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 / 1)

“那么九儿快点长大好不好?九儿长大了妈妈就不会离开我们了,九儿帮爹爹一起留住妈妈好不好?九儿帮爹爹请求妈妈不要生爹爹的气好不好?九儿告诉妈妈爹爹有多么爱他、多么想念他好不好?…”

剑潇切菜的手忽然就动不了了。

“好!”九儿爽快的回答,剑潇半晌没听到萧戎歌的声音,却听到九儿道:“爹爹,别哭…”他心里一刺,接着便听见低低的哽咽声从灶下传来,那样低沉像夜半的兽压抑的低吼。

九儿哄不好他便求助的叫剑潇,“妈妈!妈妈…”

剑潇的脚定定的挪不动半分,九儿的慰问为他的悲痛打了个阙口,哽咽声一声紧似一声,剑潇禁不住转过头,就见那个骄傲卓绝的男子蹲坐在灶下,身姿蜷成无助孤单的形状,咬着牙却咬不住心里的悲伤,泪眼如河。九儿稚嫩的手擦拭着他的泪,却越擦越多…

他心里一时悲恸,一时无力,半晌蹲下身子扶住他的肩头,“戎歌,孩子饿了,我们先吃了饭再说好么?”

萧戎歌一把将他搂入怀里,似乎这样才能片刻的安心,脸里讷讷念着,“潇儿…潇儿…”剑潇就任他那么抱着,半晌他方止住了哭泣,饭已煮好了,剑潇开始做菜。

九儿见萧戎歌不哭了,就咿咿呀呀的说着话逗他开心。

很快饭就做好了,吃完饭后哄九儿睡下,他们两人便不约而同的出去了。一路到了山顶剑潇才停了下来,风呼呼得吹来,天地一片寒凉,剑潇看着弱不胜衣的萧戎歌,“要喝酒么?”

这是剑潇第一次请萧戎歌喝酒,而这个时候没有酒又何以解忧?

于是剑潇在梅树下挖出了两坛酒,又找出了平日煮酒的器皿,两人便绕炉坐了下来,一径无语,只到酒煮熟了,剑潇斟了两杯,两人对斟,一杯一杯复一杯,终于一坛酒喝完了,剑潇又煮上另一坛,“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我不知道怎么就找来了。”知道他没有去缙云山后,他全然没有目的,可是不甘心就这么失去他,疯狂的找,疯狂的找,然后就找到了。“或许连老天爷都想成全我们吧!”

“你又何必再找呢?”他不会跟他回去的。

萧戎歌悲伤的看着他,“因为我爱你,因为九儿要妈妈。”

剑潇摇了摇头,“被你爱太辛苦了,我受不起。”

萧戎歌哀声乞求,“从此我用一种轻松的方式爱你好吗?只要你让我留下来,我们一起在这里生活好吗?那个武林,那些仇恨,我们再也不管了好吗?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生活,好吗?”

剑潇讥嘲一笑,“又要骗我吗?神志不清又怎么会用青剑自杀!当我是白痴吗?”愤愤的退开他。

剑潇将杯盏一掷,冷然绝情地下逐客令,“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剑潇知道赶过去已来不及,提醒他更是惘然,心思一动青剑忽然一横便向自己脖子上刎去!

下一刻阴寒的气流一过,手肘一麻青剑便被打落在地,紧接着落入一个阴寒的怀抱,一系列动作快如鬼魅,真的是全然没有发现自己身处悬崖边上的人么?萧戎歌用那全然溃散的声音嘶吼着,“为什么?”他竟自杀!明明伤心欲是的人是他,他为何要自杀?

这感觉陌生又熟悉,就像那天从湖水里走出来,他抱住他劈面而来的那一掌,那

样冷如冰的萧戎歌,却烫得他骨骼生痛!

他那样的神情令剑潇眼角一酸,哽咽不能言。要痛到什么程度才能拿自己的奇耻大辱来伤害别人啊?

剑潇一时又是痛惜,又是悲愤!“你到底想干什么?”两手压着他的双手,手肘压着他的肩头埋在雪里,两人之间也就半臂的距离,他拧眉怒视着他。

第17章 承君一诺难自弃(1)

承君一诺难自弃(1)

冷烈的寒风呼啸着几乎要掀了这茅屋,雪纷纷而下,打得地上沙沙的响。山崖上那棵红梅铮铮的傲骨也被折了一截。剑潇静坐于床侧,膝上放着青剑,一动不动的看着床上。

萧戎歌已昏迷两天两夜了!

