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唐愿不会动别人的东西。

许辽面露难色，一个和他关系好的男知青说：“许辽的钢笔是新买的，今天只有你在屋里，你不知道谁知道？”

唐愿病着心情不好，听他的意思是自己拿了钢笔，冷下脸说：“我见都没有见过他的钢笔，怎么知道钢笔在哪。”

第11章 第十一章

许辽看起来真的很着急，好声好气地说：“唐愿同志，麻烦你仔细想一想，有没有看到我的钢笔，这支钢笔是我好不容易攒钱买的。”

唐愿看着他，“我说了，我没看到。”

沈英武说：“唐愿都说了他没看到，我相信他。”

“我也相信他。”李跃说。

王毅中没说话，这件事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表明过态度，他不表明态度，看似公正，其实是偏向了唐愿那一边。

“除了你，谁有时间回屋子里拿许辽的钢笔？”男知青说：“我刚才看到他放着的衣服里有钢笔形状的东西，我不好拿。”

知青们看唐愿的眼神更微妙了。

男知青阴阳怪气地说：“有些人看着不缺钱，实际是打肿脸充胖子。”

沈英武为唐愿出头：“你含沙射影什么？”

“我没看到，我也没拿过许辽同志的钢笔。”唐愿还是这句话，声音虚弱，但语气坚决，脸上没有一点慌张神色。

王毅中开口说：“许辽，你们再认真找一找，不要诬陷了同志。”

“屋里都翻个遍了，还要怎么找？”男知青指向唐愿靠墙放的一叠衣服，“唐愿同志，你怎么解释衣服里钢笔形状的东西？”

唐愿伸手把一叠衣服抱过来，当着知青们的面掀开，露出夹在衣服里的三本书和一个笔记本，笔记本的封面上夹着一只旧的深红色梅花牌钢笔。

许辽的钢笔是蓝色英勇牌钢笔，老知青们都见过，咄咄逼人的男知青说不出话了，脸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

唐愿重新用衣服盖好书本放回墙边。

王毅中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目光扫过之前怀疑唐愿的知青们，对许辽和男知青说：“再认真找一找吧。”

有些知青知道误会了唐愿，神色讪讪，许辽和几个男知青又在屋里翻找起来。

唐愿委屈涌上心头，眼眶泛红，王毅中正要安慰他几句，他忍着眼泪站起来说：“我出去走走。”

谁都能看出来他是要找个地方哭。

沈英武说：“我陪你。”

“我想独自走走，不要人陪。”唐愿忍着眼泪跑出屋子。

李跃不知道要怎么办，担心地问王毅中：“要不要去追他？”

王毅中不满地看了看许辽和男知青，摇头说：“让他独自走走吧。”

唐愿跑到小树林里，听着水声走到小河边，找了块光滑的石头坐下，面对着小河难过地哭起来。

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要把今天喝进身体里的水全哭出来，连身后的声响都没听见。

何净远钻出树丛，看到坐在河边哭的人是唐愿，听他哭得太伤心了，朝他走了过去。

何净远有夜跑的习惯，路过小树林听到里面传来细弱的哭声，听着像他撞见两次躲着人哭的小知青，所以过来看一眼。

他走到唐愿身边站定，唐愿此刻才发现有人，抬起头看向他。

小知青的脸上全是泪水，在皎洁月光下一闪一闪，像是抹了珠粉，一双漂亮的眼睛哭得通红，浓密纤长的睫毛都挂着泪珠，可怜极了。

何净远双手插兜，视线从唐愿的脸上移开，看向小河，语气冷淡：“我还以为河边闹鬼了。”

唐愿一怔，乌云刚好遮住了月亮，瞬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远处不知道是什么生物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他吓得起身就跑，河边石头多，他不小心摔倒了，“啊！”

何净远立刻过去扶起他，乌云飘离了月亮，月光洒落，又能看清东西了。

唐愿的左脚一着力就疼，眼泪扑簌簌掉，无比伤心地说：“我的左脚好像扭到了……我好惨……呜呜……”

何净远扶唐愿坐到刚才他坐的石头上，蹲到他的面前，拉起他的左裤腿查看伤势，脚踝肿了。

何净远用手按了按脚踝，疼得唐愿叫出声，他松开手说：“没伤到骨头，不严重，不要用力，休息一两天就能好。”

唐愿抽抽噎噎地哭。

何净远拉下裤腿，站起身看着唐愿，唐愿摔倒他有责任，怪他，“我背你回去。”

唐愿刚才被吓到，也不想待在河边了，哭着说：“好……”

何净远蹲到唐愿面前背起他，察觉到背上的人在发抖，说：“不要怕，刚才的声音是夜枭的叫声。”

“我没有听过……呜……好吓人……”唐愿的双臂圈住何净远的脖颈，脸贴到他的肩上，流出来的眼泪滚进了他的领子里。

走在小树林里，何净远听着唐愿的小声哭泣，没由来的感到心烦，温热眼泪滑过的肌肤像是划开了个口子，他问：“你哭什么？”

唐愿藏在心里的委屈，原本不该和任何人说，但他对何净远说出口了，声音颤抖：“干活好辛苦……饭菜难吃……”

“晚上睡觉有人打呼噜……好吵……屋子里味道难闻……”

唐愿哽咽几声，哭得更凶了，磕磕巴巴地说：“还、还有人说我、说我难听话！呜……今、今天晚上……有人诬陷、诬陷我拿了别人、别人的钢笔……”

何净远背着唐愿走出了小树林，走到大路上，听他伤心地哭着说：“我说了、说了没拿……他们不信……要不是看到、看到了我的钢笔……他们还认为、认为是我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