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 / 1)

剑潇端了茶盏退去欲重煮,萧戎歌点茶,“新春的春至茶。”剑潇取了出来,萧戎歌拖起疲劳的身子拿出许久未曾抚的扶摇琴,“煮茶也是需要心情的,以你如今的心情在此怕是煮不好茶了。”竟抱着琴而去。

剑潇愣怔不知道他还要不要喝茶。

“带上茶具,我们去山上取水煮茶。”剑潇依从着带上一应茶具跟随着萧戎歌。他带他到的却是那次他躺在石上睡觉被萧戎歌找到的地方,见他曲指在那石头上叩了三叩,花墙后便有一道暗门打开了,萧戎歌率先走了进去,里面却是一条灯火幽幽的小道,走了百十来米方才有尽头,走出洞只见月光倾流而下,清风拂衣徐徐而过,好个凉爽之地将从洞里带出来的暑气都吹去了。

萧戎歌又带他走了一会便到了山顶,寻了个石块坐下,放琴于膝上,“焚香抚琴,煮茶邀月乃人生一大乐事,你且煮茶,我抚琴伴你。”

剑潇寻了块平整的地方将茶具放下,取水生火,萧戎歌已拨起了琴弦,情成曲调先有情。剑潇时常听得到萧戎歌的琴声,往日他的琴里少不了悲郁沉闷,如今也有却比往

日轻松多了,带了些舒心之气,这让剑潇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脚步也轻快了少许。

轻松似乎是能感染的,萧戎歌本想让他心情好些却没想到自己被他弄得心情更好了,一时兴起便哼起了歌儿,“…我愿用一生换梦一场…换你在身旁,夜色多深…情又多长…”

等他唱罢后剑潇的茶也煮罢了,斟了杯递于他,“…这是什么曲子?”

难得他感兴趣萧戎歌自然愿意回答,“雨碎江南,感觉如何?”

(备注:《雨碎江南》乃是河图作的曲子,紫惜画泪填词,图图图图图图演唱。)

剑潇一时迷茫,沉吟了半刻,“让我想起了一首诗:雨点江南墨点眉,薄衫欲染草色浓。瘦骨难将胭脂困,冻醪红炉风月中。”

萧戎歌闻言则笑了起来,一脸的莫测,“嗯,是这翻意境。你不好奇我这首曲子是为何而作的么?”

剑潇脑里一时浮现出那日他一纵身凌微步踏过溪面,一手执伞一手抓住一束垂下的柳条,随着风雨在河面上缓缓的荡起秋千的情形,那时清明的雨细氤氲在水面,如梦如雾,新生的柳叶嫩绿如女子束腰的绿丝绦,白袜木屐踏着新春的绿意,竹骨纸伞撑起一抹

天清,他素衣青袖飘飞在垂柳枝里,竟是人间第一潇洒风流人物。

那样的男子美好得一蹋糊涂,他也被迷惑得一蹋糊涂。

我愿用一生换梦一场,换你在身旁,夜色多深,情又多长,再没有,那双手拭去眼角泪光,晓月对残霜,骤雨凋花凭谁赏?

“为…你寝居里的那副画上的女子吧。”他的寝居入门前的那副素笔泼墨的竹伞银簪的女子,布衣掩素颜,青丝凉绕肩,雨色天青,木屐印苔路天街,背后素笔勾抹的桃花,开连城风月。

那画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剑潇脑里却是那时见到他的情形:碧纱窗下,红帐如梦。帐中男子面朝碧纱窗背对他而躺着,青丝如碧绦铺绣,朱被红帐,一时只衬得他苍白的脸如红梅漫山焚皓雪,冷艳至极。

而那时他拜倒在自己的枫衫之下,像拜倒在女子的石榴裙下,凉薄唇亲吻着他每一寸掌心、五指,目光那么迷离痛苦,沉溺绝望。

他想,那个春日的午后,阳光被窗外绯红的桃花过滤后,温柔的洒在他们的身上,当萧戎歌吻在自己掌心的时候,自己定然比那屏风上素笔泼墨、竹伞银簪的女子还要美丽吧?而他们两人,绮年玉貌,应比这江南的烟雨还要迷人,比这首《雨碎江南》的曲子

还要引人遐想。可是萧戎歌,他却为何没有发现呢?

一缕红云,茜纱难掩,空付与玉骨丝弦。

他略微的失落令萧戎歌分外动心,“是的。是为他,剑潇知道他是谁吗?”剑潇不知道他多么渴望剑潇是个女子,在无数个梦回深处,他就那么走来,素衣长衫,遗世美好。

剑潇心里微酸,他心里有人便有人,又何必要自己问呢?冷淡的道:“主人心思,奴才如何得知?”

