男装,待他关闭电闸,锁好门窗,脚踝已经肿的像馒头了。

没法开车,他只能打车去最近的医院。

路上,傅寂深发来视频邀请,他一接通,男人眉眼阴鸷,盛满怒气:“到哪了?”

“神通广大的傅总。”

温惊桥态度冷淡,声音听起来清冷许多:“您不是知道么。”

傅寂深一噎。

察觉到青年周遭环境与他送的车不符,语气软化不少:“你怎么没开车?”

“脚崴了,没法开。”

温惊桥凉凉道:“没事就挂了。”

“等等。”

人方才直播时还好端端的,怎的一转眼就折腾受伤了?傅寂深疾步朝外走:“定位发我,我送你去医院。”

“在去呢。”这事没有隐瞒的必要,温惊桥便如实道:“省人民医院。”

半晌,他挂完急诊号,医生给出的初步诊断是踝关节扭伤及韧带受损。

温惊桥不放心,又拍了片子。

他坐在走廊长椅上等待时,傅寂深脚步匆匆地赶过来:“伤得严重吗?”

“还好,在等结果。”温惊桥不冷不热道。

傅寂深直接单膝跪地半蹲到他身前,旁若无人地撩起他的裤腿。只见,原本白皙的踝骨通红一片,高高肿起到变形,他深深皱着眉头:“这还不严重?!怎么伤到的?”

温惊桥缩回脚,抿抿唇:“走神……楼梯踩空了。”

“你也太……”

傅寂深责怪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以后都走电梯。”

“哦。”

温惊桥不走心地应声。

傅寂深沉默起身,沿着引路标识去给他买冰袋,减轻肿胀疼痛感。

可流程很麻烦,要医生先开单子、缴完费才能去排队拿,他干脆到旁边的药店买,一付完钱就原路返回。

温惊桥看他风风火火有失稳重的样子,禁不住想笑。

“我自己来。”

傅寂深拨开他的手,蹲下帮他冷敷:“我能照顾你。”

“往后也不让你多干活。”

温惊桥无动于衷地“哦”一声。

傅寂深抬眸,望着青年素面朝天的脸,那眼皮上似乎沾着细闪的亮光,他伸手帮他蹭掉:“我经常带你加班,你是不是非常讨厌我?”

“……额。”温惊桥没能避开他的指尖,委婉地说:“还好,我只是不喜欢加班。”

又是还好?!

傅寂深这次读懂了言下之意:“那就是讨厌了。”

“别冤枉我啊,傅总。”

周围人多,嗡嗡嗡的响,温惊桥便抬高音量:“真不至于讨厌,您人挺好的。”

虽说脾气差、要求多,但品行端正,对朋友大方仗义,还护短。

当初他还是实习生时,每日要大老远从学校赶到别墅,常常来不及买饭,只能空腹忍到公司,再抽时间点外卖。可他低估了职场,得到傅寂深的钦点,就不乏眼红嫉妒他的前辈,他们一致排挤他,不让他有摸鱼吃饭的机会。

有次会议,他低血糖晕倒被送进医院,傅寂深才得知他天天挨饿,也是那时起,傅寂深才破格允许他一起吃早餐,再到他能力完全被认可、正式入职后,傅寂深又吩咐人就近给他安排了公寓。

在他一穷二白的时候,吃、住、行都是傅寂深帮忙解决的。

所以,他真不讨厌他。

“哼。”

傅寂深挪动冰袋,他的手心被捂得冰凉,便张开五指再收拢,抓握住温惊桥的整个脚踝。

温惊桥轻轻“嘶”一声。

“弄疼你了?”傅寂深忙收敛力道,动作几近温柔:“这样呢?”

“……没。”他只是被冰到了。

温惊桥余光瞥见有人在朝他们看,便扯扯傅寂深的西装领子:“你别蹲着了。”

“嗯。”傅寂深坐下道:“你转过来点。”

温惊桥:“干嘛呀?”

傅寂深二话不说就把温惊桥的腿抬起,搭到自己的膝盖上:“这样敷。”

看的人更多了好吧。

两个男人之间黏黏糊糊的,说不过去。

温惊桥捂脸。

“别动。”傅寂深按住他的腿,无比坦荡地道:“再敷二十分钟。”

男人固执得很,有时候认死理,温惊桥就低垂着脑袋,随他去了。

冷敷完片子刚好出来,傅寂深去帮他拿给医生。

医生戴上眼镜,看完说道:“没骨折,就是韧带损伤相较严重,我给他开点药,明天再来打个石膏固定,好好静养一个月。”

“好的,谢谢医生。”

傅寂深走出门,背对着温惊桥屈膝半蹲:“上来。”

“我能走。”

温惊桥被他殷勤的“伺候反哺”行为,搞得脸颊发热,很不自在:“您扶着我就好。”

傅寂深沉声催促:“快点。”

温惊桥拗不过他,缓缓趴到男人宽阔的后背,手臂也环抱上对方的脖颈:“谢谢。”

“客气。”

傅寂深双手抄在他的腿弯,背他到楼下大厅排队缴费、排队取药,始终都没把他放下。

男人相貌英俊,身形高大挺拔,即使背人都有种鹤立鸡群的优越感,而被他背着的温惊桥,不免生出万众瞩目的错觉。

他把脸深埋进傅寂深的后颈,一动不动的,跟龟壳似的。

直到离开医院,他才抬头喘口气。

“傅总,您不累吗?”

傅寂深步履平稳地朝停车位走:“不累,你很轻。”

“……那您体力真好。”

温惊桥撇撇嘴,他有130多斤重呢,傅寂深背他这么久,气息居然还很匀称。

傅寂深将来的对象肯定很性·福。

傅寂深顺势道:“腰和肾也好,还很持久。”

“额。”

温惊桥怀疑他在开黄腔,不,不是怀疑,这就是!他震惊地瞪大眼睛:“您跟我炫耀有啥用!”

“只是陈述事实。”

傅寂深唇角微勾:“今晚住我那吧,有我照应方便些。”

“不用。”温惊桥推拒道:“小伤而已,又不是瘸了。”

傅寂深一听,手向后不轻不重地拍下青年弹翘的臀部:“不准胡说。”

温热的触感一触不离,温惊桥一抖,不由得打个激灵。

“……”啥意思,是黏到他屁股上了吗?

他面庞泛起红晕:“傅总,能劳驾您的贵手高抬一下吗?”

傅寂深贵手纹丝不动:“这么托着稳当。”

谁也没看到,昏暗的夜色下,高冷的老董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笑。

好在车停得不算远,温惊桥坐上车后座,便不用再跟傅寂深有肢体上的接触。

两人一路无话。

直至车辆驶入别墅区。

温惊桥及时提醒:“傅总,麻烦您路过我那儿放我下车。”

“不放。”

傅寂深加速开向他那栋,少顷稳稳停在庭院中,他利落地解开安全带,绕到后面,正打算背温惊桥进屋,就见青年拎着药从另一侧车门下去,单脚朝外蹦跶。

“温惊桥!”

傅寂深咬着牙追过去:“你以为你是小白兔?另一只脚再扭伤就得坐轮椅了。”

温惊桥嘴角抽搐:“谁让您不停车。”

“要我住这,总得让我拿换洗衣物吧。”

傅寂深眉梢舒缓:“我帮你拿。”

他话落,温惊桥就短促地惊叫一声——傅寂深一言不合就把他拦腰扛到肩头,视野倒转,吓得他一大跳。

有毛病!?不让背就扛?!

还好他没吃晚饭。

“傅总,您下次动手前,能给个预示吗?”温惊桥颇为无奈道:“好歹允许我商量下换个姿势?”

“可以。”

傅寂深扛着他人脸识别,大步流星将他放到沙发上:“有事让机器人帮你做,或者等我回来。”

温惊桥点头。

傅寂深一出门,温惊桥就蹦跶进厨房。

他熟门熟路地打开冰箱,取出食材,做个清蒸大黄鱼,用葱姜蒜辅以料酒上锅蒸几分钟,就能出锅。同时做个焗海鲜面,待意面煮熟,加入各种海鲜搭配香料和芝士,放进烤箱叮十几分钟即可。

“温惊桥?”

傅寂深以最快的速度拿完东西,一踏进门,一股浓郁的香味便钻入鼻腔,他把行李箱放到衣帽间,走近厨房:“你在做饭?”

温惊桥应声:“我饿了。”

“您要不要吃。”

一句“不用”差点脱口而出,傅寂深憋回去,改口:“……要。”

青年难得做一次饭,他出去一趟刚好消化得差不多,还能再吃一顿。

“那我加道菜。”

温惊桥说着又添一把意面进锅煮,继而垫着脚转身,拿出切块的排骨,腌制片刻倒入蜂蜜、蒜蓉等调味料,200度烤25分钟,到时翻个面就是美味的蒜香烤排骨。

后煮的意面也好了,同样的方法来一遍,塞进烤箱。

“接下来交给我。”傅寂深自告奋勇道。

温惊桥一副不信任他的表情:“您别添乱就成。”

被嫌弃的傅寂深,冷漠的神情里透出一抹委屈:“……不就是拿手套端出来。”

温惊桥:“不急,还得翻面呢。”

傅寂深便把吧台的椅子搬过来,掐着他的腰将他抱上去:“坐好。”

“……哦。”

温惊桥忽觉有些怪异,傅寂深往日不喜跟人触碰,即使是他伺候,也是能避免就避免。

而今晚傅寂深的行为,很反常。

给他冰敷。

背他。

扛他。

现在又抱他……

种种讨好他的迹象,未免太明显了些!

他要离职竟然能有这般威力!?

早知如此,他三年前就该让傅寂深知道的!或许就能少加些班!

诶,就是后悔。

二十分钟过去,温惊桥指挥着傅寂深端出烤盘,以及锅上蒸的鱼。

“怎么样?”

傅寂深骄傲地挑眉,满脸求表扬的样子,手却紧紧地抓牢盘子的两边,生怕翻车。

温惊桥面无表情地给他鼓掌。

“真棒。”

傅寂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他把菜全都端上桌,又折回头:“地上滑,不准蹦。”

他摘下隔热手套:“我抱你。”

温惊桥扯扯唇:“小题大做。”

话虽如此,他仍是微微张开双臂,准备迎接扛抑或是掐腰抱,然而,这回又出乎他的意料,傅寂深竟直接进阶到了公主抱!

