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凝闻言脊背上泛起一层细细的芒粟,他果然都知道,他派了人盯着她!
崔凛脸上带着朗润笑意,可眸子里却是冷的,青凝晓得,这话让他生了几分?不悦。
可好在崔凛很快转了口风:“这宅子你可喜欢?里头都是新?添置的。”
青凝没回应,只是仰头问:“二哥哥,我日后还能出去吗,还能去瞧杨嬷嬷吗?”
她站在织金软毯上,清透纯稚的一张脸,偏生一双桃花眼,又带出娇娇柔柔的妩媚来,好像合该被锦衣玉食供养着,最好被藏在那金屋里,不让旁人窥见,被千般娇宠着。
崔凛瞧着这样的她,也未回应她的话,只是道:“安安若是想要什?么,只管嘱咐云泠。我现下还有?公务在身,晚间来瞧你。”
青凝瞧着那欣长的身影转身出去了,只觉胸口一阵憋闷,这跟那笼中的雀儿有?什?么区别呢?
只她方才?便觉腰腹酸痛,有?些站不住,便往软榻上坐了,这才?觉得稍稍舒缓些。
不过略坐了一会子,已有?小丫鬟送了晚膳来,就摆在软榻的小几上。
鹊喜来来回回的归置东西,一壁替自家娘子鸣不平:“这算怎么回事呢?无名无份的待在这竹韵居,连凝泷院都回不得了。”
青凝喊她:“鹊喜,先用了膳再说。”
往常她在凝泷院,都是同杨嬷嬷、鹊喜一块用膳,到了这儿,也不愿例外。
鹊喜应了声,往桌前来布餐,她替青凝舀了一碗参汤:“娘子多用些,这几日,怕是小日子要来了。”
鹊喜正说着,抬头就见青凝面色苍白?,鹊喜不由一愣:“娘子,你怎得了,可是不舒服?
青凝摆摆手:“不妨事,歇歇就好了。”
待用了碗参汤,青凝早早儿便歇下了,只她不过眯了片刻,便觉腰腹间的胀痛愈加清晰,不由蜷缩起身子,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来。
鹊喜听见动静,进来瞧了一眼,见青凝如此不由骇了一跳:“娘子,可是不舒服的紧,我去给你寻个大?夫来。”
青凝回身握住她的手,悄声道:“鹊喜,不能去,我忍忍就过去了。”
自打她从?松山寺回来,便去外头的医馆寻了避子的丸药,每回同崔凛事毕,便会偷偷吃一颗,想来这药物寒凉,才?让今日如此难挨。
今日那避子丸差点儿被云泠发现,现下那樟木雕花匣里藏的丸药还在凝泷院中,青凝想,改日定?要偷偷带过来。
鹊喜见她执意不肯,只好替她倒了杯水来,将玉盏递至她唇边:“娘子,先喝口热水。”
腰腹间的疼痛越演越烈,好像被扯着往下坠,青凝只得咬紧了牙关挨着。
她摇摇头,并不欲喝水,却不妨碰到了杯盏。
薄透的玉盏叮咚一声落了地,一时惊动了屏风外头的云泠。
云泠走进来,瞧见青凝苍白?的面、额上豆大?的汗珠,立时蹙眉:“陆娘子可是病了?病成这样如何不吱声呢,当?是请个女?医工来瞧瞧。”
青凝痛的说不出话,忙给鹊喜使了个眼色,鹊喜这便手忙脚乱的扯住云泠:“不.....不能请大?夫,娘子,娘子只是小日子来了,忍忍就过去了。”
云泠拂开她的手:“你身为陆娘子的贴身婢子,端得不懂事,陆娘子瞧着便难受的紧,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你可担待的起?”
云泠说完,便转身出去了,不多时便请了个女?医工来。
那女?医工垂手敛目,并不多看,只是隔着薄纱帐给青凝切脉:“娘子近来可有?用些冷寒之物,亦或房事间太激烈了些,损耗了元气。”
青凝闻言一愣,透过纱帐隐约瞧见云泠正守在外头,自然是不敢说的:“并未用过什?么冷寒之物。”
那女?医工有?些不悦:“娘子还请实?话告知,否则我这厢也无法开出对症的汤药。”
青凝这会子已是冷汗淋淋,靠在榻上蜷起腰身,声音有?些虚弱的颤:“云泠,我这会子难受的紧,烦请你去灌个锡夫人来。”
云泠闻言,转身往屏风后去了。
青凝这才?低低道:“我......我吃了济世堂的避子丸,另有?前日房事上偏激了些,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那女?医工自是晓得济世堂的避子丸,闻言转去小几上开方子:“娘子糊涂,竟敢吃那济世堂的避子丸,可知那丸药里加了红花与?麝香,实?在寒凉的很。另有?你小小年纪,房事过于激荡,也是损耗元气的,两厢加起来,自然会痛。”
青凝勉力撑起身:“劳烦医工,我吃避子丸这事,还请替我守密.....”
只她话还未说完,忽见崔凛从?屏风后转了进来,青凝于惊吓中,又软软跌回了迎枕上,也不知他方才?听去了多少
欣长挺拔的男子站在灯火中,面上分?不出喜怒来,他深深看了青凝一眼,对那站起来行礼的女?医工道:“今日不必行礼,随我出来说话。”
待那女?医工随他行至廊下,崔凛这才?问:“医工细细同我说,方才?那小娘子吃了什?么?”
青凝于疼痛中着实?虚弱,方才?那句恳求便有?气无力的很,那女?医工也未听清,便被崔凛唤了出来。
她见青凝小小年纪,却要承受这般激荡的房事,事后还要吃那避子丸,想来皆是因着面前的郎君,不由也生出些恻隐之情来,旁敲侧击的提醒:“女?娘吃了那济世堂的避子丸,这丸药原是给那烟花巷里的妓子们吃的,寒凉异常,损伤胞宫,若是郎君不忍,日后便别再让她吃了。”
崔凛脸浸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瞧不清神?情,只是对女?医工道:“医工自去开药,捡了贵重的药材用。”
厢房内青凝一直神?情忐忑,只是也未再瞧见崔凛进来,直到云泠熬了汤药来,她喝了汤药舒缓了些许疼痛,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瞧着娘子好受了些许,鹊喜便早早儿吹了烛台,只余下屋内四?角风灯,要青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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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了。
只青凝想起今晚崔凛进来时瞧她的那一眼,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过了好一会,她悄悄打起帘子唤鹊喜:“鹊喜,明儿个你去趟凝泷院,把那个樟木雕花匣子拿来.....”
可她话还未说完,忽而瞧见这屋子里空荡荡的,哪儿有?鹊喜的影子,如水的月色下,只有?个如竹如松的身影立在窗前。
那身影转过身,哐当?一声,将个樟木匣子丢在地上,匣子里头的小瓷瓶便咕噜噜滚出来,摔了个粉身碎骨,吐出一地的避子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