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净远见唐愿为自己难过，伸手抚摸他的脸，“嗯，我十九岁出任务，右腿受重伤，受伤不是我退伍的全部原因。我受伤后，部队领导想等我的伤养好，仍然去军校深造，毕业后回部队做文职工作，如果我不想读军校，可以在政府部门给我安排一个职位。”
唐愿想哭，听着何净远述说的经历，仿佛看到天上一颗闪耀的星星坠落，进军校深造，多少人想都不敢想。
他吸了吸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望着何净远，鸦羽般的睫毛一颤一颤，沾了点眼泪，“你为什么回村了呢？”
这两个选择，何净远不论选哪一个，都能过得很好。
“我累了，想回家休息。”这是他退伍的主要原因，何净远揩掉唐愿睫毛上和眼角的泪水，安慰道：“不要哭，我从不后悔我的选择。”
唐愿闭上眼睛把眼泪忍回去，看向何净远的右腿，“净远哥……我能看看吗？”
“嗯。”何净远起身脱掉了裤子，露出两条结实有力的长腿，肌肉线条漂亮。
唐愿凑近了看，何净远的右腿大腿上有两个弹眼疤痕，小腿上有四个，好像是两颗子弹直接打穿了，小腿遍布做手术留下的疤痕。
他看着看着眼泪涌出了眼眶，不敢想象何净远会有多痛，心疼地小声哭，空着的手轻轻抚摸疤痕，“能告诉我……是怎么受伤的吗？”
“为了救班长。”何净远不能说更多了，双手捧住唐愿的脸颊，指腹擦着他流出的眼泪，“你别哭，这条腿能保住，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唐愿的眼泪止不住，何净远弯腰亲了亲他的眼皮，温柔地说：“不要哭了，乖。”
唐愿流着眼泪点头，脸颊蹭了蹭何净远的手心，他的手上有层茧，蹭得唐愿的脸有点疼。
何净远收回手拿起裤子穿上，转移唐愿的注意力，说：“高牧的男朋友今晚来他家吃饭，他邀我们去，我拒绝了，等吃完晚饭，你想去看看吗？”
唐愿脸上泪痕未干，手里的青枣不想吃了，“高牧的男朋友？”
“嗯，是个刑警。”何净远坐到床边抱住唐愿，拿过他手里的青枣几口吃掉，放下果核。
“不想去……”唐愿窝进何净远的怀里，他才不想看别人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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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吃完晚饭，唐愿又发烧了，何净远要背他去卫生所，他担忧何净远的腿，没让何净远背。
两人走在路上，遇见了高牧和王威。
王威单手扶着一辆半新不旧的二八杠自行车，高牧走在他的右侧，矮王威半个头，微抬着下巴和他有说有笑地往前走。
高牧也看到了何净远，停下脚步和他打招呼，看向挽着他手臂的唐愿。
昏黑的光线下，能看到唐愿的双颊发红，眼神有点呆愣，穿着何净远的外套，外套穿在他身上特别宽松，袖子和衣摆都长，显得他年龄更小了。
王威同样扶着自行车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后面的何净远和唐愿。
他长相端正，五官硬朗，算得上英俊，身材高大健壮，穿着一件蓝色的短袖衬衫，领口的两颗纽扣没扣，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因为职业是刑警，气质正派。
高牧长相俊帅，身材挺拔，两人站在一起很般配，唐愿多看了他们几眼。
“你们要去村头卫生所？”高牧关心地问：“唐愿还发烧呢？”
“嗯，找舅父开点药。”何净远看向王威，“今天休假？”
“是啊，所以来找高牧蹭饭了。”王威拿下挂在自行车把手上的布袋，从里面拿出两个橘子，是他打算路上吃的，递给唐愿，笑着问何净远：“你对象？”
何净远说：“嗯。”
唐愿小声说了句：“谢谢……”没有接他的橘子。
“拿着吧，我和你对象也是朋友，不是外人，别客气。橘子有点酸，适合生病嘴淡的人吃。”王威又把橘子往唐愿面前递了递。
唐愿偏头看向何净远，何净远对他点了下头，他才接过橘子，又对王威说了句：“谢谢……”
“别客气，你的名字叫唐愿？”
“嗯……”
“我的名字叫王威，他的对象。”王威指了指身旁的高牧，高牧的脸红了红，有点不好意思，王威又说：“下次一起吃饭。”
唐愿没说话，只点了一下头作回应。
王威清楚唐愿身上发生的事，案子是刑侦一队负责，他在刑侦二队，二队的人也了解过案子的情况，他知道唐愿的心理和生理状态不好，体贴地结束了和唐愿的对话。
四人走到卫生所门口，王威像是才想起来，问道：“你们村前些日子，是不是报警抓走了一个男知青，名字叫刘军明？”
何净远和唐愿对视了一眼，说：“是。”
“真是白瞎了这个名字，他的判决下来了，送去大西北的边省劳改五年，过几天就押送过去。”
“嗯。”
何净远和唐愿走进了卫生所，徐墨清正在看医书，看到唐愿发红的脸，皱起眉说：“要不打一针退烧针吧？”
唐愿故作镇定地说：“吃退烧药就可以……”紧紧挽着何净远手臂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晚上卫生所关门，你半夜要是发起高烧怎么办？”徐墨清知道何净远能做决定，看着他说：“最好还是打一针。”
唐愿装不下去了，输液扎针头的疼他能忍受，做皮试看会不会对药水过敏的疼他也能忍受，但扎屁股的疼他受不了，打针的时候特别疼，打完针过一天屁股还会疼！
从小到大，他最害怕打屁股针。
唐愿双手抱住何净远的手臂，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想让他心软，“净远哥……我不想打……”
何净远没说打不打，对徐墨清说：“舅父，先量他烧到几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