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狄就像是要落泪一般。

周锦程想说什么,刚张了张嘴,贺狄摇摇头,说:“这次就让我说完,好不好。”

周锦程点点头。

“我昏迷的时候醒不过来,可是脑子里总是隐隐约约想着一件事,就是我们到底为什么活。我从前知道我自己不想死,可是一直也不清楚为什么不想死。”

“直到这一次,我第一次那么渴望醒过来,醒过来见你,才能让你也安稳活着。我第一次突然想到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做。比如爱你,让你不再那么患得患失。”

“我之前想了很久,你为什么那么长时间都不曾完全接纳我,我早知道你也爱我。我是在摔下去的那一瞬间才想明白,如果我就那么死掉了呢?你一直害怕又会重蹈覆辙。你很胆小不要哭,不要生气你被伤透了,从此不再相信有人真的可能会和你白头偕老。”

贺狄抬高周锦程的手,脸在他手背上蹭了蹭:“我特别后怕,又特别庆幸。幸好你还没有正经和我在一起,如果真的那样,如果我真的死掉,你怎么活呢?锦哥儿,我一下懂了你的不吝声色都是装的,你被爱了那么久,你一颗心又纯粹又温柔。你只不过是害怕了,你不敢了。”

“我们是为了体验更多的不同人生才活这一次的。你已经体验过了一次生离死别,可你还没有体验两人白头到老。”周锦程泪一串一串的落下来,贺狄说,“我一定活更久,锦哥儿,你别怕。”

29

“贺狄没事了吧?”梅清在周锦程化妆的间隙问。

周锦程说:“不会有后遗症,现在还在恢复期。”

“不幸中的万幸。”梅清这么说着,眼却一直在他脸上打转:“苗苗,你有没有觉得你锦哥气色比以前好多了?”

周锦程也看镜子里的自己:“难道不应该更憔悴?”

“……”梅清神经兮兮的对苗苗说:“周锦程会开玩笑了?”

“……这算玩笑吗。”周锦程无语。

苗苗在旁边嘿嘿笑。

周锦程一身白西装,中间没到自己的戏份,怕会弄脏衣摆甚至不敢乱动。宁宜蹑手蹑脚走到他面前:“周哥?……不不不,锦哥?”

“?”周锦程抬眼看他:“怎么了?”

宁宜惊了下,说:“我没什么事,就是想找锦哥随便聊聊。锦哥要是没时间就算了……”

“没事,你随意说。”周锦程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说:“坐下说?你声音在抖。”

宁宜脸怦的红了,挠了挠头。

“锦哥,我是从您《猎梦者》就一直喜欢您了,您就是我心里现在娱乐圈顶峰的几个人之一……就是,我其实就只是想说,您最近总在剧组里当花瓶,我特别替您可惜。”宁宜憋了好久的勇气,特别担心周锦程像传言里说的不近人情,当场发火。

周锦程听到“花瓶”两个字歪了歪头,听他说完,说:“花瓶难道不是对那些漂亮姑娘的爱称?”

“……”宁宜懵了,说:“不是。您怕是有什么误解。”

“……这就是代沟吧。”尴尬的变成了周锦程。

最近几年,周锦程精神状态不好,根本无力支撑作为主角的戏份。宁宜这话其实问出了很多人的想问又不敢问的话:邵行歌之后,周锦程还能再演吗?

“我可能之后会演吧,如果有导演编剧肯给我这个机会。”周锦程回答。之前暂停的电影已经到了拍摄末尾,下一部演什么周锦程还没有决定。

宁宜说:“怎么可能没有机会,我们都盼着您能再出来……”

周锦程点点头:“我答应你。”

“你说话算话?”梅清挑着眉毛问,从周锦程身后的门口走出来,身边跟了一小撮人,都是周锦程认识的,他老板仇烨,还有编剧陈歌……最后蹦出来个苗苗,脸上又是心虚又是期待,窜到周锦程面前说:“老板,我给你录音了。”

“?”宁宜人都傻了:“这是干什么。”

梅清咳了几下,乍看之下这个画面非常不法治,一群壮汉围着一个白衣服的单薄男人……

梅清说:“其实今天吧,我们就想请‘您’出个山……这里有个本子,人家陈歌专门为你写的,你老板仇烨把班子都组的差不多了,今天就让‘您’把这个合同给签了……”陈歌在旁边疯狂点头,就差把本子塞在周锦程手里了。

说您的时候梅清咬牙切齿,周锦程打了个寒颤。

仇烨哼了两声,说:“今天这个戏,你是不签也得签。”

宁宜:“好家伙,先礼后兵。”

周锦程看向躲在后面还是一脸嘻嘻嘻的柏镜,柏镜一秒变脸,假装自己十分严肃。

梅清说:“我们本来打算和你坐在会议室,慢慢聊聊,你看这不是巧了,正好这个宁宜同学先帮我们开了这个口,你也答应了这不巧了嘛!”

柏镜暗搓搓给宁宜发了条消息:“后生可畏,未来可期。”

宁宜:“?”

宁宜:“谢谢您?”

柏镜:“谢谢宁。”

宁宜:“……”

“我前几天去补了前两周耽误的镜头,苗苗帮我算了,这一周周二之后都算我放假。”周锦程开着车,说。

贺狄出院后第一次见周锦程,整个人仿佛泡在蜜罐里,看着周锦程问:“我们这样就算在一起了?”

周锦程说:“如果你想,马上结婚也可以。”

“?”贺狄说:“走,我们直接去公证处。”

周锦程看了他一眼,果然像是刚到青春期的男孩,跃跃欲试加怕机会转瞬即逝的焦急,还有结束这场战争的长舒一口气。周锦程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幼稚得很,笑了:“我又没唬你,明天我又跑不了。”

“真的?”贺狄将信将疑,问。

周锦程:“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