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1 / 1)

南嘉两条胳膊都下意识抱住,额头?埋在兔子耳朵里,声音有点恹恹的倦意,“我?往那边挪挪,不会占你睡觉地方的。”

“扔掉。”

她?呼吸像是被人掐住,猛地那一下子喘不上来?。

这个垂耳兔是他?送的,但他?现在让她?扔掉。

他?本是个对万物都意兴阑珊的人,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

南嘉没有动,继续抱着?垂耳兔,生怕他?真的抬手给?她?扔了。

陈祉不是拽不过她?,只是以她?那决绝的模样,想要扔掉玩偶的话会连同整个人都扔开。

当初这兔子按照睡眠玩偶买的,大得占据一半床铺的,他?们的床尺码有限,不是欧式大size,Vera安排的,因为太大的话会显空,对夫妻感情不好。

但正常床的尺寸只够容两个人,容不下其他?存在。

南嘉说什么都舍不得扔开。

她?没有抱他?胳膊入睡的打算,抱着?玩偶和他?僵硬对峙,等?陈祉稍微松手后,才小心翼翼往后面挪挪,动作间,垂耳兔像个大小孩似的被她?紧攥在怀里,她?们是一体的。

挪完后,她?看了下两人中间的位置,仍然超出三八线,她?继续往那边挪,可能刚醒,意识模糊,没注意再往后面去的话即将悬空。

最后的跨弧度最大,纤瘦的身形脱离被褥的支撑,眼看着?要落下去,腰际被陈祉一条臂膀给?强行揽了过来?。

“周嘉礼!”

他?牙关?几近咬碎,将人捞回来?的同时,将垂耳兔从?她?怀里拎出来?,随手一扔,反应巨快,南嘉眨眼的功夫,只听到掉落地板的动静。

怀里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

撞入鼻息间的,是陌生刺激的烟草味,隔着?沉如水暗如底的夜色,她?不是不能察觉到,眼前人快要溢出来?的愤懑。

“你快要掉下去了你不知道吗?一个破兔子有什么好在乎的。”

那只是一个没生命没感情的玩偶,她?却舍不得分开,为了保住它,自己都快掉下床了。

就那么重?要吗。

她?是不是对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哪怕是物体,都是温柔的。

陈祉喉骨间被一腔血堵住似的,压抑不住的涩苦直往外钻,攥她?腰际的掌心正在一点点泛去寒意。

陈祉。她?用唇音在喊他?的名字,可情绪堆积大脑,一下子失语。

她?坐起来?,木讷地看着?躺在冰冷地板上的垂耳兔玩偶。

为什么要扔掉。

兔子是无辜的,兔子还是他?买的。

但他?,还是看占了他?位置的它不爽,就这样扔了。

可是他?回来?得那么晚,身上的烟味那么重?,她?为什么不能抱玩偶睡。

她?一只足尖踩在地板上,正要起身去捡。

“你要捡起来?吗。”陈祉预判她?的动作,“你现在捡起来?,我?明天就给?它烧了。”

南嘉侧坐在柔软的床面上一动不动,夜色浓郁,彼此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她?的睫羽早已耷拉得不成样子,笼罩着?略红的眸底,她?没有动,没有再和他?反抗,默默地躺靠下来?。

没有兔子玩偶,她?也没有抱他?入睡,背过去了,朝着?灰黑的帘幕,双眼紧闭。

她?今天反常得不像她?,也许是训练太累了,没有精力浪费在他?这里,所以格外安静。

睡不着?也没有辗转反侧乱动,甚至连呼吸都是均匀的。

陈祉就这样一瞬不瞬凝视她?背影,过了五六分钟,他?脑海里回荡出周今川那几个字,终于想到什么,递过去的手心轻颤,覆上她?的眉眼。

一片薄薄的湿润感。

她?哭了。

他?的反应太慢,远不及周今川对她?的了解,更没有临机应变的本事,心脏仿若黑洞,吞噬搅乱着?一切。

声音汇聚化不开的仓皇失措。

“周嘉礼。”

陈祉这一生没有特别钟爱的食物,喜好,运动,陈家培养子孙的基本要领就是如此,为的就是避开对家的算计,曾有远方叔叔因爱喝茶被人投其所好,一杯毒茶命丧黄泉,之?后世世代代都是这般,要的恣意随性,难以捉摸,陈祉做到了,却仅仅坚持十八年。

十八岁之?后,他?长出了陈家最脆弱的软肋。

陈祉甚至不知道下一步动作是什么,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哄一个在哭的女?孩,还是他?惹哭的她?,是曾经舞到昏倒满脸雨水就是没有泪水的周嘉礼。

他?小心翼翼收手,匆促去找纸巾,别过去后看见躺在地上的玩偶,一把将其拽上来?。

她?真的很喜欢这个玩偶呢,给?兔耳朵上编织的蝴蝶结,用的是她?自己的发带。

“还给?你。”他?生硬又沙哑地把玩偶放回她?怀里。

南嘉始终没有动静。

她?落泪太无声无息,是从?小一个人默默在被窝里哭的习惯吧,再怎么难过独自黯然伤神,因为就算哭得大声,哭得再明显,也没有亲人安抚她?。

陈祉抬起她?的胳膊搭在垂耳兔玩偶上,让她?继续像刚才那样抱着?,一直抱着?没关?系,一直背着?他?也没关?系,反正她?眼里没他?,又不是一两天的事。

只是再怎么做都没有好转,他?再次覆在她?眉眼上的泪水,越发地多,整个手心都濡湿了,好像多年前那场淋在她?身上的雨,顷刻间都砸在他?的心上,回旋镖会迟到,永远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