被男人打横抱起、腾空的一瞬间,温惊桥心口顿时漏跳一拍,手下意识牢牢攀住傅寂深的脖颈。

温惊桥略微尴尬地仰头:“这姿势,您觉得对吗?”

“嗯?”傅寂深掂量一下:“没问题。”

抱起来刚合适,他幻想中抱起桥桥的场景,便与这大差不离。

“……”温惊桥悠悠道:“您不是要为‘桥桥’守男德么?”

傅寂深闻言一时语塞,只垂眸深深凝着他。

盯得温惊桥心脏不安地乱跳,温惊桥摸下脸,眨眨眼:“有脏东西吗?”

“没。”

傅寂深抱他坐到软椅上,意味不明地说:“反正,我只抱过你。”

温惊桥心虚地挠挠鬓角。

抓起筷子,埋头吃饭。

而傅寂深坐他对面,时不时盯着他看。

温惊桥实在受不住男人灼灼的视线,他咽下食物,清清嗓子:“再看收费。”

顿了顿,他问出心里的疑惑:“您是在通过我幻视桥桥,对吗?”

“你不就是……”

傅寂深稍稍一滞:“男版的桥桥。”

怪不得对他好呢,温惊桥陡然明白所有的关窍,这才是根本原因啊!

“那我算是沾了桥桥的光哈哈。”

傅寂深没再多言。

吃完美味的食物,他给温惊桥倒杯温开水:“吃药。”

温惊桥轻轻颔首。

他抠出几粒胶囊扔进嘴里,捏起杯子仰着脖颈,就着水吞下去。

虚握着玻璃杯的手极为修长漂亮,看得傅寂深很想牵着。

他喉结滚动,偏开目光:“我给你拿了几套衣服,睡衣没找到,先穿我的。”

“好喔,谢谢傅总。”

夜色已深,傅寂深便抱起温惊桥进一楼的客房,随即,他给他拿来一套真丝睡衣,又主动进入浴室,帮浴缸里放满热水,接着抱他到浴室沙发上。

而温惊桥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傅寂深的行踪,心里不由得暗暗吐槽:这不是挺熟练的嘛!平时啥都等他弄好,纯粹是故意的是吧?!

傅寂深立在门边,沉着嗓音:“需要我帮忙脱衣服吗?”

“不要。”

温惊桥摇摇头,请对方出去:“顺带把门关上哈。”

傅寂深幽邃的眸光微闪:“洗好喊我。”

温惊桥听着脚步渐远,慢慢褪下衣物,挪到浴缸边。

他先把受伤的右腿伸进去,再借着浮力迈入左腿,缓缓下沉,整个人瞬息被暖流密密匝匝地包裹住,他掬一捧水沾湿额前的头发,尽数往后撩起,昳丽精致的脸庞随之没入水中再后仰,立时变得水光淋漓,愈发明艳动人,他惬意地阖上眼享受着此刻的安宁。

“好舒服……”

他刚嘤咛出声,不曾想,浴室的门就猛地被从外面推开。

“温惊桥,我刚问医生,扭伤后……”

傅寂深话音戛然而止。

眼神直勾勾地望着水中之人。

“!!!”

温惊桥蓦然睁开眼,慌乱之下拽过架子上的毛巾。

却根本来不及遮挡任何一处。

第28章 第 28 章 温香软玉在怀【二合一】……

傅寂深仿若被摄魂夺魄一般, 僵在原地,一瞬不瞬地呆滞盯着一处。

一时惊为天人。

青年靡颜腻理,眉目春情, 唇红齿白, 及颈的黑发断断续续地滴落着水珠, 滑入深凹的锁骨, 他斜倚在玉白的浴缸里,四肢莹润修长,热水浸泡着他冷瓷的肤色,若非两抹晕开的粉意,几乎与浴缸融为一体。

头顶的吊灯照射下来, 水面随着青年的动作而漾起粼粼的波光, 底下的一抹粉白因此而瞧不真切……

这谁啊……温秘书?温惊桥?!

已经不能简单地用“穿衣显丑,脱衣……惊艳”来形容了, 穿不穿女装也都无所谓,单是桥桥朝他瞪眼,都能把他迷得七荤八素!

咳,还不能喊桥桥,得慎重、稳重。

“扭伤后24小时之内, 应该避免接触过热的水, 否则会导致血管扩张, 引起局部出血和肿胀加重……”

说出口的声音低沉喑哑。

皮鞋踩着地板, 清脆的声响靠近浴缸。

温惊桥已先一步用毛巾遮住膝盖。

纹身贴貌似褪色了,而且不知何时还被蹭掉了边角……好险。

他双目睁得滚圆:“我晓得了, 您不用过来!”

傅寂深喉头一滚,扯过浴巾折叠成长条,而后不顾温惊桥的躲闪, 俯身将他伤了的右脚捞起、架高,翘到浴缸边,脚跟底下则垫上厚实的浴巾。

余光瞟到青年的腿心,傅寂深身上仿佛猝然烧起火来,他脸上也跟着升温:“咳,你真白。”

“……别泡太久。”

说完,他就慌不择路似地仓皇离开。

“……嗯。”

关心就关心,干嘛跟做贼似的。

温惊桥环着腰腹的手臂放松下来,他直播时曾经穿过露脐装,肚脐形状还被粉丝夸过好看,不能被傅寂深看到。不过,在他看来,就是普通凹陷的菱形,比较对称而已。

他泡的差不多,就依次挤些洗发膏、沐浴露到处揉,细致搓完一遍,他倾身轻轻清洗脚踝。

可谁知沐浴露太滑了,他屁股一个没坐稳,向后滑出去,脚踝放置的角度一扭,连带着浴巾也一起掉进水里,疼得温惊桥登时连连倒抽气,面部都狰狞几分,眼里腾起生理性泪水。

“温惊桥,你怎么了?!”

蹲守在门外的傅寂深,一听他吃痛地叫,便想再冲进去,可手刚碰上门把,就听温惊桥说:“没,没事。”

温惊桥龇牙咧嘴地扶住侧板:“等我洗好,您再进。”

要是被上司知晓他是被沐浴露害的,也太丢人。

傅寂深只好按捺住闯入的欲望,克制着股股躁动的邪念,吸气,呼气,吸气……

温惊桥对此一无所知。

他打开头顶的淋浴,智能操控移动方向,对着他冲刷。

头发洗干净后,他就撑着侧壁站起,缓慢地挪动身子,将前后左右洗得清爽不打滑,再裹上干浴巾,坐到边沿,自个儿从里头把双腿挪出来。

全完不必靠人抱或者背。

“直男”不兴那一套。

温惊桥扶着墙上凸起的置物台,走到烘干机前。

暖风渐渐带走发丝和皮肤表层的水汽,不多时,他又扶墙坐到沙发里,套好内裤睡衣,才整洁得体地喊傅寂深。

“傅总,我好了。”

门“唰”地应声打开,傅寂深一秒都没耽搁。

本以为能一睹温惊桥浴后的身姿,却……没能如他所愿。

他的睡衣尺码太大,青年穿上后,脖子以下都密不透风的,啥都看不到,他心下失望地叹息,上前将人抱起,对方细软的手臂便从他的侧颈拂过、再勾住,一股比周围更好闻的暖香撩拨着他的嗅觉,直达心脾。

好香。

傅寂深瞬时有种温香软玉在怀的满足感。

他向上托起些,两人的距离便拉近到像是在交颈耳语,傅寂深压不住上翘的嘴角:“私下里,你就喊我的名字。”

“叫傅总显得生疏。”

温惊桥看着他英俊优越的侧脸,应个“哦”字。

男人长腿沉稳有力地迈开,胸肌因发力而喷张抻起白衬衫,颈部线条利落,喉结突出,在天生的gay眼里,不掺杂任何因素,只是单纯地欣赏,傅寂深无疑是性魅力爆棚。

何况傅寂深才貌双全、帅气多金,还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甚至因为他与“桥桥”相似的容貌而“爱屋及乌”,温惊桥倏然有些于心不忍,不想再让傅寂深无望地单恋下去。

他迟钝地想到,以傅寂深的行事风格,他但凡认准一件事、一个目标,得不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何况是看上一个人呢。

用小号拖着没用的,只有让他彻底死心。

“傅寂深。”

温惊桥叫道:“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傅寂深抱他坐到床边,居高临下道:“说吧。”

“我其实……”

温惊桥垂着脑袋,手指紧紧抠在一起,即将吐露的实情令他被羞耻感淹没,好半天都没有发出成调的音节,他支支吾吾道:“嗯,那个,我……”

傅寂深恍有所觉,睨着他的发旋:“痛快点。”

温惊桥遂咬着唇深呼吸,他攥紧双手,慢慢鼓足勇气,抬起头来。

“我确实有兼……”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乱节奏。

“……”温惊桥刚凝起的不牢靠的开场白,就如同气球一般,一戳就漏气。

傅寂深皱眉,拿出手机,见是段砚辞,便接通电话。

“什么事?”他冷冷问道。

段砚辞恭敬地说:“傅总,星河520主播线下活动的举办场地,您确定还是在傅氏总部吗?”

“嗯。”傅寂深眯起深眸,掠过青年:“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名单上的人出席。”

段砚辞斟酌道:“可‘桥桥不会撩’从不参与的,要不,您亲自邀请呢?”

傅寂深也自知请不动,他凛声责问:“这点事都办不到,要你们有什么用。”

“……”

段砚辞忍不住腹诽,您吹吹枕边风不就好了,非要为难我们做什么?!

一点都不想成为你们小情侣play的一环!

但他还是苦哈哈地答应道:“那我尽力试试。”

温惊桥在旁竖起耳朵偷听。

心里盘算着,或许他可以借此机会,不留余地地撕开真相,让傅寂深“梦醒”。

而到场的主播,定是要上台演出、展示才艺的,他身为娱乐区女装大佬舞蹈主播,唯有跳舞这一项拿得出手的技能,可他的脚踝伤得严重,跳不了咋办。

……难道要靠萌混过关?

