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网站的非法视频。”单准说，“应该并不好删。”

埃拉斯谟回头看了一眼单准，并没有多惊讶：“是你的女朋友。”

单准想点头回应，但不知道是因为传输过来的时候数据被压缩了，导致动作不受控，还是心里沉重地连点头都做不到。

埃拉斯谟回过头去，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网站，窗口在两人面前放大，然后单准看到了被蒙着眼睛的蓝圆，出现在“当前最热”的推荐位上，旁边还有一串字符“千万点击！超真实力作！”。

单准发起抖来，他变成一块闪烁的色块，重影、频闪，像是随时会消失。

“冷静一点，”埃拉斯谟几步走到他旁边，握紧了他的手，“你的神经还跟游戏舱相连，数据输出到这里本来就是不合规的，如果波动过大，你会被强制退出，还有可能损伤神经。”

“好。”单准用力点了点头，抹了一把脸，调出虚拟键盘，刚刚埃拉斯谟教过他，平时修电脑只会重启，但他刚刚很快就记住了埃拉斯谟给他的一长串代码。不过很快卡住了，这种网站的权限果然更多，埃拉斯谟立刻接手，他的动作确实比单准快得多，很快进入了后台。

四周变成了网站的碎片，他们深入到了网站的数据流中。

“走得太深了，”埃拉斯谟说，“我们的数据进入到终端数据流里撑不了太久，会因为不稳定而断网，如果断网，必然会造成神经损伤，动作得快。”找到了推荐位的视频原件后，他回头看向单准：“你来吧。”

单准走过去，想要点击删除，但想了想，他转身看向埃拉斯谟。

埃拉斯谟领会得很快，打了个响指，戴上了耳塞和眼罩，转过身去了。

单准播放了那个视频。

在历山那他没敢看完，但是他想要记住蓝圆遭受了什么。

蓝圆应该不想让他看这个，曾经蓝圆不愿意和他多说也不愿意见他，在发现视频以后，放弃了生命，蓝圆应该不希望任何人看这个。

单准不清楚这对蓝圆来说是不是又一次伤害，他只知道，当面前巨大的窗口压迫性地呈现那悲惨而恐怖的暴行时，他才真正地将蓝圆受到的伤害施加在了自己身上。

他突然明白，蓝圆为什么要跟自己分手。

就是因为不希望凌迟她的，此后成为凌迟单准的梦魇。

就是希望不要将单准也拖入深渊。

但是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在单准看到蓝圆被一根球棒砸晕，然后像一具没有人格、没有灵魂、甚至也没有肉体的尸体那样，被反复地贯穿、发泄、凌辱后。

单准知道，步入深渊才是他的前路。

视频结束了，单准抬起手，删掉了文件，并且将埃拉斯谟准备好的口令放在了那里，那个口令能识别这个视频，让它永远不能再上传。

“但还不够……”单准低着头，喃喃，“所有人，都该死……”

“小准，”埃拉斯谟的手搭到单准肩上，“要我抱抱你吗？”

单准没有回答，他又开始闪烁了，埃拉斯谟连忙抱住了他。

“没事的，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埃拉斯谟低下头，亲吻单准的耳廓，在他耳边细语，“无论是悲伤、恐惧、还是绝望，都能成为你的力量，让你得到爱。”

“得到世界上最好的爱。”

埃拉斯谟捧起单准的脸，那是一张布满泪水，扭曲而绝望的脸，但却让埃拉斯谟笑了起来，他弯下颈项，像凑近一口甜美的奶油那样，抿住了单准已经出现重影的嘴唇，而单准已经进入了危险的神经混乱状态，似乎根本察觉不到这一切。

“走吧，我带你出去。”

埃拉斯谟握住单准的手，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四周的网站碎片突然开始坍塌，埃拉斯谟面露惊愕。

“这个网站遭遇攻击了。”

看一眼怀里意识模糊的单准，埃拉斯谟打开接口，先把单准推了进去。

跌入到数据流之前，单准看到的最后画面，是埃拉斯谟的身体，像碎片一样消散。

To be continued

Θ群 43163400３ 整理～2021-12-24 19:23:35

第三十二章

游戏舱门打开，单准摘掉氧气罩猛地坐起来，惊魂未定地喘息着，扭头看向埃拉斯谟的游戏舱。

他从数据流出来后，没能回到足球场，而是直接像现在这样被卡出了游戏，他希望对方也能从机器里坐起来，再跟他说点俏皮话，但是没有，单准看到那台机器的显示界面在闪烁，“玩家正在退出游戏”的提示不断弹出又消失，然后，游戏舱猛地晃动起来！

单准连滚带爬地爬出自己的游戏舱，扑过去，看到上一刻把自己推出数据流的人躺在里面，双眼紧闭，全身抽搐，氧气罩的管子危险地在神经触液里甩起来。

单准连忙去找报警按钮，一般的游戏舱上都有的，能最快接通急救电话，还能同步玩家的身体数据给游戏客服，但单准快速地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才想起来这两座游戏舱是埃拉斯谟自己设计定制的，一定是省去了这个功能。因为耽误了十几秒，单准心脏紧揪，小狗跑到单准脚边，察觉到他在紧张，小声地“汪”了一声。

舱体又摇晃起来，埃拉斯谟再次抽搐了，舱内传来汩汩的水声，单准瞪大眼睛看着神经触液正在排出舱体，这是在玩家退出游戏以后才会有的程序，神经触液里满是能与神经元活动所匹配的电荷，以此连接玩家的神经并数据化，必须要在玩家苏醒后才能排出，不然与玩家神经断联会导致神经受损，甚至死亡。

单准的脑子空白了一下，回过神来后迅速在舱体外的控制界面寻找按钮，选择终止退出却没有反应，水声还在继续，单准眼睛都红了，他只会打游戏，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控制这台机器，这时候他看到了控制界面旁边有一个红色的拉闸式开关，旁边画了一个举着叉子的小恶魔，露出尖牙笑着的表情很像埃拉斯谟，单准咽了口口水，在短暂的思索后明白现在他来不及求助任何人，而眼前的这个不知道是控制什么的开关可能是他唯一能做的。

冥冥中他觉得这也许能救埃拉斯谟，他拉下了开关。

水声停止了， 神经触液重新灌满，显示界面显示“休眠模式开启，此模式在我不想玩游戏也不回到现实世界时开启，为了避免我饿死在游戏舱里，24小时候后会自动解除，请不要打扰我”

单准隔着透明的舱门看向埃拉斯谟，他的金发缓缓地飘荡在神经触液里，神态看上去很平静，像是羊水里的婴儿，单准直觉自己选对了，松了一口气后才发觉自己满背的冷汗。

他随后联系了医务楼和赛乐，他想赛乐家里就是搞电子迷幻剂的，应该对这种人体联网懂得多一些。

赛乐接电话的声音很不爽，单准没管，迅速说明了情况，赛乐在电话那头骂了一声脏话，说自己马上到。

秦医生带着护士和助手来的，观察了游戏舱同步的生理数据说埃拉斯谟现在处于昏迷状态，但他们束手无策，一切都只能等埃拉斯谟平稳地退出游戏再说。所以眼下至能寄希望于赛乐，赛乐带来了学校游戏室的技术人员，接通游戏舱后操作了很久，结合单准的说明，还原了情况。

“那个网站被删除了，删得很彻底。”在电脑前操作的技术人员说，“现在玩家的所有数据在游戏里都搜索不到，他没有在游戏里，有可能……”技术人员看了一眼赛乐，表情不太好。

“把话说完啊。”单准瞪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