萧戎歌便沉默了。所有人都可以一眼看出那画上的是他,为什么他却看不出来呢?他从来都这样无视自己的感情,还是明明知道却不想说?“你的箭法不错。”

剑潇被他天马行空的一句弄得愣了愣,萧戎歌接着道:“有那么好箭法的人当是明查秋毫的,你的眼神却让我很疑惑。”

剑潇懒得去猜他的心思,“奴才愚钝,主人有话何不直说?”他们是该开诚公布的谈一次了。萧戎歌到底要如何你才能放过我呢?难道杀了我父,把剑凌弄成这个样子还不足以让你解恨么?

生疏的语气令萧戎歌极度不爽,似笑非笑的哼一声,“愚钝?谁不知我问鼎阁的

剑公子用兵如神、所向披靡,何尝与‘愚钝’二字沾边了?”他就是故作愚钝来敷衍他!以他的聪明怎么看不出小丫是被人唆使去浴室的?怎么会想不到自己就是再笨也不可能在那个时候让人叫小丫去?自己是伤了剑凌他不是一样也害死了梨洁么?说到底还是他欠自己的,他凭什么在这里给他脸色看?

剑潇一向寡言少语却忍不住反讥,“猫夸老鼠聪明真是前所未闻。”自己一直不都是被他玩弄在掌手的么?如今印信已交出去了他还要如何?

萧戎歌也知道如此下去必将不欢而散,叩指揉了揉微蹙的眉梢,颇是惆怅道:“剑潇,我们一定要这样冷嘲热讽下去么?”

剑潇也觉得这样无趣,扭过头不看他,萧戎歌指了指对面的空石,“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吧。”他们只是相爱,却没有交心过,该是敞开天窗说说亮话的时候了。

剑潇在他对面坐下却不看他,自顾倾了杯茶气定神闲的饮起来。萧戎歌先开口,“我并不是矫情的人,可如果问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是何时,除了儿时,便是与你相处的那几天。”

这样的开头倒是出乎剑潇的意料,听萧戎歌问,“那么你呢?你最快乐的时光是何时

剑潇略一沉吟,“是在山里的日子。”那几天本是快乐的,可他说“无关欲的爱”…他不是欲男,却知道于萧戎歌而言,无关欲的爱情,便是无关爱情。

萧戎歌一时惆怅,苦笑,“我就知道,你的快乐从来也是与我无关的。”

“我无法在死亡之后快乐。”这七年,死亡的人太多了。

第12章 浪荡公子世人嘲(2)

浪荡公子世人嘲(2)

“你不喜欢战争,我收回印信便可,何必非要离开?”这才是关健。武炎的仇是一定要报的,却不一定要剑潇去杀武炎,他那样说只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再不提离开的话,可剑潇似乎当真了。

“你早知我不喜欢战争当初何以仍让我上战场?你我都心知,收回印信不过是怕我夺权罢了。我若真存此心何必到今日束手交权?”到如今他还花言巧语,再做戏下去有意思么?他目光沧桑的看着萧戎歌,“承君一诺难自弃,你虽不信我,我却不能负你。如今我于你已无用,何不放我自由?”剑潇觉得心好累,每一次想一刀两断,可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又忍不住渴望。他才知道自己竟是这么优柔寡断的人。或许只有离开才能不被感情所折磨吧?

他还是要走!萧戎歌心一痛,“你明知我不可能放你走!”

剑潇眼神一冷,“还欠你五条命是么?既便半壁江山也不能交换你的仇恨?”清让节扫墓后他就知道剑家还欠萧家五条命。这五条命不还萧戎歌是不会放他走的。不,这五条命

里包含的也有他自己!

“你在说什么?”

他说的什么他能不知道么?剑潇忽然发觉就算他们好好说话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是想开诚公布的时候,就真的可以开诚公布的,扶了扶额角,“我只是不想有朝一日,被你逼得不得不向你动手。”

一阵幽远的笛声传了过来,那曲子颇是熟悉,剑潇眼波动了动,无心再继续这场谈话,长身而起,“当爱情变成鸡肋的时候,舍弃爱情,不仅是一种勇气,更是一种智慧。既然已经如此了,还这样拖泥带水的何益呢?”竟也不解释就一纵身走了。

萧戎歌的脸顿时青了下来,眼睛幽狠如狼,那笛子是赢洛吹的,她竟又来找剑潇了!他正愁无处寻着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剑潇你竟对我如此凉薄,休怪我无情了!

剑潇见到嬴洛的时候她用一根绳索拴在树丫上,正躺在树丫上悠哉游哉的摇晃着,好不逍遥。他于树下静立了片刻,然后一跃落在树丫上,无语的凝视着嬴洛,她懒洋洋的调侃,“怎么?才这几日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虽才几日,却似已过了许久。”这段日子怕是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