他稍稍上抬脚背,光是轻轻绷紧都很疼。

傅寂深视线也落在温惊桥的脚上,便又对段砚辞道:“如果有主播不想当众表演,人来就行,不必强求。”

说罢,他便挂断摁灭手机,沉声提醒青年:“继续刚才的话题。”

温惊桥却摆摆手:“没事,我……我还没考虑好。”

既然不用跳,那他就能登台,拄着拐杖也要上!

傅寂深抿唇,下颌线凌厉些许:“很难选吗?”

“温惊桥,不论是留下,还是创业,都是有利于你的。”

“额。”

温惊桥不答,采取逃避方式,他手肘后撑着躺下,扯过薄被盖住自己,闭上眼。

傅寂深好似被他一连贯的动作给萌到了,心口泛起一阵痒意。

他弯腰伸手,捏住温惊桥白皙的脸蛋,不轻不重地一掐。

“这次放过你。”

低沉磁性的话灌入温惊桥的耳膜,他偏过脸,推开欺负他的手指:“晚安。”

等到屋内黑暗,男人替他关上客卧的房门,温惊桥才睁眼,揉揉被掐热的地方。

诶,傅寂深,等你见识到“桥桥”是男人、爱情破灭,还能像这样宽容大度好哄么?怕是恨不得揍我几拳、再收回提议,撵我滚蛋吧。

温惊桥惆怅地想。

短暂的友情就到此为止吧。

次日,傅寂深翘班带温惊桥去医院,打完U型石膏后,让小林开车送他们回别墅。

“不去公司吗?”

温惊桥一怔:“我伤得不是手和脑袋,不影响工作的。”

傅寂深凉凉道:“我不是黑心资本家。”

“额。”温惊桥认同。

傅寂深帮他放下椅背,又在青年小腿下方放上靠枕:“躺着,有利于消肿。”

温惊桥心里还怪暖的:“谢谢喔。”

傅寂深听他软声道谢,要比正常交流要温柔娇气得多,他“嗯”声:“别忽然撒娇。”

“……我没啊!”

天地良心,他只是态度好点罢了!

谁家好人会对着直男上司撒娇啊?!

温惊桥哭笑不得地抽抽嘴角:“我又不是脑干缺失脑子进水了,干嘛对您……嗯哼啊。”

傅寂深冷瞥着他:“你再说一遍。”

温惊桥撇撇嘴,他可不敢重复,挑衅上司是没好果子吃的。

他双手捂住下半张脸,转头看向车窗外。

下车时,傅寂深自然而然地抱着他,把正在庭院里修剪花草的佣人给吓一跳。

管家却很淡定。

他忙前忙后地给温惊桥端茶倒水、切水果盘,还向傅寂深请示去买些零食过来,装了满满一柜子,推进温秘书……哦不,是准傅夫人的房间。

“温秘书,您还想吃或者喝什么,就喊我一声。”

温惊桥当场受宠若惊到目瞪口呆,怀疑管家是不是被傅寂深给传染了。

讨好得未免也太过卖力了吧!

“不用,这些就够了。”温惊桥尴尬地笑笑:“谢谢。”

管家笑眯眯地说:“您别跟我客气。”

他该说谢谢才是,多亏温秘书,他每个月的“死工资”才终于涨了。

他稍微带上门,留下一道缝。

温惊桥靠在床头看着笔记本屏幕。

他不习惯办公时吃东西,分散注意力不说,食物的味道也会大打折扣,他喜欢全神贯注地做完事,再享受忙碌后的安逸感。

不知不觉已是晌午。

傅寂深走出书房,去看看温惊桥的情况,他正欲敲门,就见门未关紧。

手指一捱到门板,它就顺着力道缓慢延伸转动。

仿若电影拉开帷幕。

日光倾撒,澄明的光线映得青年面容雪白浓艳,他仰躺着,目不转睛地正对屏幕敲键盘,五指翻飞好似灵蝶翩跹。

可以升降的长桌横架在床两侧,上面摆放着各式零嘴,对方却分毫未动。

“嘶……”

傅寂深忽地听到青年吸气,他立即大步跨到床边:“脚疼吗?”

温惊桥一愣神,讪讪笑道:“不是……是屁股坐麻了。”

傅寂深沉默一瞬。

他动手挪开桌子,并掀起搭在温惊桥小腹的被角:“抱你起来缓缓。”

“……不不,我翻个身就好。”

话虽如此,温惊桥根本拦不住“热情”的上司,对方搂过他的后背和膝弯,身体蓦地悬空,温惊桥笑笑:“傅寂深,你的精力没处发泄,拿我当沙包举啊。”

跟抱上瘾似的……

但他不能疑心把“桥桥不会撩”当女生喜欢的直男。

“嗯,你可以这么认为。”

傅寂深直视他的眼睛,沉着声说。

实际上,他昨夜叕梦见了温惊桥。

且是超!大!尺!度!径直突破他先前所有的旖梦位列至榜首,因此早晨醒来,他便已纾解过一回。

咳……谁让他闯入浴室,差点将人看光呢,做起梦来能不香艳么。

温惊桥闻言,便坦然地让他举——上司想运动,他还能不满足嘛。

他指着果盘,道:“我想吃樱桃。”

傅寂深就绕到床的另一边,让他端起果盘抱进怀里。

重量+1kg。

温惊桥吃东西时唇瓣是闭合的,咀嚼声小,不吵人,吐出的樱桃核就包进纸巾,省的洗手。

他美滋滋地吃着,也不招呼这里的主人。

“喂我一颗。”

温惊桥冷不丁听见男人开腔,他动作一顿,鼓鼓腮扬起脖颈,提溜着樱桃蒂送到对方嘴边,果肉便贴着那薄薄的唇。

“咬啊。”

他胳膊都举酸了,傅寂深却不张嘴。

“没你吃过的甜。”

傅寂深话一出口,就发觉中文博大精深,像是在耍流氓:“……换一颗。”

“奥。”

温惊桥便把它塞进自个儿嘴里,给他重新拿个大的,通体紫得发黑,包甜。

这次,傅寂深含着樱桃,温惊桥就把蒂拽掉:“甜吧。”

傅寂深喉结一滚。

他刚算是和温惊桥间接接吻了吗?

“甜。”他哑声说。

眸底暗光流动,一如记忆里醉后的那个吻,非常甜。

不止甜,还心痒,青年嘴唇粉嫩,咬入樱桃前能窥见一截软舌,吐核时舌尖抵着送出,嘴巴微微噘起,吃到甜的眼角都上弯,而这一切举动都仿佛是慢镜头,在他视野里无限延长、慢放。

简直就像是在勾引他……

今晚睡觉注定又不会安生。

而温惊桥这下兼顾着傅寂深,一人一口地分食掉盘里的樱桃。

等他下肢不麻后,他就回到床上躺着,连吃饭都不用动弹,管家和佣人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于是,除去上卫生间、洗漱之外,温惊桥一连好几天都是这般在床上度过的。

生生长胖了好几斤。

5月20这日是周六,对于情侣而言它有着特殊寓意,对于社畜来说,要求只有不加班。

而温惊桥躺平几天,骨头都软了,他以此为借口,跟着傅寂深一块去公司。

傅氏写字楼前。

温惊桥本想拄着拐杖自己走,他特地托小林买的,却被傅寂深嫌弃地丢开。

“我背你。”

傅寂深半蹲在车门处,双手微微向后保持接的姿势。

“傅总,被同事看见,影响不好。”

温惊桥催他赶紧让让,那些主播的粉丝正络绎不绝地赶来,车停在这里,容易造成交通堵塞。

傅寂深不应。

冷冷地重复道:“我背你。”

“……真是犟不过您。”

温惊桥无奈趴上去,然后路过哪里,哪里就哗然一片。

温惊桥就装死。

“傅总!”

他们快走到安检闸机时,一道靓丽的女性身影陡然拦住他们的去路,女生声线介于少女与御姐之间,拔高音量时显得有些尖锐:“我终于等到你了!”

温惊桥从傅寂深肩头瞄一眼。

“?”

怎么好像有种熟悉的感觉……

乍一看,几乎是和他穿女装的样子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傅寂深停下脚步,目光锋锐地打量她:“你是?”

“我是‘桥桥不会撩’啊!”

女生话音落下,傅寂深和温惊桥俱是一怔。

傅寂深脸色骤变,森寒凛冽,冷的快要结冰。

“你说你是谁?”

而温惊桥满脸懵逼:“??”

居然有人当着他的面冒充他!?!

笑话,当傅寂深是人傻钱多好忽悠的瞎子么?

他刚要拆穿对方,就见女生撩起过膝的裙摆:“桥桥啊,您认不出我这块疤啦?还有脚踝上的红痣。”

她指指自己的脸,笑得很是灿烂:“我和直播里一模一样吧。”

温惊桥震惊不已,能高仿成这样,应该是下过一番狠功夫的!

他细细看去,对方脸上do过的痕迹不重,但眼睛、鼻子和下巴不太自然,只能靠浓妆遮盖,她的身高最多165,穿着恨天高才与他原本的个头相当,体型却要比他纤细……

他还没来得及比对完,下一瞬,就听到傅寂深毫无风度地怒喝。

“滚!”

须知,傅寂深从不对女士说重话,即使从前撵走那些心怀不轨的女秘书们,他也都是叫保安或着人事部代劳的。能逼得傅寂深对女士吐出“滚”字,可见她是真的触碰到傅寂深的禁忌底线了。

“傅,傅总……”

女生身子颤抖了下,眼眶一红,泫然欲泣,说话带着哭腔:“你怎么能让我滚呢?你不是说过要养我的吗?”

“……”这人莫不是精神不太正常?

温惊桥速即直起身子,对安保人员招手。

保安队长立马带人跑过来:“温秘书,有啥事吗?”

温惊桥指指冒牌桥桥:“傅总叫她离开。”

傅寂深默许地掠他们一眼。

队长便协同另一名保安,控制住女生,押着她往外走。

可女生却跪地撒泼打滚,大叫哭喊起来:“傅总,我就是桥桥啊,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你知道我为了你做了多少事吗?!”

傅寂深听言,背着温惊桥转身,语气冷漠寒沉:“桥桥不会是你这种人。”

“你更不配提桥桥的名字!滚!”

