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瞿董。”沈岱抱起沙发上的毯子走向花园,果然看到瞿夫人正在用手机拍裹着银霜的梅花枝,一簇一点,皆是酷寒中傲人的红。
沈岱的脚踩在积雪上,嘎吱作响,但瞿夫人拍得很专注,明明那双玉白的手已经冻红了。她还是那么美丽优雅,气质绰约,在雪景中像一支独秀的梅。
沈岱抖开毯子,轻声道:“瞿夫人。”
瞿夫人转过脸来,冲沈岱笑了一下:“你看这梅花开得多美,有些花就是这样特立独行,不需要温暖的气候也能活得很好。”
“是啊,您披上毯子吧,现在化雪呢,太冷了。”沈岱将毯子披到了她肩上。
瞿夫人呵出一口白气:“是挺冷的,你穿这么少,我们进去吧。”
俩人进了屋,但瞿夫人就站在大大的落地窗边,继续赏梅:“我以为末予不会带你回来呢,每年过年的时候最是无聊。”
“末予说老爷子想看孙媳妇。”
“他想看你什么时候能为瞿家生出个alpha。”瞿夫人笑了笑,“他还不知道,你的信息素等级只有B。”
沈岱感到有些尴尬,却又不能礼貌离场。.bμtν.ega,后者就是瞿末予未来妻子的必备条件。但他还是为这其中呈现出来的功利和对生命的轻贱感到不适。
“信息素等级就那么重要吗。”沈岱忍不住说出了上半句,但真正想说的后半句还是忍住了,他想说,将判定的大比重放在生殖能力上,完全忽视oga作为人的其他能力,他是不会认同这套评分标准把自己归为下等人的。但他意识到他不该和一个长辈探讨这个问题,因为时代不同,认知的差距是无法用语言弥补的。
“当然重要,尤其在alpha的世界里。”瞿夫人叹了一声,“你知道,末予其实还有个alpha堂姐吗,也就是承尘的亲姐姐。”
“他提过,说已经不在了。”
“那是个很好的姑娘,A级alpha,原本也足够优秀,可惜……”瞿夫人垂下眼眸,并不掩饰自己的伤感,“她的悲剧从末予出生开始,在承尘出生后到达顶峰。”
“……为什么。”
“因为她有两个永远竞争不过的弟弟,哪怕她拼了命的努力,基因的差距就是无法填平。明明是长房长孙,却只能接手星舟的边缘业务,这对一个出身优越、自视甚高的alpha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外人看她再幸运、再富足,她也只能活在自卑和痛苦中。”瞿夫人轻轻地用额头抵住了冰冷的窗户,“她死在旧金山,药物过量,她走的时候比末予还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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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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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陆续续的,瞿家的人都到了,有些是沈岱之前见过的,但更多的是生面孔,瞿老爷子四个子女,各自开枝散叶,到现在已经是四世同堂,称得上人丁兴旺。
沈岱安静地坐在瞿末予身边,听着他和亲戚聊天,瞿末予的父母在另一边与人寒暄,瞿承尘也到了,在和几个亲戚们玩儿德州扑克,有两个小孩儿笑闹着在客厅里跑来跑去,不时发出刺耳的尖叫,这一刻,这个空旷又静谧的庄园终于有了些家的热闹和活力。
这时,一个alpha女孩儿走了过来,十二三岁的模样,长得很漂亮,她有礼有节地跟长辈们一一问好,看着像个小大人:“表哥过年好,表嫂过年好。”
“仁仁又长高了。”瞿末予摸了摸女孩儿的头,给沈岱使了个眼色。
沈岱的内衬口袋里装着好几个红包,都是给家里的小孩儿准备的,他把红包递过去:“过年好。”
仁仁大方地接过红包,看着沈岱说道:“他们说你是科大毕业的,还在研究所工作,你是硕士?读博了吗?”
“在读。”
仁仁点点头,快速打量了沈岱一个回合:“去年暑假科大举办的少年杯竞赛,我拿了数学组的全国一等奖,我以后可以保送科大,当然我也有更好的选择,你觉得科大的校园生活怎么样?”
沈岱被这个女孩儿的成熟、利落、自信震住了,这就是有钱人家培养的alpha吗,双商远高于同龄人,一点不羞怯,善于展示自己,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长辈给他红包他还要扭捏地往后躲,更不可能这样流畅的交谈并且主导话题。他突然间想到了瞿末予的堂姐,一个生来就在罗马的alpha心气儿会有多高,在竞争中落败的挫折感就会有多强,这是一个越细品越让人伤怀的故事。
沈岱笑着说:“我觉得很好,不知道能不能满足你的要求。”
“我现在也不知道,我还挺喜欢科大的,但我还小,对未来的规划没有完全成型。”仁仁也对沈岱笑了一下,“留个微信吧,以后有什么问题我可以请教你。”
仁仁走后,几个亲戚都纷纷夸她,沈岱倾身靠近瞿末予,小声说:“你小时候也这样吗?”
瞿末予噗嗤一笑:“不可爱吗?”
“可爱。”就是不太像个小孩儿。
“我比她聪明。”瞿末予在桌子底下抓住了沈岱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沈岱立刻绞住了瞿末予的手指,俩人什么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可这样偷偷在别人面前牵一下手却格外让他心动,他希望这暧昧与甜蜜能留存得再久一些。
晚些时候,瞿老爷子出现了,他坐在轮椅上,面容蜡黄且消瘦,双鬓掺白,眼珠浑浊,两只枯槁的手背布满了针孔,状态看起来十分不好。
沈岱想起在公司展览墙上看过的那张其壮年时的照片,瞿老爷子当年的创业事迹,很多个惊心动魄的节点和起落,都被行业内的人所津津乐道,这个人对他来说是传说中的人物,是推动国内稀土产业蓬勃发展的元老之一,拥有值得记入历史的贡献,只可惜,疾病就这样轻易地摧垮了一个强大的企业家。
他的子孙们规矩地站在两侧,齐声向他问候新年。
瞿老爷子点点头:“都来了,这么一大家子,真好。”
“爸,您今天看起来精神多了。”瞿慎笑着说。
他身后的护士说道:“老爷今天吃了半碗米饭和好几口菜,下午还睡了一觉,攒足了力气过年呢。”
众人竟高兴地鼓起掌来。
瞿老爷子笑了笑:“看你们大人嘛,没什么变化,孩子们是三天不见就变个样儿,好,很好。”
护士把他推到餐桌的主位,其他人才一一落座,开始吃年夜饭。
席间,瞿老爷子慢条斯理地说了不少话,关于公司的事就提了几句,更多是对家人的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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咐,譬如劝解夫妻的矛盾和孩子的教育问题,结合他的身体状态,令人有些唏嘘。
吃完饭,子孙们轮流给老爷子拜年,瞿承尘的父亲是老大,先带着夫人敬茶,他们敬完了一圈,便轮到了瞿末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