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炎被窥探了几日之后终于坐不住了,派人前来叫阵,剑潇驻扎在高峰之上,坚守不出。这日秋老虎尤其严热,武夷派弟子一直叫骂到中午,腹中饥渴,士气衰落,纷纷倒在地上睡觉。剑潇于群首山上见时机已到,举起白旗,北谛带着问鼎阁弟子一径杀出,群首山上众弟子冲下来,武夷派数千弟子纷纷倒戈投降。
武炎吃此大亏做起了缩头乌龟。眼见冬天渐渐来临,剑潇决定攻山,连日下来未有进展反而死伤无数,一时怨声四起。
这时剑潇当日派出的亲信回来了,他立时招来北谛密议。
是夜,天阴,黑蒙蒙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随着一声鼓响一两千弟子打着灯笼向山上冲去。陡崖上木檑滚石纷纷滚下来,只听惨呼阵阵在山谷里回荡,哀转久绝。
剑潇则静坐于帐闭目养神。
木檑滚完了,灯笼也灭尽了,山顶上武夷派的人舒了一口气,然一声号响,问鼎阁弟子已经从背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冲上山顶厮杀起来。看着突然来袭得问鼎阁弟子,武夷派弟子
大惊,疑是天兵措手不及。
自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武炎这些年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门下弟子早有异心,见有天兵来袭纷纷投降。
剑潇第二天早上踏上武夷派。
陡崖之上问鼎阁弟子正在收拾被木檑砸死的羊群。原来昨晚提着灯笼攻山的不是问鼎阁弟子而是一群羊,剑潇当日看见羊在山崖上吃草得此计,命一干弟子在正面呐喊放挂着灯笼的羊上山,北谛则带人从后面山崖上盘旋而上,用此声东击西之计顺利攻下武夷派。
武炎被绑跪在武夷派大门前,剑潇只在萧戎歌梦里见过他,此时武炎抬起脸来,见到冰冷如雪,却烈烈风华的男子时,眼里竟再度浮起了淫邪猥琐的神色!
剑潇心头一恶,拂袖而过,径直走到武夷派正厅中坐于高座,武夷派众人被一一带了上来,剑潇并不忙着处理事务,反倒吩咐南韵,“除阁中各首领的家小外,这里一切女眷儿童皆由你查明来历,受害者偿以重金送返。”
“遵命!”南韵领命而去,剑潇如以往般对众人道:“汝等曾做过什么有违天理之事自已写出,剑某自会斟酌处理,倘有隐瞒者,休怪无情。”
江湖人皆知道剑公子行事风格,每攻下一个门派必会调查阁里人的行事作风,倘有屑小之辈自会处罚,有侠义之辈
也会厚仕之,因而江湖人才会唯其马首是瞻,所向披靡。
武夷门下人纷纷提笔作书,武炎却跪立不动,色眯眯地看着剑潇,“你就是剑潇?”
剑潇眉头一蹙,北谛冷冷道:“快写!”
“他已恶贯满盈,罄竹难书了!”南韵愤恨的接着,跟在她身后的是无数个女人、少年,剑潇见他们凄惨的模样忽然想到当年的萧戎歌,心里一痛猛然站起身。
南韵禀道:“剑公子,这是在一个石室里发现的人,都是武炎抢来的少女、儿童。他们要亲眼看到你处罚这个畜生!”
剑潇一掌愤然拍在桌案上,桌案顿时支离破碎,牙关紧咬,杏目欲裂,“武炎,你有何话说?”
武炎却浑不在意的道:“我是你舅舅,哪个外甥敢如此和舅舅说话!”
剑潇猛然一挥袖,“去祠堂!”
北谛押着武炎,南韵带着一众女子、儿童来到祠堂,剑潇手里执香重重跪于列祖列宗牌位前,“子孙剑潇叩拜武家列祖列宗,今擒武家火辈子孙武炎前来禀奏:武炎持强凌弱,强男霸女,滥杀无辜,其行惨无人道,令人发指!今潇擒此恶徒,代祖清理门户,替天行道!誓将其交于被害之人,任由其处罚。特来禀陈!”
武炎到此时才怕起来,“我是你舅舅!你怎敢处罚我!大逆不道!”
剑潇冷冷的道:“不是我要处罚你,是天要处罚你!拖出去!”
“慢着!”铿然有力的女声传来,剑潇便看到秦笛和剑夫人。
第16章 金戈铁马饮清宵(1)
金戈铁马饮清宵(1)
“母亲!”剑潇恭然一礼,“母亲不该来此!”该说的他都已说了,如今这么多人受害他不可能饶恕武炎。武炎见到姐姐来了,跪爬过去,“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剑夫人并不理会他们,恭然跪于武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下,“武家火字辈女孙武烨叩拜列祖列宗。”上了一柱香,然后郑重禀报,“先父母早亡,炎自幼由我抚养长大,虽姐似母,不望他能光耀门楣,只求堂堂正正做人,却不想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诚女孙之过也,愧见祖宗于泉下。”说着泣泪纵横。
剑潇第一次感觉到母亲原来也是这般慈爱的,静静的扶起她,“人心都会变,母亲不要自责。”
武炎见她态度更加害怕,“姐,你救我!姐,我可是你养大的啊,你救我!姐!你就我这么一个弟弟啊!”
剑夫人转身武炎,声声无奈,“炎儿,不是姐不救你,是你做的事实在天理难容。你死之后,你的孩子自会有人照顾,你也放心没有人会找他们寻仇!”
“姐!姐,你救我!姐!姐…”
剑夫人含泪闭上眼,北谛见此下令,“拖出去!”
那群少女儿童跟来出去,只听一声声惨叫不绝于耳,剑夫人泣泪纵横,剑潇第一次觉得这个母亲是真正的母亲,心痛地抱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潇儿,你虽做得没错,可是我却不能原谅你!”
“娘!”剑潇痛声。
“娘只求你保护好梨洁、凌儿,保护好你武家的人!”剑夫人声音微颤,似压抑着什么痛苦。
“娘!”剑潇急步上去却被他阻止。
“答应我…”猛然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剑潇心里大恸,“娘!”
“娘这一把年纪…已经不敢看…你们这么折腾了…早该…追随你父亲…去了…”剑潇悲痛的抱住她,他才知道什么是母亲,就这样失去了母亲!
祠堂外,那些少女儿童一刀一刀的割着武炎的肉,祠堂内,母亲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尽,剑潇只觉有千万把万刺在自己的身上,一刀一刀刮尽他的血与肉,那是授之于父母的血与肉,在列祖列宗的眼睛下,他割断了血源与骨血!
似有一个万钧的钢砸砸下来,紧紧的叩在他的头上!
不尊!不孝!不尊!不孝!
巍峨的武夷山上,那个高高在上,万人景仰的剑公子,颓然跪地!
当着问鼎阁的弟子的面,当着武夷派弟子的面,当着那些受害的老弱妇幼们的面,他长身一跪,泪如长河!
问鼎阁的大旗插到了武夷山,整个武林几乎都在萧戎歌的囊中,当浮一大白。武炎的人头送到了萧戎歌的面前,十年深仇大耻得雪,当痛哭以庆。可剑潇没有回来,萧戎歌只有沉默以对。
剑潇是一人一骑独去的,一切事益皆交给南韵、北谛,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可离开之后才发现,天下之大,竟然都是问鼎阁的地方,无处不在啊!这些年他是不是帮萧戎歌打了太多的江山呢?承君一诺难自弃啊!当年萧戎歌说:我要你追随着我,打下这万里江山。
如今真的为萧戎歌打下了这万里江山,既便曾被他如此欺过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