“可你喜欢的不就是这张脸吗?”

女生发了疯似地挣脱保安,朝傅寂深扑过来,却被傅寂深躲过,另外几名保安见状,纷纷冲来帮忙。

“傅总,他不理你,我可以当他的替身!我也会跳舞的!你好好看看我,整形医生都说我和桥桥很像的!而且我是女人,可以给你生猴子!”

(注:作者无意贬低女同胞,这单纯是个妄想症疯子)

温惊桥从没这么无语过:“…………”

而她话里的某个词,猛然触动傅寂深的神经,他面色彻底阴沉:“滚!”

傅寂深吩咐保安队长:“严禁她再踏进公司一步,否则,就送去疯人院。”

没有半点因那张相似的脸而怜香惜玉。

“好的傅总。”

身后响起女生凄厉的哭声,不禁令温惊桥毛骨悚然。

她整容是为了钱财,还是为了傅寂深?

温惊桥不得而知,经此一事,他只知“桥桥”在傅寂深的心目中,是圣洁而不可侵·犯的存在……不难想象,傅寂深两小时后看见他的女装扮相,肯定想揍死他的心都有。

看来,他得提前准备个轮椅。

通过安检闸机,他们乘进电梯。

傅寂深回眸,怒意未散,对温惊桥道:“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找替身!”

“嗯!”

温惊桥拍拍他的肩膀:“傅总您别跟疯子较真,我相信您的为人。”

傅寂深浑身气压却更低几分。

“你在我这办公。”

傅寂深把他背到总裁办公室,在温惊桥错愕的眼神中,亲自端来蛋糕水果点心,傅寂深拧眉:“有事吩咐助理,别乱跑。”

“……好的,谢谢傅总。”

与此同时,“假桥桥求当替身”一事,在傅氏各八卦群里不胫而走。

【我更关心傅总背着温秘书啊啊啊啊】

【最新小道消息:今天真桥桥可能会出现在活动现场!】

【终于能一睹真容咯,不知道他和直播间差距大不大】

【傅总心情不好,大家少摸鱼】

【我不管!我磕的霸道总裁小娇秘的CP是真的!】

……

温惊桥看完群消息,切到星河,点进段砚辞用的官方管理账号。

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他答应考虑,而段砚辞哭着跪倒感谢的表情包那里。

温惊桥不再犹豫,给对方发去留言。

桥桥不会撩:【麻烦给我准备一套大码女装、39.5码高跟鞋、假发和温和无刺激的化妆品】

段砚辞就跟守在屏幕前似的,秒回他:【保证安排妥当!】

管理段砚辞:【多谢温秘书救我狗命!】

“管理段砚辞”已撤回一条消息。

管理段砚辞:【多谢桥桥救我一命!】

温惊桥:“……”

得,周围人都看出来他就是主播桥桥了,就傅寂深“见识少”,不知道女装大佬、直男扳手是男人。

文化人也得与时俱进啊。

不然就会吃不该吃的亏。

十点,星河520主播活动正式开始。

傅氏旗下各种能放视频的App都在同步直播。

温惊桥向傅寂深提议一块去看,傅寂深没拒绝,他放下手头工作,背起温惊桥下楼。

“傅总,您是不是绝不会原谅欺骗过你的人?”

温惊桥脸颊贴着傅寂深的高定西装,手指略微无措地抠着他肩线上的暗纹。

傅寂深顿了顿,才张唇:“要看哪种欺骗。”

温惊桥吞咽下唾液:“很严重的那种。”

“……颠覆您认知的。”

傅寂深一听,手再次向后拍上温惊桥的臀部:“是你的话,就打一顿。”

温惊桥不由自主地抖了抖:“那您别打我的脸,手,还有脑袋。”

“我得靠着它们吃饭。”

傅寂深听他一本正经地商量,勾起唇角:“这么说,温惊桥,你欺骗了我?”

温惊桥却抿起嘴巴,不再吭声。

两人不多时便来到场地前排位置,那是段砚辞特地为他俩留的。

段砚辞眼观八方,情绪激动地迎过来:“傅总,温秘书!好久不见啊。”

“嗯。”

傅寂深冲他点头。

温惊桥不生不熟地对他微笑:“段总经理好。”

段砚辞坐到傅寂深另一边,游刃有余地同他们寒暄。

温惊桥环顾周遭,看见几个熟面孔,何星淮和陆妄也都来了。

这回段砚辞身为主办方负责人,提供给主播的福利待遇一绝,五星级酒店+京海三日游,登台时更有全网高清直播,还不强求人人贡献才艺表演,想涨粉的主播当然抵不住诱惑,不来的就是傻子。

倏地,他的视线与何星淮在半空相撞。

“……”对方眼底的戏谑都快溢出来了。

啧,不用问,何星淮肯定看到傅寂深背他了。

这事解释不清了。

就在这时,后台的工作人员匆匆忙忙跑来。

“段总!不好了,‘宋梵音’小姐水土不服上吐下泻,来不了了,她的歌唱节目在第五个,粉丝都在给她打榜呢。”

本次直播打榜只针对到场主播,现场粉丝+网络计票排名。

在活动结束前,主办方会颁发“最佳人气主播奖”,并奖励金额五百万,第二名三百万,第三名一百万。

奖励越高,各家主播、粉丝投入越多,粉丝们大多是铆足劲地冲,给喜欢的主播争口气。

若现在临时发布通知“宋梵音”缺席,那些为“宋梵音”而战的粉丝肯定要失望,网络打赏还得尽数退回。

段砚辞眼珠一转,想到一个好办法。

他本打算中途再揭露惊喜,因而并未公开“桥桥不会撩”出席活动的消息。

“你跟主持人说延后‘宋梵音’的节目。”他对下属道。

接着,段砚辞便求助地看向温惊桥。

“桥……”

段砚辞刚喊出一个字,就快速起身走近温惊桥,压低声问道:“我记得,你和宋梵音认识,对不对?她还教你唱过歌来着。”

温惊桥犹豫着点下头。

“?”

“我想请你提前救个场!随便唱首歌就可以,只要连线宋梵音、帮宋梵音拉票就行。”段砚辞双手合十:“拜托拜托!你要的东西我都备好了,就在后台,还有变声器。”

温惊桥抬下眼镜,低语:“给我找个单独的化妆间。”

段砚辞:“好!你跟我来!我扶你!”

……

现场嘈杂,傅寂深只瞧见他们嘴巴开合,却听不清内容。

紧接着,他便看段砚辞要带走温惊桥。

“松手。”傅寂深口吻冰冷地道。

段砚辞下意识就撤手,却教温惊桥踉跄一下,只能单脚独立。

段砚辞在心里说句抱歉,随即笑容满面道:“傅总,我借用一下温秘书,您应该不介意吧?”

他正准备继续搀扶着温秘书走,就听傅寂深冷厉道:“介意。”

段砚辞:“……”好强的占有欲啊,果然名不虚传。

故而他意会到不妥之处,便几步跳上舞台,穿过去到后台拿来两根道具手杖,递给温惊桥。

他用眼神询问傅寂深:这总该可以了吧?

温惊桥见段砚辞为难,便道:“傅总,我很快就回来。”

傅寂深这才稍显平静:“注意脚踝。”

温惊桥拄着手杖,慢吞吞地跟随段砚辞绕过舞台,来到化妆间。

候场的主播大多在聊天,一见段砚辞进来,就都笑着打招呼,温惊桥则低着头,尽量隐身降低存在感。

“最里面的房间,是给‘宋梵音’准备的,她没来,正好给你用。”

段砚辞说着,从角落里抱起一个大型收纳箱,领着温惊桥进去。

温惊桥淡淡道:“段总经理,麻烦你在门外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好嘞。”

随后,段砚辞就斜倚在木板墙上,寸步不离地守在外头,直到——

“吱吖”一声。

临时搭建的化妆间的门从内打开。

段砚辞循声转头,手一颤,夹在指尖的香烟掉落在地。

我屮艸芔茻。

傅总吃得也太好了!

段砚辞好一会才收敛表情:“我这就让主持人报节目单!桥桥,你要唱啥来着?”

“就‘宋梵音’教我的那首。”

经由变声器的嗓子,温婉清丽,听得段砚辞手又是一抖,还莫名红了脸:“我……我去让人连线,桥桥你待会直接从幕布后的台阶走……咳,小心点,别摔倒哦。”

“……嗯。”

温惊桥见他突变的态度,无声地翻个白眼。

顷刻,音响广播里便传来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报幕。

“因‘宋梵音’女士身体抱恙无法到场,将由‘桥桥不会撩’替她演唱《虞美人兮》(作者编的),下面有请桥桥上台!”

掌声轰鸣。

粉丝的欢呼尖叫声刺破大厅。

温惊桥心脏在不安地狂跳。

他深吸一口气,抛开羞耻和杂念,攥紧手杖,一步一步地登上舞台,走入众人的视野。

也包括傅寂深的。

第29章 第 29 章 犯了错就得罚【二合一】……

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尖叫经久不止。

“桥桥!”

傅寂深“腾”地一下激动地从座椅上弹起, 身子失态地向前倾斜。

镜头精准地捕捉着“她”的身影,将其投放到大荧幕上,“她”美得十分具象化, 如同风情摇曳的红玫瑰, 纤腰长腿, 高挑明艳, 火辣迷人。

而亲眼目睹比视频感受更惊艳、震撼百倍,直击傅寂深的心脏、甚至是灵魂,正中靶心!

他元神出窍似的怔楞许久,一寸寸地描摹“她”真实的模样,“她”姿容昳艳, 卷发及腰, 身着鲜艳妖冶的红纱裙,佩戴着金色流苏耳环和项链, 腕间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男款黑金腕表,而更醒目的,是“她”一只脚上穿着黑色细高跟,另一只却是打着石膏!趿拉着男士平底皮鞋!

