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1 / 1)

青凝忙摆手:“卓郎君你别怕,我.....我是要?付船钱的,我如今有钱!只是你也晓得,女子?行商多有不便?,搭载你的船能安生些。”

她脸颊绯红,因着这?个请求有些难为情。

卓瑾安瞥她一眼,又?瞥她一眼,还想再看?一眼,她这?副羞赧神色倒是让人瞧着稀罕,只他也不好太明目张胆,只得生生忍住了:“也......也成,等过了年,你若想去镇江,可来西坊市的云衫坊寻我。”

他说着便?起了身,青凝忙拿了些自己做的吃食,给他带回去,对卓家大郎,她心里是存了几分感激的。

卓瑾安一走,隔日便?是大年三十。

青凝让冬儿去樊楼买了蟹粉狮子?头与水晶肴肉,另备了一壶清甜的果酒。

屋子?里燃了炭火,暖融融的熏人,冬儿穿着暖和的冬衣,脸上红扑扑的,她喝了口果酒,忽而对青凝道:“去年这?时候,我跟妹妹还在逃难的路上,那时候真是冷啊,又?饿的慌........”

冬儿顿了顿:“娘子?,我今儿心里高兴。”

小雪儿咽下?嘴里的扁食,也含混道:“我同姐姐一样,娘子?,我.....我也高兴。”

青凝想起去年的除夕,她在黍江楼中过生辰,被?崔凛摁在窗边,婉转承欢,她说:“我也是高兴的。”

外头有鞭炮噼里啪啦,屋内三个小姐妹举起杯盏,庆祝这?新的一年。

待吃的差不多了,冬儿道:“娘子?,咱们也去放鞭炮吧,总要?应应景。”

“好,咱们也要?放鞭炮。”

青凝起了身,携着雪儿一道往外走,三人刚走出去,却?发现?外头聚了好多街坊四邻,正站在街头交头接耳。

青凝一愣,这?大过年的,不回家团圆,如何站在这?冷街上。

近来青凝往左邻右舍送了不少吃食点心,这?西街口的众人也都认下?了她这?个外地来的小女娘。

隔壁的王婶子?瞧见青凝出来,忙拉了她一把:“陆娘子?,你听说了吗,宫里头换人了。”

青凝疑惑的眨眨眼:“这?南方还太平着呢,怎得就换人了?”

她是读过史书的,往常改朝换代,都要?天下?大乱的,怎得这?一次如此平稳?哪个有这?样的本事,能不动声?色间?夺了天下??

王婶子?摇头:“咱们这?儿是太平,听说京都已乱了月余,如今街上皇榜都贴出来了,改国号为殷,说是明日开始便?要?大赦天下?,减免税赋。”

青凝犹不可信:“那.......那如今宫里头坐的的是何人?”

“这?咱们平头百姓哪儿能晓得,皇家的名讳又?岂是能随便?打听的,只是听说,如今的国姓为崔。”王婶子?压低了嗓子?,低低道了句。

国姓为崔吗?

青凝愣了好一会子?,忽而冷汗淋淋,她想起一句话来: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第72章 第 72 章 南下

丁戊年的除夕夜, 是大周史书上最后的一笔。

燕山别宫被团团围困,熊熊的火把将天际染成艳丽的红,崔凛着了银色铠甲, 骑在高头?大马上,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英姿勃发?。

燕山别宫的门正摇摇欲坠,周遭喊杀声震天。

今年冬月二十九,原是景昭帝的千秋。崔侯爷-崔溯借着来京都贺帝千秋的由头?, 沿途埋伏兵力?,在紫荆关发?难。景昭帝慌乱之中召集南北衙兵拱卫京师,不?妨崔凛早已将五城兵马司策反, 于内拿下四方城门, 率铁骑为父打开了紫荆关的大门。北地雄兵直入京师,一路攻进紫禁城,在崔溯拿到玉玺的那一刻,崔凛也已率兵陆续拿下了居庸关、山海关、倒马关。

至此,京都易主。

腊月二十八,崔溯于承恩殿昭告了景昭帝十五宗罪,并于当日宣布废帝, 改换国号。为的便是,让各方将领在还?未反应过来时, 便已知晓景昭帝兵败如山,大周再无崛起的可能,好?歇了心思、俯首称臣。如此行?事, 自然也是为着让四方百姓免遭战火。

只唯一遗算之处, 便是景昭帝并未在宫中,一直久居燕山别宫,由其上二十六亲卫力?保, 负隅顽抗。崔凛便于除夕夜亲率骑兵,强攻燕山别宫。

至天明时分,燕山别宫血流成河,景昭帝于雍和殿被擒,一切已是尘埃落定

春鈤

崔凛的剑尖在滴血,他顺着别宫的玉阶往外走,云岩牵了马来,问主上可要骑马,被崔凛摆摆手拒绝了。

挺拔的郎君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忽而顿住脚,自嘲般的笑了一声。

他曾经许诺过一位小?女娘,要在年底前给她名分。他说过的话,向来算数。他赶在年三十这日,将权柄握在了手中,那些大周的律法便再不?能束缚他,可那人却已无处可寻。

崔凛闭了闭眼,陆家?青凝纵身?跃入江中那个身?影,又开始在眼前晃,晃的人胸口憋闷。她直直插入他胸口的那一箭似乎又开始疼,密密麻麻,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纵身?一跃,留给他无数个难眠的黑夜,何其可恨!

天色渐明,崔凛走出宫门之时,却见长宁公主的华盖马车正静静停在晨曦中。

崔凛打帘上了车:“母亲何故等在此处?可是担心儿臣?”

长宁眼下有青影,精致的妆容难掩憔悴,她摇摇头?:“凛儿,我并非担心你,你不?会败。母亲只是想问你一句,废帝如何了?”

景昭帝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便是他昏聩、他贪婪、他自私自利、沉迷享乐,可他依旧是自己的胞弟。长宁连夜赶来,无非是为着这位胞弟的性命。

崔凛了然:“母亲不?必忧心,废帝已自请幽居燕山别宫,日后儿臣不?会为难于他。”

长宁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她喝了口热茶,还?要再问,转眸瞧见崔凛的神色,却是愣怔了一瞬。

银色的铠甲闪着微微的寒芒,映衬出崔凛深邃的眉眼。长宁记得那位陆小?娘在时,崔凛眉目间曾藏过一段绕指柔,只后来那柔情不?再,他成了十足的上位者,谈笑自若,喜怒不?显,一双眸子像结了冰的湖面,最是捉摸不?透。

可今日不?同,这静水深流的眸子,却莫名有暗流涌动,露出一点不?可窥探的波澜来。

知子莫若母,长宁打量了他一瞬,直接了当的问:“凛儿,你今日可是想起了那陆小?娘?”

崔凛顿了顿,修长的指轻轻摩挲着剑柄,他无谓道:“母亲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