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裴厌辞的神色,问,“大哥会选后一种?”
“如果他选后一种,我?反而?会高看他一眼,并?开始忌惮他。”裴厌辞道,“一场战役的输赢除了人为,还有很多因?素。在这种可能诛灭九族的大罪前,正是收买人心的好时候。他地?位不稳,在这时取得一个?实权武将的信任,比所谓的孝心和文臣的赞誉重要多了。”
“大哥要保他?”无疏懂了。
裴厌辞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看向她,“你做陛下伴读的时候,可以试着?劝他保住徐将军。”
“这是为何??”
“你不是喜欢徐家那小子?”裴厌辞无奈道,“你努力去保未来公爹性命,还不能博得徐度那臭小子的好感?婆家的心以后都是向着?你的。”
“哦,也没喜欢到那种地?步。”无疏无所谓道,“这小子不能耽误大哥前程。”
裴厌辞舒畅地?大笑起来,“孺子可教也。你放心,陛下会不会听你的话还两?说。但是你的态度和为他做出的努力得让徐度知?道。”
无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裴厌辞将她送回屋子,又让厨房送了热水和红糖姜汤。回了自己屋子,刚要换身衣裳,身后飘过一抹幽怨的白?影。
下一刻,他整个?人被拖入了暗夜中。
一室暖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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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裴厌辞将无疏带进了宫里。
无疏穿着?姑娘家的半臂和长裙,柳绿色的长纱从?肩膀绕过手臂搭在肘间,娇俏又灵动,一双眼睛满是好奇。
裴厌辞温柔道:“这是臣的妹妹,今年与陛下的年岁相仿。府上的先生回老家奔丧了,陛下这边有学问深厚的大儒,能否与陛下一同上几?日课?”
顾亿随没说话,打量着?无疏,半晌,笑道:“好啊,宫里都没同龄的玩伴,有她陪着?朕以后不会太孤单了。”
裴厌辞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留下两?个?武艺高超的监卫随侍左右后离开。
他今日还得和司农寺的官员商议一些事情,百姓的土地?开荒程度和粮食产量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不高,百姓家里日子不富裕,也不会想着?做别的。
为了这事,他将司农寺、工部、户部、印书局大儒和国子监一些学问渊博的监生聚在一起,讨论了好几?日,总没个?办法。
“裴大人,说实话,咱们远离乡野,在这说了半晌,最后制定出的策略,难道真能利于百姓?”司农寺卿苦笑道。
一连被裴厌辞叫了几?日,从?早待到晚,又怕稍有不慎得罪了扼鹭监,提心吊胆的,屁股底下跟长钉子似的难熬。
“司农寺卿这不是提出了一个?非常好的问题了么,看来平日里多来国子监坐坐也不错,听听圣贤之音,有助于耳聪目明,聪慧醒脑。”裴厌辞笑吟吟道。
其余几?人只得僵硬地?陪笑了下,接着?不留痕迹地?夸赞裴厌辞和司农寺卿的英明。
裴厌辞靠在椅背上,手支着?下巴,朝一个?方向看去。
工部尚书赵臻立刻道:“不如这样,咱们几?个?衙门各派三五个?人,微服私访,去乡野里走一遭,看看到底是何?问题导致,怎么样?”
“这就不必了吧?”户部尚书刘彦为难道。
一看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于簌承道:“不管是大晤还是之前的先辈,都晓得荒地?难垦,百姓只愿意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人口一多,总不是个?办法,我?们总得晓得缘由。”
刘彦习惯不担事了,所以下意识开口,眼下于簌承解释了一番,刚好给?他台阶下,笑道:“裴大人为民谋生计,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实乃大宇百姓之福,我?哪里有不赞同的道理。明日,我?便把派遣名单交到国子监。”
“我?国子监这几位监生也一同去。”裴厌辞指着?一旁的几?副年轻面孔道,他们有出身布衣,也有出身富商,还有几个爹是地方五六品的小官。
监生们赶忙站起来,躬身应是。
正说着?,外面传来禀报,说李仁安来了。
裴厌辞走出门迎接,其余官员跟在后头,刚出来,就见?那宦官用尖细的嗓音大喊道:“就是他们,科考舞弊,将他们给?我?抓起来!”
方才还在和朝廷要员同坐一堂的监生顿时慌了,打呼“冤枉”和“救命”,被靛衣内侍毫不留情地?押住,带了出去。
“等等,”裴厌从?容不迫地?开口,“带走我?的人,李内侍不该给?我?个?说法?”
“说法?”李仁安细长的身子随着?这两?个?字左右晃了晃,似乎喝了小酒后还在品味一般,“裴大人,今年的科举协理权,是你国子监从?礼部那里硬要来的。现在,科举出了这么大纰漏,你最好立即进宫,跟陛下解释清楚,没准陛下还能宽宥你。”
他脸上的每一条肌肉,没一个?毛孔,无不在炫耀自己手中的权力,以及对他的碾压。
“我?知?道了,但在这之前,你们内侍省的人最好将我?的人放开。”
“奴婢是奉陛下口谕前来。”
裴厌辞迫近一步,一字一句强调道:“我?还没有亲自问过陛下。”
顾亿随给?他的口谕算个?屁。
李仁安鼻孔剧烈地?翕张,鼻梁两?侧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将不甘从?眼里塞回去,挤出一个?笑容,“裴大人要违抗圣谕?”
“李内侍怎么能这样污蔑一个?朝廷命官,谁让你这样说的?”裴厌辞玩味道,眼里的压迫气势一点没减,“据我?所知?,陛下尊我?为太傅,可没见?一点不敬的意思,你难道想说是陛下让你这样做的?”
李仁安深吸口气,气急败坏地?怒吼道:“放人!”
监生察觉到压迫自己的手松动,立刻挣脱束缚,朝那些阉奴狠狠地?吐唾沫。
“李内侍看起来一直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裴厌辞浅笑,走近一步。
李仁安惊吓一般后退一步。
“李内侍难道怕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对你做甚?”裴厌辞失笑,小声道,“叫你背后真正的主子来跟我?谈。”
“他不就跪趴在你的脚边,摇尾乞怜么?”李仁安讥讽道。