傅寂深浑身毛孔遽然张开,血液高速流动, 四肢百骸皆没出息地颤栗不止。

他灼灼地凝望着台上之人, 眼底一片炙热滚烫。

温惊桥被男人盯得面部僵硬, 掌心渗出冷汗, 想别开眼睛,却又硬着头皮忍住。

两人隔空四目相对。

视线胶着。

充满古韵的BGM一响, 在场之人纷纷安静下来,温惊桥嫣红的唇瓣微张,婉转悠扬的女声便从耳麦与音响里倾泻而出, 虽有些跑调,但总体上尚且悦耳。

唱到一半,他身后与两侧的电子大屏里,跳出与“宋梵音”连线的画面。

两家粉丝当即疯狂打榜。

而傅寂深的目光却始终牢牢地锁定“桥桥”一人。

周遭一切声音消弭,画面仿佛模糊成虚影,唯余他心心念念想见到的——穿女装的温惊桥。

所有游移不定的推敲、徘徊在这一刻得到验证!

真相只有一个!

是他!

也是她!

二者在此刻相融,合而为一,果然都是温惊桥!

他应该更坚定地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这世上有且仅能有一个令他心动之人!

女装让他一见倾心,男装令他日久生情。

小骗子!小坏蛋!

傅寂深胸口蓦地攒起一团怒火。

那一吻后,他这两月每每白天清醒着对比分析,夜晚就在梦境里与男桥桥爱欲沉·沦,他因此日夜苦恼,纠结,反复质疑、自疑,自制力告罄……因“心踏两条船”而愧疚,因动摇而自觉配不上他/她,觉得自己真该死。

若非有那颗红痣和蜜桃臀形在他迷茫之时给予他依据作为支撑,他险些都要精神分裂!

而温惊桥却一直隔岸观火,还处处隐瞒,藏匿证据!

怒意愈盛。

傅寂深握紧双拳,恨不能即刻就把人逮回办公室里,扒开温惊桥的裤……不,裙子,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再“就地正法”亲死他!!

一曲终了。

温惊桥回答完主持人几个采访、帮“宋梵音”拉完票便想下台,而主持人却舍不得放过他,笑着问道:“网友高赞留言,都想听听桥桥的男声呢,不知道桥桥能不能满足一下粉丝的心愿呢?”

“我也是你的老粉呦~”

“额。”温惊桥直摆手:“很抱歉啊,我真的不想暴露三次元的信息,还请见谅。”

他顶着傅寂深骇人的逼视,转身就要拄拐走人。

而便是这时,现场猝然爆发出一阵雀跃的呼声!

“啊啊啊啊!!”

只见,傅寂深被西装裤包裹的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跨上舞台,他径直走到桥桥的身后,抽走桥桥的手杖丢到一边,继而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整个过程仅用时不到三秒!

高冷霸道总裁与女装大佬主播人间富贵花,俊男美人CP同框的一瞬间,线上线下顿时磕生磕死。

而温惊桥只稍稍一惊,察觉是熟悉的怀抱和气息,便放下心来,手臂还熟练地环住傅寂深的颈项。

等等,他放哪门子的心啊!

他刚掉马,傅寂深一副横眉怒目、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样子!温惊桥又不免提心吊胆起来,他肩膀瑟缩着,默默把手收回。

“搂好。”

傅寂深嗓音沉冷,眸色森然晦暗。

温惊桥咬紧下唇,颤颤巍巍地抬手,不敢看他。

傅寂深随之抱着他从舞台侧面朝电梯而去。

温惊桥见此,满脸通红地扯扯傅寂深的衣领:“傅,傅总……我衣服手机还在化妆间。”

这句一出,他赶紧低头把变声器和耳麦给关掉!

现场又是一阵激·情喊叫。

傅寂深停下步伐,眉眼压抑着绕到后台,顺着温惊桥的指向,找到那个小隔间。

他将美人放坐到椅子上,一言不发地帮对方的东西囫囵塞进袋子里。

温惊桥羞赧地低语:“还有卸妆水、化妆棉和洁面乳。”

傅寂深戾气颇重地拿起那几样,一并带上,接着脱下西装外套,盖住温惊桥的腿再将人抱起。

一路沉默。

温惊桥怕被熟人看见,便把脸伏在傅寂深胸前。

直至抵达办公室。

傅寂深关上门和百叶帘,抱着桥桥到沙发里,而后再也难以抑制满腔混杂的情愫:“温惊桥,你敢骗我?!”

“不敢不敢!”

温惊桥涨红着脸直摇头,眼神躲闪:“我错了傅总,再也不敢了……我把您打赏的钱都退给您,再让您揍一顿出气,您考虑一下原谅我,成吗?”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傅寂深面色寒厉,咬牙切齿,他为的难道是那点钱?!

他上前一步,扯掉遮住裙摆的西装,膝盖抵着沙发边缘,挤入温惊桥的腿间,同时一把将人推·倒在沙发上,以禁锢的姿态,举过温惊桥的双手按在头顶:“不原谅!”

做工精致的假发铺散开,艳绝的容颜近距离撞入眼底,是他一见钟情的桥桥,也是他梦里缠绵悱恻的男桥桥,傅寂深内里翻江倒海似的阵阵腾起强烈的邪火。

他恼他瞒得太严实!

气他穿女装这般漂亮,竟敢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还不第一个给他看!

更怨他不声不响、毫不出格地工作三年,但凡早来这么一出,他早就能近水楼台了!何苦等到桥桥快离职?!

最让他愤怒的是,桥桥脚踝还没好,就敢穿着高跟上台唱歌,两只脚一高一低的不平衡,左脚再崴了怎么办?!

傅寂深俯低身子,音色沉哑:“我的心都给你了!你居然跟我谈钱?”

“你得赔我桥桥!”

温惊桥闻言瑟瑟发抖。

他咋可能赔得出女版桥桥啊?!

克隆人都修改不了性别染色体呢!

他哭丧着脸低低地叫:“傅总……我真知道错了。”

而他这副好欺负的情态,登时刺·激到傅寂深的命脉,吊带红纱裙遮不住温惊桥莹白的胸膛,高开叉亦挡不了滑·腻的大·腿,就连腋下的肌肤都很光滑,没有半根毛发,傅寂深眼眸越发深邃幽暗。

喉结滚个来回,不可向外人道知的无数幻念、画面支使他蠢蠢欲动。

举械投降只需三秒。

重剑出鞘。

“既然知错,就把你赔给我吧。”他哑声道。

“我不要!”

温惊桥还以为傅寂深要他签“卖身契”,一辈子伺候他,忙不迭弱弱拒绝:“我不想再当牛马了,我想自己做老板。”

“桥桥,不准装糊涂。”

傅寂深话落,猛地覆上眼前微张的红唇。

“唔……!”

温惊桥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却正好给予男人可乘之机。

傅寂深凶狠地攻城掠地。

记忆重现,他像那晚一样勾缠搅和,攫取桥桥的津液,掠夺他的气息,叫他染上属于他的印记。

好香,好软,好甜。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吻。

傅寂深使尽浑身解数,倾注在热吻中,很快便消解了他的全部负面情绪。

仿佛有奇效。

温惊桥滞涩地眨下眼睛。

男人五官俊极,贴脸放大都挑不出任何毛病,对方口腔里有股淡淡的大红袍茶香,灼热的温度和浓烈的情绪好似通过接吻传递到他的心口,引起不规律地跳动,他慢慢被吻出感觉,推攘的动作变得欲拒还迎。

暧昧的唇齿交缠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渐渐地,两人衣物紧紧相贴,温惊桥想后退,却退无可退。

傅寂深却浑然不知一般,吻得十分投入,快把他抹的口红给吃光了。

男人的手也不再压制他的手臂,宽大的手掌扣住他的下颌,另一手揽住他的腰身。

流连片刻,沿着弧度从红裙开叉处探索。

“……”温惊桥立时呼吸急促地发出抗议:“停!停!”

相离的刹那,唇间一道晶莹黏腻的银丝短暂拉长又断裂。

傅寂深支起身体,义正词严道:“犯了错就得罚。”

“本来想狠狠打一顿的,但暴力不可取,桥桥,不如就换成我喜欢的方式?”

手感真棒!!!!!!

温惊桥:“…………”

不是,我是男的,gay,您摸一个男同的腚,合适吗?

还不速速撒手?!

他嘴角抽搐:“傅总,您不是钢铁直男吗?”

接受度再高,也不能转变如此之神速吧?!

“我的性取向是根据你来的。”

傅寂深理直气壮且理所当然地说:“你有异议?”

“……没,没有,不敢有。”

温惊桥心下直呼“牛掰”,简直神转折。

与他预料中的“爱情破碎后的他”,根本不一样!

温惊桥两颊滚烫,抓住傅寂深的手腕,往外拽:“别……您不是高冷禁欲系吗?”

傅寂深声音低哑,指腹蹭去桥桥口周晕开的口红:“谁告诉你的?温惊桥。”

他此时此刻,只想撕开青年这身纱裙,用坚硬残酷的现实手段狠狠地欺负他,让温惊桥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尽欲系”。

“额。”

温惊桥语塞,他自然是观察得出的结果啊,他还怀疑过……

傅寂深这会儿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口中那位不识好歹的X冷淡总裁,指的是我?”

“……我,那个,我就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您别当真哈哈哈。”

温惊桥尴尬地眼珠子到处乱瞟。

他貌似踢到男人的禁·区了,生怕傅寂深被激将地想要一展雄风,温惊桥赶忙转移话题:“傅总,您消气原谅我了吗?原谅了的话,我想去换衣服,活还没忙完。”

“就在这换。”

傅寂深说出口的话沉哑粗粝,是能让声控为之呐喊的性感低音炮,温惊桥耳朵发热,扯过卷发遮掩半张脸:“我不要。”

傅寂深垂眸,双目中沉重的欲色浓稠得快要化不开。

“别诱惑我。”

“……我没有!”温惊桥羞恼地瞪他:“我是正经人!”

傅寂深不冷不淡道:“那我不是。”

“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让我燥热得很。”他再度伏低上身压过去:“桥桥,等你伤好了,当面跳舞给我看吧。”

温惊桥:“…………”

温惊桥挣·扎着要起来,力量却压根无法与傅寂深抗衡,在男人吻上他之前,他偏开头大声喊道:“我是直男!”

他才不想跟工作狂强迫症上司搞基!

再吻下去,怕是不好收场了。

傅寂深一怔,表情出现短暂的空白。

“你说什么?”