剑潇找到他的时候他就这么昏迷着,头撞在石头上,血染红了崖底的雪。山崖并不深,头上的伤也并未致命的伤,剑潇会些医术,这里也有药,可是他治好了萧戎歌的伤口,却治不了他的心,也因此唤不醒他!

九儿怯怯的拉拉他的衣袂,“妈妈,爹爹什么时候醒啊?”

剑潇抱起九儿放在腿上,用怀抱温暖着她幼小的身子,“很快就会醒的,很快的。”心却冷得发抖,戎歌,你就这么走吗?原来爱可以比死更冷,所以你就这么走吗?不!不行!他握住萧戎歌的手,讷讷低语,“戎歌,你醒来吧!醒来看看九儿,看看我,只要你醒来,我…我什么都原谅你,戎歌!”

剑潇连守了三天三夜终于禁不住困睡着了,醒来时赫然发现床上竟然没人!他一惊跑出去就见大雪覆盖的山崖上白衣如雪的男子正对背着他蹲在雪地里,拾着被昨夜大风

吹落雪地的一朵一朵红梅。那梅花如那晚他撒在雪地上的血一般红艳,他的手指莹白如玉,在阳光下反射着幽幽苍寂的光芒。

剑潇不知是被白雪反射的阳光晃了眼还是什么,干涩的眼竟又有泪划出。

萧戎歌似乎感觉到有人来了,站直了身静默地看着他,也不说话。身后又经了一场大雪的红梅身姿挺得愈发坚韧,枝杆上的红梅零零落落,却别有一番铮然之态。

他们也能像这梅一样越是风雪来袭,越是活得坚强么?

剑潇好不容易逼回了泪,走到他的面前,声音沉沉如诉,“戎歌,你醒了。”

萧戎歌静静地看着他,神情变幻莫测,眼里似有星子沉浮不定,半晌才吐出四个字,“你,认识我?”眼神竟是陌生而戒备的。剑潇一时如遭雷击,怔怔的说不出在来,萧戎歌又问,“‘戎歌’是我的名字吗?”

剑潇在那时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容颜依旧、眉眼如陌!

他不是喜欢将自己比作红梅么?为什么同是一场风雪,它们愈发的傲然了,而自己却这般痛苦颓丧?前尘往事都成灰啊!

萧戎歌见他神情忽喜忽悲,眼神愈发疑惑,眉目间的戒备加深,颇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你认识我吗?我是谁?你是我什么人?这是哪里?我的身上为什么会有伤?…”

一连窜的问题令剑潇无从回答。他忘了,他真的忘了那些前尘往事,这是好还是坏呢?是好吧!好总多过不好!那些仇怨早该被埋起来了啊!“我不认识你。”于是他说,“我在山崖下遇到你,你说你叫戎歌,便昏过去了。”他既忘了,自己也学着忘记,时间能帮他解开心结,待到那一天,他们执手相携,一家三口在世外仙境无忧无虑的生活该多好啊!

这时茅草屋里传来叫声,“爹爹!”原来是九儿,见她小脑袋瞅着门缝朝外看,见到萧戎歌醒了欢快的只拍手。

剑潇三两步跑回去抱起九儿,对萧戎歌道:“这是你的女儿,叫九儿。”萧戎歌并没有多问接过九儿吻了吻,九儿很高兴的与萧戎歌玩了会,然后扯着剑潇道:“妈妈,饿饿。”

萧戎歌疑惑,“她为何叫你妈妈?”

剑潇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难道要告诉他他们曾成过亲?这时候的他能接受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吗?不想牵出当日的爱恨剑潇道:“她要妈妈,我便做了她的妈妈。”

萧戎歌低下头,剑潇没有发现他眼里一时有失落划过。

他醒来剑潇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放下来了,在茅屋里又铺了一个床,他和九儿睡一

张,萧戎歌睡一张。白天他去山里打猎,萧戎歌带九儿,这里是森山老林野兽多,吃不完的剑潇拿到集市上去买,换些米粮油盐,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这日他打了只野猪,刮了洗净炖了一锅,三人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