温惊桥心虚地撒谎:“我不喜欢男人。”

傅寂深:“我不信。”

“信不信随您哦。”温惊桥趁他愣神,推开他:“我借用下您的休息间。”

傅寂深跌坐在沙发上。

火热的激·情瞬息冷却。

温惊桥解开高跟鞋的系扣,踢到一边,赤着脚踩着地毯,拎起袋子一瘸一拐走过去。

片时,傅寂深捡起一只,捧在手里,思绪翻飞。

直男会穿女装吗?

直男会跳出那么烧的舞吗?

直男被他亲会脸红吗?

他没这方面的知识,只好求助于网络。

1,【因社会观念的演变,个人表达与风格多样化,以及特殊职业场景需要,直男也会穿女装。】

2,【部分直男会跳很骚的擦边舞,他们对跳舞感兴趣,也会学习性感舞蹈,不能拘泥于传统观念和刻板印象,认为他们是异类,猛男热舞才是当今社会的流量密码。】

3,【直男被男人亲吻时可能会脸红,研究表明,接吻时大脑会释放多巴胺、催产素等激素,导致心率加快、血液循环增强,部分直男可能出现脸红、体温升高等生理反应;性格内向脸皮薄的直男,也会因激动/被强迫而脸红……】

(注:部分资料来源于百度汇总)

傅寂深:“……”

他的确没考虑过桥桥是直男这种情况。

不过,不管桥桥是直是弯,他都追定他了!

待到温惊桥换完男装,妩媚长卷发回归齐眉短发,耀眼红纱裙变成廉价西装,扔进人堆里也找不出,才推门而出。

他稍一抬眼,远远就见到傅寂深盯着笔电,露出势在必得的一抹笑。

“……”他后背无端一凉。

温惊桥蹑手蹑脚地朝门口挪。

“站住。”傅寂深不拐弯抹角地试探,直截了当地道:“桥桥,今晚520,我们一起吃烛光晚餐,你再预订一束红玫瑰。”

想来,上次的白玫瑰,也误打误撞地送对了。

温惊桥眼角一抽,转头:“您该不会是要……?”

“很明显,我要追求你。”傅寂深语调悠悠:“桥桥,我的初恋、初吻都是你,未来初·夜、初婚、金婚也会是你。”

“……0.0”虽然听起来蜜汁自信,可温惊桥心脏仍不免漏跳一拍。

他对上傅寂深炽热直白、爱意浓深的目光,有点吃不消,匆匆移开视线便折身开门。

“您嘴巴也沾上口红了,记得擦。”

一语毕,他逃也似的溜走。

没有一个gay面对颜值天花板大猛1的强势告白能完全无动于衷。

除非是1。

可惜温惊桥是0。

温惊桥回到座位,想起东西都被小唐搬进傅寂深那里了,他只好请小唐再帮他整回来。

说着,他一抬头,就见傅寂深抱着他的物品过来,男人衬衫革履,宽肩窄腰,领口的扣子破天荒地解开一颗,就跟公孔雀开屏似地浑身散发着荷尔蒙,走路都展现出“求关注”的气息。

“……咳,谢谢傅总。”

温惊桥佯装拿文件看,过会儿才松口气。

“文件拿反了,温秘书。”

傅寂深带着笑意的磁性话音在温惊桥头顶响起。

草。

温惊桥微恼,没好气地把文件塞进旁边那一摞里。

他咬着牙:“傅总,您很闲吗?”

傅寂深毫不迟疑道:“工作没有追老婆重要。”

听听,这是卷王能说出的话吗?

温惊桥抬手遮在额角,不让傅寂深看他,并压低声劝告道:“这里是公司,还请您注意些影响,别乱说!”

傅寂深却浑不在意地揉揉温惊桥的头发:“中午见。”

温惊桥撇撇嘴,不是很想呢。

“扰乱军心”,还动手动脚,偏偏不显得猥琐……果然脸好看,做啥都是对的。

而同一时间,全网热搜热闹非凡。

#桥桥傅总奔现#

#是真实存在的颜值吗#

#公主抱#

#投机(寂)娶巧(桥)#

#磕的CP成真了#

#不愧是第一扳手#

……

温惊桥抽空刷完星博,又进公司八卦群。

有99+条消息,他点击一下标志,跳到未读的地方。

【家人们,眼熟吗?】

【图:温惊桥戴的腕表VS桥桥的】

【图:温惊桥打石膏的脚踝VS桥桥的】

【我屮艸芔茻磕死我了】

【所以是霸道总裁爱上小娇秘之——绝美女装大佬性感擦边舞蹈主播老婆竟然在身边?!】

……

【沃德玛雅,温秘书深藏不露啊】

【我的桥桥啊啊啊啊居然是温秘书?!之前谁嘲讽温秘书又土又丑来着?】

【桥桥今天高清镜头里比直播间还美!】

【我就知道能勾走傅总的小妖精肯定不一般~温秘书有两把刷子啊】

【漂亮秘书辣舞一跳,总裁上司魂在飘~】

……

【XX分享了一本书《老实直男秘书他女装好辣》——星空阅读链接】

【这是我姐妹写的傅总和温秘书的同人文,热烈连载中,情节香·艳刺·激,感兴趣的姐妹速来】

【啊啊啊看起来好香,我去尝尝味儿】

【咱们傅氏旗下的小说App能允许开车?】

【这你就不懂了,意识流也能香喷喷!】

……

温惊桥:“……”靠,他怎么又掉马了?!

好社死,幸而他再呆一个月就能跑路,不然他哪还有脸见人。

记录再到后面已经聊到18·禁,还有人分享99种doi姿势大全,没眼看。

他放下手机,到外面环顾一圈,各个面上严肃认真,看不出在摸鱼搞涩涩。

都挺能装。

是时,傅怀瑾给他打来视频。

温惊桥按按眉心,接通。

“嫂子!我哥知道你是桥桥了,对不对?!”傅怀瑾比网友和同事还要兴奋:“啊啊啊我就知道我哥抵不住你的诱惑!”

温惊桥麻了。

真让这家伙给说中了。

“嫂子你信不信,我哥……”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温惊桥打断:“你别说话,禁止当预言家。”

“哈哈哈哈。”傅怀瑾爆笑:“那我断定,我哥年底之前会向你求婚!”

“不可能!”

温惊桥脱口而出:“我又不喜欢他!不会到那一步!”

傅怀瑾“啧啧”道:“话别说得太满哦,嫂子,都公主抱了,离爆炒还远吗?”

“……”温惊桥气得直接挂断。

他都打定主意不当傅寂深的秘书,且不占用傅氏楼层创业了,届时再搬离傅寂深的别墅,没有见面的机会,他们咋可能会进展到酿酿酱酱的关系!

话虽如此,温惊桥胸腔里震动的频率却不太稳当。

他烦躁地端起一盒小蛋糕吃。

……傅寂深选的还挺甜。

·

快到饭点,傅寂深接到梁鹤鸣的来电。

“哥们儿,热烈祝贺你抱得美人归啊~”梁鹤鸣笑嘻嘻道:“你可总算知道温秘书就是桥桥了,这秘密可把我和小瑾给憋坏了!”

“你……”

傅寂深刚要问出口,就忽地记起那次慈善晚宴,梁鹤鸣问桥桥“在网上有没有兼职的副业,比如直播?”……也就是说,梁鹤鸣早就认出温惊桥是桥桥,却没告诉他。

就连傅怀瑾都……

“梁鹤鸣,你还是不是我兄弟?!”

傅寂深怒道:“这么大的事你都瞒着我!”

梁鹤鸣同他拌嘴:“谁让你污蔑我骚·扰温秘书。”

傅寂深气结:“那你知道主播“桥桥不会撩”是男人?”

梁鹤鸣“啊”一声,反问:“你不知道?”

傅寂深:“………”

害他纠结的罪魁祸首加一,他想谋杀梁鹤鸣!

“滚!绝交两个月!”

梁鹤鸣一听,嗤笑一声:“我还以为哥们你早弯了哈哈哈哈。”

傅寂深“啪”地结束通话。

半晌,傅寂深去抱桥桥到他这里用餐,吃完还想把休息室让出来。

“桥桥,你在我这睡,我睡沙发。”

“不用。”温惊桥浑身不自在:“傅总,您不必刻意改变习惯。”

“桥桥,非工作时间也叫我名字。”

傅寂深语气忽而温柔几分:“或者,叫我哥哥。”

温惊桥静静地看着他:“您不是说,随便喊人哥哥姐姐,很轻浮么。”

“我反省过后,自认为比较朴实检点,还是再也不喊的好。”

傅寂深低咳,主动收拾好碗筷:“喊我不算轻浮。”

温惊桥:“那算什么?”

当然是爱称。

傅寂深薄唇轻启:“算爱……戴,尊敬。”

“噗。”温惊桥忍俊不禁:“傅寂深,你好双标。”

傅寂深一见他笑,心头便是一荡,悸动得厉害。

喉结上下滚动:“桥桥,我想吻你,可以吗?”

“……不行!”

温惊桥怕他再搞偷袭,一把捂住嘴,口齿变得含糊:“请尊重您的直男朋友。”

傅寂深遗憾地叹息:“就该亲个够再放过你。”

“小骗子。”

温惊桥也不曾料到,傅寂深会这般轻飘飘地揭过此事,对方不容人欺骗和背叛,是人尽皆知的禁忌。

而他不仅“骗钱”,还骗心,虽说并非他主观意愿地行骗,却也对傅寂深的人生轨迹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响……能让傅寂深改变原则和性向,只能说明,傅寂深是真的很喜欢他。

“对不起。”

温惊桥倏尔郑重其事地道歉:“傅寂深,我……”

他话音未落,傅寂深就打岔道:“真觉得对不起,就亲我一下。”

“额。”

温惊桥神情变得有点一言难尽:“道歉只是第一步。”

“我其实是想说,我之所以能‘骗’到您,主要还是您‘固步自封’的原因。我给过您很多次提示,还提醒您开弹幕,暗示您桥桥平胸是个男人,可您是怎么做的?”

傅寂深:“……”

他认为温秘书是在歧视、诋毁桥桥,还因不爽其他人喊桥桥亲密的称呼,便设置保持关闭弹幕的状态。

温惊桥看他吃瘪,又考问道:“您把我主播身份资料摸得一清二楚,那我问您,您之前是怎样理解‘女装大佬’和‘直男扳手’的?”

“自从你进我直播间以来,这两个词可是一直放在标题上的。”

傅寂深沉声道:“穿女装有着顶尖美貌的女生。”

“以及,能让直男为争抢她而扳手腕的美人。”

“……很好。”

温惊桥鼓掌:“恭喜您,全错。”

傅寂深:“……”

温惊桥翘起唇角:“知道我是桥桥后,您悟了吗?”

“大概,算是。”

傅寂深自觉丢脸,借机到卫生间洗把手,用洗手液仔仔细细地搓了足有5分钟。

再出来时,室内已空无一人。

他看到桌面上有张便签纸条。

【傅总,我目前想以事业为重,不想恋爱,抱歉啊】

“哼。”

掰弯他还想跑?

傅寂深揭下纸条后放进抽屉里。

一天是他认定的老婆,便一辈子都是他老婆!

他要让桥桥只跳舞给他一个人看,还要和桥桥夜夜笙歌。

第30章 第 30 章 欲壑难填【二合一】……

520当天的活动于16点整落下帷幕。

“桥桥不会撩”全网计票排名断层第一, 当之无愧获得了“最佳人气主播奖”,而他本人却并未现身领奖,彩虹桥们纷纷猜测, 他是被傅总抱走做些成年人爱做的事了。

温惊桥表示无语。

于是这晚, 他并未按照傅寂深的吩咐行事。

上车后, 两人比肩而坐。

傅寂深侧过身, 幽眸中满含兴味,笃定道:“桥桥,你一点都不乖,很叛逆。”

他猜到温惊桥留言过后,定会阳奉阴违, 他便通知管家, 要管家在别墅凉亭里预备上烛光晚餐和鲜花。

温惊桥面不改色地反驳:“我哪有。”

“就算预定好,我也不会去的, 浪费不可取。”

傅寂深勾唇:“嗯,桥桥说的对。”

温惊桥想了想,开口道:“傅寂深,我今晚到隔壁别墅去住。”

“还有,我在看安保措施好的小区, 租好房子就搬走。”

傅寂深霎时犹如晴天霹雳, 他俊脸一僵:“是我成为了同·性恋追求你, 让你不舒服了么?”

“……”这说的是哪的话, 温惊桥本人就是gay,他只是防患于未然, 不想让傅寂深有可乘之机罢了。

他摆摆手:“总是借住在您那里,享受管家的照顾,我过意不去。”

“不是借, 那套别墅是你的。”

傅寂深打开手机存的流程记录,递给温惊桥看:“赠予过户的手续,律师已经帮忙办理了。”

“什么时候?!”温惊桥震惊。

“律师帮我们跟骗婚男打官司之后,你的证件没及时还给你。”

“……你没拿去干别的事吧?”

傅寂深双目灼灼,幽幽凝着他:“桥桥觉得,我会干什么?”

温惊桥随口便道:“那可太多了,结婚登记都不需要户口本呢。”

傅寂深闻言,一脸惋惜:“我居然没想到。”

温惊桥赶忙把嘴闭上。

他可不是暗示啊!他没那个意思的。

气氛徒生几分暧昧。

须臾,傅寂深登入星河App,在温惊桥赧赧瞪视中,投屏到车载系统:“桥桥,陪我一起看。”

“我争取开十分钟的弹幕。”

“别看。”

温惊桥羞臊得紧,马甲没掉之前,他尚且不能直视傅寂深看他跳烧舞,失去马甲护体,他哪还有脸陪同傅寂深欣赏他搔首弄姿,那跟看自己主演的小簧片有啥区别?

因此,温惊桥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去争抢傅寂深的手机:“再看我就下车!”

而傅寂深高高举起手臂,像是青春期小男生逗弄心上人一般。

“傅寂深,你别这么幼稚!”

傅寂深轻笑,在他倾身来夺时,长臂顺势一伸托起青年的臀·部,将人捞到腿上。

腾空又落坐的温惊桥:“??”

草,傅寂深的臂力好强啊,感觉单手就能轻易弄死他。

他被烫到似的忙要下去,可箍着他腰的胳膊,绷紧时彷如是钢筋铁骨,掰不动,也推不开。

热辣的heels舞蹈已在大屏幕上播放。

温惊桥不禁满面羞红,多情漆黑的桃花眼看起来好似蒙着一层水雾,湿润朦胧,眼皮上都泛起红晕,像是被狠狠欺负过,傅寂深看着看着,眸光变得晦暗深邃,他微抬着脖颈,缓缓靠近:“桥桥,你真漂亮。”

“以前的我,一定是眼瞎才看不到你。”

温惊桥被他直勾勾地盯着,心尖一颤,想也没想就拿手捂住傅寂深的眼睛。

而男人只露出下半张脸的模样,更性感了,鼻挺唇薄,轮廓线条紧致,下颌棱角分明,攻气十足。

“……”啧,傅寂深长得着实是太犯规了。

“桥桥,你在害羞,是不是。”

疑问的话,却是肯定的陈述口吻。

傅寂深语带笑意,磁沉沙哑道:“直男坐在男人腿上,也会体温升高么?”

“桥桥,你的掌心在变烫。”

“……我是被你气的,都说别看视频了。”温惊桥撂狠话道:“你再不放我下去,我就使出那招必杀技!”

傅寂深一听,熟悉的蛋蛋破碎感仿佛再度淡淡地浮现。

他明智的选择松手。

“你快关掉。”

温惊桥故作凶巴巴的表情,蛮横道:“不准再当我的面看!”

傅寂深倒是稀罕他这副撒泼的小样儿,不再形式化地表面恭敬,一口一个“您”字。

“好,关。”

他暂停后,退出软件,随之想起一个问题:“桥桥,你脚受伤的那天,是在哪直播的?”

“唔。”

温惊桥冷不防被问,犹豫许久,才红着耳根道:“我在金羽公寓的二楼,临时租了套房。”

“原来如此。”

傅寂深唇线微抿:“明天周末,我们去把东西搬回别墅,好不好?”

温惊桥岂会猜不出他打的什么鬼主意?

“不搬。”

傅寂深并未失落,反而意味不明地望着他:“没关系,我替你置办齐全,女装应有尽有。”

温惊桥眼角抽搐:“……傅寂深,我真没有这种特殊癖好,我只是为了赚钱。”

傅寂深却振振有词道:“但我有‘看你穿女装’的癖好。”

“(OoO)…”完犊子,他好像帮傅寂深发掘了一个不得了的兴趣。

温惊桥扶额。

转瞬,车辆抵达别墅庭院。

傅寂深先一步下车,绕到温惊桥那侧,熟练地抱他。

温惊桥麻了,大·腿都坐过,亲也亲了,抱就抱吧。

反正不会掉块肉。

而且认真计较起来,他崴脚还是被这人给吓唬的!让他当人形坐骑抱抱,不过分吧。

嗯,应该的。

傅寂深带他来到凉亭。

目之所及是比情侣餐厅更浪漫的烛光晚餐,长桌上铺着素色桌布,中间用鲜花装饰点缀,周围摆放着各色新鲜出炉的西式料理餐点,价格不菲,几根细长的蜡烛插在复古烛台上,矮胖的圆烛则错落立在餐盘之间,与醒酒器、高脚杯等玻璃材质相互映衬,光晕折射流转,美不胜收。

桌边还有一束包装好的玫瑰,鲜红欲滴,香气馥郁。

“喜欢吗?”傅寂深问道。

温惊桥抬眸,稍稍怔楞,烛火昏黄,光芒打在傅寂深的脸上、眼底,显得他冷硬的面孔温柔而深情,一半在明一半在暗的光影对比,令男人的眉骨、鼻梁,尤为高挺、立体而深刻。

他恍然所觉,傅寂深也许是在使用美男计,故意朝他散发魅力呢,他便转移视线道:“有很多类似的网图,见惯不怪了。”

“……”傅寂深目光当即锋锐地射向管家。

管家无辜地抬头看星星。

温秘书博学多闻,不能怪他办事失利啊。

他还是下班吧,不当电灯泡碍眼了。

傅寂深将温惊桥放到软椅上,随即俯身将青年挡眼的头发撩上去,拨到两边,触感柔软而顺滑,他忍不住多摸两下。

再坐到对面。

“桥桥,刘海过长容易造成近视,往后不用故意扮土了。”

温惊桥低低地“嗯”声。

他那些好看时髦的男士衣裳也都在公寓二楼呢,他防止房东见到水电表没动静、上门查看,便营造出一副情侣合住的假象,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如果要拿男装过来,那顺便还是把女装也一并捎带上吧。

“我同意搬。”

冷不丁的一句,傅寂深却是听得很明白。

“好。”

计划峰回路转地得逞,他一阵激动,给两人杯中倒上红酒,正要举杯,就听青年补上一句:“但我有个条件,希望你能答应我。”

傅寂深坐直身子:“桥桥你说。”

“不能在我直播的时候打扰我。”温惊桥飞快一语,就赶紧低下头。

傅寂深立刻应下。

没关系,他可以直播后再骚……咳,打扰桥桥。

他沉沉道:“我保证。”

“祝贺桥桥拿奖。”

温惊桥却未与他碰杯,他垂首认真切着牛排:“我参与活动的本意,其实是……让你对虚无的‘桥桥’死心。”

“傅寂深,你真的真的真的不觉得割裂吗?”

“不。”

傅寂深自我融合得非常完美。

他直言:“最开始,我便是对平胸状态的桥桥更感兴趣。”

他第一次手动档也是对着平胸女装桥桥。

无与伦比的美貌,雌雄莫辩的身体,韵味无法言喻,触动着他的全部感官,以及重要的生·殖·器官。瞬息就让他领悟到,什么才是宿命的相遇。

这倒是温惊桥从未设想过的角度。

难怪傅寂深能曲能伸,弯直自如。

(不是错字,这里就是曲别针的曲)

温惊桥慢声道:“好,我知道了。”

他决定,以后直播都要戴假胸!

他叉起焦香浓郁的牛排放进嘴里,弹性滑嫩,细嚼慢咽进喉咙里,他才端起酒杯抿口红酒,醇厚的酒香与牛排残留的味道融合成特殊的口感,颇为美味。

晚餐后,傅寂深用手帕优雅地擦完嘴唇,把玫瑰花捧到温惊桥跟前:“520快乐,桥桥。”

温惊桥抱着手臂:“傅寂深,这可不是友谊之花。”

“我不能收。”

傅寂深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眼神看他。

“但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过520。”

“明天还是521呢。”温惊桥指指点点,扫兴地说:“可它跟你、我这些单身狗有关系么。”

傅寂深语塞,他这不是正在努力让他们变得有关系嘛。

冷峻的面上浮现一丝委屈,傅寂深低沉着声道:“我不是单身狗。”

温惊桥满脸问号:“??”

“你啥时候脱单的?”

傅寂深高大英挺的身姿倏地俯低:“我已经名草认主了。”

“非你不可。”

说着,他快速拉进距离,在温惊桥嘴上重重吻一下,一亲芳唇后,立马大步流星走到几米开外,仗着温惊桥追不到他,就为所欲为。

“…………”

温惊桥万万都想不到,傅寂深和喜欢的人相处会是这个画风。

这咋跟他认识的老谋深算不苟言笑高冷严苛孤傲冷酷吹毛求疵的傅总不一样啊?!

额,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

不确定,再看看。

而后,温惊桥两指贴着嘴唇,轻轻揉了揉。

很奇怪,他被傅寂深亲的时候,心脏总会突然漏跳,按理说他对傅寂深并没有非分之想才是,难不成接吻还能接出好感来?

不确定,可以再被动接吻几次看看。

没谁规定爱情这方面的青铜选手不能菜鸡互啄,是吧。

没多久,温惊桥就由傅寂深护送回隔壁,他不方便爬到二楼,便在一楼选个朝阳的房间住下。

等他洗漱完躺下,傅寂深才走。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时,格外安静,显得空荡荡的,好在有手机可以陪伴他。

·

第二天。

温惊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他放首轻松欢快的音乐,慢悠悠地小解、刷牙、洗脸,然后只穿着宽大的上半身睡衣,就旋开卧室门走出去。

“桥桥,早安。”

熟悉的磁性嗓音忽然传来,温惊桥略微一惊,就见衣冠楚楚的傅寂深坐在客厅沙发上,遥遥地看过来,还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腿。

“……”温惊桥也不由低头看。

好消息,下摆能遮到腿·根。

坏消息,纹身贴彻底褪了色。

“额,早。”

温惊桥尴尬地打完招呼,就扶墙走到衣帽间,刚一踏入,身后就有沉稳的脚步靠近,温惊桥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那道仿佛具有穿透力的灼热视线。

现在掉头关门还来得及吗?

“桥桥。”傅寂深走到他对面,单膝点地半蹲下,扣住他的膝弯:“这是……贴的?”

微烫的指温令温惊桥瑟缩了下,温惊桥别过脸,觉着他们的姿势有点诡异。

他说:“当然,我怕疼,咋会在膝盖纹身呢。”

“小坏蛋。”

傅寂深拿拇指的指腹搓揉,把青黑色的贴纸彻底弄干净,却没收手,在显露无遗的浅淡疤痕上轻轻抚摸,皮肤肌理便缓慢过度到粉色。

“这疤是怎么伤的?”

这个啊,温惊桥微眯着眸子,是他某次炒菜时,宋珩嫌他炒得慢,用力推的,撞到了水泥和砖块垒的边缘。

温惊桥不想让傅寂深怜悯他,便漫不经意道:“小时候在灶台边上做饭磕的。”

而傅寂深听言,心口倏然揪紧。

旖旎的念头顿然消失无踪,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出现一幅小号桥桥踩着凳子、够着锅做饭的情景,有股极为陌生的、汹涌的心疼和怜惜,密密匝匝地爬满他的心脏。

旋即,又腾起一股怒意:“你母亲和继父不做饭,为什么让你做?”

“一个工作忙,一个懒。”

温惊桥无意多聊这个话题,便说:“你先出去一下,我换衣服。”

傅寂深一动不动,站直身体,双手扣握住青年的肩膀,郑重其事道:“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让你进厨房了。”

“我养你,桥桥。”

温惊桥失笑:“渣男经典语录之,我养你。”

傅寂深听着,陡然想起昨日那个整容冒牌货疯子求他养她的话,脸色一黑,便改口道:“我照顾你,桥桥,不让你再受伤。”

温惊桥笑笑,不置可否,催傅寂深快走。

他换完土直男的衣裳,没做任何装扮,只是随手在头顶扎个小揪揪,因为有颜值顶着,也不再土气,反倒可爱得紧,傅寂深一见到,双眸便是一亮,上前抱起他:“来吃早餐。”

到了桌边,温惊桥发现是两份餐食。

“你在等我啊?”

“嗯。”傅寂深道:“多吃些,给你补营养的。”

“谢谢。”

荤素均衡搭配,还有用秘制酱汁熬制的猪蹄,色泽鲜亮,吸一口满嘴的胶原蛋白,却并不腻味,温惊桥胃口一向好,一下就啃了两个,吃得超满足。

傅寂深瞧他吃得眉眼弯弯,心情也跟着上扬,食欲都好不少。

吃饱喝足后,傅寂深亲自开车载温惊桥去公寓,后头还跟着管家、签过保密协议的保镖等人。

一长溜的豪车,路人乍一看,还当是谁家结婚的婚车车队。

然而只有一小段距离,众人刚上车,几分钟就又下了车。

温惊桥负责在傅寂深的背上指路。

之后,他做足心理准备,才将锁打开。

……

管家是第二次帮温秘书搬家,他带人进门后,也不多问多看,戴上橡胶手套,只默默打包整理。

但他还是不免惊了又惊,满满一屋的女装、高跟鞋、化妆品和饰品!以及各式长短、造型不一的假发!还有多种专业的直播设备……

温秘书果然就是“桥桥不会撩”!

但管家为了不叫傅总夫人难堪,便装模作样道:“温秘书,您和先生到客厅坐吧。”

“嗯。”

傅寂深勾了勾唇,将一切尽收眼底,桥桥真是令他大开眼界。

回头定要让桥桥当面“变身”给他看!!

而温惊桥已然羞赧得抬不起头,整张脸皆是绯粉的桃花色,就连脖颈、耳廓也是,仿若从胭脂堆里摸爬滚打过。

他见傅寂深临出去前,还拿起一顶黑长直的假发,他忙不轻不重地拍打下傅寂深的肩膀:“别偷拿。”

傅寂深低笑:“桥桥,戴这个给我看。”

“不戴。”温惊桥手臂往前伸,捂住他的嘴:“不许笑。”

傅寂深颔首,喉间抑制不住的笑意:“嗯,回家再戴。”

谁跟你是回“家”,温惊桥轻哼,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转瞬从胸膛划过,来不及捕捉。

他坐到椅子上,拿出手机缓轻羞·耻感。

便是这时,通知栏里跳出一则微信消息。

小唐:【桥哥,您认识章俊文吗?他不知从哪里得知你是“桥桥不会撩”的,把这事曝光到了网上,博文虽然被及时压了下来,但转发量有小几百,这是某个同事截的图。】

小唐:【配图JPG.】

温惊桥:“……”他都快把这人给遗忘了,居然又开始作妖。

上次受到的法律教训还不够吗?

他点开图片。

【@章俊文:女装大佬本名温惊桥,是傅总的贴身总秘,他们俩早就眉来眼去,直播互动和线下活动公主抱都是炒作,不仅如此,温惊桥私生活混乱,曾和多名同·性保持暧昧……

想了解更多,转发关注私1】

“……”这是什么新型起号方式吗?

温惊桥刚要回复小唐,旁边的傅寂深就伸着食指摁住语音键:“小唐,你直接联系法务部,说是我的意思,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小唐:【好的,傅总。】

温惊桥温声道谢。

星博的工作人员若非看在傅寂深的面子上,是不会这么快压下的,万一爆开,那他的家人亲戚都会知晓他在网上男扮女装跳擦边舞,不仅是形象毁灭的问题,还有他的性向曝光。

他还没做好和董轻坦白的准备,更没想让祖父知道,假如同村的人乱讲,传进老一辈人家耳朵里,老人会到死都觉得羞愧难当、挺不起腰杆……

傅寂深捏住他的小揪揪:“不必对我说谢。”

又压着嗓子沉沉道:“实在想谢,我想要的,桥桥你知道。”

“……”温惊桥表示不清楚——傅寂深要的太多了。

要亲亲,要他喊哥哥,要看他穿女装,要追他……还要跟他金婚。

每个都令他很难办。

温惊桥干脆装哑巴。

人多力量大,管家加上一群壮汉,用大纸箱子、行李袋/箱,上下楼两三趟就把他的东西给清空了,不像他累死累活N趟。

随后,他们又帮忙把物品运到别墅。

傅寂深满意道:“下个月所有人奖金翻倍。”

众人异口同声:“多谢傅总!”

温惊桥唇角微翘,这人心情好时给奖励总是这么豪爽,此种美德值得所有老板学习。

他日后当上老板,也得对下属大方些。

他的脚伤还未好,管家便派佣人来替他归置。

温惊桥全程都没有出力,但承受的精神压力,却是重如千钧。

好不容易快收拾妥当,不曾想,傅寂深又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卡车的最新高定款,皆是出自国际知名设计师之手,却从未在哪个大型秀场或明星身上见过……

温惊桥眨眨眼,突然福至心灵。

“傅寂深,你老实说,这些衣服,你准备多久了?”

傅寂深:“不算久。”

温惊桥眉一挑:“嗯?”

“几个月。”傅寂深在青年的逼视下,坦白从宽:“过年期间。”

“见色起意,肤浅。”

温惊桥无情地指责他:“那么早就定制裙子,想带我……带桥桥回来,肯定没安好心!”

傅寂深偏开头,低咳一声:“是。”

转而又直直凝着他,肉麻道:“桥桥,我对你垂·涎三尺,欲壑难填。”

……佣人们都在呢!

温惊桥正要捂他的嘴,手机忽地响起信息铃声。

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甫一看清内容,温惊桥脸色骤然一白,连嘴唇都失去血色。

www.jiubiji.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